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神国坠落之后2-3

楼主: as605224 (timchi)   2018-10-24 16:51:10
罗曼之桥的游人吟(3)──总要有个代替品
  “卡里奥:他方的卡里奥,彼岸者,许许多
多的称呼都显示着祂与死亡或者未来的关联。卡
里奥在所有纪录之中都没有出现形象,仅仅出现
祂的名讳,大多数人接受的一说是在还没抵达所
谓的他方之时,自然就见不到卡里奥的样貌……
卡里奥的遗迹遍布瓦芙达里,从中我们总会看到
奇异的方阵存在,用途如何至今依然不明……卡
里奥虽然没有形象,但其信仰与人们的生活相当
贴近,于是出现了卡里奥的形象交由信众创造的
说法……”──佛罗伦斯.凯欧,瓦芙达里信仰
之研究
  冬琼虽然不怎么喜欢冬西亚这个人,却也无
法否认在这种敏感时节艾尔德需要一个足够强大
的战士来遏止可能会再度发生的杀人案。她将头
发梳理好,穿上一身正装,朝着会客室走去。
  冬西亚彬彬有礼地坐在室内的椅子上,保持
著身为赛杜克贵族该有的风度。他的容貌俊俏,
头发梳理的比冬琼还要整齐,看得出来特地打扮
了一番。对于冬西亚来说,冬琼从卡里奥之地离
开对当时的他造成了不小冲击,但他并不是厚颜
无耻的追求者,只是趁著这次机会,能够再见一
面心里的可人。
  冬琼打开会客室的门,在主位坐了下来,伸
出手朝冬西亚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冬西亚
。”
  冬西亚优雅地握住冬琼的手,柔软的触感让
他兴奋,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去闻那纤纤细手上的
香味。但他可不是个变态,适时地松开手回应:
“的确有段时间了,冬琼。”
  冬琼收回手,悄声无息地擦拭衣物,没有进
行冗长的相互夸奖,立刻进入正题:“死者是冬
库,你应该知道。我们找遍了艾尔德附近,但找
不到尸体,只剩下他的骸骨。从这样的情况看来
,估计也找不到身体了。”
  冬西亚露出沉思的神情,接着啜饮了口清香
的茶,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从族里过来之前,
发生了一件怪事,我们都认为与所谓的卢牧卡杀
人魔有剪不断的关系。”
  冬琼倒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样的怪事?”
她拿出纸笔,想要纪录下其中的可能性。
  冬西亚为自己引导话题的功力感到陶醉,看
著冬琼专注的表情,他得把身体稍微前倾才不会
被发觉异状,他可不是个变态。放下茶杯,冬西
亚微微前俯说明:“收信的冬古勒失踪了,周围
的脚印看起来就是卢牧卡族的脚印,他没有穿鞋
。”
  冬琼在纸上写下关键字,一边发问:“什么
时候发生的?”
  “就在冬库死的隔天。”冬西亚的嗓音带了
点惊叹,似乎看见令人屏息的风景。
  冬琼皱眉,不知道是因为事情的怪异,抑或
是冬西亚那听上去并不舒服的音调。“不可能是
同个人。”她看着墙上的地图反驳。
  冬西亚有意无意地坐向前,离冬琼的身体更
接近了点。他闻到了发香,跨下的鼓胀更肆无忌
惮了,但他可不是个变态,保持着高雅的态度回
答:“的确,依常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他的
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描述异常可怕的传说:“
但那人可是卢牧卡族的杀人魔,我们不能依常理
去判断。”他想坐起身,但动作到一半又俯下身
来,“就拿我来说吧,如果全力从卡里奥之地赶
来艾尔德,只要花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果那肮脏
的杀人魔有任何特殊的手段,这并不是不可能。

  冬琼算是接受他的说法,朝冬西亚提问:“
好,假设是同个人。根据经验,这名卢牧卡族的
杀人魔在同一个地区总是重复犯案。那他接下来
会在卡里奥之地还是艾尔德犯案?”
  冬西亚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冬琼,我刚
才说的,冬古勒是失踪。”
  “艾尔德。”
  “根据推测,是的。”
  “你想怎么做?”
  “宵禁,他的目标只需要一个人。”冬西亚
指著自己自信满满地开口:“就是我。”
  冬琼没有理由反对,发下了命令后,拿出张
纸签了名递给冬西亚:“通行证,艾尔德的士兵
不会拦阻你。”她站起身道歉:“我还有事情,
冬西亚,看你是要在这里好好休息或是去城里逛
逛都可以,只要向管事说一声。”
  冬西亚将通行证拿在手上朝冬琼微笑:“好
的,你先忙吧,我再坐坐。”
  冬琼点了点头,离开会客室。她找到自己的
管家,平淡地叮咛:“冬西亚走后把会客室打扫
一遍。”她朝自己的办公处走去,中途停下脚步
补充:“杯子和椅子换一套新的吧。”
  冬西亚总算可以靠在椅背上放松。他拿起茶
杯,当然不是他的,嗅了几下,一口饮尽;他看
着手上的通行证,放在鼻下揉捏著,接着闭上眼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他满足地离开,回到自己在艾尔德暂时的住
处,换了一套衣物。看着沾染著黏液的衣物,冬
西亚摇头自语:“我可不是个变态。”

