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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33356 (Slaanesh's Champion赤卡) 看板: RTS
标题: [转载] 战锤40K小说-《荷鲁斯之爪》 15-16
时间: Sat Apr 25 23:01:56 2015
王座在上,六周的狗屎烂蛋结束了(倒地),这个礼拜开始正常放假
本地PDF偏偏要在这几个礼拜出堆鸟事,结果把六周的狗屎变成了他瓦普的狗屎烂蛋...
总之后面没意外的话就可以正常转贴更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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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秘密
我首先从幻觉中醒来。泰雷玛农与里奥依然昏昏沉沉地站着,前者正微醺似地前后摇晃,
后者则两眼茫然咧嘴注视著前方。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倒带犹如一段模糊不清的哼唱,我仅
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听不清任何细节。
萨冈用军团战斗手语向我问候。
“是的,”我回答道。“我很好。”
我从未体验过如此清晰的灵能幻觉,萨冈精妙的操作使这一过程几乎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
。阿巴顿在回忆中陪伴着我,共同分享我与战友前世的友谊,见证了盖娅在我无比接近死
亡时初次化身魔狼的瞬间。但我并不恼怒,亦不为之担忧。诚然,他看到了我生命中许多
重要瞬间,但最珍贵的记忆依然只为我所有。除非拥有难以想像的能力,否则谁都不可能
将它们夺走。我所说的并不是超越巅峰的力量,而是对巫术无与伦比的技巧与经验。
“我没看错你。”阿巴顿正站在萨冈身旁。“你的经历,卡杨。你当年的所做所为,以及
想要避免重蹈覆辙的尝试。尽管依旧披挂著父亲的徽记,尽管你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但
我们依然有机会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你、我与那些志同道合者一起。我知道你一直渴望
单纯,真诚的兄弟之情—能与恶魔和异族缔结如此亲密的友谊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瞇起眼,不确定他是否在嘲笑我。妮菲塔丽曾表达过类似的观点,不过是以全然不同的
语言。
在我的注视下,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心口,这动作和法库斯当年一模一样。“我无意取笑
你。同你一样,卡杨,我也怀念过去的日子。我怀念当年团结一致的军团和那些忠诚的勇
士们。我怀念当年纯粹的生活,那种只为胜利而活的感觉。”
这番话由一位抛弃了自己军团的人说出口本身就是一件奇事。我把想法原封不动告诉他,
后者则报以宽容的微笑。
“真是个顽固的人。你很清楚我真正的意思。我怀念的是军团当年无坚不摧的力量,以及
构成它的每一个战士。而现在…它们不过是虚名而已,是徒有其表的旗帜和徽章。抛弃了
军队的逃兵们像野蛮人那样聚到一起,心中只剩淡薄的荣誉感,为了活命自相残杀。但他
们也曾为兄弟出生入死,也曾视胜利高于一切。可惜今非昔比,他们早已不再为战而生,
而是沦落成土匪和强盗。昔日壮盛的军容亦已星散,只留下战帮各自为战。”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并非有意嘲弄,但我实在憋不住笑意,“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改变
现状吗,阿巴顿?”
“不,没人能改变一切。”阿巴顿的金色双眼闪动着一丝狂热。黑色的液体再次出现在他
皮下的血管中。“但我们至少可以加入它,兄弟。知道九军团中有多少人渴望能再次回归
军团吗?莫非你真的盲目到以为自己是九军团内唯一有此想法的人么,提兹卡人?铭记者
维利卡,他对那个机械教半蜘蛛女皇的忠诚,真的超过了钢铁战士军团吗?法库斯加布里
,豁出性命也要阻止荷鲁斯的重生,他为何要在走投无路时找到你?里奥,他的父亲安格
朗,那个嗜血的化身从未对子嗣们有过半点关心,他又如何?即使是泰雷玛农,你自认为
他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精神改造。可是你虽然剥夺了他独立获得快感的能力,却并没能
彻底改变他的神经系统。如果你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将会成为真正的兄弟,而非囚犯。
”
“你没法证明自己的话。”
“每次重生都是一个迷,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我不由得撇撇嘴,冷漠地哼了一声。“哲学讨论永远没个完。为什么我要相信泰雷玛农?
”
“因为他和我们很像,一直在寻找相同的答案。他的军团已经四分五裂。过去,帝皇之子
视胜利为无上的享受。现在,他们为了快感无所不为,宁可沉湎于自虐也不愿品尝胜利的
果实。这可不是孤例,恐惧之眼内成千上万的战士都在等待一个值得为之献身的目标,卡
杨。我并非初次进入你的记忆。在流浪的这段时间内,除了理解亚空间的潮起潮落外,我
与萨冈也一直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我没有出言反驳他的雄辩。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再现了我漫无目的的流亡经历,并
用无意义的希望游说。我从未想到还能与一名星际战士再进行这般对话,更别提让他阅读
我的记忆了。
“我们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且纯粹。”阿巴顿说。“一个野蛮的真理暗含在九军团的战帮内
。战士们能够自由选择他们的领主,而非被动接受。他们的传统或萌芽于旧军团,或者按
照自己的意愿独自创造。而我,巫师,则欣赏这份无拘无束的自由意志且绝无将其扭转之
意。我想做的是,融合现有的一切…改造它们,令它们变得不朽。”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堆在我的胸口,却难以一吐为快。单是回应阿巴顿的话
就已经够疯狂了。
“你不只是想组建一个新的战帮。你想要一个军团。”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半刻。在其中,我看到了野心与狂热的闪光。
“我想要一场新的战争。”他点头。“一场彻底的圣战。我们为此而生,卡杨。我们生来
便注定要将众生踩在脚底,而不是躲在地狱里腐烂直到横死于兄弟的刀下。谁是帝国的奠
基人?谁能万年如一日为它驱逐异族开疆扩土?是谁一次次掐住叛乱的咽喉,将冥顽不灵
之辈斩尽杀绝?又是谁将讨逆的战火烧遍银河,一将功成万骨枯???帝国本就是我们的
。它扎根于我们烧焦的瓦砾中,站在我们手刃的尸体上,喝着我们的血。”
令我惊讶的并不是阿巴顿话语中的狂热,也非咄咄逼人的野心,尽管二者已经足够震撼了
。但他的目的才是最惊人的部分。我原以为会遇到一位失败者满心颓废的抱怨,而不是这
充满自信的理想主义。阿巴顿压根就没考虑过复仇,不论它代表着正义还是狭隘。他只想
名正言顺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想要亲手书写帝国的历史。
“你也看见了。”他发出一声轻笑,露出牙齿。阿巴顿和其他杰斯塔林一样,在牙齿上刻
著赞颂坚毅与决心的克苏尼亚诗文。如今,这个漂泊已久的求道者已经回到追随者身边,
并即将发起一场圣战,而这些文字正在微笑间闪烁,变得突然有了实际意义。“你也感觉
到了,不是吗?”
