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命、风、歌 第三章之7

楼主: benispig (萧萧风满楼)   2016-06-04 20: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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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NCoAt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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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NIP7ZJh
七、
叩叩。
正在看着法莱雅进行想像训练的克莉丝多回过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已经很
久没有人一大早就来敲门了。
过了一会,见没人来应门,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叩叩。
而且这次,那声音传达出些许不耐。
会是谁呢?好奇之余,克莉丝多有些讨厌地想到,不会是洛尔又要来想办法说服自己吧?
克莉丝多没好气地打开了门,只是站在门外的那副脸孔,虽然苍老,却不是她预料中的洛
尔‧比崔特,而是莫恩‧贝尔。
克莉丝多掩不住惊讶地问道:
“莫恩大人,这么一大早的有什么急事吗?”
老人冷冷地看着她,他对她的厌憎之意不会因为自己有事相求而减少一丝半点。
“也不算急事,只是要拜托克奈特妳一件事。”
克莉丝多又一次感到惊讶,莫恩竟然会来请她帮忙?
“请说吧,只要可以,我一定会尽可能地帮您。”
“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因为不想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以请妳帮忙传个话罢了。”
“要传什么话呢?”
“告诉引导者的那些家伙,尤其是霍普‧优瑟培,叫他们别来招惹我的学生。”
“学生?您指的是……”
莫恩不耐烦道:
“妳自己拜托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克莉丝多脑筋微微一转,立刻理出了头绪,她确认道:
“温德尔单独一人的时候被攻击了?被杰勒斯?”
虽然不喜欢对方,但是老人还是不得不承认克莉丝多脑筋确实转得很快。莫恩面色凝重地
点了点头道:
“不过不只是单纯的攻击,而是差点就被杀了。幸好,现在除了因为失血过多还没恢复意
识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只要慢慢静养一阵子就可以复原了。”
听到老人这么说,克莉丝多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警告引导者的各位。”
“那就拜托妳了。”
谈完正事,莫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地眼睛往屋内的方向瞥了一眼,他问道:
“妳是在帮法莱雅做‘歌’的准备吗?”
克莉丝多仔细看着对方,然而老人不愠不火的表情让她看不出他究竟对此是赞同还是反对

“嗯,您反对吗?”
“我可没意见。只是,妳是因为那孩子所以才临时起意要这么做的吗?”
克莉丝多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看到那孩子,让我又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
老人审视了一下克莉丝多,缓缓道:
“妳还真是坚强呢,不过,洛尔那个老家伙肯定不像妳这么有把握吧?”
克莉丝多苦笑道:
“事实上,他昨天才来找我理论过呢。”
莫恩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只留下一句极尽讽刺的话。
“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人啊,是种愈老就愈害怕失去的动物。反倒是妳,好像愈来愈年
轻了呢。”
听到这句话,克莉丝多紧咬住嘴唇。她不能回嘴,因为这只是老人小小的报复罢了,这是
她应得的。但是委屈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就要从眼角溢出,不被人理解的痛苦,也让她的心
感到一阵一阵的刺痛。
反应干麻这么大呢?心中另一个声音正嘲笑着自己。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回到屋内,看着法莱雅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想像,克莉丝多打算先别告诉她方才听到的消息
,但是微一思索,克莉丝多就改变了想法。毕竟温德尔会受伤,法莱雅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责任,对于克奈特而言,只要自己有一丁点的责任在,就得全部一肩扛起。
“法莱雅,先停一下。”
法莱雅睁开眼,疑惑地转头望向母亲。
“温德尔被攻击了,受了不轻的伤。”
“他现在怎么样了?”
法莱雅的语气显得有些动摇,克莉丝多感觉到了。她安抚道:
“冷静点,莫恩大人说他已经没事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静养罢了。”
“母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谁做的?”
“法莱雅……”
“母亲,请您告诉我。”
克莉丝多叹了口气。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但是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人一见莫恩大人赶到后便匆忙逃走了,黑
暗中,莫恩大人也认不出那个人是谁。”
听完,法莱雅自责地垂下头道:
“果然我应该送他到门口的……”
克莉丝多道:
“我跟妳说这些,可不是要妳因为后悔而内疚,妳懂吧?”
“我知道,您是要我记取教训,避免下次再犯吧?”
