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篇 #1dzn0Hue (C_Chat)
挑战全文不使用那个关键字...
但不同音义的同个字避免不了就算了
==正文防雷==
※ 引述《zonpoulin ( )》之铭言:
: 锦香宫穿越三国系列文,盛雪篇最终回
: ==正文==
: 唐布衣微微一怔,这笑容不知为何令他忆起了生母。
: 当年在花月楼寻得了神智不清的她,仅管久病缠身依然绽露微笑…
: 那日笑中带泪的奇蹟,仅仅因为盼得平安成长的孩儿出现在眼前…
: 一念及此,方才恍然
: 眼前的泪水竟是因自己的生还而满溢的喜悦之情……
: https://i.imgur.com/6ngLVnM.png
: 因为活着,才以得见这已不知阔别何年的故人笑容
: 因为活着,方能重温孩提时代仅为自己照亮的余晖
: 受那笑容所感染,不由得感叹自己死而复生的奇遇…
: 此时他虽无从知晓,她已在那无数寂夜,为此祈愿不下千百回。
: 只盼有朝能够明了,纵使杏花不曾应允,唯有这期盼始终不渝…
“……………”
“……………”
待意识到交叠的双手已不再冰凉时,两人已不知无语对视了多久——
“……糟了,盛娘子手脚虚寒、中气无力,
更严重的是大白天看到野鬼现踪居然笑傻了!
怕不是久经风寒、邪气入侵,脑子都给烧坏了吧?”
那片刻不得静的顽童率先打破沉默,猛一转身,
不待盛雪反应,已将那双手搭上肩头迅速站起。
“——我这趟来得匆忙,又是急行军,带的补药都分给牺牲的弟兄们了…
咱们还是赶紧回长沙找二师弟开帖药治一治吧~”
再次将白衣女侠揹回身上后,
唐门飞侠头也不回地朝向江边飞快奔跑着,借此掩饰心中的动摇。
“…不要…不想回城里…”
然而身后传来微弱的抗议声…
与之相对的,是一双白袖深深环绕上了青衫衣领,
“…小女子亦粗通药理,自知患的是心病,药石难愈…”
那轻柔的呢喃之声得以紧贴耳际,字字清晰直达心底。
“喔?那得去何处才能治好盛娘子那颗不停在我背上打鼓的心呢?”
唐布衣虽为之恍神,嘴上仍不忘调侃那后背传来的阵阵鼓动。
“…呵…还不都因你而起……”
本想她会因羞怯而放开交缠于脖颈上的双臂,
怎料那紧贴背上的软玉温香却更加密合了。
“我?哈哈~咱们都几年没见了,
这些日子盛娘子早该久病成良医,自有良方可治才对吧?”
虽已听出故人话中之意,但素有薄幸声名的飞侠,已然驾轻就熟转移话题。
“良方……或许有呢…
…不知唐公子可曾听说我师父和南宫远在风雨山上发生的事?”
好在那依人小鸟不求当下回应。
唐布衣心下暗松一口气,顺着她的提问随口接话:
“略有所闻,妳是指他为了昔日情人宁可不当武林盟主这事吗?”
“是呢,当时锦香宫被各大门派围攻,师父为保全宫人,
在众目睽睽下自称魔教妖女,欲将性命断送在易容成正牌宫主的华师姐手上。
然而垂危之余南宫远却跳出来说要带她走,师父为求逼真只能出手暗算了他……”
不知女侠葫芦里会卖什么药,竟说起故事来?
唐布衣这下来了兴致,脚步不见丝毫放慢地侧耳倾听。
“……那时他心窝被师父以发簪刺伤,嘴上却道不如当年令我师父伤心的万分之一,
于是自己又将伤口挖得更深了…”
“哇,光听着就疼——等等,都说吃脑补脑吃心补心…
…盛娘子方才的笑容……该不会是因为有颗新鲜猴心送上门了吧——”
“噗…想哪去了,才没有要吃你的心……”
“呼~那就好~还想请二师弟来评断这药方有没有效,看能不能保住我猴命呢~”
成功逗得女侠掩面咯笑,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另一个坑…
“……若是有效,唐公子便会将心献上吗?”
