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字武魂 - 龙形 第六章(1)

楼主: aurorasea (aurorasea)   2020-12-07 20:28:52
第六章 三十岁,北境之北,大荒(1)
白云悠悠,牧草葱葱,广袤的平原像一纸天地的画,不同深浅的绿随风摇摆,在微微起伏
的地面上形成一波波不整齐却更富生机美的草浪。
但疾驶的骑手们没有这般闲情逸致,四人十二骑往北飞步踏越,在每寸土壤上留下最短暂
的停留。
风吹草低,灰影倏忽闪过,在和谐的翠浪下暗涌奔腾,却又与青草的律动有些契合,就像
刚撒入水的渔网。
由远至近,溪水汇集成洪流,渐渐地翠绿掩盖不过灰潮,埋伏在一瞬间转为明目张胆。
狼嚎,收网。
...
狼嚎如烽火般由南传递至西、北,突然间整片草原都成为敌人。唐柯德回头一望,见嚎叫
声最为繁多的南面有上百只狼,直接将大地染成另种颜色。
“东面没有狼!”名为刘政的骑手高喊,喊之前便已经将马匹掉头向东。受惊的马群见状
,轮替用的马匹大半跟他转向。
“那是陷阱,围三缺一,往东一马平川,迟早会被追上!”骑在马上的唐柯德吃风大吼,
“其他人蒙马眼!突围!往北过河!”
坐骑被蒙上眼睛后更加恐慌,全力向前冲刺。
“刘政回来!”刘老痛骂,但刘政的坐骑受到惊吓,他竟没法一时间调转方向。
刘经见状不妙,从另一匹马背上抽出铸有“缓”字的春秋大刀,蒙马眼之外再马鞭使劲一
抽、立即将坐骑提至最高速、超越刘老与唐柯德而成为队伍的箭头。刘经一骑当先冲入狼
群,见群狼飞跃扑咬之际“缓”势一发,狼群的动作纷纷凝滞。他横劈直削,左右两狼的
头颅斩飞上空,再一轮大斩,另三只狼在空中化为六截半身。
刘经喘口气,正要收起“缓”势继续赶路,未料两侧各一只狡诈的恶狼利用时间差先后扑
上,刘经收刀不及,矮身避开扑咬,左手抽出佩刀插穿狼颈,另一只则被身后的刘老飞箭
穿脑。片片赤血染红青青草原,将死的恶狼在自己的血泊中抽搐挣扎,瞳孔依旧死盯着眼
前猎物。
趁著后方马队跟上,刘经缓势一收,继续高速前行。
“小心!”刘老尚未喊完,异变徒生!
刘经没想到正前方死角还有两狼突袭,一狼狠咬马的咽喉,马匹鲜血四溢,侧身倒地;还
有一只蹲伏在死角的疤脸恶狼随后飞扑刘经本人,刘经无暇出刀,倒地之时被迫用刀柄接
住狼吻。一切发生太快,眨眼间他已被身后马队超越。
“爹快走!”刘经大喊,手起刀落再斩杀一狼,他的坐骑却已奄奄一息。
“哥我接你!”刘政好不容易将马头调北,想硬拉马匹向南,却重心不稳差点跌下马。
“刘政你过来!”刘老这回吼得血脉喷张,“我们渡河!”
