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贼轶闻：云集纷争
EP10 活路困局
“现在，我们可以来好好谈谈了。”
在电光闪烁过后，首当其冲的索修再也没站起来，他那把暗光之剑掉落在自己主人身边，
失去了光芒。法拉汀则凭借著模糊的意识，勉强从地上爬起。
奥提修慢条斯理地瞥了身后的墙壁一眼，那里仍旧是淡淡银光，传送通道还未出现。他对
未死者下令：“把那矮人绑起来。”
“等一下，”奈格思突然开口：“那矮人已经差不多了，我可不希望失手弄死他。我很好
奇他们是什么来路，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这里。”
屏障外，沙尔奇徒劳无功地撞著面前隐形的空气障壁，他甚至召唤出灵能匕首猛刺，但依
旧无法对屏障有任何影响。
“你们不是布雷斯特的人，也不可能是艾德托特的人。”奈格思推测，他的目光在沙尔奇
等人身上移动，最后停留在死去的塔宾身上：“你们的目标是塔宾，代表你们是为了杰卡
欧而来，这可真让我有点意外，你们大费周章地潜入云集楼，就只是为了阻止我们拿到那
家伙的研究？”年轻的肯塔利忍不住失笑：“如果你们不是这么弱小，我会猜你们是来自
"净化之手"或"斩棘者"这类自诩正义的组织，但他们不会派你们这种新手来处理未死者之
毒。”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不过是些天真愚蠢的"冒险者"，被某些人委托后，就傻傻地冲
了进来这里。”奈格思收敛笑容，转为不屑：“"冒险者"，就是一群天真的傻瓜，以为自
己是世界的中心，任何事只要做就能成功。”
“你才是白痴，”莉瓯愤怒地说：“你就只是个天真的纨裤子弟，你根本不知道未死者病
毒代表什么，你就只会待在安全的实验室中，自以为是的玩弄他人生命。”
“别苛责他了，莉瓯。他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而他旁边那位才是真正的诡计大师，奈格思
被蒙骗而出卖家族也是正常的。”沙尔奇开口，尽力抑制他心中的不安与沮丧，现在唯一
能够拯救法拉汀及索修的方式就是拖延时间。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奈格思认为自己胜
券在握，且意气之下与他们争论。
奈格思的脸色如沙尔奇预料般一变，但他并非愤怒，而是沉下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
们。你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目光短浅，自以为正义，实则不过是这世道的乱源罢了。
”
“终焉教并不崇拜末日，也不热衷玩弄生命，我们追求的是更崇高的事物，只是你们这些
凡人根本无法理解。”奈格思不屑地说：“你们没有这种眼界。”
沙尔奇听到身后方向传来隐约的声音，有士兵注意到此处的战斗声，所以隔着门呼喊著布
雷斯特之名。
但大门与沙尔奇等人之间还有段距离，声音并不清楚。正当沙尔奇犹豫着是否该冲到大门
处把门打开时，突然听到"布雷斯特"说：“没什么事，你们继续警戒，没有我的命令，谁
也不准进来干扰我们。”
布雷斯特的声音非常响亮，就像人在沙尔奇前方不远处一般，但那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
人影？沙尔奇愕然四处张望，才发现奥提修用手轻轻地在半空挥舞，看着大门，嘴角喃喃
低语。
这法师显然是用了某种幻术，创造出布雷斯特的声音。
“看来我们也没太多时间了，”奈格思知道幻术拖延不了太久，但此时墙壁上的银光依旧
，还是没出现传送通道。他再次问奥提修：“你确定传送通道没问题？”
“没问题，不必担心。”
“好，”奈格思十分信任奥提修，“这些人显然和杰卡欧有关，我们带走一个，这样杰卡
欧就还是需要来找我们。”他看向法拉汀，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矮人，不如让你决
定吧。你是希望我们带走那个半精灵？还是带走你？”
