http://littleursaminors.blogspot.tw/2015/05/blog-post.html
部落格好读版
走进剧场,舞台上的一切尽是温暖的黄色,在围篱围出的方正空间内,儿童木马、扮家家
酒的桌子还有溜滑梯和马桶、捕蚊灯与行李箱还有挂在天上的窗,多么一幅超现实光景,
多梦幻的一座游乐园。上舞台帘幕之后的四位演员正在“后台”里穿戴戏服与化妆,“早
到的”观众们一起看着鲍奕安、洪健藏、张云钦、刘懿萱变成Blanche、Mitch、Stella、
Stanley,他们的嬉闹尖叫都被看到了,他们成为“他们”的过程观众一清二楚;他们是演
员也是角色,是妖精、是扮装皇后、是铁踢与婆。后设与解构的意图明显到刻意说这件事
都不太好意思了。
接下来的时间黑盒子里众人狂欢,一切都被解构了、都被放大了、都模糊不清了;《欲望
街车》变成开裆裤剧团的《美丽缓刑(Belle Reprieve)》,再变形成为台南人剧团的
《姐够甜.那吸》。所有界线都消融,电影里的演员与角色和剧场中的演员与角色都分不
清楚,那个戴着夸张金色假发的人是Blanche!不,他是鲍奕安;不!她是费雯丽
(Vivien Leigh)!不,他是演费雯丽的Blanche的鲍奕安,他是在演扮装皇后的演员!
所有看似“异”到不行的场面现在都“酷”(cool? queer?)到不行:男人间打牌的重点
是鲜红的蕃茄与潮红的脸颊,大家一起相互舔舐,一起沐浴,一起水枪大战。
所有人都湿了。
而观众呢?看着一场闹剧在眼前,在游乐场里乐开怀的“他们”,各自点了一首歌的他们
,一切像一场狂欢的盛典。在巴赫汀(Mikhail Bakhtin)的嘉年华概念里,所有的社会阶
层不平等以及任何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都被悬置;观众在不断地后设情境里一同被卷入
这场狂欢节,性别的界线被释放,社会负担不用去想;这个剧场的魔幻时刻是父权缺席的
乌托邦,舞台上的敢曝(camp)正面迎击社会的虚假,观众感染了欢乐,所有人都回到儿
童时期的快乐。
游乐场般的舞台上各种属于家的符号被挪用,暗示家这个空间中暗藏的颠覆可能,因为嘉
年华本来就是溢出秩序,超出“文明”框架倾向不羁;人性,在这样的一个自由的特殊时
空中,人们都处在平等的位置上发声、倾听。所以没有说教,剧场不试图控诉什么,不在
反抗压迫的过程里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只有众声喧譁、只有象征物的双重性包容讥笑
与欢呼,包容一切。
戏就在各种夸大作势中让观众意会到社会的可笑:Stanley必须不断骂干来维持男性气概,
Blanche必须扭腰洗澡来显示自己的女性特质,他们一个是T、一个是有变装癖的男人,
但性别又算的了什么呢?玫瑰换个名字不也一样地香?到了最后,戏要落幕正如终将回到
日常社会的嘉年华,鲍奕安、洪健藏、张云钦、刘懿萱四个人,将戏服一件件剥下。他们
从Blanche、Mitch、Stella、Stanley回到一个又一个“单纯的人”的状态,这是整夜的
高潮,从像小孩一样的玩闹卸下所有的武装与面具,到安安静静地指认自己,这是脚趾、
膝盖、阴囊、肚脐、乳头、耳朵,这是我。
赤身裸体,从衣装的扮演中释放、抗拒社会规范、不要只能演原著剧本、吐槽已经后到不
知道哪一个现代。这是场狂欢,充满生命之力,Free the Body!
众人同乐,一起遁入剧场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