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罪篇
迷失的孩子们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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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黄金时代回顾往事的述事, 剧情再度拉回到四处流浪的凯兹, 在这里
剧情主体也从凯兹身上转移开来, 移到吉儿身上. 我认为整个断罪篇的结构是非
常有趣的:作者从一开始就想把传统的善恶二元论这个作品下浑沌的价值观进行
讨论,在迷失的孩子之篇里是以孩子为本体挑战所谓的人性本善论,在缚锁之章
探讨盲从的信徒所做类似贡献与苦行的行为,而在诞生祭之章里则是进一步将批
判的高度拉高到信仰的本质.而对于凯兹这个主角来讲,三个篇章分别探讨了凯
兹在复仇与保护两种心态下的迷失,自对古力菲斯纯粹复仇心态这种枷锁下的解
放,乃至于最后诞生祭之章时做出最终的选择--以及根据这个选择的后果所加
入的新同伴与新展开的旅程(同样是日日夜夜被恶灵所骚扰,但旅程的目的已经
开始有所松动,而凯兹即使不寻求与古力菲斯同样地以远大的梦想做为号召的路
径,也能凭借着极力求生的姿态与因此存活下来后伴随的强大而与古力菲斯同样
地吸引到形形色色的人跟随.当古力菲斯受肉以非人之力跨越了他原本的高度后
(作者要让他开外挂作弊受肉成为敌基督,凯兹也不能怎样...),凯兹也扎扎
实实地凭借著自己的摸索走出了与过去的古力菲斯足以对等相称的一条路,尽管
这契机是由古力菲斯的背叛所导致)整个断罪篇可以算是一个结构很完整的中篇
三幕剧.
回过头来谈迷失的孩子们之章本体,这章要讲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以软弱
的幼童成长时的迷惘来呼应凯兹在无止尽复仇旅程下的迷惘,而在面对这个大
人的社会各种丑恶面时,孩童般的天真并不是唯一解.或者该反过来说:所谓
成人的各种丑恶面即是源自人性的一部分,世故或是天真同样无法避免丑恶面
存在于人性之中的事实.基本上这个章节对于概念翻转的剧情桥段其实很有苍
蝇王的影子.吉儿(红头发双马尾超萌的,烙印勇士终于开始出现可爱的小女
孩主役了)讨厌原本是士兵的酒鬼父亲和总是对父亲唯唯诺诺的母亲,因此逃
离那个有着父亲和其低俗朋友(三浦描写到成人的丑恶面时几乎总是会牵扯到
暴力压迫形式的性)的家,被盗贼袭击时得到凯兹帮助.原本想把凯兹当成避
风港却被凯兹的现在状况所吓跑(凯兹你这个罪恶的家伙前面拐双马尾后面拐
小魔女,我真的要打电话报警了喔),没有选择之下再次从家里出走时准备去
找已经转生成使徒的洛丝连,但却目睹洛丝连在披着理想乡外表下所经营的世
界同样有着残酷与不堪的一面.
这边打个岔来提洛丝连所做的事情:绑架村庄的孩子,在茧中让蜂作为基
调把孩子变做妖精,同时把大人变做昆虫型的伪使徒(有骑士也有盗贼),乍
看之下还满有麦田捕手那种在麦田里嬉戏的孩子与外面成年的捕手的感觉,但
是把孩子变做妖精后,妖精所进行的游戏竟然是重复著成人残酷的战争与暴力
的性的类似行为.在这里作者并没有交代妖精们这样的行径是由于孩子转化成
妖精后的副作用,抑或是以孩童不成熟的价值观在获得不受管辖的力量后便会
自动模仿成人丑恶的一面.然则虽然可以将这样的剧情走向归属于作者试图解
释回归人性的原初并无法避免丑恶面的发生,但与其相对的人性的善良面却没
有相对被描写出来--看到有人受伤会想要帮助,看到有人受害会想要帮其平
反.这样的同理心照理论上来讲应该更容易在曾经于这个战乱时代成长的孩童
们心里出现,但是在类似社会结构雏形(妖精们对吉儿拒绝接受妖精尸体作为
礼物的反应,表达了这个群体已经产生对于理念不同者的一致排外性)已经在
妖精群中出现的情况下,却对这样善良的另一面几近缺乏描写(这点就连古早
的小说苍蝇王都还知道提出两种情况作为两条主线以作为对比)是我认为这章
剧情距离优秀的评价仅差一步之遥的主要原因.从另一方面来讲若是将吉儿视
为从童年登大人的主角,将本篇的剧情放入青少年成长小说的脉络里进行解读
,则此篇不哲是带有浓厚魔幻写实异色的有趣作品.吉儿在脱离原本讨厌的环
境将希望寄托在理想乡的旅途上接连遇上了凯兹与洛丝连双重的挫败,在最终
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去宁愿在火场被烧死时,是派克的一席话重新唤回他生存
的勇气.最终在精神上脱离孩童时代的吉儿并没有找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乡:
"是很鲜明的天空,但是因为我没有翅膀,所以我便仰望这片天空,在地上爬行着".
