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藏身黑暗,侍奉光明,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刘芹一惊,他曾听曲非烟说过这誓词,词中阐述拜火之教义,难不成他们皆是明教中人。
“阿……刹……心?”凌波反复咀嚼著这几个字音,不晓得是代表什么意思。
“他们是明教的人马。”刘芹道。
“那个武林群豪皆忌惮三分的魔教么?”
凌波手捏剑诀,她虽未曾出过终南山,但明教的离经叛道,与中原礼教回异,她也时有耳
闻。
“明教武功高强,可小心应战。”
刘芹点了完颜康穴道,从其胸口拔出剑来。
完颜康杀与不杀,都是个麻烦,眼下先解决这些明教教徒。
方才假冒乌亚束的阿萨辛开始慢慢卸下护腕、笼手、肩胄、胸甲。
他以锐利的眼神看向刘芹,道:“刘家小子,你不认得我了?”
“你是谁?”刘芹问道。
阿萨辛头盔未除,刘芹无法看透深藏盔下的脸,但听到对方套近乎,觉得这声音好似在哪
儿听过,自己认识的明教中人应当不多。
阿萨辛见刘芹不识得自己,爽朗一笑,双手以鹰爪之势朝刘芹袭来。
刘芹听这劲风,知道敌人爪势威武不凡,急忙跳开。
鹰爪去势未歇,也未转向,直击金国华丽木轿,霎时木屑纷飞。
然而轿子横木未断,而是直接缺了一道五爪缺口。
这爪只差一点就扫到完颜康,但他穴道被封住,无法动弹,吓得冷汗直流。
凌波见阿萨辛指力果然惊人,想到孙大娘便是被其所伤,不待敌人反应,一剑刺向他的背
心。
阿萨辛不闪不避,伸爪迎向剑尖,鹰爪与剑锋对决。
铮,铮,铮,铮。
长剑登时断成五截,凌波不由得暗叹敌人指力刚猛。
“这是鹰爪擒拿功!”刘芹惊呼。
“鹰爪功”指力刚烈,擅长腾挪闪跃,江湖相传与鹰爪拆上十招,必有一根骨头粉碎。
此技更与少林“龙爪手”齐名,乃天下双绝。
而鹰爪功正是白眉鹰王成名绝技,江湖会这武艺不超过三人。
刘芹喜道:“莫非是殷野王,殷大哥!”
阿萨辛收爪,拉下自己的头盔,一名潇洒不羁的壮年显现于世。
凌波本以为明教徒应该都是血盆大口的猥琐汉子,但此人剑眉粗犷,鼻子高挺如鹰勾,浑
身透著俊朗英气,倒像是年轻有为的将军。
此人便是明教白眉鹰王嫡子“殷野王”。
野鹰无缰,必能称王。
殷天正为儿子取名野王,便是期许他能以天鹰教教主的身分称霸武林。
“好小子,武功当真进步不少。”鹰野王赞道。
方才殷野王是打算一举擒住刘芹,当真没想到他能闪过自己的鹰爪功。
“殷大哥说笑呢,我还差得远。”刘芹谦道。
“我听说,你和非非闹翻了。”鹰野王道。
刘芹脸色一沉,愤恨道:“正邪不两立。”
他心中却深深叹息,正邪不两立乃违心之论 ,更恨的是局势。
三年前,那时刘芹刚学会回风落雁剑,曲非烟便拉着他前去强盗寨拯救被绑的良家妇女,
他们一度陷入了苦战。
若不是殷野王为寻“鸳鸯刀”也上了山寨,他与非非性命难保。
殷野王磊落,与殷天正皆是明教清流,便是看不惯明教相互算计恶斗,才独立创天鹰教。
刘芹见到殷野王年少英侠,对他很是崇拜,甚至认为他能。
送佛送到西,说谎说到底。
没必要与殷野王讲述自己是因为曲非烟的安全才与她割袍断义。
“你也不顾刘家与曲长老之间的交情?”殷野王道。
“正道与魔教多年相斗,互有死伤,均有过节,若让江湖人士发现他俩是莫逆之交,以勾
结魔教之名兴师问罪,家父千夫所指,届时我刘氏将家破人亡。”刘芹道。
事实。
过于逼真的事实。
殷野王也知道明教中人皆特意独行,不免受江湖非议,而江湖不分清红皂白者多矣。
凌波质问刘芹:“你识得他?”
