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不像一般王道少年热血漫画,这一点点字数根本分析不完我所有想讲的话。就先从几
个大面向来讲,我是觉得文长两个字就不用先说了,如果真的连一些字都看不完的人,自
然会看到一半左转出去的。
(1) 友情观
我10几岁时看猎人会希望四个人在一起冒险,反映学生时代认为死党就是经常联络或黏在
一起;年约30岁重看猎人后,觉得友情是“各在天涯一方各过各的生活,但一见仍然如故
”,像是我高中国文老师曾说过:“也许你们现在这年纪觉得朋友就是要经常一起或维持
通电话,但到我这个年纪可能会认为,平常没什么事情也不用特别联络,一见面又能热络
起来,就是朋友”。如同我有8~10个左右的10年老友,从17岁就保持联络到现在30岁,说
要好没多要好,平常也没什么讲话,一年只见一次,但见面时却最放松,没有职场应酬的
压力,存在彼此心中的是最单纯与最阴险的模样或许都见过,也就没什么好耍心机好隐瞒
的。或者该说,因为我和这些朋友们都各自经历过不同的事情,发现尽管彼此的友情不紧
密,可是我们人生从今往后也不会比这有更紧密的友情,因此珍惜。每个阶段看待友情的
方式不同,没什么对错。
况且,听过各方分析后,回顾猎人,这四人只是以小杰为中心的友情,顶多雷欧力与酷拉
皮卡额外要好、酷拉在意小杰更胜在意奇犽、奇犽单方面对小杰更加要好、雷欧力重视三
人特别是酷拉和小杰、小杰在乎这三个人同等程度。此外,四个人有不同人生或自我实现
目标,要齐聚一堂同一趟旅行不太可能。如果要贴近现实,大概是短期出去玩一下。
不过,读者会有这种遗憾,其实跟富坚没有明确表达这几人保持联络有关。但真要说起来
,这四个人不见得有啥好联络的,像是奇犽去旅行,说会寄信给小杰,可没提到也要寄给
另外两人啊lol,而会主动打给酷拉皮卡的只有小杰和雷欧力,奇犽推荐比司吉不用画出
便可推断是酷拉主动打去问的,原因很简单,两个人尽管没有非常要好,却是“盟友”,
且怎么想都觉得奇犽门路比小杰和雷欧力比较广,加上作者可能又想借此让读者知道酷拉
还是跟奇犽有维系情谊,所以当然缺个职业猎人就找他推荐,否则奇犽怎么可能知道神隐
一段时间的酷拉会需要一个职业猎人伙伴,所以推论是酷拉打的,但不必拖泥带水画打电
话场景。酷拉更是工作繁忙(?)或经常处于紧绷时刻,别说主动打电话,连雷欧力的电话
都没接了lol 以他外冷内热的个性,打电话过去是要说啥XD “嗨最近如何”、“我想你
惹”、“一起喝个咖啡好吗”,怎么想都不是这角色会讲的,反而表面上一直拒绝雷欧力
索取更多快速联络方式,结果背地里跟牛说多感谢雷欧力,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2) 人物设定与善恶观
猎人虽然不像其他少年漫,却也不能说像青年漫画,即使是蚁篇也没有某部分人说的表现人性黑
暗,人类深不可测的恶意?以我从小到大的经历,看这个篇章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黑暗,我
还以为每个人过去所待过的每处都充满陷害、背叛,但看很多人觉得这篇章多黑暗,似乎
多数人的人生经验的不是这样。富坚若真的要刻划人性的黑暗面,绝对不会就这么浅浅的
画出尼特罗用蔷薇与嵌合蚁同归于尽,且猎人表达出来的深度,并不是人性永远光辉或黯
淡这么肤浅,而是每个人各因为性情与背景有不同的人格特质,也因为不同立场有不同的
善恶观与作为,就像D&D阵营九宫格一样。
举自己的例子,我在玩潜行游戏时并不介意杀平民(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游戏,我现实生活
中当然不会去杀人,但这展现我的思想观点与性格。我总是觉得,一个人若在游戏中做出
某些事情,并不是因为那是虚拟,而很可能反映如果没有法律约束时真正的自己),但我
也不会屠杀敌人泄愤,杀他们也不会让我感到愉悦;我在游戏中杀的只会是挡到我路的人
,假设我杀一个敌人枪手时有个无辜平民撞见,我会二话不说劈死他,以免他尖叫跑出去
让事情败露。听起来很邪恶,是吗?
