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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NCoAtvX
1-1:#1ND7NyET
1-2:#1NDT0Mjw
1-3:#1NDnZJ04
1-4:#1NE6Zyu-
1-5:#1NERKG80
1-6:#1NEmdK9R
1-7:#1NF5v78b
1-8:#1NFQhVl8
2-1:#1NFm8-UV
2-2:#1NG4uJNR
2-3:#1NGQCi4U
2-4:#1NGlPghT
2-5:#1NH500VB
2-6:#1NHPQhdG
2-7:#1NHkeSUP
2-8:#1NI3wHiB
九、
“已经确认他们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了吗?”
“很抱歉,还没能问出来。两人的口风都相当的紧,尤其是那个女的。”
“这样啊,那就多花点心力从男的口中想办法套出来吧,只是……尽量别让他受到太多痛
苦。”
波恩叹了口气道:
“殿下,您太过仁慈了,对于这种人,严刑逼供是应该的。”
梅西嗫嚅道:
“但是再怎么说,刑求这种事还是……”
“殿下!”
波恩突地大声打断了梅西,而梅西则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默默低下了头。
“殿下,请您看着我的眼睛。”
梅西抬起头,勉强注视著波恩蕴含强烈意志的双眼,尽可能的不移开目光。
“仁慈绝不是一件坏事,尤其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能怀有慈悲之心,对于被统治的人
民而言,绝对是莫大的福气。”
听到这话,梅西有些黯淡的表情舒展了开来。
“但是,一国之君不能只有慈悲的心,还要有钢铁的外表。”
像是年长的大哥在教育著幼小的么弟,波恩此时的表情严肃无比。
“在应当显现出威严与魄力时,所谓的贤明君主,绝不能犹豫或妥协。因为任何一个错误
的决策、任何一个过分的宽容,”
像是猜到了波恩接下来要说的话,梅西不自觉的朝遥远的后方望了一眼,当然,他什么人
也没看到。
“都会让许多信任他、也是他所应当保护的子民,为此付出代价。”
“……就像他们一样。”
梅西小声的接口道。
“是的,就是如此,殿下。”
看着梅西自责的表情,波恩的口气也软化了下来,并将目光移到前方的道路上。两人默默
地沿着王国的大道往南前进,过了好一阵子,梅西才打破了沉默道:
“肯毅?”
“怎么了,殿下?”
“你所说的那些特质,真的能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吗?”
“肯定的,殿下。我就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只是……算了,这话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
“没关系,你说吧。”
“我认识的这个人,十分可惜的,他并不是合众国的君王。”
“是其他国家的君王吗?”
波恩干笑道:
“也不是。说来讽刺,最适合成为某种人的人,却常常最不希望成为那种人呢。对他来说
也是如此,如果那个人有什么绝对不要做的职业,那肯定就是国王吧。”
梅西听了略带哲思的这句话,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后才道:
“那,肯毅你能介绍他给我认识吗?我对于你说的这人感到很好奇。”
“殿下,很遗憾,他已经无法再认识任何人了。”
波恩的语气中微带感慨之意,而梅西立刻就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并转换
了话题。
“话说回来,他们……会没事吧?”
“嗯,一定没事的。只要有她在,什么事情都会好转的。”
法莱雅睁开眼,随即又因为不适应光线而眨了好几下眼睛,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但在意
识到全身无力的现状后,便旋即放弃了,不只如此,她还觉得头痛欲裂。
撑起一半的娇软身躯躺回床上的瞬间,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不仅如此,她还闻到被
褥有些淡淡的霉味,看来这个床不只相当老旧、还很久没人使用了。
“妳醒啦?”
倚著房门,穿着白色连身长裙的成熟女子站在那里。
“母亲。”
反射性的道出对方称谓的同时,无数的疑惑也涌上了心头,但是她知道,解决问题最快的
方式就是一个一个、有条不紊的依序解决,而这正是眼前的人教她的。
“这里是哪里?”
“我旧时朋友的住处。”
克莉丝多回答,同时有些苦涩的一笑。法莱雅无法明白这笑容的涵义,但是此刻她也不打
算去深究。
“其他人呢?温德尔呢?”