理想乡终究是归属于幻想里的产物,不会出现在这个尘世之间,前有洛丝连
为鉴的吉儿察觉到了一点,使得其幻想破灭的结果不至于如此激烈,而是平稳
地选择了一条介于洛丝连的放弃一切的逃脱与凯兹的投身一切的抵抗之间的道
路──也是大多数平凡的我们在成长时必经的一条路.依这样的脉络来看,原
本身为主角的凯兹反而退位变成了带领读者观点的配角了,这只是他路过发生
的一个故事.比较可惜的一点是同样作为有着受创童年的凯兹,对于有着相同
遭遇的少女的感同身受及怜悯仅止于”下意识三番两次都攻击失准”这种程度
的描写,当然三浦可能心里想着是要让他狂战士的角色性格前后连贯,但是我
私心里是希望凯兹能对吉儿做更多的表示的──即使这样会多多少少与角色前
后的连贯性有所冲突.
最后提提洛丝连,洛丝连与吉儿的遭遇相近,也一样有了想要逃去妖精乡
的愿望.唯一的差别只在于太相信加列夫的她,在面对幻想的破灭与现实的沉
重双重压力之下,选择了献祭父母来建构自己真实的谎话.而变成使徒的她袭
击人类村庄的目的除了吸收儿童成为妖精,更多的可能是对于成人社会那份残
酷的愤怒吧.但是毕竟洛丝连作为使徒,对于守护的扭曲的愿望大于仇恨,以
至于最终当吉儿告诉她关于她父母的事实时,临死的洛丝连依旧仿效她所深信
的童话加列夫一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飞回那个她已经亲手破坏掉的
,不复存在的家庭.这是所有使徒里我最同情的一位.
缚锁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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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就凯兹把妹各种玩弄法露羞耻play玩到法露心里已经不能没有凯兹(的性命)了
的一章阿XD (X).
好啦认真讲,这篇其实应该算是后面诞生祭的序章,依序让原本在迷失的孩子
们之章登场的圣铁锁骑士团里的几个重要成员被介绍:骑士团团长法露,法露的侍
从(同时也是其同父异母的哥哥,这点要在诞生祭之章时才会被提到)赛路毕克,
以及相对来讲跟这两人关系没这么大的副团长亚桑.其实这三个人很具体而微的代
表一般信众的三种类型:类似法露的,心中其实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洞的人
.类似赛路毕克的,所谓的信仰其实是附加在其他人的价值身上的人.以及亚桑,
真真正正实践自己所信仰的事物的人.
法露那型的人藉着重复信仰的动作与话语来自我催眠自己其实是相信的.这种人其实
很难沟通,因为催眠久了虚虚实实,自己也会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相信自己的信仰.
于是他们碰到有人质疑教义时便会拒绝沟通,拒绝沟通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害怕猥亵自己的
信仰,而是害怕自己如果放弃了信仰这层外皮后,自己内心缺乏任何信念的空洞就会暴露
出来(凯兹刚好是那种看得很透彻讲话又很直白的类型,几句话就戳到法露内心已经查觉
到但拒绝去承认的现实.又:现实中的例子其实台湾还蛮常见的……).而法露的个性在
这章所给的资讯就更复杂些,容后再述.