那再来说另一件事情:我在职场上有一次帮一个以前就希望我待不下去的人承担过错说“
是我做错的”,因为我觉得我会辞职了,而她还会且渴望待很久,所以我希望她就这样好
好的,而她当时的回话是“对,是她(指的是我)做错的”,就顺水推舟到我身上,我却
愿意承担下来,事后也没觉得后悔。听起来很傻,是吗?
继续说下一件事情:在另一个职场,主管一直欺压我,同事也觉得我好欺侮,直到有一天
,我用line耍了称不上心计的手段捅了主管一刀(没有诬陷),那一刻我看到坐在我旁边
以前不断欺负我的同事眼中流露害怕,对我变得客气而尊重。听起来我不但不傻还有点城
府,是吗?
读者可能觉得困惑,觉得我前后矛盾,觉得我好难懂,但那是因为你们不是我,只要我跟
你们解释:“除了威胁到我生命的情况之外,我都会真心希望对方好好的。但如果这世界
上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抱歉,那个人必须是我,即使是我最爱的人或是最亲密的人,我都
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的生命,甚至那天来临时,我毫不怀疑我可以为了自己而活。”这个
原则后你们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相牴触的举动都不再矛盾。
觉得这性格恐怖而不能谅解,是吗?我如果详述我的过去(如何从认为这世界很大、用小
时候爱所有动物的观点去爱人类,到看到外头的世界也有险恶、不断在背叛中受伤而走向
青少年时期自我心灵毁灭,再到刚成人时害怕自己内心的黑暗、自我孤立,最后从自己与
世隔绝的世界中走出来,母亲当时说:“看到我的女儿又回来了,觉得太好了。”当时的
我不知道我在走一条可能永远回不了头的心灵之旅,我何其幸运,找回了自己,转身拥抱
自己的黑暗与光明面,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读者可能又会从不谅解转为不认同却能理解
为什么我会爱自己胜过其他东西。正因为曾经好不容易挣扎活下来,所以更加珍惜自己的
生命。我还是那个我,心一样很柔软,看到电影画面会因为感同身受而落泪的我,但却不
再是最初的我,最初那个,渴望摸一只凤蝶,不想占有不想伤害只想知道布满鳞粉的翅膀
摸起来什么感觉,凤蝶会真的张开翅膀任由我摸,而以为世界上每一个人类都如此的那个
小女孩。
猎人这部漫画也是这样,有时候读者会觉得角色的做法前后不一致,是因为作者没有说出
这个人物的设定究竟是怎样,而选择让读者自行解读,于是就有许多不同的解读,也没有
哪个解读对错。
因为在打字描述自己的性格原则时,忽然觉得自己更了解自己,却在打字描述给别人听时
抗拒同时也让别人更了解自己,所以能够理解库洛洛(但他漠视他人性命是我所不会做的
)那句“你这么一问我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太喜欢用言语说出来,但这或许是掌握自
己的关键。”; 因为核心的心性还是同样却在不断失去某部份的自己后再也不是最初的
自己,所以能够理解酷拉皮卡(当然他的族人伤痛是我们大家都只能同理却无法感同身受
的)每隔一段时间再出场时令人叹息的转变;因为在自己生存没受到威胁时,希望对方单纯好好的,所以可以理
解小杰(但小杰可以为了觉得是对的的人而豁出性命是我所不会做的)。
小杰会为任何人付出,却也因此不会属于任何人。他在海神号豁出性命救一个水手,是因
为他想救人,而非与水手相识多久;他闯入揍敌客家门救奇犽,只是因为他想救人,不管
这个人是不是奇犽,他都会去救,而不是因为奇犽是一个跟他同年纪又在猎人试验生死患
难的小孩。奇犽对小杰成为朋友的过程更像我们一般人,一刚开始因为年纪相同感兴趣而
聊天,发现西索要杀人时提醒小杰离远一点,但当小杰坚持在大雾中回去找人时,奇犽因
为跟他还不熟,所以选择继续往前,事后看到小杰活着跟上表示讶异,更后面试验时跟小
杰的相处过程才开始重视小杰。
