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段誉若能供神仙姐姐驱策,那是千世修来的福分,自当赴汤蹈火,百死无悔。”
说完段誉恭恭敬敬的向玉像磕起头来,嘴里还大声唸着数。
“神仙姐姐,这是第一下。 神仙姐姐,这是第二下。 神仙姐姐,这是第二下……”
李莫愁没看到玉像上头的字,在她看来,段誉磕头的模样根本已走火入魔,便在刘芹掌上
写到:“你居然欣赏此人?”
刘芹一叹:“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失礼,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
李莫愁见刘芹忽发感叹,嘴角不禁失笑,写道:“你说段誉年轻,也不瞧瞧自己多少岁数
,现在反倒称老了吗?”
“今年十有五。”刘芹道。
李莫愁眼睛瞪大,又写道:“几月出生?”
“二月。”刘芹道。
“你居然比我还小!”李莫愁见刘芹个性成熟,武功高强,又自称为龙王,实在不像是一
名弱冠青年,她一路上都把段誉当作是长辈高人般崇拜,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好像受骗
上了当一样。
“原来你与我年纪相仿吗?”刘芹其实早就知道李莫愁与自己岁数相近,只是不想毁了自己
的形象而明言。
李莫愁觉得刘芹欺瞒了自己许久,心有不甘,写道:“我年纪大过你,叫声姐姐来听。”
刘芹不明所以,反问道:“为何?”
“因为你年纪比我小。”李莫愁噘著嘴,一显娇嗔。
“我可是救了妳一命也。”刘芹埋怨说道。
“感谢刘芹小弟救我一命,依照礼数,你的回复呢?”李莫愁飞快写道。
刘芹难得见如此活泼的李莫愁,不由得也被激起小孩性儿。
“莫愁姐姐,受小弟一拜。”刘芹装模作样朝李莫愁跪了下来,刻意学着段誉,恭敬磕头
。
石室另一边段誉喊著“神仙姐姐”,刘芹也喊著“莫愁姐姐”,声音此起彼落,古籍至极
,逗得李莫愁呵呵直笑。
刘芹拜了几拜,随即跳了起来,他与李莫愁相视而笑,心情皆是一畅,扫去了心头不少郁
闷。
“段公子,你为何突然跪拜?这是要磕头到何时才了?”刘芹想喝止段誉的举动,与其浪
费时间下跪,不如专心找出路。
“直到一千个数磕完。”段誉道。
“怎么突然要磕一千个头,难不成是李秋水要你磕的?”刘芹笑道。
“正是神仙姐姐的旨意。”段誉手指著玉像的小脚。
刘芹凝神细看,这才发现碧绿的鞋子上绣著几个小字。
“ 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这十六个字是何意?”刘芹道。
“神仙姐姐要我们为她做事,这千次响头,是要展现我等的诚意。”段誉道。
“来者是客,的确该磕,这千下响头,也算我一份吧。”刘芹道。
李莫愁扯了扯刘芹的衣袖,道:“我……”
刘芹早已与李莫愁心灵相同,晓得她的意思,这里是她姑姑的遗居,也想磕头聊表敬意。
“莫愁姑娘也想尽一分力。”刘芹道。
“好好好!有三人能为神仙姐姐效力,神仙姐姐天上有知定然欢喜。”段誉道。
刘芹听段誉还是称玉像为神仙姐姐,不肯直呼她为李秋水,真是痴迷至极。
或许这便是段誉的心魔了吧!
段誉陡然大叫:“唉唷!我反倒忘了磕到第几个响头了。”
“莫约是百来下吧。”刘芹道。
“那便从一百下重磕。”段誉道。
三人也就恭敬的磕起头来,段誉依旧大声唸着数,深怕少跪了几次,他们足足磕了一个时
辰才把响头磕完。
此时,承受额头的摩擦小蒲团已然破裂,刘芹在薄薄的蒲草下看到白色光滑之物,不禁感
到好奇。
“这是什么?”
