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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ｈａｐｔｅｒ　３６　　白蜡大釜
　　芳妮．葛斯培，雷文克劳四年级生，霍格华兹校刊《白蜡大釜》的主编，同时也是《
预言家日报》的忠实读者，特别热衷于丽塔．史讥的专栏，渴望追逐前辈的脚步，成为一
名“优秀”的年轻女性记者。
　　拜她所赐，《白蜡大釜》充斥风格微妙但着实有趣的文章，举凡《情牵扫帚柜：不为
人知的选拔内幕》、《惊传！黑湖噬人章鱼怪》、《麦教授的前世今生与猫咪恋人》等标
题耸动，大多其来无由的捕风捉影，搭配精美的手绘插图，在学生之间蔚为风行。
　　自从《甜心忠犬布莱克》开始连载，詹姆也瞒着天狼星偷偷订了一份报纸，读完后又
悄悄加订两份：一份即食、一份收藏、一份用作推广。
　　他不认为这些杜撰出来的故事具有任何真实性，却不得不承认字里行间那冷傲、娇纵
，唯独对教授百依百顺，一往情深的小天狼星确实很……
　　香。
　　他甚至想不到更贴切的措辞。
.
　　五月中旬的傍晚，葛莱分多队刚结束练习，詹姆与天狼星脱下护具，迅速冲完澡，准
备去校餐厅吃晚餐。
　　“詹姆，能帮我拿条毛巾？”
　　拧著湿漉漉的黑发，天狼星一丝不挂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招！”詹姆将毛巾揉成球状，像扔博格般掷向浴室门口，但毛巾球一下子就散落
开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别闹了。”天狼星弯腰捡起毛巾，没好气地说。
　　“我不喜欢流汗，原本就讨厌在夏天练球。”
　　同样入选学院代表队，天狼星对魁地奇的热情远不如詹姆，不介意能否在球场上出风
头，也不执著于胜负。
　　他之所以会参加比赛，只因詹姆的队上缺个足够好的追踪手，而他天生身手矫健，权
当作陪好友“玩”个游戏。
　　“再加把劲嘛，难得史莱哲林的几名主力去年全都毕业。”
　　没有因为天狼星的埋怨而泄气，詹姆鼓舞地说。
　　“赫夫帕夫的防守很差，雷文克劳的搜捕手麦莉又因为成绩退步不打了，葛莱分多非
常有机会拿下冠军！”
　　“谁知道呢。”天狼星耸耸肩。
　　“当然，只要我们──”
　　“算了吧，别浪费时间在那种人身上。”一道低沉沙哑，却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或许他根本不想赢球。”
　　詹姆转头看往声音的方向。
　　说话的是巴顿．汤普森，五年级的红发大块头男生，原本是队上的打击手，最近被低
年级生取代，成了板凳上的替补。
　　“什么意思？”
　　“众所皆知，他是布莱克家的人，所以……”
　　说到一半，巴顿发现詹姆的眼神不太友善，犹豫半晌，改口道：“算了，没事。”
　　与粗旷的外表相反，巴顿平时是个低调谨慎的人──这种特质在崇尚英雄主义的体育
社团并不吃香，尤其是葛莱分多。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想到詹姆毕竟是队上的王牌，很有可能会接任队长，又明显偏
袒向天狼星；为了将来的上场机会，他选择咬紧牙关，把不满的情绪吞回肚里。
　　“没什么意思，詹姆。”
　　“下次别这样说。”
　　“我的错。”
　　“没关系，兄弟。”詹姆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更衣室里大家都只披着毛巾，瞧巴顿身上那鼓胀胀的腱子肉和八块腹肌，手上没有魔
杖的他，可不想赤手空拳打上一架。
　　本来事情就该到此为止，然而另一位当事人似乎另有打算。
　　“没什么意思？”天狼星轻挑地说道，语气咄咄逼人：“没意思的话会从嘴里说出来
？”
　　“我很抱歉。”巴顿低声下气地说。
　　“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正气师？”
　　“你中了胡言咒？还是大脑发育迟缓，运转速度太慢？”
　　面对他连珠炮般的的挑衅，巴顿低着头没有理会。
　　“够了，天狼星。”
　　詹姆想打圆场，连连使着眼色，但小教父依然不肯善罢甘休。
　　“说话啊。”
　　“你刚刚不是很能说？”
　　听到争吵声，更衣室里其他球员纷纷围了过来，只见巴顿太阳穴浮起青筋，一跳一跳
地抽搐著，怵目惊心。
　　“听──不──懂──人──话──？”
　　天狼星口型浮夸，比著幼稚的手势，像是在对启智儿童说话。
　　“需要我去图书馆借山怪字典？”
　　“别这样。”詹姆按住天狼星的肩膀，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与你无关。”
　　甩开詹姆的手，天狼气暴躁而阴郁地说：“布莱克家跟我──”
　　“我只是很不甘心！”
　　众目睽睽之下，这名体格壮硕的男孩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低吼。
　　“我每天拼命练习，还是没有办法上场。”
　　“巴顿。”詹姆欲言又止。
　　“布莱克真的很有天赋。”
　　“明明轻松就能上场，却总是翘掉练习，看起来对魁地奇一点都没有兴趣。我实在搞
不懂，觉得好生气……”
.
