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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前我不仅换了机车，也跑了一趟外交部换了护照，整个就是贫穷过年除旧布新的
概念。
一眨眼间，车十年了，护照也十年了，人……咳咳。年岁不计，想想十年前还是青春无畏
大学生（说了别算年纪！），没出过国、没搭过飞机、更不曾自己出去旅行，标标准准的
妈宝乖乖牌，却很傻大胆地拉着大学好友V就说要去北京自助旅行，而且还选在期末考焦
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时候订机票、找旅馆，顺便和家里闹革命，即便是系上书卷奖代表、
脑袋聪明的V也让我带着团团转，傻呼呼地跟着订了行程，起因却是我那学期迷上了民初
作家的作品，《城南旧事》、《小脚与西服》、《林徽音与梁思成》、《京华烟云》等一
路看下来──
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V、回、神、后、都、快、掐、死、我、了。
然而回过神后也没用，才熬过期末考、放了暑假，V的苦难却正要开始。去北京旅行不苦
，自助行程也不难，苦难的是积极进取的好学生和得过且过的坏学生约好一起旅行。
那又是在十年前，自助旅行不像今日这般简单。当年北京还不曾办过奥运，人民币比台币
是一比四；在台湾人们通讯联络还没有智慧手机，更别提Facebook、LINE等通讯软件存在
；规划旅行不是上网Google部落客的心得，而是先到书店买一本旅行书。
因此在规划行程的那一个月里，我的朋友V，拿书卷奖的V，第一次自助旅行所以非常焦虑
的V，天天发MAIL鞭策我；而我一律“已读不回”。V真想哭倒电脑防火墙。
这位后来整整谯了我十年的苦主，至今仍想不透当年是怎么上了我的贼船，根本就像鬼迷
心窍买了直销。
所幸我俩还是挺顺利地上了飞机、到了北京。十年前的北京雾霾便已十分严重，天空灰濛
濛地，看不见蔚蓝。为了迎接两年后即将到来的奥运，城市处处可见施工。
为了体现自助旅行，我们跑去住了琉璃厂附近的青年旅馆，四人房一个床位一天只要60元
人民币，折合台币240元（当年只有1:4）。这么便宜的价位房间也很简单，左右两个上下
舖，一张共用桌，一个洗手台。我们进房时便发现其中一个下舖已有人入住，我说我怕高
，让V睡上舖，我睡下舖。
一直到睡前，我们都没有见到室友，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天真自然以为“保守”的中国大
陆肯定是男女分宿，虽然看到室友留下的鞋子尺寸我已心生不妙。
但我们还是心大，关了灯被子一蒙就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过来，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就像921大地震发生的那一夜
，我迷迷濛濛地半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的书柜前后摇晃发出碰撞声，愣了十秒，才想到“
啊……是地震啊……”又睡了回去。在青年旅馆的这一夜，我同样迷迷濛濛地半睁开了眼
睛，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床尾瞪我，愣了十秒，“啊……是黑人啊……”就睡死了。
对，我发现有一个高大的黑人站在床尾瞪我之后就睡、死、了。心脏真的很大。所有听过
我这段故事的朋友都觉得超不可思议，我怎么可以不惊醒、不尖叫、不警惕，没神经到极
点。但我觉得更没神经的是V，因为她从头到尾没醒过。
幸好我们这位大白天才看清楚（？）的室友黑人大叔不是坏人。他是怪人。怪人在北京炎
热的八月天穿着长袖，还不喜欢开冷气，气走室友无数──这些都是打扫阿姨跟我们说的
小话。
紫禁城、颐和园、圆明园等景点是肯定要去的。热门旅游景点最不缺小偷和骗子，我俩自
助旅行的菜鸟必须心有戒备，主动来搭话拉客的──不理！买东西不杀价──不买！又听
说了北京人排外，小贩一听讲话不是字正腔圆的京片子──肯定要宰！出发前我和V沙盘
演练了许久，衣服不要穿得太漂亮啊、包包不要背得太好啊、说话交谈腔调不要太软啊…
…事实证明旅行菜鸟们果然想太多。
和小贩讨价还价正热烈，却下不了决心要不要买，老板在旁虎视眈眈，我看着V的双眼，
忍不住憋出一句：
“哩干尬安怎？”
“挖干尬有胆波啊贵～”
三言两语达成共识，也用不上心电感应了，还是说台语爽快！
我和V很快就对徒剩空架子和人潮的深宫大院失去了兴致，转去攀爬野长城。长城最有名
的观光景点是八达岭，我和V却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前往古北口，借宿在当地民
家（住宿一晚＋晚餐、午餐只要25元人民币！），准备隔天一早去爬金山岭长城。我们的
运气说好也不好，虽然到达古北小镇的晚上天空阴暗看不到星星（当地没有光害，天气好
的话会看到很漂亮的天空，但这是十年前，现在不保证），多云的天气却也让我们攀爬长
城不用曝晒在烈阳之下，轻松许多。
金山岭的古长城和北京郊区的798工厂是我这趟旅行最喜欢的两个景点。一个没有太多现
代人工的痕迹，虽然城跺倾塌，道路崩坏，好几段必须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但少了拥挤
的人潮，可以尽情享受长城壮阔的历史韵味；一个展现了当代中国艺术创作，宽阔的厂区
，只有静静敞开的画室和艺廊大门，同样没有太多游客的侵扰，只有同样识货的旅人在擦
肩而过的时候与你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