赛路毕克这类的人与法露不同,他们很清楚自己信仰的不是被称作宗教的东西,他们
之所以选择其信仰多半是因为某个人与其相关的因素.所以只要跟与自己重视的人有关而
必须违反教义时,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去违反.教义从来没有拘束过他们.他们平时的时
候也只是不违反教义,并没有实际地去遵守与信仰.
亚桑作为桥之骑士,算是整部剧情里极少数符合骑士精神的骑士角色.虽然戏份并不
多,但是从亚桑几乎在只有配角戏份的情况下仍然能平安通过蚀的结局来看,作者对其角
色设计的动机应是存在褒大于贬的意味.(是说桥之骑士这样的角色背景设定本来就含有
执善固执的意味在,可能代表即使不与凯兹一样走上相似的全然复仇的道路,仍然有其他
的道路足以通过蚀这样剧情现实与影射双重意味下的考验,这点对于其他存活下来如露加
等人的角色来讲也有相同的含意,但露加等二线配角是在知情伪蚀的一部分事实真相下被
卷入事件,某方面来讲算是作者为了凸显自己想讲的"只要有求生的欲望就会想办法活下
去是不分善恶的"这点所多少刻意营造出来的光明善良代表角色露加与自私阴暗代表角色
莲娜.只有亚桑算是真正意味上的路人,坚守自己骑士的角色直至最后一秒,甚至在后期海上篇时也是同样误打误撞上了船加入了主角的行列,所以我认为或者作者
的用意在于对这样的憨直有所隐性的赞美,不过这赞美也是很保留)
然而主角凯兹对其的个性上的评价却不太高(是说一来凯兹没怎么真正认识
他过,二来凯兹有对几个人有过高评价过的?不过就武艺上倒是有很高的评价)认
为亚桑揹著是身为骑士荣誉这样的空名,实际上内心也跟法露一样什么都没有.个
人认为这评论对亚桑来讲其实并不太公正,不过也许这也是作者想讲的另一个面向
:只能维系住自我道德规范的人就算清高,也难以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其实亚桑
老让我想起电影险路勿进里的老警长贝尔,都象征著作品里旧时代道德规范疲惫而
无力的面向,不过险路勿近想讲的东西跟这部作品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所以联想也
只有仅此而已)然而作者似乎并没有想要就这个方向继续让作品发展讨论的情况.
不仅是亚桑在本章结尾所感叹的被自己所保护的人们背叛一事未曾再以任何桥段接
续相关的剧情探讨,而甚至在亚桑于此章的功能性象征消失后,给亚桑安排了几回
典型善良老顽固的喜剧桥段.可以说是少数我认为略为可惜的事情.
回头来探讨本章的剧情,剧情起了个头,刻意将鬼与神错位来让凯兹将原本存
在的魔(人外之物)以神来称呼,并同时对法露所信仰的不存在的神冷嘲热讽.
我想这样的主题应该是三浦一开始就想探讨的,从他很刻意地将五位魔首称呼为
神之手,并且安排米特兰的传说是五位"天使"下凡来拯救贤者处罚酒池肉林的霸
王两件事多少能窥见其端倪.而法露作为一个引导读者思考的主角(从缚锁之章
到诞生祭可以说是他脱离所倚赖的盲目信仰并开始尝试自行寻找生存方式的一个
起头的过程描写)三浦还刻意为其安排了一个缚锁之章描写他心灵上的锁链,作
为本作品主旨的恐惧与逃避出现在法露身上的样貌便是信仰,她内心始终认为自
己是不洁的存在,所以逃避进信仰里试图以各种形式上的虔诚来矫正自己的错误
(甚至带着程度不一的虐待与自虐倾向,在看到凯兹被鞭苔而流血的肉体时竟会
引起兴奋,平时也会鞭苔自己以寻求自己信仰里的神的宽恕),而她最后价值观
的错乱很明显地表示出对于放弃自我思考而盲从于某种价值观的人三浦是带有相
当程度的批判的.凯兹带领她亲眼见识了人外的世界(凯兹虽然嘴硬,但最后还
是没用巨剑把法露撕成两半,这该说是凯兹傲娇还是觉得法露太无知而不忍呢..)
