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生命咏叹调】讨海与流浪

楼主: andrewkuo   2022-10-03 20:45:10
【生命咏叹调】讨海与流浪
——洪锐(1931年次,芳中村人,绰号勋仔)。
文/耆老口述、沙山怀若 记录
早期,我是跟老船长林平(绰号车平)一起跑船的(机动渔船),后来才讨竹筏,我跟他是
同一个饭锅几乎吃一世人。
我18岁就讨海,当时讨摇钟要两艘船,一艘两个人,一艘三个人。那时候非常重眠,讨摇钟
都要半夜出海,有时是深夜11、2点,有时是3、4点,出海时我是一边走路一边打瞌睡,甚
至一边划桨一边也在打瞌睡,但是那样也是都过来了。
讨摇钟要去到浊水溪口讨,带去的饭有时候都放到会牵丝,但是那时候胃肠很好,吃下去也
没有怎样,当时还会带一节筏竹管的水,如果喝不够就喝溪水。
现在跟我讨摇钟的其他4个人都死光了,像是义仔(绰号,万仔之父)就是掌尾桨的,要下
海的时候,他就担外套、饭、还有水,我们就要扛网、帆等,大家都有分配工作。
那时候,东西都不敢放在海里,要去的时候就担下去,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而且将竹筏抬
到汕顶上放,那个汕顶就是沙山海水浴场留下来的那个沙汕,但我已经不记得海水浴场了,
只是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天井。
我抓鱼当时还在日本时代,抓到的鱼要在鱼行卖,公定价格,价钱都很差,私卖的价格较好
,所以我们都会亚密(日本话,偷藏的意思),将鱼藏得很紧密,因为都有警察在检查,被
抓到就不得了了。如何私卖?像我们捕鱼回来,左邻右舍买鱼的就会来问:“今天有没有?

我有一段时间去钓鱼,最早期的竹筏是用手划的,那时我常一个人划竹筏去鹿港的港仔沟,
大都是满潮时分,大概深夜11、2点,划到鹿港时,天也快亮了,大约退潮时分。回来时,
如果是北风就驶帆,如果是南风就要用划的回来,大致上说来,好天气才划得动,坏天气就
没办法划了。
五、六月钓粗鳞囝仔(沙梭的一种),大约手指大小,非常多,不过体小价格不好,如果是
钓到大尾的,就比较重而且价格比较好。我都是用观音竹当钓竿,大约寻外多长,一次只钓
一支钓竿,因为钓的时候,还要抖动来诱使牠吃饵,牠才会过来吃,当时钓杆是没有浮标的
,都要用手去感触,稍微来吃的时候,就会知道。
我24岁娶妻,之后就去当兵,那时候是当四个月普通兵,训练中心是在竹仔坑。退伍后就到
台北流浪4、5年,跟卡车当捆工、或是做小工什么的。那时身体很勇,冬天在车库里开自来
水洗澡,都不会觉得冷,工作也不会累。当时也很节俭,像老板相邀要去看电影,我就说很
累、很爱困,不想去看,其实是舍不得花钱。
有一年过年要返乡,老板发薪水,当时没有背包,就这样薪水包一包,藏在裤管下。我跟刘
妈增(芳苑村人)两个人叫了三轮车,(凌晨)3点多坐车,要去台北车站坐4点05分的火车
(慢车)返乡。那时三轮车刚出安东街口,有两个少年仔挡路,那时候没有路灯,连卖豆浆
的都还没有起来,路上根本没有行人。那两个少年仔穿着七分衫裤,当时心里并不怎么害怕
,因为我们那时候很勇,可是那两个少年仔一直问,伸手一直摸,我手上带着一只新手表,
穿着衬衫,他就想要那个手表。刚好有一辆三轮车过来,连同上面坐的人也都认识,如此一
来,我们总共有四个人,要抢劫的少年仔只有两人,后来那两个少年仔只好离去。
当时我们是不怕这两个少年仔,但是会害怕他们身上带刀(当时枪还很少),所以事后去台
北车站坐火车回到芳苑时,腿肚(小腿)还在发抖,心里还在害怕,想说以后还是不要为了
省钱,三更半夜返乡,还是等到天亮坐快车比较妥当。
我当时在安东街跟车时,去过三张犂、六张犁,当时那里都没有半间房子。我初初去第五水
门(港仔底)捞沙,那时候那里也有很多芳苑人,后来五分埔盖了房子,港仔底的芳苑人就
迁徙到五分埔,那时第五水门旁就是中央市场。
我当兵回来,去台北流浪时,我的大儿子已经会讲话了,人家问他:“爸爸去佗位?”他会
说:“北、北。”
台北流浪回来后,又去讨鱼,那时尚未分食(分家),我们总共6个兄弟,到了全部结婚之
后才分食。那时候我将近46岁,当时大家庭有3、40个人住在一起,光是煮饭就要煮好几锅
才够。我没有读书,在家里还好,出外不识字就差很多了,可是我会唱歌,都是用背的,一
首歌要学很久才记起来。
我年轻时很喜爱打麻将,自从我的孩子长大后,我就收起来不玩了。那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
,我儿子叫我来凑一咖,他不是真的要找我赌,只是要试看看我的脑袋是否灵光,我就下去
玩,真的记忆差多了,吃也不晓得吃,胡也不晓得胡,然后他才知道我的脑袋不行了。不然
以前赌整夜,天亮还去海里,也不敢说爱困什么的,那时爱赌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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