“一场新的战争。”我轻轻的说,缓慢且谨慎。“既非诞生于压迫也不是为了肤浅的复仇
。”
阿巴顿点头。“是远征,卡杨。一场真正的远征。不能像荷鲁斯那样,只为了满足卑微的
虚荣心和对泰拉王位的贪婪便发起一场幼稚的叛乱。我们的战争将决定人类的未来。而为
了能坐上王位哪怕一秒,荷鲁斯宁可将整个种族献给四神。我们绝不能就此出卖自己。虽
然亚空间的力量不可忽视,我也不会坐视一项神圣的事业被人性的软弱吞噬。”
“说的倒好听。”里奥从我背后接话。我转过身,看见他和泰雷玛农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恢复了正常。他们毫无疑问都听见了阿巴顿斗志昂扬的演说。里奥疤痕累累的脸上带着冷
酷的庄重,我之前从未见过这般神情。他原本想使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嘲弄,但所有人都
能察觉到其中的惊讶。
泰雷玛农保持着沉默。银铸的英俊面具无声地盯着阿巴顿。如果没有那些改造,我不知他
将作何决断。
阿巴顿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想法,继续说道。“你必须恢复剑客的自由,卡杨。你所剥夺的
,可不止是他对你的敌意。”
“我知道,但若放开他,我们只会厮杀到其中一方断气为止。”
阿巴顿依然微笑着,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谦逊了。在富有感召力的军阀形象背后,我已
隐隐看到一位铁血暴君即将诞生。
“一个新的纪元即将到来,可你还要抓住拴在兄弟脖子上的铁链迎接它?”
“迎接?我还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呢,伊泽凯尔。而且除开那些话,我知道到你依然有所怀
疑。你已经独自流浪太久,还根本没做好信任他人的准备。”
“每个启示都是需要时间,卡杨。比起当年随父亲叛乱时,我变得更有远见了。我的目光
已经超越了银河,连同那现实背后的的东西也一览无余。但我绝不会因此狂妄,兄弟。还
有太多事等着我们去做,还有太多知识等著被发掘。只有一件事我很确定:独自徘徊的日
子结束了。所以我联系那些在理念、行为、目标方面与我一致的战友。这一次,没有人会
变成暴君手中的棋子。我将站在所有人身边,与你们并肩而行。”
“手足兄弟。”里奥低声说。“孤儿们的手足之情。”
阿巴顿用指尖轻敲三次胸口。
趁著荷鲁斯之子的前连长沉默的间隙,我转头看了看里奥,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梦到什么了,兄弟?”
“许多东西。也包括泰拉之战。”吞世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甲,关节上的伺服电机随着手
掌的开合发出阵阵低吟。我看到了自己在普罗斯佩罗上濒临死亡的记忆;而里奥,很明显
,刚刚重温他失去双手的那一刻。
我并没有强行进入他的脑海。有史以来头一次,他对我开放了记忆。我看见他矗立在一道
巍峨城墙顶端,面对前方连天炮火,口中发出响彻阵地的战吼。无数爆弹枪的射击声宛如
机械之神最疯狂的梦呓。天空中,道道黑影伴随着尖啸如飓风般席卷大地,那是炮艇正在
俯冲扫射。
帝国之拳正在推进,高举著由多层陶钢制成的巨盾,用爆矢枪还击。里奥,站在所有战士
的最前方,平端著一门沉重的离子炮开火。当它充能时,整个枪身都会发出龙鸣般的震颤
,每个电缆的接头已经烫到几乎熔化。
一枚爆矢。一个倒霉的瞬间。一发流弹撞到了加农炮的磁能加速线圈上,坚固的炮身在过
去的日子里早已承受了上百次这样的打击。但这次,弹片钻进了导气阀,于即将开火的瞬
间卡死在炮膛中。
武器在里奥的手里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他第一时间抛开,腐蚀性的烈焰紧接着将身
旁的战友吞没。里奥狠狠砸在城墙上,剩下的吞世者们则丢下他继续冲锋。他们正被钉子
恶毒地鞭笞著,浑然不知指挥官已经负伤倒地。
我感受不到他记忆中的痛苦,也瞧不见烧熔头盔下里奥扭曲的脸。我看着他低头望向自己
的手...但它们已经不在了,被那场剧烈的爆炸气化。他的双臂仅剩焦黑的肘关节。
我缓缓收回了感知。这使里奥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你呢,泰雷玛农?”我问道。“看到了些什么?”
“一些令我后悔的旧事。仅此而已。”
我本可以究根问底,或者直接从他记忆中寻找答案,但剑客话语中淡淡的自尊阻止了我。
在见识过里奥最黑暗的记忆后,我已无意继续挖掘泰雷玛农痛苦的过去。
盖娅。
这个名字突然间闪现。带着灼热的急迫。
我转身准备离去,阿巴顿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坚定却不带丝毫命令的意味。
“你这是要去哪,巫师?”