“应梅西殿下所托,船主和他的水手已经押著那两名刺客先行前往宫廷,而休息了一晚后
,梅西殿下和他的侍从也随后出发了。喔对,忘记跟妳说,妳已经睡了两天了。至于温德
尔嘛……”
说到这里,克莉丝多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她紧张的神情表露无遗。
“他还在隔壁的房间睡着呢,虽然及时帮他止血了,但照那个失血量,恐怕睡上几天是免
不了的吧。”
“这样啊。”
安下心来的法莱雅,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很担心他喔?”
看着法莱雅的一举一动,克莉丝多揶揄道。
法莱雅俏脸一红,但随即便回复平静道:
“这是当然的,不是母亲要我将他带回村中吗?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这可就是我的责任了
。”
克莉丝多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法莱雅则继续问道:
“那个时候,是母亲及时赶到并救了我们吗?”
“嗯,我赶到的时候,妳和温德尔,分别因为过度疲劳以及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说起
来真的是只差一点点呐,要是再慢个一时半刻,妳们还有殿下,可都得被射成像刺猬一样
了。”
“但是母亲您怎么会知道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本来帮忙征讨萨奇国的事告一段落后,我便打算回到村子里。原先我是想说有妳跟着他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但以防万一,我还是用了一次预,结果却看到预料之外的景象,
所以就火速赶了过来。”
“原来如此……那么,之后呢?”
“以绝后患,我将那些弓箭手给全数解决了,然后就把妳们送到这儿来囉。但是,明明有
妳在,为什么事情还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克莉丝多的语气中少不了责备的意思。
法莱雅低下头道:
“是我太贪心了。我想藉著巧遇世子的机会,来达成我们的计画。”
克莉丝多叹了口气。
“妳会想这么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就算如此,应该也能做得更好吧?”
“确实是我的判断失误,是我没料到修斯领主派遣的手下会以这么野蛮的方式进行暗杀…
…”
“野蛮,但是很有效。孩子,看来妳的思虑还是不够周详啊。”
法莱雅不服气道:
“不是这样的,母亲。尽管我事前没有料想到修斯领主会以这种方式暗杀,但我也用了预
得知事情大致的发展,并拟定了我认为最恰当的计画。要不是温德尔……”
接着,她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包括自己所预见的未来,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完
法莱雅的叙述,克莉丝多陷入了沉思。等了好一阵子,法莱雅见母亲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忍不住道:
“母亲,您说您赶来之前也曾使用了预,那您看到的景象是如何呢?”
“基本上和妳刚刚所说的经历没有什么分别。”
听了这话,法莱雅显得十分沮丧:
“那么果然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而没有预见正确的未来吗?毕竟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和我的
‘预’略有出入,但母亲您的预却全然正确……”
克莉丝多果断地摇了摇头道:
“不,我想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应该是出在温德尔那孩子身上。”
法莱雅诧异道:
“您的意思是?”
克莉丝多正色道:
“妳觉得为什么他要强行抓着妳跳入河中,不让妳单独留在船上?”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什么直觉、预感的。”
话虽这么说,她心中隐隐想到一个可能性。
克莉丝多看了正赌着气的法莱雅一眼,叹了口气道:
“别闹别扭了,妳应该也想到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但是他八成也看见了
未来,而且是预见了妳单独留在大船上并因此死去的未来。”
法莱雅用力摇头道:
“不,就算留在船上,我肯定也不会死的。”
“妳怎能如此笃定?就在妳专心保护小艇免于遭受箭雨攻击、甚至是之后妳准备要歼灭对
岸的弓箭手时,假如另一艘大船上的那几名黑衣人趁这个机会由背后偷袭,妳防得住吗?
在御风方面,妳还无法一心二用吧。不,应该说,妳根本不会发现有人要偷袭妳,而等妳
发现时,妳早已经死了。”
听到此处,法莱雅默默垂下目光,她无法反驳,因为她很清楚那确实是事实。
过了好一阵子,法莱雅才艰难地开口道:
“也就是说,是温德尔预见了正确的未来,并保护了我?”
克莉丝多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法莱雅的头发,缓缓道:
“不,傻孩子,妳还没发现吗?妳们两人分别预见的未来,并没有正确或不正确之分。因
为,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命运啊。”
法莱雅惊诧无比。
“这就是命运?”
