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个家政老师与那些老师

楼主: silense (宁静的韧性)   2021-07-15 06:27:28
搬到四楼之后
总是醒得很早
本来以为是因为晨光的缘故
现在想
可能是睡眠周期与惯性
要趁这个暑假调养一下身体才行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起小时候自己制作卫生棉的事情
妈妈非常讨厌教导我关于女生的卫教知识
所以关于我身体的变化
我真的是既不安 又一头雾水
妈妈抽著菸
淡淡的说 只要垫卫生纸就好了
我信以为真
一边走路
裤管会一边掉出卫生纸的棉絮
很快的我就发现
处理钢琴这门技艺之外
关于生活的一切
对一般人应该是常识的事情
妈妈她都不知道 也并不费心弄懂
妈妈说的 教我的 大多都并不可信
妈妈她的人生
似乎停在那转吧转吧七彩霓虹灯的钢琴酒吧
却基于某种压力把自己的身体留在这里
还好我们乡下地方
偏僻荒芜到连升学主义的魔爪都觉得不好吃
于是家政课得以幸免
那个时候还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主流课程给吃掉
家政老师真的是手把手教
她是个温柔的人 个子小小的 人笑笑的
因为瘦 皱纹很多
和蔼却透著一股不怒自威
生气的时候顶多一抿唇 说 坐好
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就会假装没在听的
在教室巡回绕了一圈 像游街一样的
绕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台下同学闹哄哄的
她拿了脸盆在课堂上
她拿下眼镜
也不叫同学示范
洗面乳挤在手心化开 教我们怎么洗脸
手心搓揉起泡
从额头划圈
往外带 泼水
她教我织围巾 教我缝衣服
教我用保险套 和教我怎么使用卫生棉
总之我妈不教的
她都教了
她只差没有叫我炒菜
我觉得如果有的话 就更完美了
然后很快的我发现我没有办法买卫生棉。
妈:“买什么卫生棉,用垫的就好了!”
妈妈又生气了。
跟她说话我常常觉得自己像站在悬崖旁边跳舞
在精湛表演和找死之间跳跃。
于是我拿了卫生纸
买了宽胶带
自己黏成一个
跟在家政老师手中看起来差不多的长条状
千方百计的制作固定在裤子上
别人买卫生棉
我得自己偷偷做卫生棉
并且不能让妈妈发现
因为她会生气
说我浪费
妈妈从小就让我知道
男人没什么用
而身为女生注定没什么用
身为女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有着她无法逃脱的悲剧宿命
最后只能相夫教子
一点用都没有
而男生更没用
只会赌
在哥哥在大学第一次被二一的时候
我想男生果然没用
后来哥哥在同一间学校被二一第二次的时候
我想男生真可怕
哥哥30岁大学毕业实习老师的时候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伴随着我帮他缴的帐单
和已经干涸的眼泪
直到他考上正式高中老师
我才知道
之前都还没有到最绝望的地步
他没有能力赚钱的时候 心中没有家
直到他有能力赚钱的时候 心中还是没有家
任凭他多聪明
任凭我付出多少
他不爱我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在外面有多么文值彬彬
他在外面有多么像人
我就有多么心寒
我就觉得男生可以有多么可怕
其他人我不知道
但是看看我爸 看看我哥
其他男生的优秀 我看都是假装的
只要有一天
他们就会露出原本面貌
像我爸对我妈那样
有一天让我万劫不复
小时候我觉得赚很多钱
就可以拯救家人
就可以停下妈妈带眼泪
我多希望自己是一个男生
拥有更多力气
长大才发现
任凭我整个大学一直在打工
我赚多少钱都不够他们花
并且妈妈重男轻女
她就是比较爱哥哥和弟弟
哥哥和弟弟就是比较聪明
我挣扎多久都一样
我现在想想 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每一个人的心中
都有一片想要浇灌的绿地
我不是哥哥的
我花了很久的事情才接受他的谎言
才接受原来事情是这样
原来你对人好
他就对你好
并不是天经地义
高中国文老师说
一起吃午餐吧
高中的老师说
离数学老师远一点
高中的国文老师说
你那个时候
我很怕你会走歪路
高中的国文老师跟妈妈吵起来
为什么不让她唸书?
现在想想
还好我没有去唸港明
还好我唸的是土城
听哥哥 港明的人都很势利
土城的老师会为了我跟妈妈杠上
会陪我吃午餐
生病发烧会带我看医生
会带我吃晚餐
过年的时候带我去梦时代玩
考试有好成绩的时候 会给我发红包
小时候只是觉得很麻烦
别人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得绕一圈 想办法
长大回头看我的童年
其实很像鬼故事
原来陪着我的
一直都不是我妈妈
难怪我那么怕她
我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
妈妈的样子
哥哥的样子
爸爸的样子
陪着我的
是各个科目的老师
他们看我的眼神
有惊讶
有怜惜
有觉得神奇
有觉得一头雾水
还有觉得我很固执刚硬
现在回想起来
慢慢有点明白那些眼神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大早
把自己弄哭了
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呢?
