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定要做的回诊有半年一次的视网膜、洗牙、乳房超音波。
我的前同事死于乳癌。
她请了两年的长病假养病。化疗时,发全掉光光,人瘦得只剩骨架子,苍白虚弱,
我们同事一群人去长庚探视时,看不出她曾经带着腼腆的微笑,颊面上带着粉色红
晕跟我们讨论女儿买矫正鞋的事,抱怨她老公长期在监狱轮调,家里只能靠她撑著
,担忧女儿总是不肯多和他人互动,彼时在病床上的她连愉快的闲聊似乎都有些吃
力,她低声说著化疗的效果不符医生预期,已经要做更进一步的药物治疗──紫杉
醇,但是医生也不敢保证些什么。
我们在苍白无力的祝福勉励中,脸上挂著挤出来笑容跟她说:你要保重,我们等妳
回来一起跟学生周旋啊......
再后来,我就和其他同事与校方代表一起参加了告别式。
我看着那个固执故作坚强的独生女儿牵着父亲的手向我们回礼,我不知道幼小的心
里有多少悲伤,甚至是愤怒,愤怒被母亲丢下。
而那个陌生的男人,我同事的老公,沉默无语,我是首次看见那个男人,我不知道
他和我同事间的情感有多深厚,我只是想着这男人也才不过四十出头吧,带着小学
年纪的独生女,那个家里何时会出现第二个女人?
那个女人会牵着我同事老公的手,会牵着我同事女儿的手,然后我同事的位子呢?
我知道故去的人终究会让位给新来的人,但会多快?
那个男人与我们没有多少互动,我们听说的都是我同事跟女儿的生活琐事,对我来
说那男人是个未知的空白。
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然后,我一位对我来说是人生胜利组的姐姐也得了乳癌,切除一侧并做重建,也是
请了长病假疗养。她目前快乐地更新每日脸书,也参加宣导影片的拍摄,影片里的
她依然神彩奕奕,飒爽俐落。
所以当我在健康检查时发现乳房有东西时,我呆了半天,医生说看起来是良性的组
织,固定追踪。所以开启了每半年一次的检查。也照过乳房X光。真是XXX的痛。那
要把已经很扁的肉块压得压更扁,眼泪都被挤出来。
而我一个朋友说:我妈也得了啊,二十年了。
好像,其实是可以控制的。
只是在现今的状况下,我固定的回诊不知道要排到何时了?寒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