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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inny (冷擎)
2021-01-01 10:25:18龙玦被中行说埋藏在龙城某个神秘角落里又过了千年,这段时间内,中原大地上的朝代更替,却都没有一个朝代可以真正统一四方,当然了,你都猜得出来,那是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得到龙玦的神秘力量所导致。
话说,你相不相信,有人可以准确预知未来?在现在的科学里,我们称这种人叫做“拉普拉斯的恶魔”,也有人会恭恭敬敬地说成“拉普拉斯的神子”,反正都是同一个意思。只要是一个智者,他能够通晓过去与预知未来千年,就是“拉普拉斯的恶魔”。
风后在好几次转世,经过了千年之后,来到了隋朝末年,唐朝初年的这个时代。转世而来的风后叫做李淳风,从名字“淳风”就可以知道,他是“纯风”,正牌的风后。李淳风是历史上第一个成为“拉普拉斯的恶魔”的人,不过不是字面上想像的“恶魔”那样,他不过就是完成了风后与应龙的交易,得到了预知未来千年的法力而已。
不过最让李淳风头痛的,还不只是完成千年的交易这件事情。朝廷里面的星象官员跟他意见不合,跟他一起寻找龙玦的女孩枭解语又个性刁蛮傲娇。还有,他的父亲帮他安排了一场对决,赌上父亲一生的尊严,输的人从此摘下自己门派的招牌退隐江湖。
事情还是得一件一件来解决,我们就先从李淳风的父亲黄冠子与对手丹元子两个人的从同好变仇人的恩怨开始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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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州地方上有个小小的县城叫做“雍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流传着这地方有凤凰栖息,所以皇上降旨,改名为“凤翔县”。由于有凤凰栖息的传说,因此一些隐居江湖想要修练升仙的道士开始来到这边,期望这里的灵山胜水涵养的天地精华之气能够帮助自己加速杀掉人体内部的三尸虫,进而飞升成仙。
古时候道家修练仙法的人相信,人体内有三尸九虫寄宿著,由于有三尸九虫寄宿,所以人类无法成仙,需要透过修炼,斩除三尸九虫,才能得道。三尸分别是上尸青姑,中尸白姑,下尸血姑。九虫则指伏虫、回虫、白虫、肉虫、肺虫、胃虫、鬲虫、赤虫和蜣虫(读音枪)。三尸九虫害怕灵山胜水的天地精华,喜欢浮尘乱世的脏乱吵杂,所以如果想要斩杀三尸九虫,首先必须要找一个饱含天地精华的地点来修练。常人的肉眼无法分辨哪个地方有灵气,不过呢,既然凤凰都栖息在凤翔县这个地方,那么来这里就对了!
这天早上,凤翔县里的一个小村塾有一些麻烦事,村塾的教席翁秀才跟学生李淳风的娘柳氏起了争执,原因是因为李淳风的爹爹不让孩子继续在村塾读书了,硬是要带回家去。翁秀才一方面觉得惋惜,这孩子是个读书的料,不好好栽培可能就浪费掉了…此外,村塾里面的学生不多,自己就靠这点微薄的学费来过日子,少了任何一个学生,经济上都会是重大打击。
看起来柳氏是铁了心,硬把李淳风揣著,不去理会翁秀才百般劝说,拉扯著小小年纪的李淳风走了,留下一脸铁青的翁秀才。
“娘?不上村塾了是不是就不能跟大牛,阿猴,阿狗他们一起玩了?”李淳风忍耐著在眼眶里面打转的眼泪,被从村塾带走他并不觉得丢脸,只是担心如果不能再跟玩伴们一起玩,自己一个人会很无聊。
本来拉着李淳风,气冲冲快步走的柳氏,听到了儿子哀怨的问话,一时之间憋住的怒气也消了,放慢脚步转头对着儿子说道:“娘是真的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跟村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你爹爹跟别人赌上了,输得一塌糊涂,今天早上发了急病昏倒,大夫刚刚才救醒过来…你爹说,这个债得要你来还…。”说著说著,语音哽咽起来。
柳氏心里面实在一团混乱,想到儿子说舍不得村塾里面的玩伴,更是悲从中来,开始抽泣痛哭。她是为儿子与自己感到委屈,儿子口中所谓的朋友,所谓的一起玩,其实大多的时候没人跟他玩,是小朋友们自己玩,而李淳风就在边边上自己玩自己的…但是傻儿子就觉得很满足了…这种小小心灵渴望友谊的微小心愿,让柳氏感到万分不舍。
可是丈夫现在病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转过来,急着要把儿子带回家,就是怕万一要交代遗言,至少全家人也都在场…想到这里,柳氏连忙用袖子擦掉了决堤的眼泪…。
“爹爹不是在修道吗?修道的人怎么可以赌博呢?”李淳风还是不理解。
“娘也不知道,娘只知道你爹爹不是在修道,我们全家搬来凤翔,是因为你爹爹认为,他在做的事情,需要躲在道士群中,才不会被朝廷发现…”柳氏并不知道李淳风的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他的事情见不得光,说出去要是被人告发就有可能被打入大牢。接着柳氏重重一声叹息:“你爹爹什么不好赌,怎么拿你来当赌注呢!”
