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起,我白天工作,晚上准备研究所考试。
同时还在写小说SAVE。以及不间断地使用ArtRage画图。
下面两项都是偷偷来的事。而我也只剩这里可以很大声的讲,我偷偷来作的事情。
即使偷偷摸摸却都是极为正经八百的事。即使画画这种事情还只是偷偷来的冰山一角。
2000年以前,我无法一天不画画。那是我的氧气,我的存在,
我之所以撑著这个犬儒外壳还能保有一点清醒的坚定依存。
2000年以后,每一天我都画不出来。那种日子,让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的原型,
因为恐惧,因为想唤回昔日的自由自在,我开始画A4传单,虽然手里也只剩下笔而已了,
但我紧紧抓着,宣示著,大声嚷嚷着它就是我所存在的一切意义,即使那时候的我无法悠游在画图之中。
那时的我表面上看起来不够诚实,但光是思考着“画画对我来说是什么”
就让我想了四年之久。我是仰仗着这项才能的喜悦长大的,从前视为理所当然的事,
都在这四年中被一一推翻,那着实令人恐惧,
因为那似乎就像是剥掉你身上所穿戴的华美才能,然后只剩下隐身在这层外衣下的你,
这个你,像个侏儒,相对于才能之外的无能简直是无所遁形,
每天醒来都得面对这个丑陋的自我,而偏偏你又得为了它费尽心思的活着。
时光令我从懒眼大地渐渐蜕变成一个仰头望天的人。
从前,画画是我的存在,是我宣告自己与众不同的工具。
四年后,我发现自己似乎也不必要那么样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多少带着点优越感,
有种人人都是庸才,唯我最清高的境界。这种境界有点冷,但不是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
从陶渊明的诗里学到了他的孤高,但却忘了陶渊明,他也只是像你我他一样的平凡人,
山脚下的药膳排骨老板也可以天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然后继续熬他的排骨汤。
他不必去看谁顺眼或不顺眼,但他依旧清醒。他不用去强调自己有多与众不同,
但他依旧清醒。他把清醒的光阴拿来好好阅读一份报纸,淡淡地看着政论节目,
某个清晨带着选票通知单身分证印章投下了他坚定的一票。作了什么抉择,说了什么话,
他都清楚明白。 我悟透了当年老师跟我说的那句话。
虽然那句话令我四年来画不出任何东西。但是也更加确认了,我喜欢画画的原因。
“Licheno,老师不是不准妳画画。”
“现在的妳,有这项才能,就像拥有一件漂亮的衣服一样。”
“穿上它让妳耀眼动人。”
“对妳来说,它只是一件让妳觉得稍稍与众不同的,衣服而已吗?”
“这个曾经是妳的氧气,妳的一切的才能,如今只是一件比较好看一点的衣服而已吗?”
2006年起,每天我都随手画一个小习作。我不在乎这种东西好不好看。
我只想把悠游的感觉找回来。我不在乎它是否可以强大到成为一个品牌或是标志。
我只想让它成为生活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的任何,任何的任何的任何。
这就是“创”的开始,起点,文艺点叫作初衷。
而我与它就像空气一样紧贴着生活里的一切。不是在云端,也不用向上望。
就只是站在你身旁。 每天一则小习作。天天都要ArtR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