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回去参加国中同学会,看到以前很痛恨的对象,
突然觉得百感交集,很想找人讲一下这个故事。
从小学开始,我的目标就是当小说家,
想要写出像“罗德斯岛战记”那样的作品,
所以我回家也好,上课也罢,
大部分的时间都投资在自己的梦想,
看了很多作品,也花了很多时间在构思跟写作。
而这份执著一直持续到国中,
我几乎放弃了课业,沉浸在自己的写作梦里面,
经过多次的模仿和修改后,感觉自己有了长足的突破,
成为小说家这个梦想,似乎越来越近了。
但某次体育课完回教室后,我便发现自己拿来写作的笔记本,
被人一页页的撕下,按次序贴在教室后方的公布栏,
上头用红笔打了好几个圈圈,加注了一些嘲弄的评语:
赘字过多、剧情俗套、明显抄袭、人物平板......
而在最后一页笔记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乙下,旁边加注:
整天写这种碗糕,难怪是个怪咖,还老是考最后一名。
班上会定期换座位,又会互改考卷,
那是谁的字迹,其实我一看就知道了,
他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几乎每科都第一名,
除了作文,我就是每次会赢他个1、2分。
其实在我那年代,作文大考不会考,
所以作文分数只是一个成就感,对成绩没有实质影响,
但因为我和他几乎没有交集,
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可能得罪他。
我其实也知道,自己的作品还很不入流,
所以只敢偷偷的写,完全不敢给其他人看,
而今天自己最不想被看到的东西,就这么被摊在阳光底下,
这真的是既难堪又羞愧,愤怒到我一度想杀了他,然后同归于尽。
当然我只敢想想,没有勇气付诸实行,
所以我只能发了疯似的,用尽我所有的愤怒去念书,
想着既然你讨厌分数输人的感觉,那我就让你每科都输我。
决定复仇后的第一次段考功败垂成,
他依然每科都是第一名,
但我的总成绩却从班上倒数3名内,一口气冲进了前5名,
而在下一次段考后,他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成了班上常驻的第一名,然后在宣布成绩的时候,
我总会刻意和他四目交接,
看看他故作镇定又愤怒难堪的表情。
虽然毕业后考上不同的高中,但战争并没有结束,
因为我们在同一家补习班,可以知道彼此段考的排名, (除非他考太烂没进前5名)
而我念的高中比他好,我又能考第一名的话,
自然怎么样都不算是输他的,
更别说他上高中后,也从没考过班上第一名。
后来各自去打对台的重考班,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最后的结局,我终于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我上了当时非常热门的科系,
而他则去念了一个还可以的学校,有点小热门的科系。
上了那个科系后,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扭转了,
首先是本来勉强及格的异性缘,产生了爆炸性的成长,
血气方刚之时,又发现自己能够某种程度的予取予求,
于是大学生涯就在疯狂的欲望中,浑浑噩噩的勉强毕业。
毕业时虽然成绩很难看,
但靠着之前在女人堆中打滚,学到的唬烂嘴和演技,
竟也找到了一分相当不错的工作,
虽然比起其他同学,收入只能算中上水准,
但生活品质非常的好,相较于其他人在赚血汗钱,
我根本是薪水小偷。
有钱有闲有职业光环,疯狂的欲望自然更变本加厉,
甚至还结交了“人力仲介”,踏入不归路,
那些本来只存在于AV,肤白如雪、身材爆力、面容姣好的日本女性,
竟然都能以合理的代价一亲芳泽,
这些根本是我国中时期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
我知道有钱人可以这样玩,
但我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是有钱人,
更不奢望自己可以这样玩。
玩着玩着缘分来了,很顺利娶了个漂亮温柔的太太,
而太太是有钱人家的独生女,
我光是结婚后,从岳母手上拿到的两栋房子,
后半辈子就足以高枕无忧了。
同学会结束后,当晚我躺在床上想着,
如果当时没有遇到那个垃圾,这样糟蹋我,
我现在很可能,只是个学店毕业的低薪上班族,
而在这样辛苦的况状下,我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吗?
就算能坚持,但代价是要失去,
这么愉快疯狂荒诞又安稳的人生,
我真的愿意交换吗?
虽然我还是对他有满满的怨恨,更别说要感谢他,
同学会时也刻意和他攀谈,绕着他身边转,
享受他挫败又羞愧的一举一动,
但总觉得很奇妙,一个当初毁了你梦想的人,
最后却拯救了你的人生。
当然也是很难不去想,如果我坚持努力个15年,
或许也会变成很成功的作家吧?
但因为实在太遥远了,我很难去确切的想像,
当这样的假设为真,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