那轻柔的吹息再次抚过耳根。
虽明知是玩笑,一颗心仍不由得悬了起来。
“…哈哈~当然不会,毕竟我死了会令盛娘子伤心的嘛。”
“……嗯,这点还请公子务必永远铭记于心……”
(永远……)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肩头一沉,飞侠连忙带回话题。
“…话说回来,妳说南宫世伯他自残心脉,其实避开要害了吗?”
“…不,那时两人皆已身负致命伤,只是师父终究还是接纳了他。
……后来他俩相偕下山前往洞庭湖畔,携手走完最后一里路……”
“那就奇了,还活在这世界的那两人是谁乔装的吗…”
“我们一众师姐妹都看不出任何破绽,确是本人无误。
至于之后的事我是听南宫远说的——
他和我师父到湖上泛一小舟,抚琴吹萧;如神仙眷侣,鸾凤和鸣。
你抚平我的心伤,我弥补你的伤心,最后两人双双因此不药而愈…”
耳边细语戛然而止,而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呃……这就是南宫世伯的治心良方?”
唐布衣眼角余光隐约瞥见一道含情脉脉的眼神满是期待盯着自己,当下只祈祷是幻觉。
“…哈哈…只是去洞庭湖划个船倒不成问题…
可惜唐某一介山野匹夫,不像锦香才女人人精通音律,怕是无法与盛娘子共曲了……”
“…曾闻蜀产良竹,唐门大师兄尤擅制作笙箫;
又常与门人游山,每每引吭高歌,众师弟闻声和之…怎会说不通音律?”
(……妈的谁在锦香宫乱泄我底!)
唐布衣心中盘点着嫌疑人,嘴上仍忙着搪塞过去。
“盛娘子太抬举我啦,那竹子我只是削来藏暗器玩的;
乡野山歌也是随兴乱哼而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哈~”
“……虫鸣鸟语,各自成调;何必丝竹,方成大雅?
公子大可如昔日随兴而歌,小女子皆能弹筝和之…”
锦香才女依然步步进逼,
“不不不~我不是唱歌太难听被妳丢过石头吗?
到时湖岸居民都会来投石抗议吧~”
唐门匹夫犹在苦苦挣扎。
“…公子那夜是刻意模仿赵少侠的嗓音吧?
小女子偶然听见令师弟唱过同样的曲调…”
https://i.imgur.com/j5OLDFm.png
(果然是赵活你个小贱人啊啊啊~)
“没没没~赵师弟那破锣嗓我哪学得来?这是天生的~”
“……那也无妨,洞庭一带,一向由我等锦香弟子所管理。
只要小女子有那个意思,湖畔十里之内无人可近…”
“传说中的洞庭慈灯面子这么大的吗!可那样一来不就……”
“……是呢,浩瀚洞庭,届时只会有唐公子与我,两‧个‧人~”
这一娇声柔情似水,却把飞侠吓得险些钻回土里。
“这这这不妥吧?日子一久怕是于盛娘子清名有损,我最多就陪你到痊愈那天好吗?”
“……唉…怕是没有治好的一天,只能至死方休了……”
“喂喂,南宫世伯这药方根本没用嘛?”
“怎么会呢?只是身边若无唐公子相伴,便要发作罢了…”
“不不不,妳这心病是绝症吧?”
“片刻都不能断药呢…”
唐布衣哪曾料想过,那不过仅有数面之缘的少女,多年后对自己的依恋竟到如斯境界?
冷汗直流的同时已开始盘算抽身之道……
“那可糟了,这下岂不是连上青楼都得劳驾盛娘子同行了?”
“……就不能一直待在洞庭湖吗?”
“咦?可以把青楼开在锦香宫的地盘吗?”
“……你‧说‧呢?”
一股冷冽的寒意忽从背脊散发至肩头、窜入全身。
“不不不,盛娘子误会了~
这汉代的青楼一词呢,乃是代称名声响亮的美女居所。
当朝诗人曹子建曾作《美女诗》曰: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命悬一线的威压感,竟令飞侠眼前闪现跑马灯;往日闲逛青楼偶然听间那些诗人骚客卖
弄文采时的诗句一一闪过脑海。当下急中生智,嘴力全开。
“……哼嗯…所以…?”