“没错。”
虽然这是一种很严苛的教育方式,但是,对于将要成为领导众人的克奈特来说,这是必须
的。
“知道就好,继续刚刚的训练吧。”
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天花板,温德尔过了几秒才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我竟然还活着啊……”
温德尔挣扎着要坐起身,然而一动到右臂,被层层包裹住的伤口便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立
时倒抽了口气。
“嘶……”
维持同样的姿势好一会之后,疼痛才慢慢消退,这下温德尔可不敢鲁莽了,他放慢动作、
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温德尔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他发现似乎除了右臂之外都
还算好,但是一把脚从被子中抽出来打算下床,他就看见了同样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脚,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脚也受伤了。说也奇怪,直到他意识到这件事后,脚底才开始一阵一
阵的抽痛起来。
这下要走路可能有些困难了,温德尔苦恼地想着。不过,他随即发现床边摆了一把木制的
拐杖,就长度来看,刚好够撑在腋下。一看到那把拐杖,温德尔不禁微微一笑,莫恩还真
是设想周到啊。
昨天最后肯定也是莫恩救了自己吧,可得好好道谢才行。
怀着这个念头,温德尔左臂拄著拐杖,缓缓在屋内走动着,然而他却四处都找不到莫恩的
身影。就在温德尔想着老人会不会是出门去了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莫恩的声音。
“弗雷德,专心点!”
温德尔凑到窗边一看,屋外的草皮上除了来回走动的莫恩之外,还零零散散地坐着好几个
孩子,其中有男有女,不过每个人的年纪都比自己还要小得多,大多都在十一、二岁左右
吧。而且奇怪的是每个孩子的身前,都摆着一颗大小不一的铁球。就在温德尔犹豫着要不
要走出门外时,莫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般回过头来,一看到站在窗边的温德尔,就对
他了比了个“出来”的手势,于是温德尔只好撑著拐杖缓缓走了出去。听到开门声,本来
闭着眼睛的孩子们全都睁开了双眼,齐刷刷地看向温德尔,让他一时之间被众多的视线弄
得有些不好意思。
“温德尔,过来吧,我把你介绍给这些孩子认识,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温德尔走了过去,莫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向众孩子说道:
“小子们,他的名字叫温德尔,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助手。你们可得好好听他的话!
要是不听,哼哼,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其中一个男孩调皮地笑道:
“那要是我不听,老师你会怎么修理我?”
听了男孩这话,其他孩子也都嘻嘻笑了出来,他们很清楚依老人的脾气,绝不可能会随便
处罚他们。
“好啊,弗雷德,你进度已经是最慢的了,还敢在这跟我耍嘴皮子?”
莫恩佯作生气地瞪了男孩一眼,接着便对温德尔道:
“好了,你也跟他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老人一说完,所有孩子的视线又集中到温德尔身上。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温德尔清了清喉咙,勉强挤出笑容道:
“呃,总之,你们好。我的名字是温德尔‧菲特,虽说是助手,但实际上我也还不清楚该
做些什么,而且我也才刚来到这里没几天,就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他实在是不擅长对着一群人说话,不、应该说他本来就不善于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吧,想当
然尔,他更不可能趁机摆什么助手的架子。
这时,叫弗雷德的那个男孩率先举手发问道:
“大哥哥,你就是村子里的大家最近在说的那个人?”
一时间温德尔没意会过来。
“哪个人?”
“就是刚从风域外面进来,还让风域的风停止的那个人啊。”
“呃,应该是吧。不过……”
温德尔才刚要解释自己对于风域停风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几只手又纷纷举了起来。
“好厉害喔,那你能教我怎么样让风域停风吗?”
“我也要学!”
“大哥哥,风域外面的世界是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你要跑到这里来?”
“你为什么会变成老师的助手?你也是倾听者吗?”
不待温德尔回答,孩子们此起彼落地抢著发问,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莫恩出来解围道:
“你们问题太多了!我帮他回答一个问题就好,温德尔当然是倾听者!”
“欸,老师太诈了!”
“都挑最简单的问题回答!”
面对纷纷出声抗议的孩子们,莫恩则是大声道:
“都安静!现在开始,继续刚才的练习。别再嚷嚷了,静下心来,才好集中注意力。照我
之前教你们的,先好好聆听风的声音,然后再顺着风势把球往我这边推!”