“住手！奈格思！你这混蛋！”沙尔奇大骂，但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知道奥提修这
个屏障法术是什么，也无从推测破坏或穿过去的方法。
屏障内，全身装束都被闪电魔法轰裂、皮肤多处都被电光烧灼发黑的法拉汀抬头看向奈格
思：“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玩弄生命？”矮人面色严肃，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所以豁了出去：“你说我们是没有眼界的凡人，但这里本来就是凡人的国度。即便掌握
了魔法，我们还是凡人。当你不尊重这一切时，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矮人怒目瞪向奈格思：“如果你要人质，就抓我吧。我会亲眼看到你的下场。”
奈格思皱起眉头，不太喜欢矮人的语气：“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矮人。”他对未
死者挥挥手：“抓住他，然后直接感染他。”奈格思对着屏障外的沙尔奇与莉瓯说：“如
果你想要同伴的性命，三天内带着杰卡欧到东北方的"边界村"来，这样的话，这位矮人可
能还有停止转化的机会。”他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当然，前提是你相信终焉教有逆转的
能力。但除此之外，你还能怎么做呢？你唯一能相信的，反倒只有我们。”
两名未死者立刻上前，虽然其中一位跛了脚，但法拉汀此时全身乏力，根本无从对抗。一
名未死者架住了法拉汀，将矮人双手反扣到后方，另一个则丢掉手套，露出腐朽但有着尖
利指甲的手掌。
被未死者咬伤、划伤的生物，都会感染未死者之毒，最后同样成为没有意识的未死怪物，
目前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逆转。
“不！”法拉汀爆发最后的力气，虽然他的双手被架住，但依旧可以画出魔法符文，四道
魔法光箭从他指尖飞射而出，两发命中了身后的未死者，两发则击中在前方未死者的胸膛
，未死者的胸甲被魔法能量击碎，啷呛后退。
法拉汀知道自己体力不足以支撑战斗，他退到一边，试图以破碎的圆桌当作障碍物与支撑
，但他速度太慢了，在他移动的瞬间，双脚完好的未死者轻易地上前，拔剑劈中矮人胸口
，鲜血飞溅，矮人再次往前摔倒。
“别用剑！我说要留他性命。”奈格思厉声下令：“感染他就好。”
“住手！奈格思，我答应你，我会带杰卡欧去找你，放过法拉汀！”沙尔奇大喊，但奈格
思只是撇撇嘴：“"冒险者"，我太了解你们了。如果没有动机和惩罚，你们根本不会去遵
守承诺。”
法拉汀倒在碎裂的圆桌边，鲜血溅在桌面的肯塔利家徽上。未死者收起剑，再次走近矮人
。正当他举起枯朽的手，准备用指甲插入矮人的伤口以完成"感染"时，狼狈的矮人猛地抬
头朝奈格思怒吼。
“肯塔利诺弗曾经是六镇的守护者，他一直守护着世人，直到未死者之灾失控的最后一刻
。”法拉汀没有去看逼近的那只未死者之手，而是愤怒地瞪着奈格思：“作为他的后裔，
你竟然尝试散播毁灭六镇的灾祸、将属下性命视为棋子、甚至让家族领地陷入战火，你玷
污了肯塔利诺弗之名，众神绝不会坐视不管！”
奈格思对于法拉汀的指控及先祖之名没有任何反应，他挥手要未死者尽快动手。但所有人
都没意料到的是，回应了矮人控诉的，是另一个东西。
随着矮人的嘶喊声在大厅中回荡，那块被闪电魔法劈成两半的巨大圆桌上，被鲜血所浸染
的肯塔利家徽突然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理应没有理智的未死者暂停
了动作，未死者头撇了过去，仿佛那道淡淡的光晕对他来说非常刺眼。
光晕亮度迅速增强，转瞬间变成刺眼的金芒，然后光亮猛地炸裂，身处光亮中心的矮人没
受影响，但两名未死者在强光中瞬间灰飞烟灭。
异像来得太过突然，在这瞬间，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炸裂的光芒中，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声音很轻微，仿佛在叹息：“桌裂
