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你真的要去吗?她……唔咳咳咳……”
荣恩一边刷著牙,一边打了个呵欠。牙膏泡泡像见到乐园开门的孩子,毫不留情地往咽喉里
钻去。
哈利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戴上眼镜,察觉自己的指尖不知怎的微微颤抖。站起身,穿上了
牛仔外套,套上雪白的休闲鞋,难得地走到镜子前端详自己,慢慢呼了口气。
“当然要去。”斩钉截铁地四个字,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想起了七年前的战役。
那时的他,躺在海格怀里。半巨人龙蛋一般大小的泪珠烫得哈利险些跳起身,想告诉海格他
还活着。
“缀歌…”
听到马份先生嘶哑的呼唤。听到一片死寂。
然后,听到细碎的脚步渐近,错身,而后渐远。
错身刹那,闻到了淡雅清香。
是错觉吗?
好似,还感受到一滴轻盈热泪,捎著香气,烙上自己面颊。
哈利忍不住咬紧了牙根。庆幸海格太忙着嚎啕大哭,没意识到自己颤抖了几下。
然后,听到奈威骄傲地向佛地魔报上名号。听到奈威被折磨的闷哼。听到纳吉妮被斩首时佛
地魔凄厉的哀嚎。
感受着身体一跃而上,在霍格华兹的泪眼里听到欢呼,在食死人的惊叫里听到绝望。
在佛地魔的错愕里见到恐惧。
但有那么一瞬间,哈利的眼神只是死死地锁在石桥上,逐渐被夕阳消蚀的马份家背影。
缀歌回头了。
余晖下,白金长发飘散开来。满是泪痕的面颊仿佛被暴雨林错交打的大理石像。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他的双眼满布血丝,她的双眼凝成了线。
缀歌笑了。
哈利张开了嘴说不出话。缀歌抿著唇摇了摇头。
马份先生的手掌轻轻搭上女儿的肩头。
缀歌转过了身,哈利别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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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华兹大战过后,马份一家人的行踪彻底消失在魔法世界。
不是不曾找过。
只是就连终于接受妙丽的策略,以追拿佛地魔重要支持者的资源,倾尽正气师局一切资源,
仍旧音讯全无。
古灵阁的帐户早已消失,连马份庄园都在一夕之间,突然变成了名为哈德威克庄园的麻瓜景
点。
仿佛世界上,不曾存在过马份一家人似的。
七年下来,养成了每经思念就执笔写信,而后收在信盒的习惯。也养成了每一次出差,总会
偷空挤进人丛汇集处,不自觉地在推挤中追索着白金长发的身影。
记不清有多少次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迈开了步伐,推开了路人,喊出了声。才发现,
认错了人。
直到这一次,在纽约喧哗声色(荣恩说快把他闪瞎)的广场里,见到了那抹幽影。
闻到了那股在史拉轰教授的课上闻过就终身难忘的淡香。
直到这一次,带着不敢置信的恐惧,颤抖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感受着她被陌生人碰触时的惊疑轻颤。
也看着她回眸瞬间,发现是自己唐突时,那一瞬即逝、让哈利忍不住笑出声来,试图想遮掩
羞涩的气恼神色。
“好久-”
话没说完,勾人的发香袭来。眼前的她回过身,很快地便消失在人丛里。
之后的几天里,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熬著日子。等待魔法部传来结束任务的讯息。
却在收到通知,即将离开纽约回到伦敦的前两个夜里,收到了前所未见的银黑色咆哮信。
“27日下午三点,现代美术馆。”
银铃般的清脆声线很是熟悉,让哈利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紧紧抓住了咆哮信,哪怕被焚烧的火焰烫开指掌血肉模糊也不愿放手。
深怕放开了手,又是此去经年。
但神奇的是,咆哮信焚毁时的火焰并不炙人。
银色的火焰带着轻柔地温暖,几近爱怜地,反复包触著哈利满是伤痕粗茧掌心。
“当然要去。”
哈利再说了一声,看着荣恩。
荣恩抓了抓头发,裂开了嘴。
“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