妳要说他糟糕 她又好像在某些时候很努力
妳要说她好 那又绝对不是
印象最深刻是
我母亲节国文作文比赛领奖那一次
是一个国文代课老师骑着摩托车载我去领奖的
因为妈妈不载我去
他叫我跟对方说 把钱寄回来就好
我跟那个代课的菜鸟国文老师说的时候
他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领奖的地点在小西门旁边的大饭店
国文老师只好载着我去
我很怕人家等我
那一天我领了奖 饭都来不及吃几口 拔腿就跑
应该这么说 有一个分水岭
从国小有记忆以来
妈妈除了食物
就没有其他的情感支持 并且多疑
然后我就自生自灭
也没看过别人的妈妈
没有参照 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觉得很孤单
觉得很冷
为什么老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小时候想
如果我是孤儿就好了
你看
有爸爸妈妈比孤儿还像孤儿
刚开始到幼儿园的时候
看爸爸妈妈抱小孩 我会流泪
看电影只要看到哥哥保护妹妹的片段
演技很烂 我还是会流泪
我想这是家人给我的后遗症
我希望我是那个被抱着的小孩
我希望我是那个被哥哥保护的妹妹
现在我最怕的
就是我的命运会像妈妈说的那样
女生只能相夫教子
并且我看同事
看b版
看家长
那些妈妈的故事
很多也很可怕
女生结婚
就像作茧自缚
一堆条条框框
吃力不讨好
还要拖着小孩陪葬
可能是考试将至
最近杂念很多
可是我想
多丢出一些杂念
多平静一些
我就可以更像一颗石头
我希望我像一颗石头一样
坚硬
安静
不流泪
不为所动

静静的
就在那里
作者: opm (活着堆好积木)   2021-07-15 07:56:00
有些优秀不见得是假装,可也不见得对谁好...-.-印象里有个哈佛的博士,事蹟就做了一堆邮包炸弹全世界寄...还不能说他炸弹做得差,只是实在坑人
作者: transiency (transiency)   2021-07-15 09:34:00
真心认为您该去咨商。这样的母亲已经是严重爱无能到有人格偏差,而不只是常见的偏心而已。我有种看到LoveSports的母亲的程度翻版。妳居然还能辨别是非的活着,根本是灵魂天性美丽带来的奇蹟了。然后,家政老师,她们的存在真的太重要了!
作者: peiyuli (意到之处笔亦跟随)   2021-07-15 17:10:00
小时候我的成绩比我弟好 我妈很不是滋味的对我说猪不肥肥到狗(台语) 我的存在只是让她有机会在外人面前炫耀 满足她的虚荣心 不然的话 我对她一点价值都没有 是个多生出来的赔钱货 既不能巩固她在夫家的地位 又没有让她满意的外貌 她也常在外人面前说我这辈子一定没人要嫁不出去然后看过某些身边认识的男生 不管外在条件多优秀 那都是像女生脸上的化妆品一样 总会有卸妆的时候 骨子里可能就还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宝宝而已...一旦妈妈不在了 他们的世界也就崩塌了......
作者: transiency (transiency)   2021-07-15 17:40:00
我有高中>国立大学>国立研究所的女性朋友, 也被父母说猪不肥, 肥到狗. 还希望我女性友人放弃学业, 去赚钱,让自己只能念高职的弟弟读书.一路公立,还可以申请学贷,根本不花家里什么学费.上一辈的脑残, 真的是会做很多愚蠢的判断.优秀的不栽培, 想要断送有潜力的孩子, 去栽培没意愿也没能力的糟粕.
作者: peiyuli (意到之处笔亦跟随)   2021-07-15 17:52:00
推楼上 而且他们会有种...女生读太多书就是没意义的想法如果某件事跟他们意见不合 明明他们是理亏的一方 可是他们会说 就是让妳读太多书了所以妳只会闹事不懂闭嘴
作者: transiency (transiency)   2021-07-15 20:21:00
我妈也说, 她很后悔让我唸研究所. 我回她说: 研究所并不是妳让我念的, 是我自己要念的. 学费跟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出的, 怎么会需要妳让不让我念?!她会这么说的原因, 是我念研究所后, 不够乖让她骂爽.我没有说, 那不是因为我念了研究所, 而是因为我在研究所期间, 做了非常多的咨商, 不再能忍受讨好伤害我的人当然, 研究所也有一点影响. 那是我遇过, 最尊重人的环境. 教授不会把学生当成孩子骂, 都是当平辈尊重对待人要去咨商,除了建立出自我的界线感与价值感外,也可以体会,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这种健康正常的互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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