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预警,若对BL不适请跳过~
迟来的七夕小礼物,如果返响不错,中秋接着续写~
0.
笛飞声不屑情爱,或者说,他不屑所有为情所困的人。
什么求而不得,黯然神伤?光想想,笛飞声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哼声连连:
有这时间伤春悲秋,用来练刀修行岂不美哉?
直到后来,他碰见了李莲花,那个曾经灿若骄阳的人,他才知晓,原来情难割舍,心思难辨
的滋味,竟是这般让人无法自拔:
初见时的桀骜不羁,乖张气性不仅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也连带地让他升起想彻底碾碎他一身
傲骨的扭曲想法;但当在重逢时,他真的褪去所有光彩,在不见任何傲气,一点一点地走向
衰竭,下诀别书离去甚至连奄奄一息的时候都眉眼含笑,坦然面对死亡,他却突然慌了。
从前他不想他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输赢是他毕生执念;现在他不想他死,却是因为,他无
法想像没有李莲花的世界,他会变成什么鬼样?
李相夷死在十年前的东海,他来不及,也没机会;现在,连李莲花都要死了,而且他还预备
死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到,连机会都不肯给予。
“连让人给你收尸都不肯,李相夷,不管你是哪种身份,都自私的令人火大!”当无颜第三
次面若死灰的垂首摇头,表示依旧毫无音信后,笛飞声第一次失控的震碎了手上的纸,低吼
道。
1.
找到李莲花时,笛飞声几乎要仰天长啸。
他只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将整个云隐山的每一寸土,每一棵树,每一颗树都仔仔细细检查
了遍,还真的在某处人迹罕至的山洞里,找到了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笨蛋。
哪个孩子不恋家?李相夷桀骜的脾性可不就是师父师娘宠出来的?
而且这世上除了他和方多病,又有谁知道这里是他的家?或者说,谁会在乎李相夷的师承和
来处?
没有人会找过来,云隐山自然是他最安全的去处。
“临了了竟然还在自己家门口迷路,李莲花,你脑子真是被折磨坏了。”笑着调侃,无意的
抹去脸上的湿意,他轻而易举的揹起李莲花,毫不在意从他嘴里溢出的血染红了自己的上衣
,流淌过身上或深或浅的口子时,带来的麻刺感,都是如此令人欢愉。
凭著方多病所绘舆图,他带着他回到芩婆所在的那个云居阁。
他本想着,若芩婆不在,那他就暂借此地替李莲花疗伤,再想办法解决碧茶残毒,然而,总
是变着法折磨人的老天这次终于开了一回眼,芩婆并没有远游,虽然他同样不可避免的享受
一把芩婆的“待客之道”,但只要有这一线希望,他心里都是庆幸和欢欣的。
2.
见到浑身伤痕累累的两人,芩婆心疼也心软,刚刚让人将徒儿安置在床榻上,自己则准备运
功引毒时,笛飞声却拦了下来,说道:“芩前辈,若是要用您的命换他的命,晚辈敢肯定,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自绝在您二人的神位前。”
芩婆自是知道,这孩子有多倔,但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断气,她却无能
为力,又实在太痛心,笛飞声却是后退一步,抱拳说道:“晚辈曾将悲风白杨的心法传予莲
花,这内功一旦开始,便会在他体内生根,只要晚辈催动自身内力引他内力自转,或许可以
争取时间,再搏一搏。”
悲风白杨,死中求生。
芩婆云游四海数十年,江湖上的奇闻逸事她亦知之甚多,这心法是笛飞声自己从尸山血海中
了悟的内功心法,恰恰与扬州慢互补,也许,会有奇蹟发生也未可知。
芩婆点了点头,看着笛飞声的眼里满是激赏,说道:“你愿意将你那独一份的内功心法传给
相夷,必是决心要与相夷做同生共死的至亲,这是老天留给他最大的福气。”
笛飞声笑了,摇头说道:“与他相识,是我最大的福气。”
3.
