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岁孤狼与看不见电影的学霸,砸30亿拓点嘉义 西门豪华影城父子的野心
https://www.cw.com.tw/article/5119659?template=fashion 郑景雯 天下杂志740期
2021年底,in89豪华影城董事长蔡荣华站在嘉义市民族路与成仁街交界处,这里离嘉义知
名的“文化路夜市”,走路只要十分钟。
84岁的他,挺起微驼的背,仰望楼高约50公尺的“嘉义in89豪华影城”,他从事电影事业
60多年了,野心仍和他180的身高一样,盖房、做事业都想“高人一等”。
in89豪华影城执行长蔡政宏站在一旁,先天性的眼疾,让他看不清身旁老爸的模样,但他
很清楚爸爸的执念。
在嘉义盖一座豪华大影城会不会赚钱?做儿子的他,其实也不确定。这两年疫情重创电影
产业,拖延营造进度,蔡政宏多次劝说,仍无法劝退父亲,他明白,这是父亲人生的最后
一搏。
“要做就做最好,不然不要做,”8年前蔡荣华发下豪语,斥资30亿台币,在嘉义打造一
间全台唯一集结IMAX、Luxe、RealD终极银幕、MX4D、BoomBoom亲子5种规格的8层楼梦幻
影城。
in89豪华影城目前全台拥有7个据点,从西门町发迹的豪华,是当初蔡荣华向原创办人购
得,其他5个据点则是向百货、量贩店承租,蔡荣华多年的心愿,就是盖一座属于自己的
影城。
看好嘉义市消费力,超越高雄
当时,台湾电影业总产值从2009年的107.9亿,3年提高至186.9亿。
蔡荣华听好友说,嘉义市虽是二级城市,家户可支配所得却超越高雄、台南,嘉义一年约
有1.2亿票房。蔡荣华8年前花5亿买土地,斥资16亿建造、5亿投资影城设备,一心就想在
嘉义打造全台等级最高的影城。
然而在嘉义盖影城,挑战不小。6年前,秀泰集团早in89豪华影城一步,在嘉义市西区开
设购物中心,去年营收8.5亿,其中电影院只占1.5亿。
秀泰集团总经理廖伟铭坦言,嘉义秀泰跳脱过往经营电影院的框架,把看电影作为民众逛
百货的另一种附加活动。
但嘉义in89豪华影城却把七成空间都给影城,商场只有三成。
瑞普莱坊市场研究暨顾问部总监黄舒卫观察,威秀、国宾多半向百货公司承租空间,秀泰
则是结合商场,in89豪华影城独资在嘉义盖戏院的模式,和现行资本市场运作不太一样,
虽然地点好,但想在地方型的城市撑起商机,风险很大。
一名资深电影人分析,“豪华愿意在嘉义拓点值得鼓励,但票价最便宜320元,是嘉义最
贵票价,很难吸引在地民众。”
豪掷40间房子的钱,独家代理007
蔡荣华执著在嘉义盖独栋影城,他却非嘉义人,而是出生于日治时期的台北大稻埕。由于
个高180公分,电影界都称他“高脚蔡”。
蔡荣华年轻时一身是胆,一个人拎着一卡皮箱走遍欧洲影展,即使不会半句英文,眼光精
准的他,总能采购到卖座电影。
1983年,他花了70万美元(以当年汇率换算,约2800万台币),独家代理史恩康纳莱主演
的《007巡弋飞弹》,换算当年房价,约可买40间房子。他每买一部片,都像一场豪赌。
隔年《007巡弋飞弹》在台创下近5000万台币票房佳绩。
“我买片都靠眼睛判断,”蔡荣华回忆,早年他去影展采购,习惯一早就到展场,却到最
后才进小房间和片商洽谈。过程中他坐在场外,观察哪一间房最多人进去,代表这部片最
热门。
晚上则是请各国代理商到下榻旅馆,烹煮台湾料理宴客,时间一久,代理商都把蔡荣华当
好朋友,也乐于与他分享影展期间最喜欢的三部电影。蔡荣华就从最多人推荐的电影下手
采购,宛如最早的“大数据应用”。
蔡荣华的企图心不只做电影代理。1975年他买下豪华戏院,但另一持有一半股份的创办人
反悔不卖,双方闹上法院,官司一走就是20年,直到1995年他才完全持有豪华戏院。
20年官司期间,他以每月150万台币,租下豪华戏院斜前方的“台北戏院”,一边代理电
