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峰手上战阶发光,电子手表不停跑出讯息,浑身沉重以至于跪倒在地,用尽全力才遏
制住想自己磕头的冲动。
手表军靴、火器枪枝、都是来到军营时由邹静所发给每一个人的标准配备,董卓的士兵也
同样持有。
他推断现在这串“护王”的警急讯息是由层级更高的人所下达的指令。
只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可以令众人停下手边的动作。造成我们臣服的原因是手表?是战阶?
还是体内的星惑银?
众将士之中,唯独朱韬光一人特立独行,浑若无事走到张登峰面前,道:“不觉得地板脏
吗?”
“脏倒是无所谓,突然跪地,膝盖受不了。”张登峰耸肩,转而问道:“你怎什么事都没
有?”
朱韬光晃了晃自己无法动弹的手,刻意亮出手背,道:“因为我非天选之人。”
他们手上皆绑了掩人耳目的绷带,朱韬光绷带底下是勉强刻下的战阶,“失格”的朱韬光
虽废了一臂,却也不被阶级束缚。
“一边喊著遵旨,一边喊著苍天已死,你能解释解释这大型邪教现场,是怎么回事吗?”
张登峰看着朱韬光,希望他能给出邹静所隐瞒的资讯。
“我跟你一样困惑。”
“又来,又不肯说。”
朱韬光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他:“更重要的是黄巾石像的立场。”
张登峰就自己常识作答:“黄巾力士的话,应该是好人。黄巾贼的话,应该是坏人。”
朱韬光露出微笑,笑得很深,道:“好推论,还有其他想法吗?”
“我既不是队上的领导,战阶也不是君主,问我做甚。”张登峰道。
“你是我们的军师啊。”朱韬光道。
张登峰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朱韬光这失格军师老是把锅丢给他,早晚会砸。
但若不扛,平凡如己只会让董卓一辈如蝼蚁般践踏。
他细思半晌,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黄巾石像的善恶未知,若是敌人,联合董卓便是棘手的存在。
眼下高墙没有通电,可以横跨攀越,而且敌人多数强者久跪磕头,现在正是开溜的好时机
。
张登峰嘴往颜正良一弩,示意朱韬光把他们的“君主”赶紧救起。
董卓旗下的年轻将领维持着跪姿,垂手行礼,毕恭毕敬,无暇顾及颜正良。
“了解。”朱韬光纵身过去,抓起颜正良,把他劫走。
“呼!”张登峰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这下至少不会被人掐住要害了。
“你能站了吗?”朱韬光道。
张登峰努力想拔起脚,却仍是乏力,摇头:“还不行,但是比起董卓的士兵要好得多。”
董卓士兵像是著了魔似的,他们光明正大讨论著开溜,方才火气方刚的年轻将领却也无动
于衷。
朱韬光环视一周,大步朝悍马车跑去。
董卓军中一共配有两台悍马车,一台用来搜捕,在追击朱韬光时反被夺,遭朱韬光反制,
与董卓同归于尽。
另一台用来载运诸多武器,董卓的长枪就由此车运送。
张登峰知道朱韬光要抢悍马车,藉以运送无法动弹的五名队友,暗笑:“朱韬光把敌人两
台悍马车都给干走,战阶不该是军师,应是强盗才对。”
朱韬光动作十分俐落,把颜正良丢到悍马车后座,自己跳上驾驶座,迅速把车驶近,把同
伴一个个拉上车。
先是邹静,而后是华缘桦,他们没有像董卓的士兵般对着天行礼膜拜,所以朱韬光很容易
就载走了他们。
正当朱韬光准备开车来到张登峰身边时, 石像转生的黄巾士兵陡然睁大了眼,眼珠子左
右晃动,似大梦初醒,高声喊道:“我身在何处?”
张登峰本就躲在石柱后,石柱就在他的眼前转生成士兵,在黄巾士兵说话后,他心中涌起
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心脏狂跳难歇。
应该是兴奋吧。
因为眼前的黄巾士兵嗓音轻柔, 五官清秀,俨然是一位女子,只是身披甲冑,难以分辨
雄雌。
“你!”黄巾少女眼睛陡地瞪得比铜铃还大,对于看到张登峰,感到十分诧异。
“你好?”张登峰记忆中可没有认识这么漂亮的少女,也不认识什么人会被封入石柱中。
再仔细观察,这女子颇具姿色,而且身上的甲冑佩刀远比身旁精良,俨然是名将之姿。
“几年了,几世了,终于见到你。”
张登峰暗自一惊,在寻找我,莫非我们缘定三生是穿越千年的恋人?