印解、血染宫厅，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吗？”
“我的血脉同胞们啊，”金芒像是雾气般逐渐飘散，“很抱歉，我不是诸神，无法预知未
来，所以这里没有能解决一切的锦囊。”
“我们皆为凡人，行事应顺应天理，若时势已尽，则切莫强求。”
“即便家族腐朽，若仍有忠言死谏之人，代表肯塔利一族仍有再兴之机。只要众人齐心，
则必能寻获希望。”金芒缓缓散去，同时声音也逐渐在空中消逝：“愿实诚者，永远能获
得应有的福报。”
光芒随着话语声退去，圆桌上的家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光芒聚集到矮人的左
手。除了法拉汀外，在场所有人皆无比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矮人法此时双眼迷濛，似乎被
某种力量笼罩。
“谏言法印！竟然在那里！”奈格思面色五味杂陈：“真想不到，解除封印的条件是这样
，真想不到…”
法拉汀回神，他看着自己发著光芒的左手，迟疑了短短一瞬，有些不确定且敬畏地开口：
“家族内，不应有所隔阂。”随着话语落下，左手的光芒像是涟漪般向外扩散，当扩散的
光芒穿过了沙尔奇时，他感觉到面前突然一空，原本的空气障壁消失了，但本来靠在障壁
上的他也因此往前扑倒。
奥提修创造的屏障消失了。
手上光芒一闪即逝，说出那句话的法拉汀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面色煞白地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奈格思后方的墙壁上，银光闪烁，形成了一道银色拱门，拱门内是翻滚的银色
雾气，不知道通往何方。
奥提修的屏障魔法被解消了，但同时他们等候的传送通道也开启了。
在这瞬间，从震惊中回神的所有人同时开始行动。
莉瓯与沙尔奇立刻往内冲去。奥提修伸手按住奈格思肩头，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节外
生枝，要奈格思立刻撤退。
但奈格思没被拉动，他双眼紧紧盯着法拉汀的左手，在光芒消退之后，矮人的手背上出现
了肯塔利家徽的痕迹，就像一个纹身图腾：“我要带走那个矮人！”
奥提修没有和他争辩：“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知道。”
奥提修迅速地挥手在空中舞动，他的面前出现无数飞舞的火星，整个会议厅的空间温度陡
然上升。
沙尔奇因为本来趴在屏障上，屏障消失时失去重心，所以慢了半拍。现在莉瓯反倒冲在他
前方，他大喊：“别让他们带走法拉汀！”
提夫林女孩说：“我知道！”
对方现在只剩下奥提修及奈格思两人，而法拉汀的位置更靠近沙尔奇他们。奈格思必须要
跨过碎裂的圆桌碎片才能走到法拉汀旁，所以莉瓯一定可以比他更快。
传送通道只会维持一分钟，沙尔奇不认为奈格思会冒这个风险留下来和他们缠斗。
关键在奥提修的法术。
沙尔奇才刚想到这个念头，便看到他们与法拉汀之间的地面燃起了火焰，这道火焰的轨迹
是个圆形，即便沙尔奇对高阶魔法一窍不通，还是可以猜出这是什么法术。
火墙术。
火焰在地面上勾勒出圆形轨迹后，猛地往上喷发，如同数十个相连的火柱。莉瓯速度较快
，所以在火焰喷发前一刻，她猛力往前跃去，跳入了火墙围绕的区域内。
慢了半拍的沙尔奇看着火焰从左方朝自己面前延烧而来，如同一扇即将关闭的大门，只是
这门扉是致命的火海烈焰。
沙尔奇感到满身是汗，也不知道是因为火焰燃烧的高温、还是他自己内心的焦急所引起。
他猛地煞停脚步，翻滚的火焰在他面前炸开，沙尔奇身子后仰，跌坐在地，即便如此，他
还是感觉到自己额头前方的头发已经被火烤焦。
我刚刚应该跳过去的，沙尔奇愣愣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我果断一点，应该可
以跳过去。