我迎着他的眼睛,丝毫不为所动。“去找我的狼。”
一阵陶钢轻柔的撞击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萨冈正用指关节滑过前臂—这是有一个标准
的阿斯塔特军团战斗手语。只有彼此的血亲才能理解。从神选之子的舰桥以及我们的思维
交流中,他知道我与盖娅的契约。
“她在哪里?”我问道。
先知怪异的年轻面孔转向阿巴顿。他先用左手划出‘攻击目标’,并将手掌按在胸前。接
著又做出了数个不属于传统手语范畴的黑话。
阿巴顿将手从我的肩膀上移开。“萨冈见过那条狼。她试图袭击他,现在被...制服了。
”
最后一个词便是我动手的信号。
杰姆哈拉是一种传统的提兹卡武器,大小介于匕首与短刀之间,连着握把的刀刃从使用者
的拳缝间伸出。这并不是普罗斯佩罗独有的武器,在人类文明的长河中,类似的武器也被
叫做‘拳刃’或手刀,当然也有其它别称例如苏维亚,乌鲁,库提力,以及用古印度语来
说:卡塔。
我手中杰姆哈拉的刀柄由一位提兹卡占星学家的大腿骨打磨而成,他的名字叫乌莫拉塔‧
菲哈帕多斯‧苏杰恩,这位长者死前坚持要将遗骨献给千子军团作为作为仪式祭器,以此
永远翱翔在他无限热爱的群星之间。
类似的故事在普罗斯佩罗学术与文化精英圈子内并不罕见。能用这种方式‘埋葬在虚空中
’,并在死后继续为人类的未来奉献被认为是一种巨大的荣誉。
武器的刀刃是代表冷酷的黑色,由精金和我母星世界当地的金属共同熔炼而成,表面蚀刻
有螺旋状的曼陀罗花纹,精密的微雕工艺完整再现了乌莫拉塔那场最著名的演说。一堂关
于宇宙本质的讲座。每隔几个月,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借助照明球微弱的烛光阅读这
些雕刻,思索文字间的深意。
在我结束学徒生涯的那天,正式加入阿萨卡的哲学会社的仪式上,他亲手将这柄杰姆哈拉
交给我。千子极为推崇发展麾下战士的灵能天赋,但他们只是森严的社会等级中一群激进
且不起眼的阶级而已。出于对力量的追求,无数哲学沙龙、学会、讨论组织被建立起来,
它们的教条制度更多的体现了对知识的理解而非军事传统。
“你是我的骄傲。”生命中唯一一次,他对我说出了这句话,接着将短刀轻轻交给我。
“从现在起,你将与我们平起平坐,萨坎德。”
在那一刻,我将刀刃平贴于前额,闭上眼睛,向他发出一束表示感谢的灵能波。这柄武器
宣告了我学徒生涯的结束。它的存在意味着我已经有资格开始探索艺术更深层次的秘密。
然而多年后,当阿巴顿告诉我先知制服了盖娅时,我则把它按在了萨冈的脖子上。
有些死亡会产生回音。因为它们被倾注了更多情感,有时它甚至会引起凶手和受害者之间
的心灵交流。而所有死亡当中,当属割喉带来的共鸣最为丰富。这一切并非感觉,也不是
某种声音,而是二者兼备。极力想要呼吸的艰难咳嗽声。喉部在剧痛中竭力吞咽。肺叶颤
抖著,却再也等不到半点空气。你一边冷漠、厌恶地注视他,一边任由他瘫倒在你的胳膊
中。
随着四肢的痉挛渐渐无力,他眼中的绝望也愈发凄凉。惊慌的眼神仿佛在哀求,最后的思
维在心中尖叫: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公平,为什么会这样?当意识到心中愤怒的徒劳
与可悲时,他也会明白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结束了。他已经完了。剩下的事便是等他死透而已。
这便是我想要带给萨冈的死法。当我威胁要割断他瘖哑的喉咙时,一切便从我的脑海中流
过。倘若这段痛苦又无助的死亡之歌能由他亲口唱出,倒未尝不是一件乐事。但他只是静
静地站着,就像一座雕像。
就连里奥都被我出格的行为震慑,面部肌肉由于钉子的发作而微微痉挛。泰雷玛农透过面
具无声看着我们,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惊讶。阿巴顿缓缓抬起了一只手,金色双眼变的更
加细长,而肢体语言依旧显得十分自制。我的确惊到了他,但他拒绝让情感占据上风。
“她在哪???”我恶狠狠地问道。
“卡杨。”阿巴顿试图稳住局面。
(她 在 哪!!!???)我猛地传送讯息,灵能犹如尖锐的长矛从我脑海中激射而出。
萨冈依旧毫无反应,因为他的意识早已与我切断。阿巴顿和泰雷玛农扶住脑袋,踉跄地后
退。里奥则像挨了一斧头般倒下,鲜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
“卡杨...”阿巴顿再次说道,我不知节制的心灵传讯为他的话中增添了一丝痛苦地鼻音
。“我低估了你与那个恶魔间的友谊。对此我表示道歉。但请放开先知,我们可以一起去
找你的狼。你知道我没有任何恶意。不论是对你,你的兄弟,还是你的使魔。”
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立刻放开萨冈,但是九军团的战士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了。
我的刀刃在怀言者的脖子上停留了数个心跳的时间,随着一声连盖娅都会佩服的怒哼,我
最终释放了他。
“真是宽宏大量。”阿巴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转头帮助里奥起身。我抓住他的双手,将吞世者从地上拉起来。他青铜手甲的背面纹有
战神图章。会走‘好运’的,他总是这样说,轻蔑忽视其中的信仰成份。我能感到他灼热
的手,这热度甚至穿透了我的盔甲。他的面部痉挛程度前所未见。正常的人类思维已经消
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疲倦的痛苦。里奥正用血肉之躯抵抗屠夫之钉。
“哼...”他说道,喷出唾沫星。“哼...”
“原谅我,兄弟。”
“哼...”他的黑眼终于现出了神志。他用纳格拉卡利语不时诅咒,却没有再回答。
我回身盯了一眼萨冈。“我的狼呢?”
怀言者顺从地领我寻找盖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使我在登舰后第一次有了某种异样感
。无数谜团在我心中翻涌,太多疑问渴望得到解答。阿巴顿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位先知的?
