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血腥未散。
“当年那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啊……” 唐守鸿跪倒在血泊中,声音发颤,求饶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你未作回应,只是目光冷漠。
听云剑破风而出,一剑封喉,血光四溅。
“此为——第一仇。”
你低声开口,声如寒铁。 收剑入鞘,戴上斗笠,目光最后扫过这熟悉的院落。
脚步不带丝毫犹疑,踏过释明的尸体,转身而去。
这里,曾是你充满快乐回忆的地方。 唐门。
不……你心中轻声反驳
这里早已不是唐门了。 如今,它只是一个名为“武林盟蜀中分部”的空壳。
你未曾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过往的回忆,也走入了血与剑的深渊。
你踏上点苍山,满山雾霭翻涌,如白蛇盘踞。 这里,也有你过往的回忆——有欢笑,有眼泪。 可如今,旧情如霜,皆已成尘。
你无言,步步前行。
路上遇见的点苍弟子,你毫不犹豫,剑起人亡。
他们未及开口,便横尸剑下。你剑法狠辣无情,毫无停滞。血洒山径,如红雪泼洒,无人能挡你去势。
双尊早已得报,严阵以待。
当他们看清你的面容,心中一沉。
“你竟……还活着?”听海生语气震惊。
你站于山风中,语气冷如寒铁:“靠着对你们的恨,我才撑过来。”
观云客冷冷拔剑,目露决绝之意:“既如此,无需多言。”
霎时,双剑合璧,杀招连连,剑气撕裂空气 你身形如电,穿梭于两人夹击之间,剑锋闪烁,杀意铺天。每一招都是生死边缘,每一次闪避都贴近死线。
双尊虽强,却敌不过你一步步磨练出的杀招与执念。
数十招后,你目光一凝,剑意涌体,猛然爆发。
你低喝一声,剑招骤变——
“剑圣第四极招”
那是一道绝无仅有的剑光,如星如电,刺穿长空。
观云客闪避不及,一剑贯胸!
观云客惊愕倒退,口中喃喃:“你竟领悟了……那一剑……不可能……”
话未说完,已仆倒在地,气绝。
你冷冷望他最后一眼,淡声开口:
“承让了,掌门。”
听海生目睹搭档倒地,心神失守,瞬现破绽。
你步步紧逼,三十招内,剑光穿喉,血溅三尺。
点苍双尊,就此伏尸山巅。
你转身入殿,如阎罗索命。剑光如雨,屋内弟子无一幸免。
一人一剑,毁去点苍派数百年基业。无人能信,无人能挡。
你立于血泊之中,雾霭褪散,远山静默。
你低声自语:
“此为——第二仇。”
风起云落,你踏血而下,身后是满山尸骨与飞雪交织的红白。
多年来,你始终无法确定,那最后的仇人——是否还活着,又藏身何处。
你踏遍江湖,只为一丝线索。你不问名、不问钱,只在无数客栈、山庄、集市之间,轻声问一句:
“可曾见过一位女子,无论晴雨,总撑著一柄伞?”
多数人摇头,但终有一人提起——
雪山,有个女客,行迹古怪,似与你寻之人相似。
你立刻启程,踏上前往大雪山的路。
风雪如刀,寒意入骨。几次滑落冰崖,几次险些冻毙,却从未退步。
每一步,都是信念的证明。
终于,在一片风雪之中,你看见那间小屋,门匾上斑斑旧字:“雪山派”。
你敲了门。
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应声而出。 她眼中透着惊疑
见你遍体风雪,赶紧让你入内取暖。
火光摇曳,你坐在火炉前,她悄悄打量你的面容。那一刻,你觉得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低声问:“夺魄幽兰……可还在?”