　　或许同情，或者尴尬，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詹姆。
　　除了天狼星。
　　“的确。”小教父瞇起浅灰色眼睛：“我是没有兴趣。”
　　巴顿抬起头。
　　“而你没有才能。”
　　匡当！
　　拳头砸在更衣室的柜子上，巴顿倒抽一口凉气，双眼遍布血丝。
　　“你……”
　　“真相总是残酷的。”
　　“布莱克──！”
　　眼看大事不妙，詹姆从后方架起天狼星的胳肢窝，趁巴顿还没动手，将小教父一路拖
进浴室，顺手反锁上门。
.
　　没有冲撞浴室，或采取其他暴力举动，巴顿安静地离开了，门外熙攘的吵闹声也逐渐
平息。
　　“我又流汗了，詹姆。”
　　背对着詹姆，天狼星拎起毛巾，将头发往前盘，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詹姆本想斥责他几句，视线却似若无意地，停留在小教父微微渗出汗珠，白里透红的
后颈。
　　鬼使神差之下，他对照起《甜心忠犬布莱克》中的叙述：
　　──　娇嫩欲滴，彷若能掐出水来的肌肤
　　而后，眼神不由自主地一路向下滑：
　　──　纤瘦但玲珑有致的肩膀
　　──　弧月状的背部曲线，摄人心弦
　　──　盈盈一握，精巧可爱的小蛮腰
　　──　青涩而挺翘的……
　　“怎么不说话？”
　　天狼星转过身。
　　！！！
　　“你脸好红，浴室太闷了吗？”
　　──　樱桃似的
　　“詹姆？”
.
　　直到吃完晚饭，走回葛莱分多塔楼的路上，詹姆才终于恢复正常。
　　“你不该那样对巴顿说话。”他想起了要教训天狼星。
　　“我不为别人的情绪负责，詹姆。”
　　“但士气会──”
　　“你也不该为这件事烦恼，这不像你的风格。”
　　詹姆摇摇头，沉声说道：“我发现自己太武断了。”
　　“误会鼻涕精的事？”天狼星嘴角扬起弧度。
　　“你想道歉，他却一直躲着你。”
　　“是啊。”詹姆懊恼地说：“之前恶整他还比较容易，现在想说句话却好难。”
　　“不怪他，说实话，尤其在猫耳女仆装之后。”
　　天狼星揶揄地笑了笑。
　　“原本他只当我们是混球，现在却认定我们是变态。”
　　想起浴室里的场景，詹姆竟想不出话来反驳，闷闷地说：“或许我真的是变态。”
　　“什么意思？”天狼星好奇地问。
　　“没什么意思。”
　　“你中了胡言咒？”
　　“够了喔。”詹姆用力捶了天狼星，借此掩饰自己红通通的脸颊。
　　天狼星装作正经地说：“我不为别人的情绪负责。”
　　“我才不是你的别人！”
　　“……”
　　“……”
　　“你真的变态，詹姆。”
　　詹姆又捶了天狼星一下。
.
　　回到葛莱分多塔楼，交谊厅前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是她。”天狼星皱起眉头。
　　身穿海蓝色镶边长袍，芳妮．葛斯培留着俐落的深色短发，粗框眼镜的度数很深，镜
片后是微凸的蓝色金鱼眼，给人一种神经兮兮的印象。
　　“嗨，布莱克。”
　　芳妮热情地打着招呼，从书包中抽出长长一卷空白羊皮纸，和一支造型奇异，缀有粉
红装饰的羽毛笔。
　　天狼星的脸色阴沉下来。
　　那是一种施过魔法的特殊羽毛笔，能将再普通不过的正常对话，编写成天花乱坠、不
切实际的腥羶段子。自从丽塔．史讥将其发扬光大，魔法界的公众人物无不闻之色变，唯
恐一不小心沦为笔下“亡魂”，贞节难保。
　　“走开。”
　　身为《甜心忠犬布莱克》的主人翁，天狼星深受其扰，对芳妮和她的羽毛笔可没任何
好感。
　　“不想跟我聊聊？”
　　芳妮整条腿横跨在胖女士肖像前，白花花地挡住了去路，姿势稍嫌有些不雅。
　　“不想。”
　　“真冷淡。”芳妮翻了翻白眼：“反正我今天没事找你。”
　　“很好，走开。”小教父吃过苦头，明白多说无益。
　　“我需要的是……波特先生，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目光咕溜溜地转到詹姆身上，芳妮脸上堆满虚伪的谄笑。
　　“我？”詹姆吓了一跳。
　　“对呀，有几个小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詹姆表面戒备，内心却萌生一丝矛盾的小期待。
　　难道自己有机会在下期《甜心忠犬布莱克》登场？
　　万一被莉莉看到该怎么办？
　　如果天狼星也当真了，要如何解释，自己喜欢的是……
　　“……我喜欢莉莉。”
　　理不清千头万绪，詹姆一阵恍神，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
　　“少来，追求莉莉．伊凡不过是你的障眼法。”
　　芳妮兴味盎然地抿了抿笔杆：“我早就看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想知道？我唱给你听。”
　　芳妮卖了个关子，手伸向空中，深情凝视著天花板。
　　“爱情如此造化弄人，造就一对对悲情鸳鸯”
　　伴随她的歌声，魔法羽毛笔跃然纸上，窸窸窣窣写满了整卷羊皮纸。
　　“葛莱分多的风流才子，不惜离经叛道，倾其所有的挚爱。”
　　芳妮一个华丽的大转身，好似饰演着歌舞剧。
　　“是的，唯有那人，在千帆过尽的海上，在灯火阑珊的夜里，叨念着他的名字──”
　　詹姆忍不住偷瞄向羊皮纸，脸色瞬间煞白。
.
　　“赛佛勒斯，喔，亲爱的赛佛勒斯，飞掠指尖的金探子，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