听到老人这么说,孩子们都闭上眼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其中几个孩子身前的铁球开
始微微晃动了起来。
这时,莫恩对温德尔低声道:
“现在,我要给你第一个助手的工作。”
温德尔点了点头,静待老人说下去。
“三天前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吧?”
“三天前?”
“傻瓜,你不会以为那是昨天的事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
温德尔讶道:
“我有睡了这么久?”
莫恩有些不耐地说道:
“别管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杰勒斯那小子在用御风术的时候,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温德尔回想了一会后答道:
“那时候,空气中稍微有种奇怪的……嗯,该说是违和感吧。我虽然看不到杰勒斯的风刃
,但是却能借由那违和感察觉到。”
莫恩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等会儿你帮我注意,只要一发现这些孩子有谁身上出现类似的感觉,就过去
敲一下他的头。”
“为什么?”
“因为那表示他们使用御风术的方式不正确,详细的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温德尔点头表示理解,并开始专心看着这些孩子们。这些孩子之中,有些人身前的铁球已
经开始慢慢滚动了起来,好比说刚刚那个叫弗雷德的男孩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相对于其他
大多数的孩子,他的铁球明显小了些。
说到大小,温德尔眼光扫过最大的那两三颗铁球,它们全都还是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里,温德尔已经大概明白这个训练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八成是借由推动铁球来锻炼
御风术的训练,随着御风的技巧逐渐熟练,便根据进度将铁球给愈换愈大。重量愈重的铁
球,要令它滚动当然也愈困难,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最大的铁球都还纹风不动的原因。
突然间,一股令人不快的违和感突然出现,温德尔倏地转过头朝那感觉的源头看去,是最
大的三颗铁球的其中之一。虽然轻微,但那颗铁球确实开始晃动着,而坐在铁球后方的女
孩,则是闭着双眼并紧皱着眉头,她的两手举了起来,作出像是在凭空推著铁球一般的动
作。
温德尔左手拄著拐杖,一跛一拐地走了过去。虽然动到右手会十分疼痛,但他总不能用拐
杖去敲对方吧,于是温德尔还是忍着痛、轻轻用右手拍了拍那女孩的头。
突然间被人拍了下脑勺的女孩吓了一跳,当她睁开双眼看见温德尔站在一旁对着她微笑时
,便发出了“啊”的一声,并懊恼地咬住下唇。当然,铁球的晃动也跟着停止了。这时莫
恩也走了过来,他对女孩温言道:
“艾莎,不用心急,妳学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
名叫艾莎的女孩丧气道:
“可是,这个铁球我怎么也推不动,明明之前都很顺利的……”
“重点是要心平气和,不要心急、也不要去想像让风变成什么样子。妳一心急,就听不到
风的声音,一旦听不到声音,妳就会忍不住去依赖想像力。记得我跟妳们说的,风是妳的
朋友,不是妳的仆人,妳得倾听她在说些什么,而不是想尽办法要使唤她。知道吗?”
艾莎看了看莫恩,又看了看温德尔,用力地点头道:
“知道了,老师。也谢谢你,助手哥哥。”
之后,类似的状况又发生了好几次。一感觉到诡异的违和感,温德尔便会走过去提醒犯了
错的孩子,然后老人也会再向他们说明一次该注意的地方。至于成功将铁球推到了莫恩前
方的孩子,则会雀跃地拿着大一号的铁球再重新一次同样的过程。只是在换到最大或次大
型号的铁球后,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因为碰到瓶颈而在无意间动用到想像力,好在所有犯
错的孩子都被温德尔一个不漏地挑了出来,然后,在被温德尔和莫恩纠正了一、两次后,
他们最终也多半都能克服这个障碍。
最后,快要接近中午时,老人才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老师再见!”
“莫恩大人,后天见!”
老人微笑着目送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跑下山后,便回身说道:
“好了,我们也进去吃午餐吧。”
午餐是简单的一小条黑麦面包、一粒水煮蛋以及一颗苹果,不过并不挑食的温德尔依旧吃
得很开心,不如说,他本来就不喜欢口味太重的食物。温德尔很快就把午餐解决了,虽然
因为只有左手能用,所以在剥水煮蛋时多花了些功夫,但他还是比细嚼慢咽的莫恩快得多
。看着老人慢条斯理地咀嚼面包,温德尔问道:
“莫恩,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刚刚……嗯,还有三天前的晚上,我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
到底是什么?”