萨冈到底拥有什么能力?如果有必要,我自信能够击垮他,但是那道封锁心灵通讯的迷雾
对我来说却不是能随手消除的。里奥和泰雷玛农在回忆中到底看见了什么?我非常想从内
部观察他们的记忆,就像阿巴顿对我做过的那样。
但我从未求证过其中任何一个问题。无论萨冈表现的多么有礼和服从,他的存在对我来说
如芒刺在背。不止一次,我曾多次察觉到他用类似的目光偷偷打量我,和我一样时刻提防
著。站在怀言者身边就如同面对着一段扭曲的自我投影。虽然我是个自制且接受过严格灵
能训练的人,但无限制地运用力量才是我真正的杀手镧。萨冈,恰恰相反,就像一位精确
且过份苛责的外科医师,用绝对的控制力弥补根本实力间的差距。
阿巴顿看着我们,非人的眼中闪著些许类似愉悦的光泽。他似乎完全不为我和先知间冰冷
的对立气氛感到担忧。
当找到盖娅时,我立刻单膝着地检查她的情况。母狼被锁在冥想室附近,昏迷在一条走廊
中。我不由地担心她是否已经被放逐。恶魔不需要睡眠,至少多年来我从未见过盖娅像一
条狼那样真正沉睡过。
围绕母狼周围的甲板上,数行潦草的克罗其斯符文刺痛着我的双眼。这些不过是仓促之作
,用刀刻在地板的黑铁上用以安抚并困住恶魔。
我怒视萨冈一眼,却又禁不住欣赏起这短时间完成的杰作。他本可以摧毁盖娅。但他只是
瘫痪了母狼,并小心地不造成任何长久伤害。我清楚他并不是在悲天悯人,这只是纯粹的
理性。任何胆敢杀死盖娅的人都必定会被我撕碎,不论他是不是阿巴顿忠诚的先知。
我没有要求萨冈释放她,而是用靴子轻轻踩住了其中一段符文。随着封印的破坏,盖娅的
白色眼睛立刻睁开了。之前她更像是在静止而非沉睡,因为思维和肢体没有任何睡醒后的
迷乱。在睁开眼的同时,盖娅凶狠地朝萨冈龇出了牙齿。
(到我这儿来。)我发送道。
她顺从地起身并靠近了我,但目光没有一刻离开怀言者。
(我要他的血!)
(这次是一个教训,下回偷袭一位巫师前可要好好考虑清楚,盖娅。)
(我没有先动手!)她的思维愤怒又坚决。(他偷走了我的声音,切断了我与你的联系。
我这才用爪子和牙齿攻击他。)
“一切还好吗?”阿巴顿问道。在微弱的灯光下,那对金属色的双瞳有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迟早会找萨冈算账,但那将是在另一个时间,用自己的方式。但此时此刻,我没必要
将心中的不满讲给前第一连长听,我早已不是学童,他也不是我的老师。
“没问题。”我回答。
“非常好。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卡杨。”
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什么忙?”
他回以一个懊恼的笑容,这在日后成了兄弟间时常谈笑的话题之一。“带我一起回泰拉罗
克号吧。我已经太久没和法库斯说过话了。”
我们中的三个已经准备好返回:我、阿巴顿、盖娅。泰雷玛农与里奥留在复仇之魂号上,
并和萨冈继续探索这艘船。
“留神点萨冈。”我警告他们俩。“我不喜欢他,更不信任他。”
里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而泰雷玛农用他无声的不快刺激着我。“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
讨厌?”剑士反问道。
“法库斯的遭遇和他有很大关系,我认为萨冈很可疑。”
“一个靠谱的猜测。”里奥点点头。他再次要求与我们一同回去见法库斯,以免附魔者们
需要更为暴力一些的规劝。
“不,只能有阿巴顿和我去做这件事。见他们的人越少越好。附魔者的情况可能依然不稳
定,甚至充满饥饿。”
“那么祝你好运吧,兄弟。”
这是他头一回称我为兄弟,但在当时我没能及时意识到这一点。许多个世纪后,我会再次
对他提起这件事,那将是在马坎世界上,当他的血染红了图瓦河水的时候。
“谢谢你能与我们呆在一起,里奥。你、乌里万、还有其他人。”
我原以为他在微笑。但那只是面部神经和肌肉损伤引发的一次痉挛。
“快滚蛋,你个多愁善感的傻瓜。”他的拳头敲在胸前帝国标志上,发出令人愉快的回音
。“去找法库斯吧。”
于是我离开了。阿巴顿和盖娅站在我身侧,一同去会见那个曾为我密友的战士。
我们的归来在泰拉罗克号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当走下舷梯时,妮菲塔丽正在等待着我,
还有阿萨卡、乌里万和他的手下、以及整整三十名列队而立的红字战士。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阿巴顿身上。他欣然接受这逼人的审视,甚至朝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轻快
地鞠了一躬。
(这不是真的。)阿萨卡对我发送。
(别急着质疑自己,你还没看见复仇之魂号的样子呢,那里简直成了一座疯子的博物馆。
)
(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的语气透露出炽烈的急迫感。
(你会看见的。时间还长着呢,阿萨卡。阿巴顿有自己的计划。)
(我们不只是要进攻圣歌城?)
(远远不止。)
(有趣。我们以后再谈这个。)他向我保证道。
(没错。还有一件事,萨冈还活着。他逃过了那场灾难。)
阿萨卡对于登上复仇之魂号的渴望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焦急。能和一位神谕者会面并分享彼
此的预言...这份执念已经完全压过了对太阳祭司毁灭的遗憾。
(很快。)我对他约定,(很快。)
阿巴顿逐一与战士们打招呼,回忆着他们的名字。在粗枝大叶的朝圣者的背后他也是个老
练的指挥官。同他相处的每一分钟,我都会愈发觉得此人的改变远远超乎想像。他的每个
行为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他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切,等待着我们所有人。
每个士兵,不论是凶残的部落战士亦或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都会视能被指挥官认识并褒
奖为莫大的荣誉。但阿巴顿不仅仅认出了乌里万和其它吞世者,他还回忆起这个战斗连队
对大远征的贡献,以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作为十五利齿战帮在恐惧之眼内的事迹
。
(这根本不是什么过著清教徒生活的苦修客。)阿萨卡发送道。(这是一个军阀。一个领
袖。短短时间他就已经获取里奥手下的拥戴了。)
阿萨卡没说错。战士的血脉正令他们笑着互相拥抱,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膀。阿巴顿的神态
如此自然,毫无做作或掩饰的痕迹,充满了真诚的魅力。如果他打算耍些小手段,我只会
认为他是个无能且虚伪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阿巴顿曾说过他如何需要我,他如何观察过我并选择了我,以及他多么希望我能以兄弟的
身份加入他的阵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赢得的并不止是里奥手下的拥护而已。
而接下来的一切连我都感到震惊。阿巴顿朝每个红字战士问候,并呼唤著出他们的名字。
阿萨卡对此更加毫无准备,惊慌使他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消退了。红字战士的胸甲和护
肩上刻着他们的姓名,但阿巴顿认真地对待所有人,并不时回忆著这些死者在大远征期间
的故事,以及在恐惧之眼内的战斗。
每个阿斯塔特战士都有极强的记忆与象形记录能力。作为最富盛名军团的第一连长,想要
获取有关其他原体的机密档案恐怕不是难事,但消化这些知识并在常年的流浪中丰富它们
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但好戏还没完。一般来说,除非我和阿萨卡在附近,否则红字战士只会处于完全的静止的
状态,甚至不会意识到其它生物的存在。可这一点对阿巴顿不成立,每一个红字战士都转
头望向他,并缓慢地点头致敬,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们心中那一丝微弱的意识火花。
阿萨卡的声音忽然充满森森寒意。(阿巴顿很危险!他是如何让那些烧成灰的死人听话的
?)