,逼着她用自己的双眼重新目睹了世界的真实,在剧情上来讲才能让她有重新开
始自我思考的契机.而这契机也延续到了下一章,作为多线主题的其中一个推动剧
情的动力.
诞生祭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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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出场的主要象征人物都介绍完毕,就该是正戏开锣的时刻了.诞生祭之章一开始
还特地模仿启示录的口吻来描述光之鹰再起的情节.可以说一开始就打算取材圣经(
抑或是西方黑暗时代)的脉络来烘托古力菲斯受肉的剧情,然而主题绝不只有这条线
.让我们用人物检视的做法来拉起每一根剧情的线头.
先来讲凯兹,锁链之章结束后,心惊肉跳的凯兹回到高特住处发现喀斯卡已经不小心
走失了.在经过快要过世的高特一阵说教后
(这说教还真是有够直接严厉的:
"你不是也逃避了吗 逃避到战斗与仇恨之中",
"憎恨这一种东西是面对悲伤无法专心一致的人所逃避的场所,复仇是把因为血
而生锈的剑插到血池里去磨得锋利的事,悲伤则是为了治疗心灵的崩刃而将名
为心的刀刃完全浸在血中"
"陪伴在无可取代的东西旁边,你无法忍受一同浸淫在悲哀之中"
光这三句就很沉重了.)
而凯兹在山洞里一个人思考想通后(其实我觉得凯兹跟喀斯卡的反应很像创伤
后压力症候群,凯兹是恶梦、性格大变、情感解离,喀斯卡则是过度警觉、失忆和
易受惊吓)终于克服了自己陷在自己的回忆的那份恐惧(前面第一部分黑色剑士篇
时有稍微提到,在凯兹能够真正区分自己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之后,他才有机会冷
静下来分辨因为恐惧而引起的愤怒以及因为被背叛而引起的愤怒的不同,而这对于
后期戴上狂战士之铠后还能保持残留的理性是十分重要的)凯兹便马不停蹄地前往
断罪塔找寻喀斯卡的踪迹.反过来讲,直到最后面凯兹找到喀斯卡后,觉得自己跟
第一次蚀的时候相比已经可以斩出一条活路,或许也可以在象征上看成凯兹将喀斯
卡找回的动作代表重新找回自己的意义.
既然提到凯兹,顺便提一下喀斯卡.喀斯卡自从走失之后,便被各路人马当成
反派的女王(雄山羊的邪教也是,自栩神圣的审问官摩滋古斯,唯一把喀斯卡真的
当成失智的少女保护的只有露加,这或许也反映了只有露加是唯一有办法看到事情
本质的,所以最后只有露加能完整地听完完美世界之卵的遗言与理解其意图),然
后就是各种千钧一发,在本人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走出一条活路.有个有趣的情况是
:当凯兹每夜都要拼老命试图保持自己的血肉不被一堆各路人马恶灵占走时,为何
恶灵始终没有占领喀斯卡的身体?(有好几次甚至还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了喀斯卡一
命,比方说喀斯卡被关进铁处女的前夕)毕竟智力退化与失忆应该是跟肉体没有直
接关系的.这个问题我目前还没有想到很好的隐喻可以解释.希望有想法的人可以
讨论看看.
宛如日式题材高手都会在旅途上吸引一个想拜师学艺的跟班一样,凯兹一路奔
至断罪塔的路上也吸引了一个伊西特罗,伊西特罗的剧情功能我觉得是使用另一人
的视角,代替凯兹将原本双线发展(断罪塔那边以及凯兹这边)的剧情更容易接在
一起.以及很老套的"伙伴的力量可以一点一滴地改变预定的发展"(喀斯卡最后差
点被火刑就是被他救的,还特别用整页的篇幅表达并不是同一个情况),除此之外
我认为伊西特罗本身在这章的剧情隐喻上没有什么重要性.(后面千年帝国之鹰篇
时是有取代凯兹变成成长型剧情的主角的趋势,此处到后面再提)甚至有把派克的
搞笑角色剧情吸过去的情况(派克从这章开始真正影薄了……),这也是出场角色
变多后的一个无法避免的情况.