奇犽在与其他三人的关系中,与雷欧力和酷拉皮卡比较像是我们一般人的因朋友而认识同
团体内的朋友,或者像外国网友形容得更贴切的“同伴、盟友”,他的视线只围绕着小杰
,因为小杰就是出现在他早年阴暗生活的一道光,深深吸引他从黑暗中走向光明,从一个
漠视生命的杀手到一个会为人流泪的“凡人”(此处不是贬意,奇犽跟伊尔谜表达过他厌
倦杀人,也想交朋友当普通人,我个人觉得他想当一个会哭会笑会爱会伤神的普通人)。
小时候看猎人时,以为小杰那么阳光而奇犽那么冷淡,想必小杰对奇犽的在乎多过于奇犽
在乎小杰,长大后猎人篇章继续发展且自己看过许多评论也重看猎人后,发现正好相反,
就像刚刚提到的,小杰会去爱每个人甚至陌生人,但奇犽把小杰当成心中最特别的人,两
人对彼此的在乎到奇犽选择跟阿路加旅行后,才真正对等,奇犽开始不再凡事以小杰为中
心,但他们的友情并没有变调,奇犽只是长大了明白自我实现比追着别人更重要。(不过
,另一说法是奇犽看待小杰符合片头曲“既是恋人也是朋友”,而小杰单纯当奇犽是朋友
,他要与阿路加去旅行时,会发现小杰笑着离开而奇犽略带哀伤)
至于对人的观点,小杰可以瞬间因为一件事情对任何陌生人爱或恨、高兴或生气、也可以
舍身救命,他对你的重视不是因为你是你,而是因为他心中认为要这么做。例如:发现杀
人如麻的幻影旅团也会有人为同伴之死落泪,瞬间因为对方可以无情杀掉不认识的人而愤
怒;质问库洛洛为何能毫不犹豫杀掉不认识的人;希望酷拉皮卡不要报仇,并非认为报仇
不对或希望他放下,而是推测酷拉陷入必须报仇与厌恶杀戮的矛盾。所以有些人认为小杰
蚁篇复仇很讽刺,其实并不会,小杰不希望酷拉杀人不是因为认为宽恕是善良美好等价值
观,而是希望酷拉身心一切安好。他从漫画开场到现在,对人的救助只是单纯希望对方好
好的,但这份单纯可怕的地方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水本身根本没想要推舟或灭舟,水
就只是做水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他知道旅团是酷拉最大的敌人,但因为他跟派克一路走
回来,所以他与派克对话过,同时也在旅团内哄过程中,发现派克重视旅团的感情,因此
事后反而问芬克斯派克有没有回去,但派克是谁?小杰朋友的敌人,而小杰可以同时希望
酷拉与派克安好,因为两人都重视伙伴,而小杰认为重视伙伴是对的;至于曾经想把小杰
手折断的飞坦,后来在GI游戏拍卖会上撞见小杰与奇犽,后者直接飞奔逃跑却被拦下,小
杰心中一点都没生气当初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出,小杰的价值观与我们多数人不同,博爱
却也令人感到其危险。奇犽前期可以毫不犹豫杀人,后期跟雷欧力与我们一样,如果说小
杰是“可以无差别关爱不认识的人,却没特别重视哪个自己认识的人”,那奇犽 酷拉 雷
欧力就和我们多数一样“不随意伤害不认识的人,且相当在乎自己重视的人”,而反派角
色旅团则是“可以随意杀害不认识的人,却极度在乎自己的伙伴”。可说富坚笔下这三类
人有三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但我并不喜欢小杰。因为我不喜欢刺猬头。可是这不影响我客观分析小杰。
一般的少年漫画因为受众为最在乎同侪阶段的青少年,所以多半会描绘友情的力量战胜一
切or穿插恋爱元素,简单来说是国高中生活的奇幻版本。最常见的就是朋友被打被杀,主
角爆气打赢敌人,友情无敌;会有恋爱元素,但友情>爱情,且爱情很纯粹,就像校园恋
爱一样;大多数为二元世界,最主要的主角即使曾经动摇也始终阳光,恶人对伙伴做出的
事情却总是十恶不赦,诸如同伙失败后干脆亲手补刀杀掉表示你这废物果然没用、与敌方
达成约定后,想要的东西到手就立即毁约等等。可是现实生活中不全然这样。而猎人也不
走那个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