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共只去过两次陈绮贞的演唱会,
一次是在2005年,一次是在2009。
2009年后到现在,
每年我都觉得“我还没准备好再去听现场演唱会”,
所以没有抢票买票,
也总是跟身边的人们说没关系啦我已经没那么喜欢陈绮贞了。
但其实只有我知道为什么(或者,只有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从前最喜欢绮贞的时候,我也非常喜欢当时的生活:
读的是自己喜欢的科系,有很欣赏的朋友,
因为在台北,有几次校园演唱会的机会可以看到绮贞,
即使只是挤在人群里踮着脚或跳啊跳的想多看到她几眼都好。
我跟陈绮贞最近距离的接触,
就是有一次在师大厕所看到她正好走出来。
我心里幻想过这样的情景千万次,
但真的发生时只能张口结舌看着她走掉,连“陈绮贞我爱妳”都喊不出来!
(不过说起来也荒谬,谁会在第一次擦身而过就示爱呢?)
我曾经有过陈绮贞每张CD,
还有她的书跟签了名的Lee牛仔裤型录,
收集过她演唱会中掉下的叶片小卡,
上面写着:“当我决定拥抱自己,世界就开始拥抱我。”
后来因为一些颠沛流离,
这些收藏通通不见了,一件不留,
让我失魂落魄了好久好久,
对自己愤怒到听到陈绮贞的歌就感觉悔恨,
在纸上学画陈绮贞的签名字迹、画一片叶片写下小卡上的字。
“也好,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唯物论。”
因为陈绮贞,我也读了好几年哲学书籍,半调子的我这么跟自己说。
还是有那些偶然的时候,
听到绮贞的歌,即使只是一句歌词,都让我感动得心碎。
上次觉得自己鼓足了勇气,想走出生活圈,
我离开了台北,到了英国,时常哼著“下个星期去英国”;
现在的我,又离开了台湾,到了某个无人知晓的村落,
安排好了一年一度回台湾的时间,正好看到了演唱会的讯息。
但我还没准备好再去绮贞的演唱会。
如果我去了,一定会想起这二十年的种种:
绮贞的歌在我准备联考的时候,在电视上、广播里、书店里播放,
十五岁的我,用唱不上高音的破嗓唱着:
“可不可以就这么停下来?我要多一点空间好让我再想一想。”
我也记得高中时看了《蓝色大门》电影后时常哼唱《小步舞曲》;
第一次听到《旅行的意义》是在书局里,
我顾不得身边的其他人就边听边掉下了眼泪;
我记得每次在哪里听到绮贞的歌声时,
自己的感觉多么强烈,好多回忆被勾起,
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在听着她的歌之中长大(希望也有一点成熟)了。
如果我再去了绮贞的演唱会,
我非常可能会从头到尾都在泪眼汪汪之中度过的啊!
(有人开心地去听演唱会,然后全场都哭到不行的吗?)
我还没有准备好这样好好大哭一场。
我还没有准备好,一次被这么多首歌提醒这么多年里,
我想记得的47个47件事。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想尽办法买到票,
带好整包面纸擦鼻涕擦眼泪,
在绮贞说大家一起唱的时候,
用哭音勇敢地喷著鼻涕口水大声合唱。
在那之前......
“每一天睁开眼,我们都是蜉蝣,
平平凡凡生活、轰轰烈烈追逐一个梦。”
直到我终于可以拥抱自己,也感受到整个世界拥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