李淳风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接下去,村子里的小孩被外面的人带走还赌债的很多,带走就不可能再回来,如果自己的命运是这样,那也只能这样。不过他心里面觉得,可能娘是忧心过度,胡思乱想,才会一直往坏处钻牛角尖。
“娘?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条巨大的龙,两个眼睛像灯笼那么大,一直盯着我看…然后…然后那条龙开口说话了…”
梦见龙?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柳氏没有答话,只是拉着儿子继续走。
“娘?那条龙说…说我是他的老朋友…我的名字叫做风后。”虽然娘没理会,李淳风还是把话讲完了。娘一直哭他也不知所措,讲点话说不定可以转移娘的注意力,村里面的小女孩要是被欺负哭了,李淳风常常用这一招,马上就会见效。不过他说的这个梦不是说谎,他真的梦见了龙。
“什么?你再说一遍?龙跟你说了什么?”柳氏像被人用棒子敲了脑门,突然间天旋地转,她停下脚步用手扶著额头,手掌用力揉着太阳穴,才勉强能站好。她蹲下来双手搭住李淳风的肩膀,眼睛看着儿子那个看似正在分析著周围事物的双眼,又问了一次:“风后?你说的是这个名字,对吗?”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的…可是,怎么会在这一天同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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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的父亲叫做李播,本来是高唐县尉,可是因为研究天文星象入迷了,干脆辞去了县尉的职务,成为道士,藉著道士的身分也跟所有人一样跑到凤翔来,继续研究他深爱的天文星象。
可能你会以为,不就是看星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非得要辞去官职,成为道士,躲到凤翔才能看星星吗?在李播生活的那个年代,确实不得不这样,因为皇帝与天上的星象之间有着“天人合一”的关系,天上星象的变化,会直接对应到天下局势的变化,甚至有可能象征改朝换代!天底下除了皇帝身边的司监官以及司监世袭的子孙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谈论天象,只能看月亮。就拿李淳风那个年代才刚刚发生过的“荧惑守心”这个大凶的天象来说,这就是象征著国家即将要进入剧烈动荡,甚至改朝换代的天象。如果一般老百姓都看得懂“荧惑守心”,那么改朝换代的谣言必
然传遍天下,盗贼造反势力也就会趁机会兴起,对于当朝皇帝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荧惑”指的是火星,“心”则是天蝎座里面的一颗叫做“心星”的星辰,每隔数百年,火星会靠近心星,这个天象就称为“荧惑守心”。此外,也有其他的凶象,例如彗星的出现,九大行星中的五颗星排成一直线成为“五星连珠”,都是大凶。
李播带着全家人躲在凤翔,就是藉著修道的名义偷偷研究天文星象,他给自己起了一个道号叫做黄冠子。他自己研究得颇有心得,写了一篇《天文大象赋》,用诗歌的方式将天上的星辰的名称,大致上的位置等等呈现出来。
躲到凤翔来的道士里面,也有一个人跟李播有着同样的动机与企图,这个人的道号叫做丹元子。丹元子与黄冠子两人臭味相投,一起研究天文星象,久了就成为莫逆之交。丹元子也把天上的星宿整理成诗歌,写了一篇《步天歌》,非常高兴地拿给黄冠子欣赏。不料,这件事情成为两个人决裂的导火线。
这是为什么呢?一起研究天文,不约而同写了星宿名称的诗歌,不就应该跟诗人们一样,喝酒吟诗,比比看作品的意境好坏,然后一笑置之吗?
黄冠子与丹元子就不是这样,他们跟诗人不同,诗人是文学家,文学家不较真的,比的是飘渺的意境。他们是科学家,科学家是死脑筋,对与错一定要争个非黑即白不可。
导致两个人决裂的不是什么大事,《天文大象赋》与《步天歌》之间差了32颗星,为了这32颗星,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互相欣赏,变成了互相质疑;又从互相质疑演变成互相叫骂;继续叫骂最后两个人决裂,彼此成为仇人不相往来。
不相往来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两个人各自对自己的作品孤芳自赏这不是很好吗?但是人就爱自己找气受,黄冠子想说,既然星宿排列的歌赋有争议,那么我就钻研历法吧?研究研究著,黄冠子已经可以将预测日蚀的时间,准确度缩小到了一个月以内。也就是说,在日蚀发生的三十天前,他就能准确预测出来。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读者们可以自己试试看,有没有办法预测日蚀?
有这么惊人的成就,怎么可以孤芳自赏呢?黄冠子信心满满,带着自己研究的成果,到了同住在凤翔地方的死对头丹元子家门口,敲了敲门,心里面得意著:“今天非得要丹元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最好,要他当面把《步天歌》给烧了!承认他是错的我是对的!”