“所以我说芳名远扬的洞庭慈灯呢,就该为她建一座碧丽堂皇的青楼,才能彰显锦香宫第
一美人的绝代不凡之处~”
“…没那回事…师父和华师姐才是……”
“到时连那曹植都会为盛女侠作上一篇《灯神赋》,他老爹曹操还会兴兵百万南下,只为
一睹盛娘子风采……”
“…噗…不要给师父添乱呀~”
察觉到背上的寒冰已随笑声逐渐融化,小贱人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到时候青楼落成,我就把过去跑遍大江南北拯救过的苦难女子通通接来锦香宫~
让她们弹琴吹萧、吟唱小曲、把酒狂欢~
从此洞庭春色盎然,后世意义上的青楼就此诞生——”
“………………哈?!”
“蛤也阻止不了我唐布衣成为史上第一个青楼王了,哇哈哈哈~”
“——想得美!”
后脑杓忽地一阵猛烈撞击,震得小贱人险些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求仁得仁。
“哎唷喂呀好晕呀……这头搥劲道十足啊!恭喜盛娘子已经痊愈了~”
“呜呜…头好疼…给你这一闹病情又加剧了…”
“没的事儿,外伤罢了~找二师弟敷点药就好了。”
“…好不了的…公子一直在寻借口把小女子丢给旁人,这心伤得更深了…”
“冤枉啊女侠~是二师弟说,锦香宫自从少了盛娘子的指导以后,连船都不会造了。
尊师眼下进兵襄阳在即,要我尽早带妳回去操办后勤……”
“啊…是师父的意思…”
唐布衣情急之下以任务为由为自己开脱,将佳人从美好的憧憬拖回冰冷的现实,话一出口
登时后悔。
“……唉…是呢,这次身陷敌营不知打乱了多少部署,都还没向师父请罪呢。不能因自己
的任性再给师门添麻烦…”
虽暗自庆幸盛雪如此深明大义,却又心疼起那话语中透露著无可奈何的的落寞…
“…公子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当然是想跟盛娘子多叙叙旧呀~”
“…是吗…”
“盛娘子多虑了,至少我还能陪妳一路回长沙,哈哈…”
不忍再多说无济于事的软言暖语,唐布衣干笑数声后随即语塞。
“…………”
“…………”
尴尬的气氛漫延开来,
唐布衣默默前行的步伐专注著避开林间小径上的微雪薄冰,
心下则在寻思该如何哄过这关。
“…说起来…公子还记得那晚喝的‘洞庭春色’呢…”
良久后打破沉默的,却是耳边再次传来的细语柔声。
“嗯?…是啊,听妳说南宫世伯的故事时就联想到了。
那黄柑酒的滋味可是能排进我毕生尝过的美酒前五名呢~
可惜这时代还没人酿出那等好酒…”
“…前五吗…实际上是排第几位呢?”
“唉呀,要分高下可难囉~喝的时候想起谁的脸也会影响口感呢~
像那姚子雪曲因为酒坊离唐门近,我以前时常弄来跟大伙分著喝,
但自从二师弟把它当药水逼我灌之后就没那么爱了…”
大师兄聊起酒来如数家珍,浑然不觉小女子别有所指…
“…那排第一的是?”
“那自然是我藏在唐门后山却被师弟干走的猴儿酒囉~
不知道那丑男有没有把酒带来这世界呀?不然得回宋世才能喝了…”
不知是想起美酒的滋味还是赵活的丑脸,
唐布衣脸上露出盛雪至今从未见过的笑容…
“……唐公子还真是满脑都是唐门呢……”
“当然囉,盛娘子不也总是心系师门吗?二师弟说妳这回如此轻易失手被擒,多半是长年
操烦积劳成疾了。”
“……是呢,为了师门尽心尽力,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起来我那群师弟也都正为了尊师与仙人的这局棋出脸出力呢~唐门和锦香宫万众一心
,咱们可都算是同一家人了,哈哈~”
“家人…”
“是啊~哈哈——啊,抱歉…”
干笑声中以为好不容易化解了尴尬,却又失言挑起了前尘往事…
“没事的……
公子知道吗?自从那一夜以来,我便下定决心不再为逝去的家人落泪,
勤学练武,想让娘亲看见孩儿在锦香宫里也过得很好…”
好在听者早已释怀,
“嗯,令堂在天之灵一定会以妳为傲的。”
正当言者为她的成长感到欣慰时…
“——仅管如此,每当长夜漫漫,我仍不时会提灯上楼,凭栏远眺…
望的却不再是故乡的方向……公子可知为何?”