北面的狼群见前锋受阻,马队纷沓而至、声势浩大,狼群于是左右分开以袭击侧面落单马
匹。
此时独乐河已经映入眼帘,刘政枪杀数狼后自右侧归队。
“放马眼!换马!”刘老与刘政听从唐柯德的指挥,重获视野的坐骑跑速瞬间降下,逐渐
被后方轮替的马匹追上。早前全力冲刺的牠们已无力气游泳渡河,三人趁坐骑与其他马匹
并排的时候换乘,原先的坐骑落后成马队垫底。唐柯德甚至在旧马的左臀上拿刀一刺,受
痛的马匹痛苦嘶嚎,往东拔腿狂奔,作为诱饵很快地便成为一个黑点。
狼嚎再次自南面层响起,这回却充斥着血味、同伴惨死的愤怒以及意欲残杀的疯狂。坐骑
们再次受到刺激,毫不减速地冲入河中泅水。随后抵达的狼群多数伫足在水边,刘政见少
数狼只试图游泳跟上、且自己手中长枪过沉,干脆回头用力一抛,六十斤重物狠狠砸碎紧
跟的狼头、并在河中激起一道乱流,等到狼群稳住姿态,一行人已经游至狼所不能企及的
距离。
狼群见马队远走,牠们只得向东去猎捕散逃的马匹,不甘的狼嚎此起彼落。
当落日半身嵌入地平线时,唐柯德一行人艰辛上岸。幸存的四匹马一上岸便瘫趴在地,不
善游泳的刘老与刘政更连吐数大口的水。脸色苍白的刘政转身面向南方,双膝着地,嘶声
力竭地大喊。
“哥!”
...
夜幕降临,半身赤裸的三人围坐在火堆咀嚼湿透的干粮。
“行囊、扎营用具与多数干粮都落在其他马匹上和河里。”唐柯德说,“即使每人食量减
半,干粮也只够两天。狼群已将百里之内的牛羊兔子全部吓跑,两天后得杀马来吃。”
见刘姓父子两人上岸后便不发一语,唐柯德叹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小瓶暖身用烈酒,小酌
后便递给另外两人。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从没有人活着好过。
“我们泳渡的河川叫独乐河,离蛮族的牙帐还有五百里。”唐柯德将话题一转,“大荒是
狼群统治的地盘,为了蒐集蛮族的第一手文物赌上性命,值得吗?”
“哪会为了那种东西……”刘政的话语马上被刘老的眼神打断,只好改口,“你凭什么
知道东面有狼?”
“自古以来,探险队死在大荒的不计其数,幸存者会将惨案留在探险行会的纪录里。”唐
柯德解释,“虽然我还没有资格阅读,靠打听来的。”
“你!”刘政气结,右手握在配刀的刀柄上,“就凭打听到的流言?”
老弟,我可花整整五年在打听和求证上。
唐柯德将视线从刘政转移到火堆上,面无表情地默默承受他的愤怒。
不愿表明身份与字的情况下,仅仅四人横越大荒,或许真如同行所说不可能。
但只要带回去一个人,一人就好,我的份量从此不同。
他们迟早得认可我的专业与实力。
“刘政,够了。”历经五天折腾,刘老精神饱满的嗓音终究掩盖不住他年过五十的苍老
。“我们聘唐柯德担任向导,是相信他的专业、他的探险资历。”
“资历?空口无凭的十年资历?登顶西疆以西的最高峰?行会里没人承认他是探险家,全
说他是荒诞家!荒诞家唐柯德!”刘政一脸不屑,“没人佐证,我原先不信,现在更不信
。”
“不用信他,信我的眼光。”刘老说完,将目光投注在唐柯德身上。这句平凡无奇的话就
像咒语一般,顿时把刘政其他牢骚塞回喉咙。
谢谢。
晚膳用完,精疲力尽的三人不再交谈,各自准备就寝。唐柯德在马匹上仅剩的行囊里翻了
又翻,表情有些失落。
“缺什么吗?”刘老关心道。
“没事,就纸跟笔。”唐柯德耸肩,“我有写日记与寄信回家的习惯。”
近年跟王耀来往的书信都被河水冲走,遗憾。
想起王耀,唐柯德感到惆怅与温暖。惆怅在于没脸空手而回老家,只能借由书信往来从王
耀那得知父母近况;温暖在于王耀不但替他转交银钱给父母,而且总是回信催促唐柯德该
回唐家庄看看。
“没找到龙又怎样?若是我早回来了。”明明是严厉的口吻,每次读唐柯德总感到亲切。
他是个好人。
“即便现在?”刘老问。
唐柯德点头,“即使什么都没写出来,握笔,就感到平静。。”
“我年轻时,与你一样。”刘老露出难得的笑容,“出门在外,总习惯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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