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mare

楼主: boshi (cambridgema)   2017-12-19 04:09:35
压力大的时候会做恶梦。恶梦都是真实世界里令人生气、不悦、恶心、愤怒的事件之重
演。因为如此,恶梦就更加讨厌,太真实了,无法告诉梦中的自己,这是假的,醒来就
好。醒不来是因为太真实,即使事过境迁,事情早已经过去好久,情绪还是在的。
妈妈说她有一阵子的恶梦是参加大学联考,数学考卷一发下来,一题都看不懂,正在紧
张焦虑时,背上的婴儿却开始大哭。即使妈妈都大学毕业二、三十年、背上的婴儿也长
大成人,妈妈偶尔还是有这样的恶梦。
我的恶梦比较起来好像没那么戏剧化,压力应该也不像大学联考那么大,可是的确有大约
三、四年的时间,我老是梦到大学宿舍的浴室,脏、恶心、脱下衣服裸著身体却觉得
浑身不洁感。梦里的宿舍总是C大和H大研究生宿舍的综合体。一个一个小小的隔间,有
的时候隔间里有小小的置衣柜,那是C大住了七年的宿舍,如果连置衣柜都没有,得把
换洗衣服换在(不知有多脏的)门上,那是H大住了一年的宿舍。置衣柜里放的不只是衣服,
有时会看到一些女性生理期的血红垃圾,当没戴眼镜一股脑把干净衣服放上去之后,内心
是无限尖叫。就算换一间隔间洗澡,污秽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身为小洁癖的我,每天
到洗澡的时间就是生理上的不适。后来决意搬到外面租屋,浴室总是洗得很干净,而且
出外旅行也不能住共用卫浴的青年旅舍。即使住到高级公寓几年后,偶尔还是会梦到脏
乱恶心的大学宿舍浴室。
这几年恶心的大学宿舍浴室的梦不再见到了,但这几个月以来却有另一种恶梦,一样的
不洁、一样的恶心。
梦里,他牵着我的手,开心的聊著天。聊著聊著,我突然看见了他的法律上的妻子。我
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他说,她是允许的,你瞧,她看着我们微笑,说著,他还往
我脸上亲了一下。我推开他,在几次梦里,我问他怎么没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在另外
几次梦里,我问他说你不是告诉我你们已经分手了?怎么不但没有分手、反而结婚了?
还有几次梦里,我问,你不是说已经离婚了? 总之,他都笑笑地,继续牵着我的手,
好像从前那样,要不然说,走,带你去吃brunch, 要不然说那我们等她不注意时再在一
起好了。我瞥向那个女人,有时她的眼神带着胜利的微笑、仿佛告诉我,先借你一下而已
喔!有时她眼神凄厉,仿佛女鬼。然而他还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或者就把我藏起来。
梦里,我常全身像是被泼了酸似的,痛苦地颤抖,或者像是掉到垃圾坑里一样,恶心呕
吐不止。有一次我说了,我不会再当你生命里的隐形人,你害了我最有可能成家育子的
年纪,从三十一、二岁到三十八岁,我一再等你。现在我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是零,你
开开心心地去过你的合法婚姻生活。他还是笑笑的,走到另一头,牵起另一双笑着的手。
梦里,我只崩溃过一次。梦外,我想到我们无数次的争吵,大吼,隔着电话的泣不成声,
无数夜里的分析、检讨彼此的相处模式哪里出了问题。过往的五、六年,不知道浪费多
少时间在进行这类unproductive的对话上。终于,你也成为那一个一个小小隔间的、灯
光幽暗的、充满细菌的、污秽的大学宿舍浴室。我忍受着不洁感、直到近视的双眼凑近
看到干净的衣服竟放在他人血红的垃圾上,终于抱起衣服和盥洗用品、头也不回得逃出
,从此找到干净的、不必与人共用的、令人安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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