(我也不知道,兄弟。)
(万一...你觉得他能命令他们吗?)
(我不这么认为。不知为什么,红字们更像是在回忆。这和你我拥有的控制权不一样。)
(你对自己的话百分之百确定吗,卡杨?)
我没办法回答。阿巴顿身上有太多我不理解的东西了。
(他做的每件事都很可疑。)
又是一个无法回应的话题。阿萨卡对于预言和命运的痴迷正使他变得越来越多疑。纵然可
以感到他心中的惊讶,但我已不想多做理会了。
妮菲塔丽一个人站在旁边,远离热闹的阿斯塔特队列,阿巴顿靠近了她。突然间,他的脸
上现出一股粗鲁的厌恶之情,这是目前为止他最明显的情感表露。妮菲塔丽一如既往地用
异星人姿态拒绝他靠近,就像对大多数我的兄弟那样,即使阿巴顿已经礼貌地隐藏起心中
反感。
身背双翼的艾达人坦然承受来者的注视,带着外星人特有的冷漠。
“科摩罗之女。”阿巴顿朝她致意。
“这词听起来倒像个封号。”她回答道。当她转身时,散发着生物质萤光的水晶爪在指尖
叮咚作响。
“很多人都知道卡杨的艾达血卫,逃进敌人帝国的心脏躲避同族。你难道就不饿吗,妮菲
塔丽?那灵魂饥渴是否还没日没夜地折磨你?”
这些话可不好听,但他的语气则恰恰相反。温和的话音将词句间的恶意剥夺殆尽。妮菲塔
丽盯了他一眼后走近我,嘴角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
“原谅我的哥特语。”阿巴顿在她背后大声说。“不论杀掉你多少兄弟姐妹,我永远学不
会你们这种生物的语言。”
妮菲塔丽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可即使是微笑也如刀锋般冷冽。“我挺喜欢他。”她轻轻
说道。
在认识完所有人后,阿巴顿走到我面前。“泰雷玛农的人呢?”
“当他们在风暴中偷袭时,阿萨卡抓到了几个俘虏。”我说道。
“他们死了。”妮菲塔丽突然插话,依然带着些许冰冷的笑容。“如果你还想进行一番自
我介绍的话,可以在我笼巢的天花板上找到尸体。”
阿巴顿愉快地耸耸肩。“啊,你可真是个坏脾气的小美人,艾达。法库斯呢?他在哪,卡
杨?”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妮菲塔丽原想跟着一道去,但我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考虑要不要
就此争论,但最终还是服从了。双翼上绷紧的羽毛显示出她心中的恼怒,但很快又恢复了
平整。她在用目光警告我当心,我则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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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集结
在我们前去会见法库斯和他受尽折磨的兄弟的路上,阿巴顿不时谈论著面前的事物。来自
索提亚瑞乌斯半人半兽的变异生物吸引了他的注意,引起了一场关于其行为倾向性的冗长
讨论。他敏锐地认识到这些生物是很优秀的船员, 也包括他们的‘额外用途’。
“活靶子。”他解释道。我没有强装笑颜,阿巴顿也没有。他把这视作现实的战术选择,
而非血淋淋的娱乐。
许多战帮将人类叛军以及变异人部落当成可被大量消耗的廉价牺牲品,将其用于消耗对手
的弹药并以血肉阻塞敌人链锯斧的锯齿。纵然索提亚瑞乌斯的野兽人部落比大多数人类和
变异生物都宝贵的多,但是没错,我知道不止一个千子战帮曾将这些昂贵的奴隶如此浪费
掉。
在谈话期间,阿巴顿一直保持着冷酷的坦诚,使这些问题听起来更像是学术研究而非消磨
时间。走廊间艾娜米希斯的铜制面孔引起了他的兴趣。它们随机分布在来路上,有数百个
之多。虽然对它们的问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看起来依旧泰然自若。
在渐渐接近法库斯的舱室时,阿巴顿转身拦住了我,接下来的对话令我不禁咬紧了牙齿。
“妮菲塔丽,”他盯着我并说出了她的名字。“她死去多久了?”
有时候,一个同伴—甚至兄弟—会因为多说了半句话而几乎身陷死地,类似的情况我已经
遇到过很多次了。这次绝对是其中之一。那一瞬间,我突然非常想用手指死死掐住阿巴顿
的脖子,直到生命的光华从金色的瞳孔中消失无踪。
“她并没有死。”我勉强回答道,这是个非对非错的答案。
“别对我撒谎,卡杨。”
“她没有死。”我重复了一遍,比之前更加强硬。
“我不是在审判你,兄弟。”他话语中流露的,是遗憾?同情?或者仅仅是真诚?我不能
确定。“她虽然没有死,但也不算完全活着。你这样对待她多久了?”
“很久。”谈论一件只有我自己和盖娅知道的秘密实在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即便阿萨卡也
对此毫不知情。更别提妮菲塔丽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亲眼看见。”他指了指太阳穴靠近眼睛的部位。“生命在她体内循环,血液依旧流淌
,心脏依旧搏动...但这些唯独出于你的命令。你像对待一件工具那样玩弄她的身体,强
迫其在乐章结束后继续歌唱。她早就该长眠了,卡杨,只是你不愿让她安息。谁杀了她?