而另一边断罪塔的部分,剧情由法露的骑士团以及审问官血色车轮摩滋古斯开
始带起,我们先接续前一章的论述继续来看法露,在这里进一步地揭露了法露对于
火刑的扭曲的癖好:因为明明见到了恐惧(被火刑烧死的无辜者的恐惧),却在错
误的理解(率领黑暗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下被盲信教义的大人们鼓励而产生.但法
露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不对的,于是就在回忆起火刑的场景时,在自己的床上于类似
于自慰的愉悦与事后流着泪的忏悔之中犹豫着,她也曾经迷惘而寻求摩滋古斯的意
见(是说摩滋古斯那回答根本就是套套逻辑吧……).但摩滋古斯的回答虽能满足
她一时的犹豫,却不足以抵抗她所在凯兹身上目睹的,奋力求生之美丽的姿态的吸
引力.最终法露放下祷告的手势而举起火把便是最简而有力的答案.我想除了凯兹
生存的姿态之外.盲信而失去理智的人们那疯狂的行径以及摩滋古斯在变身后简直
跟魔没两样的情况,或者也是向外推了这个始终站在虔诚信仰的边缘的女孩一把的
原因吧.
接下来来谈谈露加与莲娜,想必读者一定大多数都喜欢露加而讨厌莲娜吧(露
加真的超棒的可以当我女友吗(被殴飞)).毕竟在作者刻意的比对描写之下,露
加的行为尽显人性的光明面与勇气,反而是莲娜一路从头自私与摇摆到尾,看到危
机时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安全最优先(甚至还有性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作者想要写坏人也太狠了点……).露加的角色其实可以从很多方面来解读:比方
说前述的与莲娜的人性的对比(完美世界之卵在跟露加谈到莲娜时,有讲到莲娜其
实是在自己内心的丑恶与露加的光明面中徘徊,明明很讨厌嫉妒像露加那样光明的
人,但自己却又时时受其照耀无法舍弃.若是将这样的观点放进我们普罗大众对人
性的看法,其实不也是如此?明明渴望着光明却又无法根绝自己人性中黑暗的一面)
,又或者从娼妓的身分来讲,跟高高在上的拷问官摩滋古斯是完全相反的两个对比
,而他们俩人虽然在剧情里几乎没有谈话的机会,但两人的行径完全是另一种对比
(准确地讲应该是指价值观的对比,摩滋古斯所信仰的善,与露加所坚持的原则.
就性质来讲都是一样的顽固,但是却因为某些差异造成了两人的行为完全大相迳庭
,这边等提到摩滋古斯再来讲),又或者露加最后为了不拖累莲娜,而在莲娜思考
要不要放手时就自己先放掉莲娜拉着自己的手,这样的行径却引来骷颅骑士的注意
跟拯救.骷颅骑士根据露加那句”我也怕死啊只是那时候没想这么多而已”的回答
,给了一句:”不知道该说是愚勇还是……”的评价.我想骷颅骑士应该是看到了露
加那种很难以说明的光明特质,特异到类似法外之人,才会好奇出手相救的吧(是
说露加真的很大姐头,碰到死神先生还能这样侃侃而谈,这已经超出勇气算是豪气
的等级了吧XD).以及最后面,简直巧合到有点刻意的,安排露加听取完美世界之
卵的自我说明的桥段.这个桥段其实非常地有趣,以象征面的角度来联想,可以说
是人类的善良面侧耳倾听被人类的现实与死亡逼迫到极限的崩溃面诉说人类的脆弱
与无助一样.但露加听完完美世界之卵的自我解释后也没有进行任何质问与反对,
一来可能是露加其实那个时候还无法理解拿整个世界献祭是怎样的一种概念,二来
就算可以理解的情况下,身为娼妇而熟知这些人性现实与黑暗面的露加,应该也无
法对完美世界之卵的憎恨有什么立场说教吧.甚至直到最后露加还摘了一束花去遥
吊"那个可怜的家伙",表示她对完美世界之卵的负面情感并不是全然无法理解的(
至少希望有一个人记得他).而到了伪蚀结束之后,作者非常直白地分别藉露加与
莲娜的口讲出他们两位自身所象征的想法,
露加的是:"为了活下去跟因为害怕而逃走是两回事啊.不被周围那些因恐怖忘
记自我的人影响直到最后为了生存而行动的人当然会生还,所谓
神这东西在想什么是不知道的,但好运跟厄运都会叫人无法抵抗
,虽然如此但人还是留下了自己想办法可以解决的领域"
而莲娜的则是:"人如果只有表现坚强的一面会伤害某些人 但如果只有表现软弱
的一面,则会憎恨某些人.我希望跟这个相同软弱跟有同样罪
过的人一起走,这样我们彼此也许会变得坚强一点,与依靠别
人相比,我倒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原谅别人的人"
这两句已经很完美表达了,我就在这边节录这两句,不再置喙.