应门的是一个年轻人,多年不见了,黄冠子还是认得,这是丹元子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贫道道号法琳道人,多年不见!看叔叔神采飞扬,应该是有什么喜事要通知我们吧?”
法琳道人客气地招呼黄冠子,两个人在客厅坐下,他才说家父丹元子不在家,远行游方去了。
“喔!没关系,我就是来跟老朋友拜访一下,分享一下我最近的得意成果…。”难掩失望之情,黄冠子真的很想当面看到丹元子被自己能“以一个月这么精准的误差之内预测日蚀的本事”吓到半死的表情。
“叔叔有什么成果呢?小侄也跟父亲学了天文星象,不如叔叔指点一下小侄,让小侄开开眼界?”法琳道人恭敬地说。
“哈!哈!那好,那好!”黄冠子觉得宽慰,原来法琳也懂天文星象啊!既然是同好,那贫道就不客气了!法琳你可仔细听好啊,不要吓得从胡床上跌下来!一面得意想着,一面把自己的成果摊开来:“贫道不才,已经可以预测日蚀,精确的程度在三十天之内…侄子你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懂得尽管问叔叔?哈!哈!哈!”
法琳道人微笑着,稍微起身认真看过了黄冠子的研究成果。他的表情从本来的微笑,渐渐变成了严肃,然后又皱起眉头。
这些变化,黄冠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如何?接下来法琳小侄应该是要拜倒在地上了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法琳起身到后面的书房中,拿了两卷文书出来,恭恭敬敬地把文书摊开在禢上,严肃地对黄冠子说道:“叔叔,关于日蚀的研究,家父也进行过,这一卷就是家父的研究成果…厄…家父的研究成果不能说是很精确,大概就是日蚀发生前后五天这样的准确度…就是误差一旬左右啦!”一旬就是十天。
蛤?什么?误差只有十天?正在喝茶的黄冠子猛地呛到一大口,瞪大眼睛剧烈咳嗽…不会吧?我的误差是三十天…这是骗人的吧?
他急忙趴到丹元子的卷宗上面,认真研究,忘了擦干胡子上咳出来的茶水…半晌,叹了一口气颓坐在榻上…输了…我都这么努力却还是落后三倍的距离…。
“叔叔,不过家父的算法,小侄认为仍然太过于粗略,这一卷是小侄自己研究的,您参考看看?按照小侄这个算法,可以把推测日蚀的时间误差缩小到一天之内!”法琳收起了丹元子的卷宗,摊开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黄冠子勉强挣扎着从榻上起身,才看了一下子,胸口一阵剧痛郁闷,哇地一口血喷出,眼前一黑昏倒在榻上。“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快醒醒!”
就这样,黄冠子被法琳道人让佣人抬回家,同时请了村里面的大夫来看。柳氏也因此急急忙忙上村塾拉回了儿子李淳风,一起等待黄冠子交代后事。
“孩子的爹?…孩子的爹?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柳氏与李淳风跪在床前,看到黄冠子眼睛似乎微微睁开,急着不停问著。
恍恍惚惚之中,黄冠子醒了又昏迷,不知道重复多少次?因为一醒来就会想到对手丹元子的儿子已经大幅超越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一生根本毫无指望能追得上,既是气结又是悔恨,马上又昏迷过去。跟法琳道人之间的落差是三十倍!被彻底击败的感觉真的令人绝望,黄冠子甚至连醒过来的意愿都没有了。
“孩子的爹?你快醒醒!孩子说他梦见龙了!而且那条龙还说孩子的名字叫做风后!”柳氏仍然是哽咽呼唤著。
“唔…”黄冠子开始有反应了?
“孩子的爹,你听到了吗?那条龙又来了,就是十年前你梦见的那条龙啊!”
什么龙?十年前的梦?黄冠子混沌的意识中,浮现了十年前妻子怀孕时,两个人都同时做过的梦…一条巨龙在迷雾中用灯笼大的双眼看着自己,然后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吾的好友风后,将会诞生在你们家,等他长大,吾自然会唤醒他的前世记忆…。”
刚刚妻子说,那条龙又来了?
说儿子梦见龙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风后?
吓!!如果是奇门遁甲的祖师爷风后转世,区区一个法琳道人,哪里是祖师爷的对手?
突然间黄冠子整个人清醒了,他倏地坐直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一把抱住了站在床边的李淳风,喜不自胜地大叫道:“儿子啊!爹的一世英明就要靠你来挽回了!你得替爹打败法琳道人,把爹的脸面争回来啊!”
古代人父亲是从不拥抱儿子的,黄冠子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被他死死抱住的李淳风很不自在,街坊邻里开始谣传,凤翔县可能要出怪事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皇帝一纸诏书送到凤翔县,十几岁的李淳风被封为司监官,也就是当朝皇帝的天文国师,官职为五品,即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