“因为在妳的预言中,温德尔会死,而想改变这个未来的妳,选择了留在大船上。但在温
德尔的预言中,留在大船上的妳会死,他也想改变这个预言,所以他才会建议妳让他也留
在大船上,而在妳坚持不同意后,他便选择将妳给强行带下船。在妳们两人的预言以及随
之而来的行动交互影响之下,产生了两个预言都没有预见的未来,而这毫无疑问的,就是
我们临界者所谓的‘命运’。”
“但是,母亲您的预却”
“不,我不过是看见了在妳们两人的预言交互影响之后所注定的未来罢了。我的预言,是
在命运已然注定之后。”
法莱雅想了想,苦涩地说道:
“所以,也许我那时应该同意让他留在大船上?这么一来,就算母亲没赶来,我们两人也
不会陷入危机之中。”
克莉丝多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也许就某方面来说,那是最保险的方案吧。但是啊,傻孩子,妳忘了导致这一切事情的
原因以及妳的初衷吗?”
“原因和初衷?”
法莱雅努力地用还有些混乱的脑袋思考。
“嗯?当然是殿下被追杀,而我得保护……啊!”
“看来妳想到了,如果你们两人都留在大船上,就算我没赶来,妳们应该也能安全无虞吧
。但是啊,在潜伏著两名刺客的小艇上,妳觉得殿下还能安然无恙吗?要牵制住殿下的侍
卫,那个女刺客应该就绰绰有余,如果再配合上另一名男刺客的夹击,我想,殿下恐怕是
难以幸免了。”
法莱雅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次的命运,是所有的未来中堪称最好的结局?”
克莉丝多笑着道:
“是我的话可不敢下这种结论。毕竟,未来是存在着无限可能的。但无论如何,我很感谢
那孩子,如果不是他……”
说到此处,克莉丝多俯身轻轻抱住了法莱雅,她没有把话讲完,但母女两人都很清楚接下
来没说出的话是什么。至于法莱雅,想到自己本来很可能再也无缘这个温暖的拥抱,尽管
两手仍旧酸软无力,她还是尽力抬起手臂,环住了母亲的肩膀。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尽管对话声并不大,温德尔还是被吵醒了。起初他也还有些迷迷濛濛的,搞不清楚现在是
什么情况,但一句一句地耐心听着,逐渐清醒过来的温德尔也了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对话声停了下来,又过了好一阵子,只听脚步声响起,接着克莉丝多便走了进来。
“哎呀,你已经醒啦?”
“刚醒来不久。”
“是我们吵醒你的?”
温德尔有些犹豫要不要照实回答,因为一旦说是,就显得自己像是在偷听一样,但他最后
还是老实答道:
“是的。”
“那么……你都听到了?”
“如果妳指的是有关预言的部分,是的。我想绝大半我都清楚听见了。”
“那就好说了,如何,我们有猜错吗?”
“没有,分毫不差。”
“那么,你是如何做出预言的呢?应该没有人教过你这方面的事吧?”
“作梦梦见的。”
温德尔老实答道,然而听了这回答,克莉丝多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苍白。但温德尔并没
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继续道:
“好了,那该轮到我问问题了吧?”
“你想问些什么?”
“第一个问题,那阵红色的风是什么?”
“那是愤怒之界来的风。”
“愤怒……之界?那是什么?”
“我们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关于这点,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好吧,那就下一个问题。你们御风者一族,时常像这样用预言来窥探未来吗?”
克莉丝多想了想后答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时常,但是至少,频率不能算太低。”
温德尔点点头,接着他问了一个在听法莱雅她们的对话之时便一直萦绕于脑海中的问题,
不,也许早在更久以前,他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们时常窥探未来,对你们来说,命运是什么呢?”
克莉丝多听了这问题,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饶有兴味地道:
“你所指的命运,指的应该是就普遍而言人们所说的那种命运吧?”
温德尔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中,似乎御风者们对于命运这个词自有另一套定义,于是他
点了点头。
“很可惜,如果你问的是这个命运,我没办法明确地回答你。”
听了克莉丝多的答案,温德尔显得有些失望,但克莉丝多话还没说完。
“不过,我也时常思考着这个问题。是啊,究竟命运是什么呢?”
温德尔抬起头注视著对方。
“就连我们无心之中的一举一动,或多或少、或好或坏,都对未来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并
将未来推往不同的方向。也正因无心,这些未来总是难以预料。”
温德尔忍不住问道:
“就连时常预言的你们也无法知道吗?”