”
“扎拉吉内尔(Zarakynel)。”即使是这个名字也充满了堕落的气息。“那位新神的爱
女。”
他的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目光。扎拉吉内尔,绝望之天使,痛苦使者,除此之外她还有无数
荒谬又狂妄的名号。这个母性生物有鳞的巨大魔躯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尖爪、惨白的血肉、
如长鞭般的卷发以及过度扭曲的女性气质。当战斗时,她的歌声会在那片诞生了色孽并杀
死了艾达种族的宇宙间回荡。一曲灭绝的赞歌。毁灭的和声。
正是来自她的一记飞爪杀死了妮菲塔丽。爪尖从艾达的心脏间穿过,在血卫还来不及反应
前就倏忽而逝。
我在妮菲塔丽倒下前抱住了她,将痛苦从其脑海中抹去,用精神力灌入那将死的躯壳强迫
血液在本应是心脏的地方继续流动。她生命的本源正在四分五裂,一个细胞接着一个细胞
,一个原子接着一个原子,从心脏破裂的那一瞬间便即开始。然而我阻止了这一切,令她
的身体相信自己依然活着。
多年来,我的精神力负担从未稍减,将她挽留于生死边缘。这不是静止力场,亦非永生不
灭,她依旧按著普通艾达人的速度渐渐老去。这是真正的生命,妮菲塔丽将能像其他生灵
那样继续生活,只不过驱动她的是巫术而非自然本身。
我的血卫。我生命中最复杂的巫术杰作。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讨厌萨冈。”阿巴顿的话里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这也是那双金色眼睛告诉你的吗?”
阿巴顿对疑问充耳不闻。“你无法读取他的思维。你察觉到他能阻止精神入侵。再加上他
制服了你的狼并切断你对她的感知...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反应如此过激,挥舞著那把提兹
卡匕首。即使他毫无恶意,并真诚地将你当作兄弟,但他的存在即是威胁。你甚至不愿过
多考虑这一点:他能,在某种情况下,将你与妮菲塔丽隔绝开。这会导致她的死亡,不是
吗?切断力量的供给,中断维持生命的咒语。”
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我已经站定了身子。我盯着阿巴顿,为他如此轻易就看破真相暗自愤恨
。但我已经不再惊讶,只有满腹狐疑。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伊泽凯尔。”
“告诉我,卡杨,你怎么处理那头杀死你血卫的恶兽?”
这段记忆没先前那么苦涩。“我撕了她。我把扎拉吉内尔一点一点碾碎,直到剩下一堆凌
乱的感知与情感碎片,然后将这些絮状物扔回亚空间的风中。”
他知道无需问我是否杀掉了她,没人能彻底毁灭一只恶魔,但我残忍的驱逐可比那些孩子
气的刁难高明太多。这一回,色孽钟爱的妓女恐怕花很多年才能将躯体组合到足以现身的
状态,即使是在恐惧之眼内。这已经远远超越一般驱逐术的范畴。
“我们登上了一座被新神子嗣攻陷的方舟世界。我记不清妮菲塔丽到底杀了多少恶魔,也
许有几百个。它们从白骨墙壁间凭空出现,像幽灵般尖叫、颤抖著,个个都被魂石撑的脑
满肠肥。但没什么能杀掉她,每一滴我血卫流出的鲜血都只会令它们更为痛苦地狂嚎。她
的倒下是因为我。她本可以拦下飞向我的尖爪,或者是那根杀死她的。”
“她选择去救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真的吗?我并不确定。你和艾达人打过不少仗。你知道他们的
速度,他们简直和思维本身一样快。而妮菲塔丽比绝大多数同类更加敏捷,就像传说中极
少数出生在科摩罗的艾达人那样。她本意是将二者一同挡下。她握住了射向我的尖爪,将
其折断。但另一根打中了这里。”我敲了敲胸口。“就像我说的,一个透明的窟窿,不过
半秒钟的功夫。战斗结束后,我便着手修复她的身体,尽全力愈合伤口。相比之下,抹去
记忆倒没那么难。”
“为什么消除她的回忆?”
“对于凡人身体来说,意志与记忆同样重要。如果她意识到自己活着是由于我灵能的支撑
,一切努力都可能化为乌有。”
阿巴顿似乎挺喜欢这个答案,沉思的神情中露出一丝笑容。“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妮菲塔丽
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她就会真的死去?”
“这是一种简单且冷酷的说法。”
幸运的是,阿巴顿对这个的问题的好奇心到此为止。“如果我没记错,妮菲塔丽似乎是一
个源于提兹卡语系的名字。”
“的确如此。它的意思是‘美丽的伴侣’。”
他轻声笑了笑。“你实在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卡杨。”
“忠诚与热情令我们成为战士,而非武器。”我重复那句古老的格言。但从个人来讲,我
不相信他真的抱有如此看法。我很多愁善感吗?妮菲塔丽为自己选择了这个名字,而不是
我。这符合她冷酷又花哨的幽默感。但她想怎么称呼自己其实毫无意义,我根本无所谓。
“那她的真名呢?”阿巴顿接着问,这次该轮到我发笑了。
“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我想这个秘密应该留给我自己,伊泽凯尔。”
“非常好。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能用如此方式操纵外
星生物,那么能否对军团战士做同样的事呢?熟悉的基因模版会不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简单
?”