上天总算又开始眷顾李莲花,笛飞声的方法果真有效,利用药浴和悲风白杨还有芩婆的真气
,他们不仅抢回了李莲花一条命,甚至意外的将残毒引至体外,半日后,与李莲花一起在浴
池里的笛飞声将人抱个满怀,看向池子外刚收功的芩婆,眼底满是兴奋和疑惑。
芩婆说,这是命数,也是机缘,扬州慢袪毒疗伤,悲风白杨重塑筋脉,搭配她的内力相辅相
成,三种内力同时作用之下,这才成功将毒排出。
只是碧茶毒极端霸道,命是保住了,但他的武功再也救不回了。
同样半身武功废去的笛飞声浅笑,圈著李莲花的手臂紧了紧,面上几无人色,无力道:“无
妨,往后余生,我会以命护他。”
芩婆无言,深深叹气,将空间留给了浴池里两颗孤独的心缓缓靠近。
他们太过相似,就算没有这一年多的相处,就算没有李莲花,笛飞声和李相夷也会成为要好
的至交,可能不会这般亲密,但一定会说交付真心的知己伙伴。
轻柔地将人套上里衣,再裹进被衾里,刚刚泡完药浴,毒素清除大半,气血正慢慢恢复,面
上染了些红晕,两相对照之下,竟也有些分不出到底谁才是被剧毒摧残的只剩一口气的那个
人。
安顿好李莲花,避免人中途醒来,笛飞声又咬牙点了他睡穴,接着踉跄著走到窗边榻上盘腿
,封住身上几处大穴,按照芩婆指导开始打坐入定,恢复内力,重修武功。
阖眼前,他又贪心的多看床上人两眼,下一瞬,被自己这无端幼稚的行为逗笑:
只是入定调养内息,又不是轮到自己要面临生死关头,怎地会如此患得患失?
4.
李莲花醒在盛夏的端午,距离笛飞声与芩婆联手救治他已足有一个月,这期间都是笛飞声衣
不解带的贴身照顾,芩婆刚开始还担心这金鸳盟盟主做事粗手粗脚,照顾病人这种精细活儿
怕是他做不来。
却不知,这笛飞声像是无师自通似的,不仅洗漱更衣、连喂食擦身都驾轻就熟,刚开始或许
还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快就能找到其中关窍,以至于李莲花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清爽,除了
四肢钝感无力,气海空虚外,并没有任何不适。
“笛......飞声?”声音哑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没心情管这个,直勾勾看着眼前人
,他面上依旧清冷,但眼中的喜悦和兴奋却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他看了看眼前人,又缓缓抬
起手,笛飞声小心地握住,在拉着放回他的心口处,语气哽咽颤抖:“我在,李莲花,你不
是在做梦,你活下来了......
”
“我......没死......?”手掌心下微弱的跳动,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但下一瞬,瞳孔
一缩,反手扣住笛飞声的命门,面上血色尽褪,哑声道:“莫不是师娘……”
“师娘在这好好喘着气呢!刚醒就乱折腾!”掐准时间进门的芩婆叱道:“你就不能盼着你
师娘一点好,在你眼里师娘就是这么不惜命的人吗?”
“那我……”抬头看着顺势站到床头的笛飞声,后者挑眉,还是重新坐下将人扶坐起,芩婆
依旧板著脸,沉声道:“是笛盟主拦住我,说你知晓后定会自绝,我没办法只得依他,用他
的悲风白杨来为你续命,谁知竟歪打正著,真把你这臭小子从阎王殿抢回来了,还顺带将你
体内残毒给逼出,除了武功尽失之外,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又抬头看向背靠着的人,这时他才发现笛飞声看似精神奕奕的外表下,眉眼间透著一点虚
弱,正待要问,笛飞声却是摇头,先他一步说道:“只是一点耗损,再过两月便能恢复如初
,和你能得救相比,不值一提。”
芩婆无声微笑,双手拉过李莲花的,温柔拍抚,说道:“孩子,如今你劫后余生,过去那些
事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为自己活着,就像你出师下山前,你师父对你说的:”
看着师娘数十年如一日的慈蔼笑颜,恍惚间,师父豪放的笑声,带着醉意的语气,一起在他
耳边享起:“吃好喝好,好好活着就行。”
李莲花笑了,就像十五岁那年,只是眼角滑过一滴泪,他点点头,说:“好,徒儿这次一定
听师娘的。”
5.
