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芹听殷野王说自己是为了天鹰教而来取岳武穆兵法,显然在强调自己代表的并非明教势
力。
“明教内部仍在内斗?”刘芹问道。
“自从五行旗掌旗使与五散人无故失踪后,明教中人互相猜忌,人人自危。二年前你与非
非差点为锐金旗所害,便是被卷入了明教内斗。”殷野王叹道。
提起二年前,那时刘芹与曲非烟两小无猜,嘻笑度日,绝没想到两人会因此分别,令他不
免伤感。
刘芹让自己思绪转移转,细想明教内斗。
“五行旗、五散人……莫非是十位魔教长老?”刘芹道。
“他们当时的确已贵为长老,却在三十多年前失踪。”殷野王道。
“失踪?他们不是被困在……”
刘芹话语尬然而止,华山山洞藏着剑谱,此事尚不可张扬,但殷野王身为天鹰教要员,怎
么可能不知魔教十长老被困于华山。
可书中明明记载了魔教与华山之间的征战。
现实竟与书籍不同?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书中虽分析精辟,但若依脉络遵行,我刘家便只有一条死路。
管他劳什子辟邪剑谱,还是独孤九剑,我刘芹也要与之一搏。
“你知道些什么?”殷野王发现刘芹话陡然停顿,似有隐情。
“我只是感叹十位长老身怀绝顶武功,竟全死于非命。”刘芹道。
“我只是说失踪,为何你一副长老们皆被杀的语气。”殷野王喝道。
“我不过斗胆一猜,若有冒犯还请见谅。”刘芹眼珠子一转,随机应变道。
“若让我发现你隐瞒住长老们的实情,我定把你拳头捏碎。”殷野王道。
“所以我像你保证,我不会说谎。”刘芹伸展了五指,挥了一挥。
拳头啊!拳头!到时候可能会有点痛。
“谅你也不敢。”殷野王道。
刘芹偷笑,殷大哥两年不见,你不知道我有多大胆。
“谈正事,我天鹰教若有武穆兵法助益,定然可以兴兵起事,驱逐中原金人。”殷野王道
。
“你说呢?”刘芹转头看向凌波。
“没什么好说的。”凌波冷冷道。
“那是……”刘芹又问。
“欲战。”凌波道。
“什么?”虽然刘芹早有觉悟。
“殷野王说且战且和,而我欲战。”凌波道。
“鬼王,也同样憎恨金兵吧,为何不将兵书交给同为今人之敌的天鹰教。”殷野王尚不知
凌波之名,故以鬼王相称。
“不论活死人墓是否珍藏兵书,殷野王行事残忍狠辣,若是转而与武林人士为敌,便是祸
害。”
刘芹暗叹凌波的不知变通,但自己怎么也没办法讨厌这一个凛然直率的大姑娘呢。
“口口声声说旁人残忍,也不知道是谁说,踏入活死人墓的全真教道士都得死。”刘芹道
。
“那不一样。”凌波道。
“是是……鬼王剑下死,做死也芹愿。”刘芹道。
“哼,不想死滚远一些。”凌波嗔怒骂道。
与方才凌波希望刘芹一人离开的绝别不同,少了悲伤,多了几分戏谑。
殷野王看得出刘芹对曲非烟还是有所留念,但明显凌波也让刘芹心动,虽然她的实际年龄
大了些,但皮肤雪白,笑起来的酒窝当真令人陶醉。
“殷野王,画下道儿来吧。”
凌波身形一晃,将被双轮藏僧击弯的长剑丢弃,从地上拾起另一把长剑。
少女慢慢拉开剑式。
刘芹手捏剑诀,不禁叹气,没想到竟有与殷大哥对决的一天,而且还必须与拜火教阿萨辛
厮杀。
“刘芹正如你说过:‘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欲成大事,手下不容留情。”殷野王道
。
“对付刘芹不留情,哈!”凌波噗嗤一笑,突然发觉刘芹名字有趣得紧。
“这双关,难笑了。”刘芹道。
无情的刘芹,非非最后好像是这么称呼自己。
“出剑吧。”
殷野王高呼,却又负手不动。
面对的是后生晚辈,殷野王不急着先攻。
此乃“让先”。
胜负之数,讲求制敌机先,先手为强。
被人称为心狠手辣,他不在意。
但自己合四名阿萨辛之力与刘芹、凌波为敌,已然是以多欺少,若是武林群豪得知自己没
让半分,天鹰教焉有颜面在江湖立足。
加上他在凌波与刘芹杀敌时,已摸轻他俩的路数,此刻有绝对的自信。
凌波身形从原地消失,白影飘动,一剑疾刺向殷野王。
殷野王侧身避开凌波剑招,鹰爪蓄劲,“喀”的一声,指节爆出声响。
四名金国士兵打扮的阿萨辛听到指令,脚步一错,踏起古怪的步法,将凌波与刘芹包抄于
其中。
刘芹长剑划向四名阿萨辛,直接使出他的压箱宝“祝融剑法”。
衡山剑法以其五座高峰为名,天柱、芙蓉、紫盖、石禀、祝融。
衡山剑势百变莫测,其中以祝融峰最高,剑法最为雄伟。
阿萨辛闪剑,更进一步贴向刘芹,袖剑无声无息刺出。
刘芹手腕移转,剑尖反转,直接削向阿萨辛的袖剑。
“铮”
两剑交错,绽开火花。
诡异的现象发生了,火花依著刘芹剑的轨迹,闪出青色的火燄。
一时震慑了众人。
刘芹抓准对方分神的时机,长剑倾斜递出,以一招 “天根月窟”朝阿萨辛咽喉迅速一刺
。
阿萨辛虽为眼前异象迷惑,但他们身经百战,急忙退开,这剑只划开了头盔一角。
空隙稍纵即逝,刘芹一招未了,另三名阿萨辛已再度踏入刘芹的剑围之中。
凌波正与殷野王缠斗,眼角却看见了刘芹剑上的青色火光,奇道:“刘芹你还会变戏法?