  尤兹在北境西南部的祈祷之森,这里的树木
全都需要数人合抱,粗大的枝干与数个手掌大的
树叶遮挡住所有阳光。他拨弄琴弦,却没有发出
声音,接着四周探头出来的小树精举着人类手指
大小的火把接连出现。
  尤兹朝他们微笑,跟着火光朝祈祷之森深处
前行。他到了一处不大的瀑布旁,进入一旁风格
雅致但有些陈旧的小屋。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
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用落叶制成的坐垫。
  他将竖琴放在一旁,从包里拿出一块布,来
到瀑布形成的水池旁洗涤后回到屋里擦拭著仅有
的一切。他轻轻抹去地面、角落、墙壁上所有的
灰尘,没有着急,而是保持着良好的耐心,就像
是他在表演时坚持弹奏一样。
  小屋没有银币可以赏他,但可以用干净好闻
的味道再次欢迎。尤兹乐此不疲,往返在小屋与
水池之间,直到没有任何灰尘。
  他脱下衣物,进入水池盥洗。小树精们也欢
快的进入池子里淌泳。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这
池水依然清澈见底,像是婴儿的羊水一样温暖。
  尤兹将全身上下洗了干净,连带着他的行李
一起。他让小树精们帮助烘干衣物后再次穿上,
走回小屋里。他拉出单人床下的木箱,从里头拿
出一盏蜡烛点起,他深呼吸,吸入满室檀木精油
的香气,弹了一曲:“母亲拥抱你,让你入睡;
母亲亲吻你,让你安稳好眠;母亲唱着摇篮曲,
让你做个好梦。”他轻声哼唱,周围的小树精歪
著头,有几只不小心跌倒了,手里的火把落在地
面,好在不会烧起火。小树精们站起身,摸了摸
后脑杓,有些天真地看向尤兹。
  尤兹对他们微笑点头,小树精们将眼睛弯成
月亮,靠着墙开始轻鼾。尤兹一直弹到所有小树
精都睡着了才停下,他又弹断弦了,除了冬琼头
发外的其他弦。他伸手伴着烛光在木箱里摸索著
,又拿出几根不知道主人的长发,开始为自己的
竖琴装上新弦。
  他的动作很慢。头发是很脆弱的,但具有令
人意想不到的力量,尤兹相信那会使琴声更加动
听。他装好所有的琴弦,看着在桥上换过的那一
根犹豫着。
  他最终还是没有剪断那根弦,收拾好小屋的
一切,将蜡烛给吹熄放回木箱里推了回去,抱着
竖琴悄悄关上门离开。
  有头小树精没有熟睡,从门缝跟着跑了出来
,攀著尤兹的腿爬到肩膀上;尤兹伸出食指逗弄
他,看着黝黑的小眼珠转啊转笑了出来:“要跟
着我吗?”
  小树精想站起身,但不小心滑落,他抓着尤
兹的衣服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睁著水汪汪的眼
睛看着尤兹。“叫你……艾尔吧……”尤兹帮艾
尔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好,继续朝着深处前进。
  脚步和落叶的亲吻有时也是种浪漫,就像是
拥抱过后却选择离开的情人一样,短暂却灿烂,
至少在祈祷之森的深处是如此。
  尤兹有着艾尔的光芒帮助,走得更快了些,
穿过越来越巨大的树干群,避过祈祷之森里安详
休憩的奇珍异兽,来到眼前的老树前。
  斑驳的树皮已经开始剥落,树干比起周围的
神木简直是营养不良,光秃的枝干上只有零星的
树叶。看,又落了几片。
  尤兹触碰树皮,小声地呼唤:“阿米拉!”
  这棵树是阿米拉之树?它干瘪的枝干弯曲,
触碰尤兹的身体,表示它的想念。
  尤兹拍了拍它,将竖琴放在一旁,靠着阿米
拉安慰:“不要着急,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会
长到天际的。”
  阿米拉似乎发出一声呜咽?它用枝干拥抱尤
兹,表示自己会听话。
  尤兹轻抚粗糙的表面,转向艾尔笑了笑:“
我帮你找了个新朋友,他是艾尔。”他用眼神对
艾尔示意:“艾尔,这是阿米拉。”
  艾尔很高兴,从尤兹的肩膀上往树干爬,直
到不高的顶端后坐着摇摆身体。尤兹满意地点头
:“要好好相处,下一次我来的时候,要再长大
一点。”他起身,准备离去。
  阿米拉和艾尔都舍不得,但只是挥了挥手,
尤兹拿起竖琴为他们弹奏,随口唱道:“森林深
处的阿米拉,躲在树洞的小树精,作朋友好不好
?好好长大好不好?”他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往祈祷之森深处。
  没有光线了,尤兹速度慢了下来。他停了下
来,听着对面传来的脚步声问:“为什么不祈祷
了?”
  “我没有停止过。”深处的声音听起来很苍
老,有股老旧的腐朽味道,多半是个很有年纪的
老人了。
  “你会阻止我吗?”尤兹露出好看的笑容,
即使觉得对方看不见,仍然挂上微笑。
  “并不会,但我会继续祈祷。”老人说话很
慢,大概比沙滩上的海龟爬行速度还要慢。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见到流血,我是个很怕血的人,大概
是患了晕血症。”
  “这种病医不好。”
  “是的,医不好。”
  “你笑起来很好看,比我看过的所有人都好
看。”
  “你看得见?”
  “我看得见,这里的树木都是我的眼睛,他
们看得见,所以我看得见。”
  “你还在走?”
  “没有,我停下来了。”
  “为什么不继续走?至少可以接近我一点。