我怀疑地盯着他的背影并共同走进黑暗中。他的目光向我回望,但其中没有任何答案。
我拒绝对法库斯和他兄弟们的命运做出任何预测。因此我几乎是一无所知地走近那个区域
。而当阿巴顿问我是否收到过任何消息时,我不得不承认法库斯已经几个月失去联络了。
“这种时候尊重别人隐私未免有些奇怪。”阿巴顿评论道,丝毫不恼怒。他永远都不会放
过半点关于手下的信息。
有一次,他特意问我是否想过要驱逐那些战士体内的恶魔。
“我本应该这么做的,”我说。“可他们从未要求过。”
阿巴顿点点头。“当军团毁灭时,我曾在远方遥望。太多人妄想通过出卖身心以换取力量
。我们总认为自己足以抵抗诱惑,卡杨。可当你面对着敌人的枪口,而与恶魔缔结契约是
唯一的活路时,这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在谈论恶魔化的过程中,阿巴顿没有表现出不快。他能面对力量的诱惑,因为知道这样做
的代价。作为帝国人,听到我将恶魔附身描述为晋升和壮举一定会有些奇怪,你们打心里
牴触它。但真相并非如此不堪。对于那些可以战胜心魔的强者,它的确会带来非凡的力量
,以及超自然的预知与感官。无数人祈求着这股力量,甚至独自寻找拥有足够智慧并愿意
接受融合的恶魔。有时,人们甚至直接沐浴在亚空间原质中浸泡来打造更强的自己。
我对法库斯的情况很感兴趣,所以此期间中我一直与他保持距离。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像被
安排好的,冥冥中受到无形的操纵。在看清楚局势前我绝不想贸然行动。在这张棋局里,
到底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萨冈参与策划了整件事。我很确定这一点。他帮助荷鲁斯之子们逃到了船上,却在他们在
最需要指引的时候将其抛弃于风暴中。当法库斯被亚空间的净化之潮吞没时,萨冈却回到
了艾卢西尼安星幕中,毫发无损。
四个红字战士把守在一个主通道的入口,红字们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他们的武器没有新近的射击痕迹。不论法库斯和他的战士们是否尝试过逃出这艘船,他
们肯定没走这里。
附身者周围的现实会被扭曲,很快我们就发现了这些痕迹。黑色的血管在墙壁裂纹间若隐
若现,艾娜米希斯的青铜面具也被改造成带有女性化特征的狰狞魔面。风中传来晦涩难明
的低语,仿佛无数饕餮客正在竭力吞咽。一股腐烂的气息混合著污水的味道使刺激着我的
感知。附魔者没有污染这里。仅仅靠思维和欲望的力量他们便能改变身边的一切。
很久以前,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我会将如此变异视作堕落—肉体异化与自我失格。然而,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亚空间虽然扭曲却并非单纯地邪恶,虽然论其本质的确恶意满满,
受者的灵魂才是它造物的依据。这便是为何许多战士们当看到肉体变异正以他们灵魂的模
版发展时,都认为自己被祝福了。愤怒催鼓膨胀,狂热将得到回报,暴力与激情神圣地燃
烧不熄。
虽然亚空间从不背弃它的子女们,这不意味着你会喜欢并感激它的一切馈赠。信徒的心愿
并非总与邪神的意图不谋而合。有些变异意味着提升与强化。另一些则更接近毁灭本身。
当我困锁于铁链中,讲述遥远的故事时,我能感到审判官正用带着厌恶的目光注视着我身
上的变异。亚空间根据愤怒、欲望和罪孽为我打造了新的身体。早在千年前我就不完全是
人类了。
但我从不关心自己看起来是否还像人类。我是一柄遴选自芸芸众生,由血肉和陶钢铸成的
武器。凡人惧怕并疏远我们。帝国的忠仆们会尖叫着从我身边逃开。但在恐惧之眼中,成
千上万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嫉妒亚空间对我的慷慨赠与。作为黑色军团的军阀,我过的一直
都还不错。
当我们穿过古老且怪异的隧道时,阿巴顿并没有出言评论战舰的变化。我知道,复仇之魂
号上肯定有无数类似于此的亚空间痕迹。
我们路过一连串废弃的无土培养室,嗅觉中植物腐烂的气息依然挥之不去。这里如今看去
更像是个实验室而非植物园,水槽与吊篮空空如也,很难相信此地曾是绿意盎然的乐园。
泰拉罗克号上曾有三十个类似的温室为人类船员提供口粮。但随着人类奴隶越来越缺乏必
要的技术以及亚空间对于温室植物生长的影响,绝大多数植物园已经陷入荒废。
“你难道不担心法库斯会仇恨萨冈吗?”
阿巴顿的眼神中带有微弱的灵能共鸣。我只在恶魔身上见过此等现象。
“为什么我要担心这些,卡杨?”
“你知道原因。萨冈亲手将他们带到了如此田地。”
“你确定吗?”
“好吧,阿巴顿。请忘记我的话。”
在一处空房间,我们找到了第一个战士,正全副披挂地静静站立。他的终结者盔甲由于无
数次血祭的洗礼而变得黯淡,长有獠牙的头盔看起来残忍且野蛮。闪电爪低垂在身侧,刀
刃毫无启动迹象。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发现了个中原因。这些利爪已经不再是神圣的金属
造物,而是被从指尖生长出的粗壮骨爪取代。他的动力甲已与血肉融合,这在恐惧之眼中
倒不算罕见。银色,散发著恶臭的毒液正从爪尖缓缓滴下,闻起来像是水银与脊髓液的混
合物。
我感觉不到他内心的撕裂,也没有恶魔与人类灵魂间无休止的纠缠,只有...平和。一缕
蛛丝从头盔垂到肩甲上,又滑过膝盖知道飘落在地板上。他已经像这样站了好几天,等待
著。
“库雷瓦。”阿巴顿朝战士致意。终结者缓缓转过头来,伺服电机发出微鸣。银色的毒液
也正从他的头盔上滴下。
在终结者开口前,我感到他的思维回到了体内。用我最精确的描述—杰斯塔林的脑海充满
著死寂、钝倦的痛苦,只有当注意力集中在阿巴顿身上的那一刻,他的思维才展现出记忆
的痕迹。阿巴顿就像某种灵能操纵者,令他重新变回了人类。
“...大连长。”库雷瓦喃喃重复,并立即单膝跪倒。库雷瓦毫无疑问是个极其强悍的终
结者,甚至足以带领整个战团。而他居然会在认出自己的前指挥官数秒后便即下跪,如此
情形实在令人困惑。我开始逐渐意识到阿巴顿在他战友心目中的地位。
前杰斯塔林指挥官并未嘲笑兄弟的行为。他的一只手按住库雷瓦的肩甲,低声说了一句我
无法听清的克苏尼亚语。每个军团都有外人无法理解的习俗。此时此刻,我是闯入这场仪
式的不速之客。
终结者缓慢地起身,电流声依旧嘶鸣。就和其余的杰斯塔林一样,他的盔甲被漆成黑色而
非荷鲁斯之子传统的海绿色。
“跟着我们,库雷瓦。”
终结者没有反对,而是缓慢且顺从地走在我们身后。他彻底忽略了我,而是将全副注意力
集中在阿巴顿身上。也许库雷瓦认为他的前指挥官只是个幻影。
“我感觉不到你体内的恶魔。”我边走边对身旁的战士说。“你把它驱逐了?”