克莉丝多微笑道:
“你和法莱雅在这次的事件中,不也都做出了各自的预言吗?那你们有看见真正的未来吗
?”
温德尔一时间哑口无言。
“没有看见,对吧?是啊,如果就连能预言的我们都无法看见真正的未来,或者说,人们
所谓的命运。那在参杂入了无法预言的人们无心的一举一动后,情况又变得更加复杂了。
更何况,会预言的我们以及渴望知道预言的部分人们,总是会在想尽办法知悉了预言后又
据此作出行动,试图扭转对自己不利的未来,就像你和法莱雅所做的一样。”
克莉丝多微微停顿了一下,苦笑道:
“真要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克莉丝多转头望向窗外。但目光并没有聚焦,她像是在搜索著不存在于眼前的什么、又像
是突然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往。
克莉丝多的回答令温德尔以为她指的是在她借由预言发现法莱雅和自己陷入险境后,她赶
来援救的这件事。但实际上,她说的是另一件事,不过这一点温德尔自然无从得知。
“然后,我们的这些行动又让最后的未来,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收回目光,克莉丝多继续道:
“那么真正的未来,也就是所谓的命运,又是什么呢?究竟是哪些人做出的哪些选择,才
导致了最终的结果?又或者说,是不是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命运总是会借由不同
人的手,来引导我们达到注定的未来?那么我们所做的、我们所有的努力,会否都只是徒
劳呢?会不会我们的预言、我们试图做出的改变,都早在命运的意料之中?那如果我们完
全不做出任何预言呢?如此一来,是否我们就能逃离命运?还是我们只是回到了命运最初
的模式?”
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一阵子后,温德尔才缓缓道:
“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吧。”
克莉丝多注视著温德尔的深蓝眼眸,片刻,她低下头叹道:
“是啊,恐怕没人知道吧。因为我们都只是人,我们都只有一次无法重来的生命。我们无
法在选择了左手边的道路,却发现它是通向地狱后,才反悔想回头走右边的那条路。”
温德尔点头道:
“我们做不了实验,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实验品。”
克莉丝多一听,便猛然抬起头看向温德尔,好半晌后,她才哑然失笑道:
“果然啊……”
温德尔对于克莉丝多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他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吗?”
克莉丝多没有回答,她只是摇摇头并站起身道: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把身体休养好之后,就和法莱雅一同来风城吧。到了那
儿之后,相信你想要的答案就会慢慢浮现的。”
说完,克莉丝多就走向门口准备离去,但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头
道:
“忘记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问到命运,那么,你喜欢所谓的命运这回事吗?”
老实说,这个问题是有些太过空泛了。但温德尔还是努力思索了一会儿并认真答道:
“喜欢或不喜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恐怕还难以确定吧。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是
绝对不会轻易屈服于所谓的命运的。”
克莉丝多听了,露出有些悲伤的笑容。
她转身跨出门外,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句难以理解的话语从远方传来。
“那么,希望直到最终,你的答案都是如此吧。”
在确认法莱雅已经恢复到足以照顾自己和温德尔后,克莉丝多便先行回去风城了。之后又
休息了两天,温德尔才终于恢复到了足以缓缓而行的地步,但对于继续待在室内都感到有
些气闷的两人,决定立刻出发上路。
整装完毕走出户外,法莱雅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后,便神采奕奕地向西方迈开了步伐。走了
没几步,她发现温德尔还停留在原地看着那栋木屋,便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罢了。妳知道吗?”
法莱雅摇了摇头道:
“不,母亲也只有告诉我这是她以前一位朋友的住处而已,确切是谁我并不清楚。”
“这样啊……”
对于这栋木屋,温德尔有种奇妙的感觉。从他还待在屋子里的这两三天他就发现了,不论
是屋子内家具摆设的格局,还是整个房子的构造,都令他感到异常的熟悉。直到现在从外
面一看,他才终于能确定,就连房子的外观,都几乎和他在哈萨德村的家一模一样。想起
那个家,温德尔突然觉得,明明也才离开哈萨德村没多久,却像是已经好久好久没回家了
似的。
也许所谓的旅行,就像是这么一回事吧。
他摇摇头,转身跟上法莱雅,两人开始往西方前进。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了好一阵子,相较专注于走路的温德尔,法莱雅似乎有些浮躁难安,
她好几次开口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半途作罢而闭上了嘴。
然而,就只有两个人相伴走着,温德尔想不注意到法莱雅的状况也难。
他停下了脚步,叹口气道:
“法莱雅,妳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法莱雅也停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问道:
“为什么你那时候不告诉我呢?”