“打开……便知。”李莫愁道。
刘芹将蒲团拆开,原来是一只绸包藏在了里头。
段誉恍然大悟道:“原来神仙姊姊早有安排,我们若非磕足一千个头,小蒲团不会破裂,
她赐给我的宝贝就不会出现了。”
刘芹解开绸包,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当下唸与众人:“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
终身无悔。此卷为我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
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瑯环福地遍阅诸般典籍,天下各门派武功家数尽集于斯,亦
即尽为汝用。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
长恨也。”
“这是李秋水的武功秘笈。”刘芹道。
“神仙姐姐竟要我们为她杀人。”
段誉一听要杀人,心头不由得有些害怕抗拒,他生平可连一只蝼蚁也没伤过,如今竟要对
陌生之人下杀手吗!
“人间仇恨太多,杀人就是为了结仇恨。”刘芹道。
“神仙姐姐如此端丽大方,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仇。”段誉道。
“……”李莫愁沉思,姑姑要人为她报仇,但人却不在此处,也不见骸骨,当中究竟有何
隐情。
“我知道了!神仙姐姐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才让我们为她诛杀这大奸大恶的逍遥派中
人。”段誉道。
“逍遥派?我在江湖可没听过有这门派。”刘芹道。
“……”李莫愁左手扯著刘芹袖子,右手遥指石壁上“逍遥子”的落款署名。
“莫非李秋水是要杀她的丈夫?”刘芹道。
“什么丈夫,神仙姐姐既要杀了此人,他定然是十恶不赦之辈,居然还自诩逍遥子,当真
狂妄。”
段誉说得义愤填膺,语音却不由得开始打颤。
“你在发抖?”刘芹察觉,故而问道。
“不瞒刘芹大侠,我离开大理,便是因为父亲逼自己练武。这出手杀人之事,我可从未试
过。”段誉一叹。
“有些时候,你不出手伤人,旁人便下毒手害你。”刘芹道。
段誉沉思一阵,忽道:“神仙姊姊仙去已数十年,世上也不知还有没有逍遥派。常言道:
‘恶有恶报’,说不定他们早已个个恶贯满盈,再不用我们动手去杀。”
“但这功夫还是得练吧,莫要忘了你还有个钟姑娘要救。”刘芹道。
“唉,若是我会爹爹的一招半式,也不至于令钟姑娘被抓了。”段誉道。
“先看看李秋水前辈所遗留下的武功。”刘芹摊开白帛,唸道:“北冥神功。”
段誉听这武功是由庄子文篇命名,提起了兴趣,凑过头去看,突然间“啊”的一声惊叫,
心中怦怦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
李莫愁觉得段誉举止古怪,走到刘芹身后,发现帛卷上是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
不挂,面貌竟与那玉像一般无异。
段誉只觉多瞧一眼也是亵渎了神仙姊姊,急忙闭眼不看。
李莫愁见与母亲相似的裸女画像跃然于纸,也觉淫秽靡靡,快速摀住了刘芹的眼睛,让他
不要看下去。
“一个闭眼,一个摀眼,这是怎么个练法。”刘芹莞尔一笑。
“……”隔了半晌,李莫愁说不过刘芹,只能松开手。
众人看那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妖媚,比之那玉像的庄严宝相,
容貌虽似,神情却是大异。
“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
,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刘芹念道。
“这是何意?”段誉问道。
“李秋水的北冥神功好生厉害,竟是与寻常功法截然不同,是要逆练。”刘芹由衷佩服,
他从未想过内功有这练法。
“神仙的法术自然与平凡的武功不同。”段誉连连点头。
“引人内力为己用,天下竟有如此邪门的武功!”刘芹细读经文,惊为天人,原本还以为
是借力打力的运劲法,没想到真能吸取敌人的内力。
“真的……没有?”李莫愁也甚是好奇。
“听起来倒与星宿派的‘化功大法’有些许相似。”刘芹道。
星宿派丁春秋杀人无数,“化功大法”阴毒无比,中招者内力顷刻间化为乌有,当场立毙
