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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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仇士良勒住马匹,抬头望着夜色下城堞森严的门楼。
自从草匪之乱后,朝廷罢天策府兵权,收归内臣。天策府诸将就此赋闲,只
在战时奉诏出征,平常不允许调动一兵一卒。
皇图天策府名将云集,战策独步天下,六朝武人无不以入天策府为荣,府中
培养出的军将遍布六朝,无人敢小觑天策府,不过对仇士良这种权宦来说,天策
府就是个十足的清水衙门,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随行的内侍上前叩门,仇士良整了整衣冠,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
堆起笑脸,“卫公在府里么?”
天策府大堂内坐着数人,李卫公儒袍银甲,对面坐着一位,却是舞阳程侯,
下边坐着一名包著脸的士人,还有一名青衣,持笛悠悠吹着,倒是惬意得紧。
仇士良眼珠顿时一转。他一个时辰前召来王铎问策,结果这位出身世家的宰
相夸夸其谈,却言不及义,口若悬河,胸中实无良策。滔滔不绝说了一个时辰,
半个能用的主意都没憋出来。
仇士良大怒之下,批手给了王铎两记耳光,把这位相貌出众,满腹经纶的当
朝宰相打得昏厥在地。
仇士良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真不是王铎无能,实在是这事真不是这样干的。
不用官府,还想把事给办了。这不就跟指望着先当了太监,再生儿子一样吗?没
那个功能啊。
情急之下,仇士良再顾不得什么脸面,拿出杀手镧:派人去请徐仙长问计。
结果徐仙长称子时引神,未曾露面,只从门缝里递出一张两指宽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六个字:事不谐,找卫公。
仇士良攥著纸条直奔天策府,原想着抹下脸来,狠狠捧卫公一番,拿出自家
炉火纯青的正宗马屁工夫,把卫公拍舒服了,但看到堂上的程侯,他眉头一皱,
计上心来。
遣将不如激将,求人不如胁迫!这可是个机会,捉到了卫公的把柄!
仇士良一扫方才的低眉顺眼,胸膛高了,气也足了,一手扶著腰带,一手甩
著大袖,昂首阔步地踏入堂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两位在聊什么呢?这么开
心啊。”
程宗扬笑道:“仇公,请坐。”
“不坐了,不坐了。城中乱成这个样子,咱家也坐不去。”仇士良阴阴笑了
一声,“咱家怕贼人惊扰了卫公,过来问安。却没想到会遇见程侯,哈哈。”
仇士良尖厉的笑声突兀响起,又戛然而止,森然道:“卫公深夜私晤外邦使
者,这是要做什么啊?”
私会外邦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往大里说,里通外国,欲图不轨,罪名足以
灭族。若是有心回护,一句人情往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仇士良倒不是奔著给卫公灭门来的,只不过他在宦场打滚多年,理政的本事
没有,倾轧的技能却是点满了,抓把柄、揪辫子这种手段早已融入血脉,几乎成
了本能,卫公这边漏出破绽,顿时见猎心喜,上来便扣个帽子。
程宗扬道:“不行吗?”
“程侯这话说的,”仇士良冷笑道:“眼下城中不靖,两位深更半夜,灯下
对晤,由不得咱家不多想啊。”
“这你可想多了。”
程宗扬从袖中掏出一柄折扇,“啪”的打开,从容自若地扇了起来。
隆冬季节,还扇风?铁定有鬼!仇士良狞声一笑,正待加点压力。旁边的青
衫文士放下笛子,抱怨道:“你眼里只有程侯,就没有我谢无奕吗?”
仇士良仔细一看,气都不打一处来,你堂堂晋国使节,装什么风流呢?我还
当你是乐工呢!
那名包著脸的文士尴尬地举起手,“怪我,这事怪我。”
“老段?”仇士良纳闷道:“你咋在这儿呢?你官服呢?穿便装搞毛呢?脸
上怎么了?”
“家中不幸遇贼,若非程侯授手,段某阖门性命难保。”段文楚悲声诉道:
“如今段某有家难归,只能露宿街头。百般无奈,唯有请侯爷帮忙,送在下来天
策府。没想到犯了仇公的忌讳,是我该死。”
段文楚一边说,一边拜倒谢罪。
“别别别!”仇士良赶紧拦住。
有鸿胪寺的人在,这事儿就是经公了。何况还是两国使节同行,私晤也谈不
上。得说卫公半夜还在操劳公事,果然是国之干臣。
“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咱们谁跟谁啊,是吧?卫公?侯爷?谢公子?”
仇士良没抓到把柄,果断唾面自干,只当自己刚才放了个虚屁,厚著脸皮登
堂入坐。
“那帮乱党太混账了!”仇士良到底心虚,不等众人开口,便扯开话题,痛
心疾首地说道:“犯上作乱不说,还侵扰百姓,简直是死有余辜!”