影、一边经营戏院,“票房好的时候都用麻布袋装钱,员工算钱到半夜3点,”蔡荣华骄
傲地说。
1997年好莱坞大片《铁达尼号》席卷全球,位于西门町电影街最后一间的豪华戏院,为了
和乐声、日新、国宾戏院差异化,破天荒把早场排在8点,一开始还被同业嘲笑,认为没
人想一大早看电影,想不到却吸引大批国、高中生排队。
“我做生意不喜欢有其他股东,股东有意见,我没法发挥,”蔡荣华行事像匹孤狼,尽管
年岁已高,说起当年仍意气风发。
用20年从末段班走到第一名
好景不常,1998年随着国片式微、中华商场又拆了盖捷运,西门町商圈大受影响。再加上
威秀影城在信义区开业,多厅制度的运用,让一家只有两、三厅的西门町影院逐渐没落,
豪华生意也随之下滑。
那年蔡政宏不忍父亲为事业衰退沮丧,辞去时任立委陈其迈助理的工作,回家接班。
这些年他和父亲的合作模式,多半是蔡荣华在前线攻城掠地,眼力不好的蔡政宏则是帮父
亲安稳城池,“我在有限预算下做调整,董事长一次就要做到最好。”
接手头几年,蔡政宏打低价策略,“没想到带来反效果,”客人嫌影厅设备老旧,坏名声
传千里,最惨有一天只做2000元业绩。2005年才全面封馆装修,改名为“in89豪华数位影
城”,正式宣告转型。
早年开电影院靠的不是经营管理,而是人脉和胆识。当年蔡政宏念完英国伦敦政经学院回
家接班,还被同行的大前辈亏学历太高。
“但我不服气,”蔡政宏说,当年民众都是在乐声、日新、国宾买不到票,才会来豪华,
“怎么经营都是水尾戏院,只能做到别人25%的票房。”
后来蔡政宏和团队尝试各种方法,推摊车到乐声戏院前卖票、穿玩偶装到街上发传单、每
场播映时间比其他戏院晚20分钟,也率先在业界发行会员卡、建置售票系统,甚至从美国
引进机器设备和原物料,开卖焦糖爆米花,或卖起大肠包小肠、调酒、老天禄卤味。
“与其禁止客人带外食,不如提供更多选择,”在豪华工作超过20年的副总经理李秀玫说
。
喜欢文化艺术的蔡政宏还开办“台湾影艺学院”,举办电影讲座,和金马影展、女性影展
、纪录片影展等合作,让爱好电影的年轻观众重新认识豪华,带进新客群。
看不了电影,却打开更多感官
再加上2010年,重新整建曾租给白先勇笔下金大班待的5楼“夜巴黎舞厅”,多了4个厅院
,为豪华带来多1亿元的年营收,让in89豪华影城在2018年荣登西门町票房第一戏院,“
我们从末段班走到第一名,花了20年,”蔡政宏笑着说。
从小就高度近视的蔡政宏,期间压力大到视网膜剥离,40几岁就开白内障手术。
2015年疑似豪华拓点挡人财路,蔡政宏从日本旅游回台,不慎被黑衣人重击眼睛,视力急
剧恶化,至今他的行动需要旁人协助指引,讯息也都以语音回复。
有一度蔡政宏很沮丧,“毕竟我曾经很爱跑试片,”他无奈说,“现在可以听戏、知道在
演什么,但还是有一点小缺憾。”
但这也打开他视觉外的感官,代理影厅的音响、布幕、投影机、座椅等硬件设备,为豪华
开拓新事业。疫情爆发前,豪华影城集团一年营收可达4.5亿,其中票务占六成,过去两
年因为疫情,营收下滑至2.6亿。
“电影院最怕的就是病毒,”在电影业超过一甲子的蔡荣华见过大风大浪,唯独疫情,是
最难以抵挡的威胁,何况眼前还有间才刚开幕、一年预估营收2.2亿的影城,旁人都替他
们担心。
“嘉义可能还要花3、5年,才能达到理想的状态,”蔡政宏很乐观,“没有做不起来的地
方,只有够不够花心思,”接下来他要继续带集团一步一脚印,壮大父亲的电影梦。
小档案
in89豪华影城
成立/1964年(前身为豪华大戏院)
营收/2.6亿(2021年)
全台据点/7间影城
蔡荣华
出生/1938年
现职/in89豪华影城董事长
经历/1970年代成立电影发行商中泰联、1995年独资买下豪华影城
蔡政宏
出生/1973年
现职/in89豪华影城执行长
学历/政大外交系学士、英国伦敦政经学院国际关系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