不，那根本是找死，以我的速度根本没机会跳过去，我退后是正确的。
沙尔奇对自己辩解，但没有人能够回应他。
法拉汀、索修都失去意识，莉瓯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奈格思与他的同伙。而火墙术的存在
，也使得莉瓯无法拉着法拉汀撤退。同样地，沙尔奇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他不可能穿过
这种猛烈的火焰。沙尔奇唯一能做的事是往后跑，去把内楼大门打开让士兵进来。
但这来不及救他的同伴。
该死！该死！好不容易屏障消失了，结果就因为这半步之遥，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沙尔奇颓然坐在火线边，进退维谷。现在理智的行动是往后去找救兵，但他心底深处知道
这和抛弃队友没有两样。另一种作法则是在这里等候，等候莉瓯有办法让奥提修失去对火
墙的控制，但他知道这机率低到不可能。
无论怎么做，主导权都不在他手上，他都只能等奇蹟发生。
沙尔奇知道，生命可以是多么脆弱。所谓冒险者，就是冒着风险行动的人。无数的冒险者
的死亡都来得又快速又短暂，前一刻还在开怀大笑、下一刻就声音可能嘎然而止，就像被
捻熄的蜡烛一般。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当冒险者。法拉汀，我早就告诉过你，冒险者是个玩命的愚蠢行业，
如果要我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冒险守则，那就是“不要当冒险者”。
冒险者说穿了就是赌徒，只是赌的是性命。
当初我在黑棘酒馆时就不该拦住你，这样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我们解决了那个预言师，避免了未死者之毒扩散的风险。但这值得吗？我们为这世界打开
了活路，但代价却是自己陷入死局。
沙尔奇瞪着面前翻滚的火焰，他宁愿现在面前是力场墙，这样他可以捶打障壁，表示自己
有在尝试。
沙尔奇瞪着面前翻滚的火焰，火焰隔绝了视线，但没有隔绝声音。
※ ※ ※ ※
“沙尔奇，对不起，但我必须去。”
“我也想留在这里，但我别无选择，抱歉。”
※ ※ ※ ※
莉瓯纵跃跳过火光，在火墙喷发前跳到了法拉汀旁。
身后喷发的火焰让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除非让奥提修失去对法术的专注控制。
奈格思跨过满地碎片，来到昏迷的法拉汀及莉瓯前：“你应该逃的，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
“我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同伴。”莉瓯的法器手套上窜起一丝一丝电光，电光交织形成如同
野兽般的爪子。她举起电爪朝奈格思冲了过去。
奈格思嘲讽地看着她，不躲不闪，直到莉瓯电爪朝他胸口抓落的最后一刻，奈格思才猛地
闪身，避开了攻击。
自从沙尔奇等人潜伏到这里后，他们从未看到奈格思加入战斗。但就像布雷斯特是个战士
、艾德托特是个法师一样，奈格思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他的速度或许比不上索修，但却
比莉瓯及沙尔奇还要快，而且攻击刁钻。
奈格思闪过电爪攻击，从斗篷下方抽出一把华丽的刺剑，刺剑如同出弦之箭一样划过莉瓯
的腰间，让提夫林女孩因为吃痛而失去重心。同时，后方的奥提修扬手指向莉瓯，五道闪
烁著紫芒的光箭精准地打在莉瓯身上，传出肋骨断裂的声音。
敌人的配合攻击让莉瓯破绽大开，奈格思伸脚踢在莉瓯胫骨，绊倒了她，同时刺剑则由上
而下刺在莉瓯的手掌上，莉瓯强忍痛楚，不愿意叫喊示弱。
奈格思的刺剑轻易地刺穿了莉瓯的手掌，这把剑显然是把异常锋利的魔法剑：“我不是喜
欢杀生的人，特别是，你们这些人确实有些天赋。”奈格思慢悠悠地说：“怎么样？如果
你愿意加入我，我就放过你。我和你保证，我并不歧视堤夫林。”
“我和你保证，你有一天会被未死者给咬死。”莉瓯恨恨地说。