接下来讲讲摩滋古斯跟他的弟子,以及另一位连原本身分都没有提到的雄山羊
头使徒.是说剧情一开始的设计就让完美世界之卵同时用触手创造出了形象上的天
使跟恶魔,以象征上来讲可以解释成人类面对人性的阴暗与现实面时,因为向往著
解脱,所以同时创造了为秩序服务的天堂/天使与替享乐服务的地狱/魔鬼的角色
,而两者虽然名义上立场相对,但人性透过不同信仰所表达出来的光明与阴暗竟是
如此有对比性.先从象征秩序方的摩滋古斯讲起,他简直就是设计用来彻底嘲讽基
督教(或泛指其他宗教)的角色,血色车轮的拷问已经有名到背离轨道至严重偏差
的程度.(如果把异端审问的名义拿掉,跟杀戮虐待人类的魔有什么不同?那间拷
问室如果不是被宗教保护着,又与地狱何异?).而摩滋古斯本人却浑然不觉自己
的行为有所偏差:”一切都是以神之名”,尽管圣经里并没有写要他无妄杀人,他
一登场时却引来无辜被当成异教徒村庄而被屠村的男人们的复仇(而他竟对此毫无
愧疚),甚至听到复仇的村民使用天诛这个词时,还暴怒到满脸青筋
(是说很喜欢看颜艺的我,每次看摩滋古斯暴怒变脸都是一种微妙的乐趣)
,直接用手上的圣书砸到村民暴头.这种独断解释经书教义的态度非常让人憎恶.
(回答思考者法露的问题,竟然是用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这种答案呼拢过去....)
,另外一个案例是母亲为了快饿死的婴儿拦住摩滋古斯,摩滋古斯为了鼓励母亲因
爱而产生的勇气救活了婴儿,但却用"违反教廷意愿"的理由,喜悦地流着泪把母亲
送进拷问室(虽然我很清楚法治跟这种无异人治的教条管理上的差距有多大.但这
幕对认同”法律法办,但无辜的第三者应该要法外开恩”的我来讲,真是难以反驳
的直接打脸型质问……),对自己某方面来讲也是异常严厉(10年以上早晚各1000次
的投地礼,不过我认为这只能表达出他的虔诚,相较于他拒绝承认其他人对经文的
解释而将其视之为罪,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是否也作了同样的事这点来讲,实在无
法认同这个人有用同样严以律人的标准来检视自己),
然而摩滋古斯对于信众则有着异常地宽容与仁爱的另一面,无论是前述的因为
母亲是教徒而对快饿死的婴儿伸出援手,漫画一开始对于法露的救援不力轻松地
宽容,又或是他所找来的弟子们.这些弟子原本都是先天畸形,被当作怪物而被迫
害,不得不远离人群生活着的,而全部都因为摩滋古斯伸出了救援之手与慈爱的关
心而进入信仰之道,或者也正因为本身见识过人类群体阴暗无法接受异己的一面,
他们后来当上拷问执行官时丝毫没有对其手上所做的残忍的暴行,有如同法露一样
的自我怀疑(当然我相信主要的动力应该是来自对摩滋古斯的感激无误,就信仰的
角度来讲,他们反而是接近赛路毕克跟法露两类人的混合体:如同赛路毕克般信仰
的并不是真正的宗教而是因为摩滋古斯这个人,但本身却像法露一样拿这样的盲目
作为对于自己先天命运不桀的逃避理由,但是对于他们来讲,摩滋古斯确实是在当
时唯一伸出慈爱之手的人,作为人类的一份子谁又有资格去批判如此不幸的一群人
呢……),甚至其中一位不能直接接触日光的鸟面具美男子拿下面具时的型态与谈
吐,简直像个柔弱的青年一样.(相较之下摩滋古斯比较像顽固的臭老头,而且还
是跟桥之骑士不同的,最让人讨厌的那种)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为什么戴上了面具就
跟换了个人一样……(我甚至会开始猜想他们一开始在学习执行拷问时,到底是否
曾在面具底下流过眼泪过),最后摩滋古斯跟弟子被完美世界之卵的触手扎到变成
使徒,背后依照天使的模样长出了长满白色羽毛的翅膀(摩滋古斯还会吐火啊干)
以及后面变形成被羽毛硬化覆蓋的型态,倒是跟圣经里所描述的天使类似异形的型
态颇为类似.是否有暗指教义所概略形容的偶像在经过众人群体的需求下亦会被塑
造成偏离教义而贴近需求的意旨,就不得而知了.