对于这突兀的问题,温德尔有些摸不著头绪。
“告诉妳什么?”
法莱雅嗫嚅道:
“就是……你也做出了预言这件事,而且是跟我不同的预言。”
“喔,那个啊。也不是刻意要隐瞒妳啦……”
“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认为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还是你只是单纯的无法信任我?
”
法莱雅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温德尔想了一会后答道:
“不,并非信任与否的问题。应该说,正因我相信妳说妳的预言从来没出错过,我才选择
不告诉妳。”
法莱雅侧着头表示无法理解,于是温德尔只好继续解释道:
“相较于总是正确无比、也总是怀抱着强烈自信的妳,对于自己的预言不是那么有自信的
我,没有能说服妳的把握。”
“但在你要把我拉上小艇时,你不是说你的预感从来没出错过?”
“是没错,但是那指的是以前我还在村子里的伐木队帮忙时,每天都会帮忙预测天气的事
情。实际上,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做出一个完整的预言吧。”
如果那次的梦不算的话,温德尔有些黯然地想到。
“尽管如此,你还是可以告诉我吧?”
温德尔缓缓摇头道:
“我不想在那种紧要时刻,与妳争辩究竟谁的预言才是正确的。就算妳会相信我的预言,
并且将两者同时纳入考量,我还是觉得那样并不恰当。因为在我看来,那只会让做出任何
决定变得过为困难,而我并不想增加妳的负担。”
温德尔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之后,又补上一句话。
“不过,也许这些都只是次要的原因吧。”
法莱雅忍不住问道:
“那么最大的原因呢?”
温德尔犹豫了一阵子,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出口,接着他才道:
“我想,是因为我不想依靠妳吧。对于以预言的形式向我发下战帖的命运,我想靠自己的
力量与之抗争,因为我觉得,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战争。”
法莱雅听了,一双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德尔看。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在知晓了自
己强大的预言能力后,却依旧选择在碰到困难时不向自己求助。对此,她感到有些讶异、
有些新奇,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法莱雅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算了。但是下次碰到相似的情形时,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
预言。你……还是可以多信任我一点的。”
对此,温德尔没有做出任何答复,他只是站起身道:
“我们走吧。”
看来,那栋小木屋距离伊特纳河并不远,尽管为了配合温德尔,两人走的速度并不算快,
他们仍旧只花了一个早上就来到了河边。辨别了所在位置之后,两人往上游的方向走,过
不多时,当初他们寄放马匹的码头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老先生,我们回来了。”
温德尔走上前去,向百无聊赖地坐在河边的老船伕打招呼道。
“唷,你们可终于回来啦。话说回来,你们是跑到哪儿去啦,还得特意把马儿寄在这里?
”
“呃,说来话长,那个就先不谈了。总之,我们是来取回马匹的,当然我也没忘了先前说
好的要答谢您的事情。”
一听老人这么问,温德尔马上转移开了话题。毕竟,要是说出他们这段期间内的经历,老
人如果不是认为他在胡扯,就肯定会认为他是疯子。
“哦?怎么个答谢法?”
听到答谢,老人兴致盎然地等待他的下文。
“这一次我们除了回来取马之外,也要顺道请您载我们和马儿到对岸去。一般来说,行情
是多少?”
“人的话,一人收一枚银币,马的话则是三倍。”
温德尔快速地在心中算了一算后说道:
“我们总共两人加两匹马,然后作为答谢,我会多付一半的价格,所以总共是十二枚银币
。啊,另外,如果过河的途中您能让我们‘安安静静’地享受河上的风光的话,我再多付
您两枚银币。”
会补上最后这个条件是因为,温德尔一点也不想在享受人生第一次乘船的经验时,还得忍
受一个老头源源不绝的唠叨,尤其这又是合众国的第一大河,他可是还想趁这机会悠哉地
欣赏四周的风景呢。
听着温德尔说的话,老船伕起初还正为了大生意上门而高兴不已,然而,在听见最后一句
话之后,他却立刻露出一副内心正天人交战一般的复杂表情。
原先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法莱雅见了,不禁噗哧一声,开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