  “保持一点距离,在人与人之间很重要。”
他咳嗽了几声,让尤兹怀疑是否咳出了血。“太
过接近容易被判断出恶意,即使仅仅抱持善意。

  “我不认为你想害我。”
  “孩子。那是因为我没有跨越那条线。”
  “那我可不可以向前?”尤兹想知道所谓的
线是不是这么神奇,提出疑问。他没有得到老人
的回答,朝前走了几步再次发问:“我踩到线了
吗?”他等待了一会,依然没有回应,于是又试
著前进,“我踩到线了吗?”他问。
  “……超过了。”老人在叹气,对于尤兹的
行动感到无可奈何。
  “看吧,我没有恶意,你也没有恶意。”尤
兹依然勾著嘴角,用刚刚好的角度,多了就显得
嘲弄、少了缺乏诚意的恰到好处。
  老人似乎无法反驳,尤兹听见转身的声响,
朝黑暗中轻呼:“你要走了?”
  “是你要走了,孩子。别再进入深处,这里
只能祈祷。”老人听上去在哭,至少是哽咽。尤
兹没来由地跟着难过起来:“我第一次往深处走
,里面只有你一个人?”
  “只剩我一个人。”
  尤兹听出其中的差异,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打算告别:“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老人笑了几声,给了尤兹建议:“龙树之森
的拉贡是个好目标,他吃过人肉以后就变了个人
。”他思索了会,难得开了个玩笑:“总要有个
代替品,是吧?”
  尤兹记住这个名字,表示感谢:“为什么要
帮我?”
  老人静默了会,尤兹以为他离开了,才听见
温柔地回答:“我很喜欢你,孩子,即使你不一
定是正确的,但真的讨人喜欢;我收回方才那句
话,有机会带个女孩来找我,我会高兴的。”
  “听起来真像我的父母。”尤兹笑着说。
  “你没有父母了……”老人纠正他。
  “是啊,我没有父母了。”尤兹轻声附和,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但我有个弟弟。

  “那是一件很棒的事。祝你好运。”老人最
后仍然给出答案,关于他的名:“我叫克拉比,
最高的那种树,你知道的,在神国的那棵树。”
  尤兹听见答案了,有些讶异,但不妨碍对老
人的好感。他伫立在原地,拿起竖琴弹唱:“多
拉瑟在森林里寻觅,当克拉比老去。能否听见祈
祷声?当他正在祈祷来生,埋藏在祈祷之森……
”他唱毕,不小心哭了,轻笑一声离开,没有再
等待克拉比的回应。
  克拉比坐在枯叶里头,闭着眼呢喃:“是首
好歌……”
  他的脚陷入地面,像是树根,像是……一场
埋葬。
  克拉比是宝物,被埋藏在祈祷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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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金句:我才不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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