莫恩先是将口中的食物给嚼碎吞下肚,才说道:
“你还没猜到吗?我还以为你肯定已经发现了呢。”
“是运用想像力来操控风时,会产生的现象吗?”
“就是如此。有人跟你说过引导者和聆听者的分别吗?”
温德尔回想了一下,说道:
“法莱雅是有稍微和我说过一些,但是有关聆听者的部分,她似乎也不是非常清楚。”
莫恩理所当然的点头道:
“这也不奇怪,毕竟硬要分类的话,她也算是偏向运用想像力的引导者。”
然而,一听老人这话,温德尔立刻想起一个不合理之处,他问道:
“但是照你这么说,如果用想像力操控风就会出现这种违和感,那为何先前我看法莱雅使
用御风术时,都没有这种感觉呢?她不也是运用想像力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之所以从克奈特的女儿身上感觉不到那种违和感,是因为米瑟利一
脉是临界者之中较为特别的存在,虽然她们近似于引导者,但又和其他引导者有着本质上
的不同。”
“什么样的不同?”
老人好整以暇地将手上最后一块面包吃完后,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如果我说风是有感情的,你相信吗?”
温德尔一听不禁愣了半晌,但没多久他便若有所思地答道:
“嗯,我相信。”
老人微笑道:
“果然你也是这个答案。是啊,绝大多数的倾听者都会不自觉地认同这个说法。虽说我不
清楚该不该称之为感情,但至少,我们聆听者可以借由感受风,来察觉到风中那个十分近
似于人类所谓的情绪之物。”
温德尔想了想,不解地问道:
“就算风真的有感情,这和米瑟利跟引导者之间的差异又有什么关联?”
老人解释道:
“所谓的运用想像力来驾驭风,本身便是无视风之情绪的行为,也因此每当引导者在使用
风之力时,倾听者们就会或多或少地感觉到那股违和感。因为多半时候,引导者们都是运
用想像力将风形塑为与它本身的情绪不相符之物。”
听到这里,温德尔不禁想起法莱雅在描述引导者时所用的比喻,他问道:
“换句话说,引导者就是强制性地支配风?”
“没错,如果要用支配者这种说法来形容引导者和米瑟利一脉的话,米瑟利一脉的临界者
便是先天的支配者,而一般的引导者们则是后天的。对于米瑟利而言,风会无条件地服从
他们的想像,但对一般的引导者来说便不是如此了,愈是强烈地想要将风形塑为他们心中
所想像之物,相对应所需要的想像力、也就是约束力也愈高,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引导
者都会在某个阶段碰到难以超越的瓶颈,因为,那就是他们想像力的极限。”
温德尔饶富兴趣地问道:
“那对于倾听者来说呢?他们是怎么运用风之力的?”
莫恩微笑道:
“你要不要猜猜看?”
温德尔沉吟道:
“既然倾听者运用风力时不会有违和感,那也就是说,他们是顺从著风的情绪?”
“正是如此。对于倾听者来说,在运用风之力时,必须先感知风的情绪,然后再顺着那情
绪,将风借为己用。”
温德尔皱了皱眉,因为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抽象。
“具体来说呢?”
老人思索了一下,举例道:
“好比说,我现在在风中感觉到的是快乐、或者平和,那身为倾听者,我便无法将这时的
风用在伤人的意图之上。至于如何将风借为己用,靠的则多半是祈愿与沟通。用你刚刚的
比喻,如果把引导者们称为风的支配者的话,那倾听者们就是风的追随者了。”
“原来如此。”
温德尔愈听愈是觉得,御风之力还真是一个奇妙的能力。
“但是照你这么说,聆听者们运用风的方式,应该受到了很大的局限吧?”
莫恩郑重地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其实运用想像力来操控风力,确实是远比我们倾听者所用的方式还要方便
得多,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临界者都会不自觉地成为引导者的主要原因。好比说在早上的练
习中,那些还未习惯使用倾听者的方式来运用风力的孩子们,常常会不自禁的借助于想像
的力量。毕竟人类啊,比起当个被动的追随者,多数人更愿意成为主动的支配者吧。”
“可是,既然运用想像力这么方便,为什么倾听者还是执意要用这种方式运用风之力呢?
刻意强迫自己用这种既困难又不方便的方法,到底有什么优点?”