而将议题转回到雄山羊头男人这边,这边的描写相对于摩滋古斯来讲篇幅较少
,主要是由因重病对什么都悲观的莲娜加入与参与邪教的过程引导剧情发展来带领
读者视角一窥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祭会原始野蛮,各种人们围着火炉狂舞,性交,
火堆上煮着人的尸体.雄山羊头男人本身并无法对信徒进行言语上沟通,而是由直
接的各种动作来让信徒猜测其意向.两者相对比较之下,法王宗教带给人的秩序,
慈爱与安全感,正相对于邪教所带给人的原初兴奋,本能,不受拘束.然而过度的
追求秩序被扭曲成严厉的拷问,一如过度的放纵被转化成互相暴力,而两者相同的
地方均是在于无法容忍其背叛者的异声或离去.在我来看是这样的:世间万物原本
是不有意义的,是人动了其念,有念乃有意义,意义的纯化最终成为了宗教.而无
论是正教或是邪教,均宛如人们自己所亲手捏的绳结,人们在绳结中起舞,便以为
这样就与普通的比手画脚有所不同了,但是事实上舞蹈与比手画脚的不同并不在于
绳结.那是需要问自己的心才会知道的东西.(是说这部作品对于体系的价值观一
直很不稳定,早期让神之手出场时比较偏向克鲁苏神话,到这边端出法王厅的摩滋
古斯与雄山羊头男人两个对比写照接近无神论,但从本篇一开始仿启示录的叙事腔
调以致到后期把重生后的古力菲斯与重生鹰之团捧得像个啥似的敌基督塑造.乃至
于中间还插入一个魔女希凯儿与他的炼金术体系下的四元素精灵(虽然我觉得到后
期希凯儿在不同场合呼唤的神灵已经接近泛灵信仰了……),这样看到后面总觉得
相当混乱,无所适从)
提到两个相为对比的宗教,其实在这样的对比底下还有一个隐性描写的对象:
盲从的信徒:邪教的信徒一样相对描写较少,主要是不明所以的将喀斯卡拱成自
己家的女神,又或者是碰到无法接受教义的人就会群起将其烹杀.相较之下,法
王的教徒们为了消灭”罪恶”,抢著把被视为罪恶源头的喀斯卡给绑上柱火刑,
又有什么不同?(这边其实有个很有趣的观点,在这章戏份超少的派克在看到喀斯
卡被抢着要火刑时,其实有偷偷想过喀斯卡与凯兹身上的烙印也许正好是围绕在断
罪塔周围的怨念实体化的主要原因.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情感上认同凯兹把
喀斯卡抢回来的读者们,是否也变成了盲信"主角凯兹一行人的立场必然正确”而
导致自己失去判断力的,如同剧情里所讽刺的信徒呢?这种后设性的思考最终对我
来讲,所得出的是”所谓价值观是一种相对的事情”这种让人气馁的虚无主义式的
答案,有兴趣的人也可以思考看看要怎么回答这种问题.至少凯兹呛底下一海票
人只会火烧屁股时才祈祷的句子很霸气啦,光这点就爽度够了,凯兹呛得好!)