自那日后,一连好几日李莲花都过得浑浑噩噩,不是正在昏睡,便是吃饭喝药,没什么精力
思考,发著呆的同时,糊里糊涂又睡了过去,笛飞声知是恢复期的正常现象,也不心急,只
在人寒症发作时将人拥进怀里,温养心脉的同时,也无声陪伴。
待到人可以坐起一段时间,不再突然陷入昏睡时,已近中秋。
距离李相夷断剑辞别已过去八个月,笛飞声找到李莲花也有三个多月,这期间,他们二人几
乎没有交流,默契却好的连芩婆这半个亲娘都咋舌,后来见徒儿气色见好,索性不管他俩,
除了三餐和固定诊脉疗伤之外,芩婆基本就不在阁中,隐隐又有想出去云游的迹象。
也是这个时候,李莲花知道自己不能再掩耳盗铃,继续忽视一些显而易见的情感。
“我说笛盟主,你偌大一个金鸳盟都不用回去管管的吗?”刚喝完药,李莲花嘴含糖豆,鼓
著一边的腮帮子,百般无聊的问。
“无颜和新任三王克尽职守,我在与不在没什么差别。”说著,扬扬手上的折子,说道:“
有事他们自会派人传信于我,不劳李神医费心。”
喔,对了,自他苏醒后,这笛大盟主就不再喊他门主,从善如流的喊他新的名讳和新的称号
。
舒心是舒心,但是他一向知道这个人一条筋直的很,认定的事情难以改变,怎的自己死过第
二次后,这个人突然就转性了?
6.
“不是你说的吗?”仿佛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笛飞声突兀的接着说道:“李相夷已葬生东海
,人死不能复生,一直揪著不放,确实挺没意思的。”
“而且,李相夷桀骜张狂,讨厌的很,李莲花除了那张嘴之外,别的都对本尊胃口,人生难
得知己,自是要好好珍惜。”
一席话,说得李莲花呆楞当场,仔细看笛飞声虽然刻意用上讽刺的语气,面上却有不自在的
红霞。
许久没有回音,笛飞声以为方才的话惹著这个祖宗了,暗暗恼恨自己一时嘴快,信手将折子
扔回桌上,坐直身子,打算好好跟他掰扯时,却听得李莲花噗哧一声,抬眼就见他盈盈笑颜
,像个小狐狸似的,说道:“多谢笛盟主成全,也恭喜笛盟主终于了悟,李某功德圆满,善
哉善哉!”
“李莲花,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想出家?”
“非也,非也。”李莲花煞有其事的摇摇食指,说道:“你不想跟我打了,我们才能接着谈
点别的,你若还想跟我打,那你现在可以滚了,云居阁不欢迎满身煞气的魔头。”
换笛飞声愣住,李莲花笑的更欢,缺乏血色的脸上泛起了微红,看在他的眼里,生机盎然的
样子,有如外头莲花池里的莲花盛开一般,也在他心底开满了花。
心头一动,身体已先他一步反应,猛的将人拉近,双唇相接,李莲花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抬
手欲拦,最终还是转了方向,轻轻回拥,笨拙的回应。
笛飞声吻的温柔,也小心克制,深怕将人碰碎,不敢亲的太久,怕人有所不适,吻毕,他退
开了些,和他额首相贴,李莲花才发现原来感觉到的湿意是某人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笑着
说道:“想不到笛大盟主也是性情中人呀!”
“彼此彼此罢了。”替人抹去落下的泪,将人牢牢搂进怀里,语气淡淡,却满是情深:“李
莲花,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对你的感觉,但我知道,我只想跟你好,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这就很好,好吗?”
听着人的心跳,李莲花的心里早化成一片,手指屈起与人交握,阖上眼,轻声道:“相濡以
沫,同心共济,笛飞声,李莲花愿意与你天下第一好。”
笛飞声笑开,低头烙下一吻,又以下巴轻蹭,含糊道:“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