“其实,倾听者的方式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在适当的时机,我们可以轻易地发挥出远比
引导者还要强大许多的力量,不过实际上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所需要的条件相当难以掌握就
是了。但是倾听者之所以不喜欢用支配的方式来使用风之力,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因
为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倾听’者吧。”
温德尔皱眉道:
“这是什么意思?”
莫恩有些无可奈何地微笑道:
“当你听见一个妇人在路上放声大哭时,你会走上前硬是要逼她破涕为笑吗?”
温德尔沉默了下来,老人的意思他一听就懂了。
见温德尔理解了,莫恩接着问道:
“好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
听到莫恩这种问法,温德尔还真有种自己变成了学生的感觉。
“是还有一个问题,不过和御风术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说吧。”
“为什么明明大多数的临界者对我都抱持着相当强烈的敌意,您的那些学生却不会如此呢
?”
莫恩犹豫了一会儿,捻著胡须道:
“这个嘛,恐怕是出于同类之间的认同吧。”
“就只是因为我也是倾听者?”
老人转头望向窗外,温德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远地可以看见谷地里的村子。正午时
分,许多屋子的烟囱里,正冒出徐徐飘散的炊烟,莫恩看着那些炊烟,似乎是在思索著该
从何说起。沉默了好一阵子后,他才又开口道:
“我们和引导者们自从某个时间点后,就处于了对立的状态,虽说还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
地步,但是我们之间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意见却相当分歧。今天早上你看到的这些孩子
们,他们的父母以前也几乎都是我的学生,换句话说,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倾听者。但是在
以前,倾听者的父母不会要求孩子一定也要成为倾听者,相对地,引导者的父母也不会反
对儿女学习倾听者的技术,但现在就不是如此了,不论适不适合,孩子们都会被父母强迫
接受与他们相同的御风术教育,也因此脉系的观念变得愈来愈强,而倾听者与引导者之间
的隔阂也愈来愈深。起初,倾听者与引导者们之间的不愉快只存在于大人之间,但久而久
之,就连不同派系的孩子也开始彼此排斥……很可笑吧?明明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子,
却还能闹出这么严重的对立。”
说到最后,老人干笑了几声,那苦涩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的感慨、和几分的无奈。温德尔
听完老人的叙述后,他也逐渐能理解法莱雅在森林中所说的那些话了。
“这就是为什么您要立刻对您的学生说我是倾听者,对吧?”
“是啊,虽说相较于鲜少踏足外界的引导者们,我这些学生的父母对于外来者的心态都较
为开放,但要是我不明言你也是倾听者的话,这些孩子们有可能还是会对你心存芥蒂吧。

“等等,您这么说的意思是,相较之下倾听者都比较开放吗?”
老人点头道:
“我不敢说所有倾听者都是如此,但是由于成年的倾听者几乎都曾离开过风域、见识过外
面的世界,他们的心态当然也和这个封闭社会中占了绝大多数的引导者们有着不小的差异
。”
“原来如此。”
“想当然尔,这些倾听者父母的观念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子女,使得这些孩子们普遍都对外
面世界的人事物抱持着较能接受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并不会像引导者一般敌
视你的缘故。”
“我懂了,但是为什么倾听者会离开风域到外面去,但引导者们却不会这么做呢?要是他
们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彼此间的意见分歧就不会这么严重吧?”
老人苦苦一笑,站起身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等过一阵子我再和你慢慢解释吧,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些累了。”
老人都这么说了,温德尔也只能失望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总觉得莫恩好像是在刻意隐瞒
著什么。
莫恩看了他一眼道:
“你也多休息吧,你的伤还没全好呢。”
听见这话,温德尔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向老人道谢。
“对了,一直忘记向您道谢,莫恩,十分感谢您前几天救了我一命。”
莫恩摇了摇他满是皱纹的手顺口道:
“没什么,保护学生本来就是老师该做的。”
只是一说出这话,莫恩就想起了预定几天后会来找自己的那群学生。不想让温德尔看见自
己此刻表情的老人立刻转过头去,缓缓迈步走上二楼,一步步踏着阶梯的同时,老人沉重
地想着,如果心是一口井,那么此刻从井口不断涌出的那些污秽泥泞……肯定就叫做罪恶
感吧。
作者: alerzart (Alerzart)   2016-06-04 21:33:00
嗯~这集还是很棒耶!读起来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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