“看来是没得谈了。”奈格思耸耸肩：“可惜，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我可不想在传送离
开时，背后有个还活着的施法者。”他一手牢牢握著刺剑，另一手从腰间取出一把镶著宝
石的匕首。
他举起匕首，毫不留情地往下刺去，莉瓯手被刺剑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朝自己脖子
靠近。
突然，一道黑影穿过后方的熊熊大火，重重撞在奈格思身上，将他撞了开去。奈格思意外
之下，踉跄地勉强站稳脚步，他仍紧握著武器，所以当他被撞开时，刺剑从莉瓯手掌的伤
口中抽出。莉瓯惨哼一声，但她真正让她惊讶的是那道黑色的身影。
“沙尔奇！”
黑影正是沙尔奇，或者精确地说，穿过火墙的沙尔奇。
他从火墙外扑入，撞开了奈格思，但火墙的火焰也彻底席卷了他，沙尔奇全身都被烧得焦
黑，在撞开奈格思后，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上。
“奈格思，我们得走了！”在银色传送门边的奥提修开口提醒。
被撞开的奈格思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知道了。”他走上前，收起匕首，抓住失去意识
的矮人，同时另一手举著刺剑对着倒在地上的沙尔奇和莉瓯，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两人
还想起身反抗，他会毫不留情下杀手。
“又来一个找死的白痴，”奈格思嘲讽地看着半跪在地上急促喘气的沙尔奇：“其实我一
直搞不懂，"冒险者"究竟是什么生物？”
“你们根本没什么愿景，只不过是想发财翻身。”
“你们就是赌徒，只是用命在赌。”
“你们甚至没什么理念，为了钱、为了变强，什么都可以舍去。”
“你们说我只是纨裤子弟，哼，对于这世界，我远比你们有理想得多。”
奈格思看向莉瓯：“你身上有精灵与提夫林的特征，让我猜猜，你是为了什么成为冒险者
？想解除血脉的诅咒？但堤夫林根本不算什么诅咒，这血脉根本称不上危害，你只是想证
明自己，就像是凡人总想成为王侯、成为英雄。”
“但前提是你们做得到。可惜的是，你们根本缺乏理念，甚至缺乏认清自己实力的眼光。
”
“因为你们让我看到谏言法印，所以我大发慈悲不杀你们。别再站起来，乖乖给我趴着。
”
※ ※ ※ ※
沙尔奇倒在地上，穿过火墙时的痛楚远比他想像地严重，但他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分幸运
了。他全身上下都是烧灼产生的疼痛，痛到他几乎无法睁眼。
但这就是命运的玩笑，在火墙外时，沙尔奇知道了他的选择是什么：要掌握主导权，他就
只能跳入火圈。
这是他唯一能控制、能制造的变量。
沙尔奇知道这改变不了任何局势，这么做，只是为了不留遗憾。如果他待在火墙外，也许
可以存活，但他往后始终会活在阴影之下。
他宁可跳进来死，也不要怯懦的活着。
他听着奈格思离开前的冷言冷语，以及身边莉瓯因痛楚而颤动的身躯。
这就是底层人物的命运，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他们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命运早已帮他
们做了选择。
“沙尔奇，对不起，但我必须去。”
灵能护腕发出温暖的气息，朦胧之间，他想起了他父亲离开自己的那天早晨，他们之间的
对话。
“我也想留在城里，但我别无选择，抱歉。”
“不！你永远都有选择，只是你每次都选择当冒险者！”
当时，父亲也是这样子选择的吗？
※ ※ ※ ※
奈格思拖着沉重的矮人，一步一步往传送门方向走。突然他停下脚步，他敏锐地感觉到后
方有人站了起来。
奈格思警觉地转身，看到站起来的是那个被火墙烤成焦黑的男人，那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感觉不出有什么威胁。他身上的皮甲也早已被火墙烧得碎裂，露出原本挂在胸前的一块护