她感到刘芹的不安,当殷野王谈到“非非”时,尤为激动。
“正如我所说,此人身出明教。”刘芹淡淡道。
“你和伤孙大娘的人是一伙的?”凌波道。
“我是衡山派弟子, 而他是天鹰教的殷野王,一正一邪,势同水火。”刘芹不带感情道
。
“和非非说的一样,果然是翻脸不认人。”殷野王道。
刘芹不愿再谈到曲非烟,转移话题:“为何要伤孙大娘。”
“活死人墓前辈功力大损,可引得金兵来攻,而我天鹰教需要兵书,也需要小王爷的人头
。”殷野王道。
“渔翁得利,或说是黄雀在后。殷野王果然是个聪明人。”刘芹道。
凌波出声骂道:“聪明?是卑鄙。”
“但那女人没死吧。”殷野王道。
刘芹叹气:“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们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
“是谁想的卑鄙主意?”凌波咬牙。
“是阿萨辛的主意,但我亦默许。”殷野王道。
“我要杀了你。”凌波怒喝,剑尖颤动,便要出手。
“不急,先听听他们的说词。”刘芹拦住凌波。
刘芹知道明教也同样憎恶金国暴虐,与武林九大派委屈求全不同,各地均有明教教徒与金
人官府爆发激烈冲突。
也正是因为有着外敌,正邪两派才维持着恐怖的平衡。
平衡会维持,直到有人打破。
“哼,若没我一个满意答复,我先收拾你,再杀了他们。”凌波道。
“何以我未曾听非非……说过阿萨辛。”刘芹道。
“因为中原明教本就无阿萨辛,他们是波斯总坛培养的刺客,是圣火之影,名字永远见不
得光,也不被历史记载。”殷野王道。
“但为何阿萨辛会突然出现于此?”刘芹道。
“不久前,十三宝树王拥立花剌子模为苏丹,使得他们与山中老人嫡系意志相左,苏丹便
以国家势力消除哈桑旗下的阿萨辛,使他们逃来中原,投靠中原明教。”殷野王道。
“那不就是违背总坛的意思吗?”刘芹道。
“明教自波斯传至中原,开宗散叶已有数百年之久,长年与波斯总坛多有隔阂,早已有分
庭抗礼之心。”殷野王道。
“就算有心分庭抗礼,也不可能直至今日说分就分吧!”刘芹听出不寻常点。
“没错,最大的问题便在花剌子模身上,其与女真结盟,意图扩展国力。而波斯总坛命我
们中原明教要与金国联合,一统九州。要我殷野王帮助金狗,我呸!”
殷野王说到激动处,张开嘴,一口唾沫往完颜康脸上吐去。
完颜康被点中穴道,只能任由唾液沾在脸颊,耻辱与愤怒涌上他的心头,但是自己一条命
拿在敌人手上,可不能把情绪显现于色。
金国士兵僵在原地,他们的实力远不及凌波、刘芹、殷野王、亦或是四名阿萨辛,他们知
道自己若出手,不只自己丧命,还会连累小王爷,均不敢轻举妄动。
“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完颜康乞怜叫道。
“我只要你做我爪下冤魂。”殷野王缓缓举起手,五指化作鹰爪,便要往完颜康的天灵盖
击落。
“慢!”刘芹出声喝止。
众人看向刘芹,连完颜康也煞是费解,没想到他会反对杀死完颜康。
忽地,又有声音传入刘芹的耳中深处:“用毒药。”
“什么?”
刘芹惊愕转身,似无他人,竟又是传音入密吗?
凌波与殷野王见刘芹自言自语,殊不知他听见了第三人的声音。
“泥垢丸。”那声音在刘芹脑袋回荡。
刘芹微微一愣,泥垢是人身体皮癣,与黏附在皮肤上沙尘所组成,天底下岂有这种毒药。
用骗。
刘芹突然醒悟,只要佯装是毒药,以假乱真,完颜康受骗陷入彀中,短时间金国也不敢对
活死人墓造次。
虽说有被拆穿的风险,但一来能省去被金兵追杀的麻烦,还能让完颜康为自己所用。
得说个天衣无缝的谎才行。
“我个更好的办法能制住金人的小王爷。”刘芹道。
“说来听听。”殷野王放下鹰爪。
“用毒。”刘芹道。
“我还道衡山是名门正派,不屑用毒这鬼域伎俩呢。”殷野王大笑。
“数年前,我爹收留了一名身负重伤的武林高手,他与唐门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报复,
他寻找到了一种奇门毒方,与江湖毒药回异,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虫,再加上鹤顶红,提炼
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可是他那时伤势太重,已无力再炼丹,死前便将配方留给了我。”
“而你炼成了?”殷野王道。
刘芹先在怀中掏了一阵,似在寻找药囊,借机搓出一团污垢,再弯腰捡起了石灰袋子,混
了些许的石灰粉,一颗灰白的泥垢丸登时出现。
“这七日毙命散,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影无踪。 ”
刘芹两指捻著泥垢丸,谎称是七日毙命散。
“刘家小子你真的变了很多,竟连这玩意也用上。”殷野王感叹道。
“明教也都容了五毒教,咱们彼此彼此。”刘芹道。
凌波奇道:“你居然还藏着毒药?”
刘芹翻着白眼:“你的玉蜂针不只是令人难防备的暗器,还喂毒呢。”
“我是女孩子啊。”凌波道。
“是老太婆……痛痛!”
刘芹话还没完,凌波纤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使劲按下。
肩骨喀喀作响,刘芹只觉肩头快卸下来一般。
“鬼王娘娘,请高抬贵手。”刘芹忍痛,表面云淡风轻道。
“哼。”凌波嗔怒,撇过头。
殷野王眉毛一挑,觉得案情不单纯。
刘芹又从腋下拿(搓)出另一枚泥垢丸,将一灰一黑的两颗丹药放在手中,呈现在众人眼
前。
“小王爷你若是想活命,便把这毒药与舒缓性解药吞下去。”刘芹将二枚丹药在完颜康面
前一晃。
“我吃。”完颜康大力点头。
完颜康张开嘴,刘芹立刻把两枚特制的泥垢丸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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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上一个章节字数基本上是不固定,看我觉得写到哪儿可以断,基本都三~五千字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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