“可不是吗!”程宗扬摇著折扇道:“连我宅中也被贼人抢了,为首的竟然
还是个和尚,你说可恨不可恨?”
仇士良拍案道:“太坏了!指定是乱党!”
“本侯是外邦人,贵国的情形,本侯也弄不清楚。只能仰仗仇公公,给本侯
讨个公道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段文楚赶紧道:“还有我!”
仇士良大包大揽,“也包我身上!”
“我呢?”
仇士良眨巴着眼睛,“怎么……谢公子,你也遇贼了?”
谢无奕坦然道:“我有个相好遇贼了。”
仇士良懵懂道:“谢公子的相好……”
“平康坊的。”
“哦……”
妓女啊!你丫真有脸说!
“仇某身负皇恩,责无旁贷!”仇士良赶紧扯回话头,“卫公,我这不是求
到你面前了吗?城里可真不能再乱下去了,百姓们受苦哇。我在宫里看见,心里
头……就跟刀绞似的。”
仇士良扯起衣袖,在眼角按了按,做足了气氛。
李药师开口道:“平乱可以。”
仇士良大喜过望,他原想着还且得扯皮呢,武人就是痛快!
不过天策府真有这本事?他不会是阴养了三千死士,这会儿拿出来立功吧?
不该啊,天策府的钱粮自己心里有数,能克扣的全克扣了。光是养名册上的
人都紧巴,哪儿有空饷可以吃的?
仇士良玩惯了阴谋,眨眼间转了一百多个念头,一边拍著大腿道:“咱家就
知道找卫公是找对了!卫公你看,城中的乱状,得多久才能平定?”
“一日即可。”
仇士良手一抖,差点儿把大腿拍断。真能吹牛逼啊,天策府现在满打满算有
三百号人吗?好几万没王法的贼人,一天就能搞定?
“卫公真是……”仇士良竖起双手的大拇指,“咱家服了!咱家就等著看卫
公的捷报,哈哈哈哈。”
仇士良干笑几声,却无人应和,自己也有些讪讪的。
仇士良扯了扯袍角,肃容道:“不知卫公何时能率领诸将出动?”
李药师默然不语。
刚才牛逼还吹得震天响,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仇士良暗自嘀咕,忽然心里一亮,明白过来。这是等自己给说法呢,要好处
还不肯直说,矫情!
仇士良拍著胸口道:“只要咱家能帮得上忙,卫公尽管吩咐!”
“二百匹马,二百套甲冑。”
“好办!咱家这就命人准备!保证是最上等的战马,最精良的铠甲!”
“粮秣、军饷。”
“记下来!”仇士良吩咐随行的义子,“历年拖欠的钱粮全部补齐!再从宫
里支一笔款子,补偿天策府诸位将军。”
“还有终南山下的苑林,原本是天策府的骑兵训练场,多年前被宫里的内臣
借作他用。”
“没还吗?”仇士良勃然大怒,“这帮混账东西!卫公放心,我回去就挨个
拷问,谁干的,我让他一路跪到天策府,给卫公请罪。”
“还有太真公主。”
仇士良一时愕然,请那尊不著调的大神干嘛呢?是嫌长安城不够乱吗?
却志荣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仇士良一拍大腿,“净街虎啊!”
仇士良这会儿终于开始相信,卫公不是吹牛逼,这事儿没准还真能成!要是
不成,都不用自己报复,太真公主头一个就得跳脚。
可转念一想,卫公答应得实在太痛快了,以自己的君子之心,度卫公的武人
之腹,这事儿不会是有诈吧?
仇士良满脸堆笑,“看来卫公胸有成竹啊。仇某说句不该说的——莫非卫公
早有定计?”
果真是宫里的太监,心思阴损惯了,话一出口就藏着钩子。
李药师不动声色,“且问程侯。”
“你以为我干嘛来这儿呢?”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都在卫公这儿求了
半个时辰了,说的就是这事。”
仇士良恍然道:“原来又是托了程侯的福。”
程宗扬摇著扇子道:“我和谢公子目睹长安乱状,不忍坐视。正好段少卿要
来见卫公,便冒昧来此,求问对策。这里头若是有哪些不合规矩的,还请仇公公
多担戴。”
“侯爷这话可折杀我了!”仇士良苦着脸解释道:“两位别生气,都是让那
帮乱党闹的,我都快成了惊弓那鸟。”
仇士良一手把持君王,屠戮众臣,要算是朝野瞩目的头等大事,可偏偏卫公
和程侯只字不提,仇士良暗暗松了口气之余,也揣摩出对方的心思。
有时候不开口也是表态——看来皇上真是把这两位得罪狠了,生死不问。
得到卫公的承诺,虽然心里还有些没底,但有人垫背,还是天策府这种实力
派,也足够解燃眉之急。仇士良心头的大石落下,又卖力拍了几句马屁,这才告
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