他的回答是一阵低沉且模糊的吼叫。我觉得像是冷笑。
一路上,不断有新的战士对阿巴顿重复之前的过程。法库斯的手下们分散在多个船舱内,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宛如庄严的雕塑。一些人面对墙壁发呆,余者则注视著废弃的处理
引擎;有三个战士分别站在同一房间的不同角落,透过强化玻璃望着眼前的星球缓缓旋转
。
每个人都随着阿巴顿的到来苏醒,就好像他亲手将灵魂重新注入他们躯壳内。杰斯塔林们
松散地站成一列,金属盔甲的碰撞摩擦声沿着船舱传向远方。
他们看起来毫无侵略心。每个人都带着一定程度的变异,陶钢与骨骼组织融合成脊柱、头
冠与利刃,大都浸透了毒液,但他们依然保有自己的灵魂。恶魔没有在他们内心深处扎根
,亦或将他们当作扯线木偶般摆弄。
理论上,不可能所有人都成功地将恶魔驱逐。可眼下的情形十分诡异:不仅是入侵的恶魔
消失无踪,甚至连将恶魔强行逐出时造成的灵魂空洞也无法找到。仿佛恶魔已经将自身埋
没在宿主的意识深处,一如躲避阳光的蛆虫。
直接询问这些战士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有几个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既热情又亲切,仿佛从
未在黑暗中迷茫过。不论他们曾经历何种挣扎,一切都已无据可查。
当我们找到法库斯时,共有十六个杰斯塔林跟在身后。但除开外表的活力,他们在我看来
就像一群死尸。
法库斯独自站在一座废弃温室的中央,安静而僵硬。而当阿巴顿靠近时,他的反应和余人
别无二致。
“卡杨。”他开口时的语调十分迟缓,就像死者体内渐渐凝固的血液。接着,他说。
“伊泽凯尔,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我的兄弟。”阿巴顿做出热切地欢迎姿态。他紧紧抓起前中尉长的手臂,内心闪耀着自
信的光辉。
我承认自己并不在乎这场重聚。当他们谈论卢庇卡里奥斯上发生的一切时,我悄悄扭头到
一边,观察站在附近的杰斯塔林们。感知从我周身探出,变成一张由微小探针组成的罗网
,寻找着他们灵魂的缝隙。
我真是个蠢货。简直是睁眼瞎。在我将他们视为整体观察后,一些单独检查时不易得出的
迹象开始浮出水面。早在尼奥比亚星环,我就感到这些恶魔异乎寻常地相似,每一只都拥
有与其同类相等的力量和共鸣。至少当时我是如此认为。而事实则远超一切想像,直到现
在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
附在他们身上的是同一只恶魔。它像薄雾一样包裹住他们,随着每一次呼吸侵入猎物的血
管,稀薄到几乎无迹可寻。整个魔化的过程阴险的令人恐惧。通过将自己分散在每个杰斯
塔林体内,恶魔获得了在物质宇宙近乎永恒的存在。只要一个杰斯塔林还活着,它就不会
消亡。
这一共生现象对于杰斯塔林们来说并非毫无益处。漂浮在灵魂间的恶魔虽然无力影响他们
的情感,却足以形成一套类似心灵通讯的联络网。我不认为他们能发送无声的话语,可杰
斯塔林们的行动间确实存在某种超自然的和谐,就像群鸟接走一致地扇动翅膀;当站在一
起时,他们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精确。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这个现象,我开始追踪他们体内的恶魔。但恶魔躲避着我的搜索,它的
存在感变得更加黯淡。大多数恶魔在此情况下会强烈刺激宿主以反抗;而这一只选择将自
身分裂。每当被我抓到存在的痕迹,它就立刻把自己藏得更深、散得更细、变得更小。这
简直在寻找杰斯塔林骨骼中的回声和血液中的气泡。我一遍遍诅咒著这生物异乎寻常的狡
猾。如果有办法知道它的名字,我必会立即与其订立契约,不论这会对法库斯带来多大伤
害。如此狡猾又奇特的生物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我尽全力搜索,一无所漏却也一无所获。所有线索都断了,恶魔消失在杰斯塔林的心跳与
思维中。这生物将自己完全分散在宿主体内,变得几乎无迹可寻。
“...卡杨”
我睁开眼,却记不清何时将它们闭上。追逐那只疯狂的恶魔耗费了我太多注意力,以至于
几秒钟后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事物。阿巴顿正盯着我。
“我几乎抓到它了。”我对他说。
“你在说什么呢?”阿巴顿问道。
法库斯看着我。每个杰斯塔林都转过头来。血红色的目镜深嵌在狰狞的头盔内,冷默地注
视我。古老的加农炮固定在强化手臂上。华丽的战锤与手斧拴在黑色盔甲的磁力锁中。
他们知道了吗?他们到底认为自己已经驱逐了恶魔,亦或依旧能感觉到恶魔在意识的角落
中徘徊?这一切到底是萨冈在阿巴顿的授意下的刻意安排,还是命运留下的又一个扭曲伤
口?如果恶魔的存在迹象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计,那杰斯塔林们到底有没有被真正附身
?
疑问,疑问,疑问。
由九军团战士组成的战帮内的生活就是如此。每天你都要目睹不可能之事,追问著没有答
案的问题。当你怀疑一个兄弟灵魂是否完整时,他也在疑惑你的神志是否还清醒。
忠诚即是一切,但我们真正缺乏的是彼此间的信任。
“没什么。”我回答道。“刚才走神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伊泽凯尔撒谎。他对此一清二楚,而我也没感觉到对此任何愤怒或报复的
表示。只有一缕默许的暗示传来。我已经通过了测试。信任将被接受。归根到底,我并没
有对他撒谎。我们只是共同欺骗了杰斯塔林。
“我们应该立刻展开反击。”法库斯说道,按照克苏尼亚习俗郑重地敲了敲胸口。
我没有留意他们交流的重点。对于这场谈话的具体内容一无所知。阿巴顿将它们总结的很
好,带着那熟悉的手势:三击前胸。
“在卡杨的帮助下,”他说。“复仇之魂号将再次远航。兄弟们,敌众而我寡,但圣歌之
城必将陷落!”
==========
兽娘股和病娇股大涨中!
不过感觉机娘实妹是支优质潜力股,现在正是逢低买进的好时机!
不过还是要说后宫卡杨必须死! (帝皇之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