符，那块护符上雕刻有辉光之神亚莱昂的徽记，隐约闪烁著光芒。
他手上甚至没有武器，只是微弱的吐出话语。
“你说的没错，冒险者都是一群天真的白痴。”
“冒险者没什么理念，为了钱、为了变强，什么都可以舍去。”
奈格思瞥了一眼传送门，传送门的银色光芒很稳定，即便它即将关闭，以奈格思现在的距
离和位置，仍可以在一个箭步内冲进去。
他没有回答沙尔奇，他也不在意面前这个蝼蚁，但沙尔奇的状态颇为奇怪，让奈格思不想
背对他离开。
焦黑的男子突然身体不再发抖，他的头抬了起来，双眼清澈。
“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冒险。”那个男人说，同时迈开步伐朝奈格思冲来，他的手
上瞬间出现一把半透明、有淡紫色光芒的灵体细刃剑。
“所谓冒险…是因为要保护更重要的东西！”
灵体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紫色月牙，奈格思举剑挡住，对方的身体受到灼伤影响，力量
不大、速度也不快，就算是灵能武器也对他造不出威胁。
但在双剑交击的瞬间，灵体细剑上陡然缠绕出绿色的火焰(注)，这火焰像是藤蔓一般快速
沿着剑刃缠绕跳跃，火焰打在奈格思抓住矮人的左手上，“什么！”奈格思吃痛之下放开
了矮人。
沙尔奇的攻势没有因此结束，他再次挥起缠绕着绿色火焰的灵能武器，奈格思不得不拉开
距离来回避攻击。只要兵器不相交，绿色火焰就无法缠绕。
对方只是强弩之末，奈格思有把握在一两招之内把他放倒。但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看
到银色传送门开始闪烁，那是传送法术即将消失的征兆。
同时，火墙外围传来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何事，门外士兵最终仍然强硬闯了进
来。
缠绕着绿色火焰的灵体剑刃再次飘忽地劈了过来，奈格思同时注意著传送门、矮人和远处
大门的方向，加上不想和对方的灵体剑刃接触，一时之间竟然反倒被压制，步步后退。
他再次拔出宝石匕首，两把武器分进合击，想借此逼退敌人，但对方完全无视于奈格思进
逼的匕首，灵体细刃剑直刺奈格思心口，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混帐，奈格思心下恼怒，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策略是对的，这家伙根本就快死了，搏命对
他来说根本不是一种选择，而是必然。
气势，我的气势怎么会被这蝼蚁压过去？
奈格思将刺剑横著猛挥，铿地一声砸在灵体剑刃上，透过力量压制，他强硬地破坏了对方
的剑式。然而，灵体剑刃上的翠绿色火焰再次暴涨，像是一条鞭子般甩出，“混帐！”奈
格思勉强避开，但左手还是被翠绿火焰烧到，宝石匕首脱手落下。
这家伙明显不是法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奈格思退开半步，想要拉开空间去接近一旁
的矮人，但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灵体剑刃抢先截在奈格思面前，阻止了他的迈步。
“顺应天理…切莫强求？”奈格思喃喃自语，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奈格思！”奥提修再次出声。
混帐，你有空喊，怎么不施法把这家伙解决掉？奈格思恼怒地看向面前那个全身焦黑的男
人，眼角余光看着闪烁越来越快的传送门，他犹豫半晌，最终愤怒地啧了一声，收回了准
备刺出的武器。
奈格思果断后撤，踏入了银色传送门内。隔着朦胧银色雾气，他盯着站在矮人前方的焦黑
身影，那个男人仍然持剑指著前方，但低垂著头，生死不知。
“冒险者…”奈格思喃喃咀嚼著这个名词，随后银色光芒开始流转，遮蔽了彼此之间的视
线。在最后一刻，他猛地吐气扬声，话语穿过空间，回荡周遭。
“这次是命运眷顾了你们，但没有下次了。”
秘贼轶闻．云集纷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