黄巾少女咬牙,拔出腰间单刀,往张登峰脑袋直劈:“死。”
张登峰赶忙将步枪横挡在前,硬是架住了这一刀。
“铮”刀砍在枪身,深入吋许,张登峰双臂大震,虎口发麻。
肯定不是恋人……
面对黄巾少女强而有劲的攻击,张登峰的膝盖沉地,像是打桩一般陷下。
黄巾少女将刀缓缓提起,双眼布满血丝,愤恨蒙蔽了理智,令表情扭曲,宛若鬼神。
张登峰感觉到步枪遥遥欲断,不论步枪,还是手臂都无法支撑黄巾少女的斩击。
“老天有眼,圣旨令你无法动弹。”黄巾少女感慨悲愤,反手握刀,准备行刑。
“刷” 一刀破空,直往张登峰咽喉刺去。
张登峰不在招架,腰奋力一扭,整个人向左侧翻滚,躲开黄巾女兵的刀势。
“小姐,你认错人了。”
“没有错,你这个罪人。”
“朱韬光你在不快点,我就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张登峰双手在地上乱扒, 死命想离开黄巾女兵的攻击范围。
“你还想逃!”黄巾少女一脚跨出采在张登峰的背脊,令他动弹不得。
“小姐,这不是因为你,我们本来就计画要走了。”
此时,同为石像转生的黄巾士兵抱拳,开口说道:“神上使大人,我们苏醒是为了护王保
驾,请以大局为重。”
黄巾少女不为所动,道:“杀了此人,我们便启程寻找王。”
另一名黄巾士兵也说道:“我们已许下承诺,为王禁卫,为王执鞭,他亦是天子兵卒,此
乃内斗。”
黄巾少女蹙眉,闭眼沉思,半晌后双眼徒然张开,怒气却更盛。
她话锋一转,向黄巾士兵询问道:“你们属青州一派吧。”
黄巾士兵齐声喝道:“是!”
“很好很好。”黄巾少女心意已决,把刀握得更紧。
“我们许下誓言绝对要把王……”
黄巾少女接话,冷冷道:“给杀了。”
“什么!”两名黄巾士兵甚是吃惊,一脸困惑,未料她居然会道出谋逆之语。
黄巾少女手起刀落,一个转身,一抹刀光横划。
两名黄巾士兵咽喉被划开,血泉喷溅而出。
张登峰目瞪口呆,这黄巾少女不会有病吧。
“苍蓝之血已逝,我等黄天将再次夺皇。”
黄巾少女单刀一振,左手捧刀,将锋刃的血拭去,对着天念念有词。
张登峰向朱韬光使眼色:撞下去啊,你还在等什么,用你刚才对付董卓的方法,把这神经
病撞到外婆家去。
然而,驾驶著悍马车的朱韬光却是一动也不动。
张登峰知道朱韬光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若非在静待时机,必然是另有所图。
莫非自己成了弃子?朱韬光车上有五人,自己只有一命,与黄巾少女正面冲突赢面不大,
简单的算数任谁都懂,任谁都会选择保全车上的五人。
黄巾少女高举单刀,俯视著张登峰,缓缓道:“有任何遗言吗?”
“……”张登峰无话可说,望着少女发怔,心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人家都说牡丹花下
死做鬼也风流,眼下算风流吗……
黄巾少女见张登峰沉默,反而愤恨不已,破口骂道:“我要听你的求饶,我要听你说抱歉
,对不起我等黄天百姓。”
张登峰苦笑,这哪里是遗言,根本是这黄巾女兵心理不平衡,逼自己为他“没做过”的事
忏悔。
“有病要看医生!”
尽管张登峰很想这样骂,但逞口头之快又有何用。既然求饶也是死,不如就坦然面对吧。
张登峰压下对于死的恐惧,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道:“左右是死,至少让我知道是谁
取走我的脑袋。”
“你还未醒?”黄巾少女刀一震,迟疑了。
“我每天醒来都有刷牙洗脸哦……”
“……”
“……”
张登峰与黄巾少女相视,无语。
“我,张漫澄。”黄巾少女轻叹,语气显得有些惆怅,有些莫可奈何,刀却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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