“呃…那是——”
突如其来的提问,令唐布衣不知所措。
——因为我吗?
答案已心知肚明,却没有脱口而出的勇气。
殊不知这一迟疑,已让原本静如止水的耳边细语,因此激起阵阵涟漪…
“……这些年来,我无一日不盼著能与唐公子再会…
即便听说飞侠死讯,也只当你只是诈死躲起来了。
相信着总有一天,便会像今日这般忽然现身,说一切只是玩笑…”
此时此刻,盛雪已不再以小女子自称、斟词酌句处处试探。
唐布衣明白,接下来她将会字字肺腑,就要吐露内心真实的情感。
“即便来到这世界以后,我依然每晚点燃湖畔灯火,
就是期待某人能够看见,从而想起那夜共饮的美酒…
即便他初来乍到不识得路,这盏光也能引领他不至迷途——”
(……这世界?难道说……)
※ ※ ※
——当世传说,锦香宫曾于洞庭沿岸建高塔箭楼御敌。现今虽已无军事用途,
每逢入夜,依旧灯火通明、晃若白昼;令渔人毋愁晚归、野盗不敢近村。
荆南百姓望见了那登楼点灯的白衣女侠,只道她是在为乱世颠沛的流民指引活路,如同再
生慈母。
从此洞庭慈灯之名广为流传,所照之处,望风归顺,人心依附…
相似的外号、同样的误会
……但又何曾有人知晓?
那湖畔慈灯,自始自终只因一人亮起
仅仅是为了向他诉说这唯一讯息——
——我在这里…
※ ※ ※
“——可是唐公子从来没想起过我吧?
这么多年了,你一次也没来找过我……
锦香宫盛雪…只不过是个不再需要唐大侠撑腰的天下女子其中一人罢了…”
两行泪水再次滑落云鬓间
上次,因这世间有你而笑;
这次,为你心中无她而泣。
“不是,我是因为…”
“我知道的,别说,我都知道…
除了唐门,世上还有许许多多苦难女子需要唐大公子去拯救,若迟了,便来不及了…
就好比这次我身陷虎口,你也是立刻就赶来了…还有之前永安那次也是…”
https://i.imgur.com/D7wBGhE.png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见着了,却不愿意多瞧我一眼呢?
嘴上哄著什么锦香美人,心心念念的不是唐铮就是丑侠…
我就这么…这么不值得飞侠一顾吗?
不再落入危难的我,就只是个无法陪唐大侠演出英雄救美戏码的无趣女人吗……”
(糟了,我之前一切细微举止她全看在眼里,怕是因此误会了…)
“盛娘子我…”
“不许回头!”
唐布衣正想以行动解释,却为一声凄厉的嘶喊给制止…
“不要这种时候才想到要看我!
……拜托了,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白衣已然抽回长袖掩面,雪鬓深埋青衫身后哽咽。
“……失礼了……本来没想在公子面前落泪的…
锦香宫人柔而不弱、自尊自强,不该哭哭啼啼骗取男子同情…
……玄烛心经……怎么不管用了呢…
……哈哈…惨了,师父又要叨唸我功夫不到家了……”
泪水如决堤般止也止不住,濡湿的雪白衣袖早已渗透了布衣领口。
唐布衣缓下了脚步,听那愈发急促的抽泣声,低鸣著绵绵不尽的怨怼与哀戚…
“唔…哈、哈…咳咳咳…”
——以及衣角一隅不知何时的染上一片鲜红。
(…不好!她久受风寒本已气血虚弱,现在连呼吸都调不匀了…
若再无法控制七情六欲又强行运气,恐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内伤——)
意料之外的告白、无意间的举措造就了更深层的心伤,
一切来得太快令人应接不暇。
克制着转身将其拥入怀中好生安慰的冲动,唐布衣内心陷入了挣扎
(——可是我…真的该向她道出实情吗?…)
(文长接下篇,预计明天发
==
半年前构想这章节时原本只有邀约洞庭游那段
写着写着忽然就破万字了
我到底是被什么电波打到…
结局的草稿写了两种版本
该放正经的收尾还是鬼转呢…(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