,是以武林中听到“化功大法”四字,无不厌恶恨憎,心惊肉跳。
星宿派恶名昭彰,段誉远在大理也曾闻其恶名,高呼不平:“神仙姐姐的功法怎么可能是
那星宿老妖同出一脉。”
“只有练了才知。”
刘芹盘腿坐下,按照北冥神功的心法逆运练气,然而真气却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还勾起
了刘芹阴寒内伤,令他霎时陷入冰窖,无比痛苦。
“刘大侠你是怎么了。”段誉道。
“内伤……”李莫愁知道刘芹有伤在身,连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不是内伤,这北冥神功一般武林中人是无法练的。”刘芹道。
“为何?”段誉道。
“武林中人练气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北冥神功逆行真气,可夺人内力为己用,可一
蹴而就。两种功法天差地远,不能并存。”刘芹道。
“原来如此!”段誉一惊,更加确定这是仙术。
“莫愁姑娘你试试,这上头的穴道钜细靡遗,应该不难练。”刘芹道。
李莫愁默记“手太阴肺经”的经脉和穴位,照着卷轴中所记的法门练了起来,一股热气上
涌,起初感到不适,再次催动便觉气血翻搅,无法运气。
“不行……”李莫愁道。
“莫愁姑娘我,对不住你,教了妳粗浅的武功,反倒害了你不能学这上乘武功。”刘芹歉
道。
“不会。”李莫愁摇头。
“我来试试。”
段誉饱读诗书,佛老经义信手拈来,这等文字上的功夫,他自是犹如家常便饭一般,看一
遍即明白,第二遍已熟记,读到第三遍后便有所会心。
他试着让“手太阴肺经”脉内产生真气,然而却是没有半点动静。
“我好似也无法。”段誉道。
“这北冥神功取一分,储一分,料想起初练功难见起色。”刘芹推测道。
“难不成真要与人交战,夺人内力。”段誉看了看北冥神功后续,上头著有许多经脉修习
之法,皆是取人内力的法门。
“损人利己,敌减我增,此等功法,江湖罕有,带点风险也属正常。”刘芹道。
“但是敌人比我强,岂不是一拳就把我打死了,要取人内力,恐怕困难得紧。”段誉忧心
忡忡,慎怕出战不利,出师未捷身先死。
“打些杂鱼不就成了。”刘芹道。
“杂鱼?”段誉奇道。
“初学武艺之人。”刘芹道。
“但这不是强盗所为吗?”段誉又道。
“别人要来害你,自然是敌人,是恶人。你拿走他们的内力,是救了他们,也救了黎民百
姓。”刘芹道。
“夺取屠夫手中的屠刀,又不是杀了屠夫,妙极!妙极!”段誉全盘想通,豁然开朗。
刘芹对于没能习得“北冥神功”甚是惋惜,只要吸人内力成功,一夕便能成为高手,绝对
胜过寒窗苦练十年。
听闻“化功大法”只不过是能消去敌人的功力,加上丁春秋毒掌的特性,能同时杀人灭口
。
而北冥神功是夺人内力为己用,比化功大法要来得更加高明精妙,丁春秋凭借此功已能令
兴风作浪,令江湖为之色变。
刘芹在思索……
刘芹在思索是否要废去自己的武功来练这北冥神功。
若论长久效益,北冥神功能迅速令自己变成一流高手,战斗中更能弱化敌人,那么自己那
不过数年的功力就不值一哂。
此时,段誉不再继续练其他经脉的运气法,想找个能让自己在战斗全身而退的武功,转而
展开卷轴,眼睛一扫,在末端见到了“凌波微步”的轻身步法,此轻功由易经中的方位所
创,段誉前几日还正全心全意的钻研易经,一见到“妇妹”、“无妄”字样,登时精神大
振。
“这凌波微步,既可保身,又可逃命,我先来修练此法。”段誉说这着便依照卷中的方位
转步踏了起来,他熟习易经,练起这步法毫无罣碍。
刘芹此轻功叫凌波微步,不禁想起了凌波来,却是不知她们上了无量山之后发生何事。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凌波之貌不下于李秋水,亦是绝美,真
不知道是谁撞了谁的名字,定要好生取笑她一番。
李莫愁也联想刘芹的一名伙伴叫作“凌波”,却见刘芹嘴角露出微笑,一股奇怪的感觉涌
上李莫愁心头,拉了拉刘芹的衣袖,要他清醒过来。
她又抓着刘芹的手,一笔一画用力写道:“瞧这段誉又沉迷了,沉迷在这练凌波…微步…
…”
“练武皆痴,我与令狐师兄练剑那时,也是像他这般浸淫在自己的世界。”刘芹觉得这十
分正常。
“是么?”李莫愁颇不能理解。
“武功一流的高手都会想再更上一层楼,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令武艺更加纯熟,这也是为
什么江湖人人都想夺九阴真经一样。”刘芹道。
“……”李莫愁歪著头,仍是十分困惑,练武不就是为了易于防身与易于杀人么?