她微微垂眼,轻轻摇头:“师父……早已故去。”
你眼神微黯。
她默默披上外袍,领你穿过一片白林。
林中树影如戟,风声冷冽,脚步声在雪地上沉闷回响。
终于,在山崖之上,你看见一座孤墓,雪中寂寂,墓前斜立著一把伞,早已破旧,却仍直挺挺地插在风雪里。
你与她一同跪下,对那座墓静静祭拜。
风雪撕扯你的发,指尖微颤。
“她生前……真的爱过那个人吗?”你问。 女子默然,无言以对。
你沉默良久,最终起身离去,
将过往深埋雪下。
离开雪山后,你没有停下脚步。
你继续寻找第二位旧人。
数月后,在一间破旧药铺中,你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位曾白衣胜雪、剑光如虹的女子
那张曾让群雄为之动容的面孔,如今只剩憔悴与疤痕。一只眼空洞无神,另一只眼还勉强透著光。
她的衣裳早已破旧不堪,原本洁白无瑕的布料上布满泥泞与污渍,
有些地方甚至撕裂破洞,未曾修补。
那不是粗心
而是一种对自身早已不在意的颓丧。
“我与那人,早已割袍断义……”她艰难开口。
声音沙哑如老木摩擦。
你望着她,眼中闪过怜悯与惆怅。那曾经英姿飒爽的女子,如今只剩残躯。
“那个混蛋……我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她嘲讽地笑了笑。她的笑,很轻,却像针。
你也笑了,苦涩无声:“我也是。”
话音未落,她已气绝,嘴角仍挂著那抹笑。 你轻轻阖上她的双眼,指尖温柔得像怕惊扰她最后的梦
风从门缝灌入,空气中满是药草与遗憾的味道
你不忍她曝尸荒野。
你用仅有的银两,请人做了副简单棺木,将她葬在药铺后的无名山坡上。
你将她的佩剑插于墓前,用衣角仔细抹去剑身的灰尘。
你将一只鸡腿放于墓前说:“这次换你吃个够,我可不抢了。”
此时,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谢谢你。”
你转身,看见一名断手乞丐。衣衫褴褛,却神情沉稳。
“你是谁?”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他淡淡道,“但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
那是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帮我找他。”
“明日同地点见。”
他说罢,转身离去。
隔日天光未亮,雾气笼罩破药铺。
你如约而至。
断手乞丐果然守信,准时出现。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你,纸张虽旧,却折得极整齐。
“这是他现在的藏身之地。”
“小子,保重。”
你看了他一眼,点头,未多言。 将纸条收起,转身离去。
你身影渐远,步步如铁。
夜晚,一间灯火微弱的屋中。
你推门而入,那人果然坐在桌旁,像早已知晓你会来。
他没有起身,仅低声说了一句: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你没回应,剑未出鞘,杀意已至。
下一瞬,你提刀直攻,剑气破风!
他瞬间出手,袖中飞针如雨,毒烟暗器层出不穷。
你身法如幻,在阴狠招式中穿梭闪避。墙壁碎裂,地板炸石,整座屋子摇摇欲坠。
你越战越吃力,心知长战必败。 他不仅武艺诡异,招式也阴狠无比。
你咬牙运气,准备燃尽真元,一剑决生死。
就在你蓄力之际,忽有异香从窗缝渗入。
你骤感不对,立刻闭气,运内息护体。
他却深吸了一口,神情一怔。
下一瞬,他猛地咳嗽,身形踉跄,口中溢出黑血,双目血红暴突,倒退数步,重重撞上墙壁,滑落在地。
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喉音。
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入
是二师兄。
“是你……”他神情一震。 他瞥了地上的仇人一眼,冷声道:“罢了,交给你亲手了解他吧,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
那人已无力抵抗,眼神中只剩惊恐与不甘。
你走近,抽出长刀,没有多言,俐落地一刀封喉。
血花喷洒,他抽搐片刻,终于气绝。
你低声道:
“此为——第三仇。”
你将尸体留给二师兄,转身离开。
雨声淅沥,落在你肩上,剑上,也落在心上。
仇,已报完。
但你知道,真正的结束,还未到来。
你想去见一位故人,
一位曾待你如血亲的长辈。
你想亲口告诉他: 你活着回来了,仇也报完了。
可当你赶回故地,迎接你的,只有一座新坟。
邻里说,那场大战后,他拒绝接受叛徒的指令,不肯低头,最终自缢于书斋之中。
你听罢,一语不发,只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走到了后山。
那里,立著一座新碑。石碑简简单单,两个字沉静无声——
唐 升。
你站在墓前,久久未语。
风从山间拂过,轻得像他曾在你背后说话的语气。
你跪下,双手叩地,声音压得极低:
“孙女……迟来了。”
你没想到,四师兄也来了。
他站在你身后,脚步声极轻,像不愿惊扰谁。
“你还是回来了……终究,还是走上这条路。”他叹息
你轻声问他:“大师兄呢?”