”
“什么戏法,是剑气。”刘芹正色说道,同时再度挥剑,格挡住阿萨辛从奇特角度突入的
袖剑。
顿时又刮起一阵青燄。
火燄虽夺目,但刘芹一剑难匹四敌。
四把袖剑切开火燄,直取刘芹周身要害。
“刘芹你少吹牛了。”凌波忽然从殷野王缠斗中抽出,闪身冲向刘芹背后,一手按向他的
肩头。
刘芹左肩一沉,恰巧闪过了逼近的两把袖剑。
凌波身形未有停顿,剑尖越过刘芹,使出“玉镯皓腕”同时挑向四名阿萨辛的手腕。
刘芹剑也将剑往阿萨辛疾刺,两人招式迅速敏捷,令敌人手忙脚乱。
二人联合快攻,阿萨辛猝然防守不及,左侧一名敌人袖剑机关被毁,右侧一名敌人脚尖被
刘芹长剑贯穿,钉在了地上。
默契。
心有灵犀的默契。
凌波与刘芹还来不及为得手而心喜,听得背后风声窜动,殷野王鹰爪已然袭来。
刘芹急忙抽出插入阿萨辛脚的剑,回身攻向殷野王,凌波亦进招。
殷野王拍开凌波的剑,五指开拢,想抓住刘芹长剑。
刘芹剑锋一转,斩向殷野王的手。
鹰爪与利剑相击,迸出青色火燄,刘芹只觉像斩中了一块巨石般,虎口震得酸麻无力。
这么一斩。
刘芹的长剑给殷野王握实了,青色火燄蔓延,在殷野王手上燃烧。
凌波惊叹殷野王的鹰爪功果然刚猛,指爪已练得无坚不摧,徒手已能媲美自己的金丝手套
。
殷野王看着燃烧的手,冷静分析道:“青色的火燄,是磷吧。”
“术士绝不透漏自己的秘密。”刘芹道。
其实殷野王猜对了。
殷野王知道衡山祖师遁入空门前,是江湖卖艺维生的戏子,更将一身变化戏法的本领渗入
武功。
刘芹的确在剑上抹了磷粉,不过殷野王脉络却错了。
衡山祖师剑术精湛,创下衡山五神剑,悟得了“一招包一路”。
然而论内功修为,衡山祖师的内力也是精纯深厚,已臻于化境,能将炙热内息凝于剑中。
剑气碧烟横,肆虐祝融峰。
相传衡山是火神“祝融”游息之地,所以才有了祝融峰。
也有一说衡山祖师其实乃是火神转世。
也有一说衡山祖师是得到了上古阳刚的内功心法……
巷议街谈,诸说纷纭,唯一可确定的是衡山祖师以此技开宗立派。
可衡山后世无人内力能及祖师,这祝融剑气也失传,后辈弟子只得于创派大典中以磷粉来
使“祝融剑法”,藉以纪念先祖。
惊天武艺变成瞒天技艺,实名变成虚名,最后被人遗忘。
“你们输了。”
殷野王鹰爪猛地握紧,将青燄捏熄。
被他捏在手中的长剑也断裂为数截,随着火星四散于地。
殷野王与四名阿萨辛立身不动,站定五个方位,将刘芹、凌波团团包围。
与刚才不同,阿萨辛封住了两人的退路,回身之地仅只三步,靠向任何一方,都会被夹击
,即便凌波轻功多么高明,都无法从包围网中全身而退。
距离实在太近。
凌波瞧向袖剑机关被毁的阿萨辛,与另一名受伤的阿萨辛。
那阿萨辛将袖中剑刃一折,反手握剑。
另一名阿萨辛已经拉开架势,丝毫不受脚伤影响。
强行一点突破,旁边的阿萨辛会直接围上,把利刃往她无防备的背心招呼。
“你出剑无莫大先生般快,才会倚仗这些旁门左道吧。”殷野王分析道。
刘芹不禁一声长叹,五神剑或许还藏于华山山洞,但祝融剑法的精妙奥诣已不复存在。
“只要能赢就好。”刘芹道。
“你这不是输了吗?你服不服?”殷野王道。
刘芹微笑不语,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代答。
凌波立即喝道:“不服!”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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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事到如今,纵横十四本书,你们总不会以为我还是照着原脉路走吧。
另外我一直觉得魔教十长老被困于华山后,居然没有人来救他们感到疑惑。
本书希望走的是“东邪西毒”、“东成西就”有着金庸骨,却又与原作迥然不同味道的
作品。
小知识:说起《东邪西毒》,导演是王家卫,他把东邪西毒拍成一部优秀的艺术电影,但
预算与拍摄时间实在超出原定太多。
王家卫的好友“刘镇伟”便前来救火,这位导演也是奇才,用该片的原班人马赶拍了《东
成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