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城的合战 之七
受到完全不考虑退路的立花军猛攻,
同时又被 "国崩砲" 砲击的岛津岁久军,眼看就要面临崩坏。
但即使如此,岁久也一步都不打算退。
原本立花军突然出现在西山之时,就已经料想到布下的 '钓野伏' 战术将会崩溃。
直到立花军来势汹汹的突入中州河原 '上钩' 之时,
岁久都打算在中州河原战到部队坏灭那一刻。
要是在这里后退,"国崩砲" 将再一次瞄准在高城中笼城的家久。
"......我不会让家久死的。比姐姐先死去的妹妹,才不存在。
我绝不认同。相良良晴。你对我透露的家久的未来,我绝对不会让它白费。
我,被给予了,能够翻转家久命运的机会啊。
为了锻炼那个孩子成为岛津军当家的军法担当终日将她骂的狗血淋头的我,
她那段遍体鳞伤的过去,我还没有,还清这笔帐啊......"
还没有。只有这三千五百的立花军还不够。
直到钓出黑田官兵卫统帅的那三万大友先锋队涉足中洲河原都不能退,
岁久打算要拼下去,部队绝对不能在现在就崩溃。
要败退之时,只有在那三万大友军渡河之后才行。
"还没有。还不能溃败!这样家久和高城会被直接孤立的!就算死也要挺住啊!"
此时,在岁久和她所乘的马前方不远处,国崩砲的砲弹就这样炸裂。
那强烈的冲击炸开了大地,将旗本众连马带人的整个炸飞。
岁久纤细的身体同样,也抵挡不住爆风,就这样从马上摔落下来。
舍弃了强弓,拔出刀刃的立花宗茂,在这阵茶色的沙尘当中,
"岛津岁久大人!在下恳求,和您单挑一决胜负!"
骑着马狂奔,一路逼近岁久。
"呀呀什么?岁久姐!?"
和三千军士共同在高城内固守,凝视着眼下不断更新战况的岛津家久,
转瞬间,神情大变,一边用肩挑起种子岛一边站起。
"相良先生,我没办法对岁久姐见死不救,继续固守城内不出了,已经到极限了。
让我切腹来阻止这场合战这个方法,似乎也太晚了。 对不起了......全军,出击了!"
副将山田有信喊著
"兄弟们,舍弃这座城!在全军突击的立花军身后降下铁砲弹的暴风雨!!
这是我们必杀必胜的 '钓野伏' 啊!"
打开了高城的城门。
伴随着猿叫,由岛津家久率领的三千守城兵,一口气袭向了立花军。
家久的部队,装备了大量的种子岛。
快点、再快一点,远在立花军意识到要防备身后的攻击之前,
就放出了毫不容情的铳击。
"不会让你们,杀死岁久姐的!"
落马的岁久,已经站不起来。脚似乎相当剧痛。
立花宗茂,逼近了这样的家久。
而在这箭矢和铳弹交错的战场上,
一马当先的岛津家久,从马背上对立花宗茂击发了种子岛。
在她身旁与她并行的山田有信,也同时沉默的放出种子岛的枪弹。
但那立花宗茂,一边挑起眉眼,手中的刀一闪而过,就那样防住了弹丸。
而第二发弹丸,则被刀刃一刀切开。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家久不由得惊叫出声。
家久至今从未见过的,简直就是神技般的举止。
除了立花道雪和高桥绍运以外,大友家的人也未曾知晓的,她,竟是如此的修罗--。
"绍运流拔刀术 '斩弹' ! 岁久大人,觉悟了!"
宗茂完全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也没有迟疑。
家久,也同一时间,快马加鞭的赶往岁久之处。
对手虽是无名,年轻的修罗,但却是技术、胆量全都是值得夸耀,令人肃然起敬的武人。
虽然不想再多对一的战斗中以铳击车轮战取胜,但是已经没有给自己踌躇的时间了。
现在,如果不全力杀死这个年轻武者,岁久就会死,然后家久自身,也会被讨死。
失去坐骑,膝盖跪地,勉强用种子岛撑起身的岁久
"快住手!你是为了死而战斗的吗,
立花宗茂!别把家久卷入这荒唐的战斗当中啊!"