他沉默片刻,说:“他一人杀上唐门,欲报血仇,却死于围攻。尸骨无存。”
你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是悲,是累,是无力的接受。
“我近日要去夷洲做些生意。”他换了语气,低声说,“你可有什么,要托我带的?”
你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得整齐的信笺。
双手奉上。
“请替我送到东瀛。”
他接过信,接得极慢、极重,像接下一封遗愿。
“我会亲手交到。”他郑重地承诺。
你点头,未再多言。
转身离去,脚步平稳。
风仍在吹,但你身影不再颤抖。
你来到那座山。
那是你从未忘记,也永远无法真正离开的地方。
天阴,风寒,山道早已被杂草吞噬,这里少有人来,唯有风知你心。
那里,埋着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叶云舟。
你蹲下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尘土。
那三个字仍然笔力如铁,像他的人。
你低声说道:
“哥,我回来了。”
你想起很多事
那日,广州唐门突袭。 上官萤背叛,命令沧帮不介入战事。 眼看你们即将胜出,却在最后关头——赵活反戈,杀死掌门,逼迫小师妹走上绝路。
你与小梅双双被擒,小梅被送回崆峒,而你被押回点苍。
叶云舟无法即时阻止,最终孤身杀上山头,欲救你出险。
他武艺高绝,却难敌围攻。最终倒在阴阳双剑之下。
你们所有的希望,所剩的家,全部在那一夜崩溃。
确认你身上并无藏宝图之后,他们将你如破布般丢弃于荒野。
你本以为命不久矣,是“天道”弟子路过,将你交给车法王救治。
他无偿为你疗伤,你在六道峡静养多年。
身姿拔高,剑意渐成。
不久,你已能运用“剑圣绝技”,踏入绝世之境。
从那刻起,复仇,成为你唯一的路。
你静静坐着,将这一路上杀过的人、踏过的血、喝下的恨,一一说与他听。
无人应声。但你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将剑横于膝上,深吸一口气。 这柄剑,曾护你报仇,也见证你失去一切。
你低声道“仇报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你望着墓碑,语气温柔,像从前闹着他买糖一样:
“但我真的……太累了。”
你拔剑,剑尖轻抵心口。
“哥,我来陪你了。”
鲜血悄然绽开,
你缓缓倒下,靠在哥哥的墓旁,眼皮渐沉。
意识在一点点消散前,有一束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整个天地。
你睁开眼。
阳光温暖如春,微风轻拂,空气中飘着花香。
你站在唐门前一处小径,脚下是熟悉的石板路。
你看见叶云舟站在远处,正怔怔看着你。
你愣在原地,声音颤抖:
“哥……”
你奔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紧紧抱住你,哽咽道:
“云裳……哥哥对不起妳,没能保住妳……”
你摇头,眼泪止不住落下,轻声说:
“你为我撑了那么久,已经够了。”
他还想开口,你抢著说:
“下辈子我还要当你妹妹,还要缠着你,天天要你买东西给我,调皮捣蛋烦死你。”
叶云舟又哭又笑,拼命点头:
“好……当然好……求之不得……”
你们并肩坐在石阶上,看着那棵老梅树开满雪白的花。
“哥,这里……是梦吗?”
他看了你一眼,温柔一笑:
“不重要了。”
片刻寂静后,他牵起你的手:
“走吧,大家都在等妳。”
眼前是你熟悉的大院。
掌门在泡茶,大师兄和小梅在捧腹大笑。
龙湘啃著鸡腿,嘴巴油亮地跟你说谢谢
夏侯兰在角落绣著东西。
三师兄笑呵呵地走过来,摸了摸你的头:
“妳可辛苦了。”
你听见有人在叫你:
“云裳!”
是唐默铃的声音。
她冲过来 紧紧的抱着你
你站在院中,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叶云舟轻声说:“该走了。”
你微微一怔,抬头望向他。
他点点头,指向远方。
前方,是一座古老的木桥。桥那头,是你们记忆里曾经的家人,还有唐门众师兄师姐,全都站在那里,笑着向你们挥手。
你牵起唐默铃的手,另一只手握著叶云舟。
你笑了
那笑容,像多年以前,天真烂漫、没有伤痕。
“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说。”
然后,你们走过那道桥。
多年以后,江湖中再无“她”的名字。 江湖快报记载着:曾有一位女子,为报血仇踏破山河,剑下无情,心中有火。
她死在叶云舟的墓前,脸上挂著笑,身旁落满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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