“等你知晓武功的奥妙后,便会食髓知味了。”刘芹道。
“……我们现在呢?”李莫愁写道。
刘芹想了想,其实他甚想废了自身武功来练这北冥神功,但随即意识到这不就是在表明衡
山派的武功远不如北冥神功吗!
他知道李莫愁崇拜自己的武艺,而他正想把李莫愁托付给同为五岳的恒山派,让她有个栖
身之所,不至于在江湖流浪。
刘芹废去衡山武功,李莫愁自然顿失安全感,认为五岳剑派也都不过尔尔,至少需等刘芹
把李莫愁骗进恒山派后,再做打算。
而且既然北冥神功能夺人内力,一步登天,也就不急于一时来练了。
“刘芹!”李莫愁见刘芹陷入沉思, 当下大声叫着刘芹的名字,又用力揪着他的袖子。
“北冥神功是练不成了,我们来练其他的功夫。”刘芹道。
“这个……轻功?”李莫愁道。
“易经我也不懂,来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武功能练吧。”
段誉已熟记凌波微步的内容,全然不需再看经文,默念著方位,踏着步法,甚是得心应脚
,刘芹也就拿走了丝帛,前后翻了翻,在北冥神功之后看到了“小无相功”,引起了他莫
大的兴趣。
刘芹唸著注解:“无迹可寻,目空形相,习得此功,天下武学信手拈来。”
他发现小无相功看似是内功,但却更像是运功的法门,万法归一,触类旁通,刘芹更发现
小无相功与自身的道家武功可练成一气,丝毫无阻。
“这心法可以练!”刘芹道。
李莫愁兴奋地抓起刘芹的手,写道:“你快些教我呀。”
“嗯……这里有些字词深涩,恐怕得从头教起。”刘芹道。
“怎么…会……”李莫愁显得非常失望。
“待我融会贯通后,我再传授你白话版的。”刘芹道。
“你可不许赖皮。”李莫愁在刘芹掌上轻轻写道,嘴角微微上扬。
“这当然,这当然。”刘芹一笑,他总觉得在自己年龄曝光后,李莫愁对自己的态度大改
啊。
“我先去找出口。”李莫愁转身便离开。
刘芹潜心练起小无相神功,起初还顾忌内伤,小心翼翼地催动真气来运转小无相功,但发
觉此功奇特,运转周天全无滞碍。
不只能夺人内力,更能快速窃得敌人一招半式,创这武功之人,可谓是武林奇人了,恐怕
就连王重阳之辈也望尘莫及。
他领悟越多,越觉小无相功博大精深。
道家走不出老庄,武学不过是无相。
这小无相功便是道家武学的祖宗。
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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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隐藏设定吗?凌波在队伍时,女子对刘芹好感度×1/2。
现在依然奉行此道,所以刘芹只能趁凌波暂离队伍时刷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