而最后让被恐惧征服的信徒们盲目逃进断罪塔,全部变成饲料被吃光光的剧情安
排,也无异表达了作者的价值观.
谈完被搞出来的双元对比,接着让我们来谈谈罪魁祸首完美世界之卵,完美
世界之卵的剧情其实在前面谈露加时有略为提过.他本来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
知道的,出生在圣地海神之子的垃圾堆并在其过活的人.因不想遇到其他人,而
在靠近断罪塔的地方挖出一个地洞过活。可是那个地洞被人当作遗弃因拷问死亡
的人的墓穴,当他被层层尸体掩盖住而失去意识时引发了蚀,根据他自己的说法
,当他离开地洞窥视人间时,看到的是
"不知为何而致死的景象,还有为了逃避死亡而活着的东西,痛苦,恐怖,
为了隐藏那种混乱而实行的,充满欺骗的秩序.
接着为了在这歪曲的秩序中得到安宁,人类在互相迫害中而死.
为了从恐怖这种没有型态的东西中逃走出来,
用自己的手创造出把恐怖变成型态的奇妙的祭典……
这个世界实在,很丑陋”
(如果摩滋古斯跟雄山羊男人的对比是对于某个命题的演绎与论证,完美世界之卵
的这段自白简直就是对这命题的直接破题解释.),所以他献祭了“这个世界”,
(可能是因为在他的概念来讲世界大概就是海神之子周围这么大所以只有这周围被
献祭,不幸中的大幸)而因为想孵化出“完美的世界”变成了卵的型态。而最后不
仅这个世界是丑陋的,像莲娜与他自己一样对这个世界又憎恨又羡慕的人们也是又
丑陋又卑劣的.最后话转回来:"……是这世界上绝对不足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碎片,
那即是说……"
最后并没有让读者听到他讲了什么(虽然大家都知道就结果来讲是受肉的古力菲斯
了,但是还是很好奇完美世界之卵到底是得到怎样的答案?)而他的能力是”将力量
赋予渴望得到的人”,听起来很像bug许愿机,但这样的能力却产生了天使型态的摩
滋古斯跟雄山羊头男人两个异端.多少也隐喻了人类被恐惧逼迫之下,而渴望透过非
人之力量所得到的东西,也许也只是另一种逃避的型态而已,就如同宗教本身一样.
在要孵化的前夕,完美世界之卵在爬上塔顶的途中看见了奄奄一息的魔婴,完美
世界之卵因为怜悯而吞了魔婴:”在我的腹中入眠,我们一起到那个世界吧”,而魔婴
肉体就这样阴错阳差(注定?)地变成了古力菲斯所受的肉,(幽体则似乎在后面的
篇章以长头发的孩童模样出现),是说我一直无法理解由凯兹跟喀斯卡的孩子受到古
力菲斯的魔性干扰而成为魔婴,最终肉体又成为古力菲斯的受肉的隐喻到底为何.所
以虽然一路以来魔婴都常常巴著爸爸凯兹不放给他找麻烦(给老爸吸怪练功?),我
在前面的章节却是一直避开这点不谈的.这点只能期待作者给出更多能窥探出其脉络
的蛛丝马迹了.
最后的最后,来谈断罪塔本身的象征,断罪塔是被霸王凯杰力克所囚禁的贤者拘
留之塔(所以前面一直猜测骷髅骑士是霸王,但是骷髅骑士对这座高塔却什么感慨都
没有,也是另一个有点难以理解的点),之后又因为与事实完全相反的天使与献祭的
传说流传,而使得断罪塔成为了法王厅信仰圈内的圣地.这个简直可说是欺骗与伪装
秩序的象征符号.还有着一块因为塔的阴影(谎言掩盖住事实)而终年缺乏太阳(滋
生了阴影)的地方.
回到我最开始讲的三幕剧的结构,将故事收拢在这个善恶倒反与浑沌的地方,
然后让凯兹一行人因为求生的意志杀出一条活路.
其实也就是这个三幕剧作者所给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