站稳摇晃的脚步,瞄准了宗茂的头颅。
"山田先生!高城铁砲队!向那个装备着日轮兜的年轻修罗,十连射!"
"遵命! 十连射!"
对着立花宗茂,驱马前来的高城铁砲队,
十把种子岛同时炸裂。
而跪倒在地的岁久,也在同一时间,发射了种子岛。
岁久从低角度放出的一发,和从马背上放出的十发。
弹道完全不同,角度也大相迳庭。
用一把刀,已经无法防住。
最多,能够防住三发就是极限了吧,电光石火间,宗茂这么想。
尤其是脚下岁久近距离放出的那一发,应该会是致命伤吧--。
(我还不能死!直到我的身躯,沉入水底之前。
我还没有,突破中洲河原,抵达那高城川啊......!)
太过血气方刚了。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这就是,无情的战场。
要是这一战,不是我的初战的话...
结果我,还没成就预言就死去了吗? 宗茂、万念俱灰。
但是。
应当贯穿宗茂头部的枪弹,全数,被一把眼睛捕捉不到的日本刀扫落在地--。
"南无三啊宗茂! 别忘记了 '斩弹' 的精随呐!我不是好好的教过妳了吗!
'斩弹'的极意是, '不要用眼睛去追、不要用声音去追、而是去感受风',不是吗!"
"亲父大人!?"
"还差一点点宗茂! 那边我们眼界所及的高城川,就是我和妳的三途川!
妳是老爹和我尽心栽培,陶冶而成的大友家最终的兵器, "国崩砲" 也好、
岛津的铁砲队也罢,都远远及不上妳!
我来当你隔离弹幕的盾,让我们冲刺到最后吧!"
挡在宗麟的马前,将她和敌军分隔开来的高桥绍运,以刀为盾,不断击落岛津的铳击。
绍运,就仿佛一面巨大的盾牌,守护着宗茂。
岁久也好、家久也好,一瞬间都忘了这是夺人性命的战场中央,
看着绍运使出的神技看得出神。
半身不遂的立花道雪常年在最前线带兵突进,而依然能够活到今天的理由,
他们终于查觉,终于明白了。
是这个冷淡的男人总是挥舞著一把日本刀,作为庇护道雪之盾的原因。
"......我知道了,亲父大人!感激不尽!"
不能让他们到达岁久姐身边! 射击!射击!
家久声音嘶哑著,不断号令著铳击,但从马背上不断敲落弹丸的立花宗茂,
以及将马靠近宗茂,使出同样神技的高桥绍运父女,使终无法给予她们致命的伤害。
宗茂的头饰被贯穿,兜也破损了,绍运的肩膀和脚也都接连负伤,
但是,想用铳击让他们两个停止前进是不可能的。
"家久!这些家伙不是为了胜利而战斗的!他们是抱着必死决心突进的!
直到枪弹贯穿他们的心脏或脑袋为止,他们都不会停下脚步!妳赶快逃啊!"
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如同鬼神般的父女追逼而来。
此时不论是怎么样的智略、都没办法在超越人类界线的神技,
以及如此高超的武勇面前产生作用。
这就是战国九州的法则。
岁久闭上双眼(落马之时,脚就已经负伤了。我已经无路可逃。但是就算只有家久也好)
祈祷著。
至于她是在向谁祈祷,就连岁久自己,都不清楚。
██高
█城
█
█
█ 岛津家久
█
██
█
█ 立花道雪
█ 高桥绍运
█ ███ 立花宗茂
██ █ ███
█
█ 岛津岁久
███ 中州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