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气氛o不ok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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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啪……啪……”
乌洛恢复了意识。他撑开了眼皮,天地呈现垂直一线。原来他躺着,躺在一片泥滩上
。放眼望去,宽广的水面一路连到天边,彼此辉映,陆地像是镶在了两层镜面之间。
他盘腿坐起,头痛得不得了,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幸好他检查过后,确定自己并没有
外伤,甚至,他的全身除了部分沾上泥泞之外,皆是干燥的,一点也不像是个落水者。
落水的冲击虽使他昏厥,却没有夺去他的记忆。他清楚地记得,萨蒙耶将他推下了竖
井。
那笑容,那灿烂的笑容,全是谎言。
被那笑容所欺骗,如今乌洛无从得知自己身处何处,也找不着卡瑟和法图拉夫。
他真想狠揍萨蒙耶一顿。如果卡瑟和法图拉夫叔叔出了什么事、若雅蕾的离去与萨蒙
耶有任何关系,他会让萨蒙耶身上再多开几个洞,说到做到!
不过首先,他得先找到回古堡的路。
他忍住晕眩,以手撑地爬起,环视周遭。除了前方无穷无尽、不断以波浪叨扰泥滩的
水面外,一片枝叶茂密如处终年盛夏的树林从他身后包围了泥滩。
显然,这里并不在古堡内。乌洛猜想,竖井底下的水道一定能连结到外头这片开放水
域,所以他才会漂流到这儿。但他究竟漂了多远呢?
古堡位于山坡上,周遭并没有如此广大的水域。无论怎么想,乌洛都无法理解自己是
怎么来到这儿的。
看着那仿佛永不止息的波浪,他不禁联想至故乡的阿勒斯湖。但是……
“不对、有哪里不一样……”
这个地方显然有一点与阿勒斯湖不同,而且是极为诡异的不同。因为规模太过庞大,
他起初反而没注意到──
从空中洒落的光芒,并非呈现阳光的纯白,而是一股浓烈的宝蓝!
乌洛抬头仰望,只见鲜艳的宝蓝填满了每一吋天空,简直像是世界被包裹于打磨过的
蓝宝石里头。
乌洛慌乱地找寻,却压根找不着任何天体、甚至是他熟悉的乌云。
他很快理解,笼罩这里的光辉并非来自任何恒星,而是整片异样的天空,因为当他害
怕得低下头,他发现自己的影子竟像是正午时的阴影,缩在了他脚边。由于光源来自四面
八方,这丁点黑暗根本难以招架。
视野中一切事物时时刻刻全在宝蓝色光辉掌中挣扎,忍受其监看与舔舐。认知到这点
的乌洛无法控制地抓挠头发。
他明白自己得冷静下来,分析此刻的状况,利用一切线索使自己得以生还,但随着时
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愈发无法思考。因为每当他脑中产生任何一缕思绪,他便能感觉到那
高傲的宝蓝色光辉正毫无阻碍地穿进他脆弱的脑壳,如蝇蚋吸吮死者血肉一般肆意读取他
的思想。
太痛苦了。这感觉就像当你躺在黑暗寂静的寝室内,以薄被裹住头部,试图要隔绝外
头的恐怖时,却有一对冰冷的唇隔着布料亲吻你的侧脸。
理性上,你当然该探出头确认;然而……当对方已经以它的肆无忌惮告诉你谁才是主
导者,应当与不应当变得毫无意义──试问你胆敢卸下那薄弱的防御,考验你可笑的理性
吗?
无论正确答案如何,乌洛的求生告诉了他,他是无能的。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乌洛睁开因痛苦而壁上的双眼,从泥滩上拔起沉
比铁觇的双腿,一面朝树林艰难地前行,一面呻吟。
那嘶哑之声听来也许像是命令,实乃最卑微的恳求。
并不令人意外,宝蓝色光辉侵扰如故。一直到踏入树林阴影之后,乌洛的痛苦才得到
些微的舒缓。
紧绷的肌肉一放松,他立刻倒在了树与树之间。虽说地面因为树根爬伏、碎石散布而
凹凸不平,扎疼了他全身上下每块皮肉,但比起刚才暴露在宝蓝色光辉下而受的痛苦,简
直比羽绒枕更加令人舒适。
那痛苦好似遭大棍搅拌脑浆,又好似赤身裸体站在数千观众前任人喊价,同时给肉体
和精神带来了折磨。
乌洛勉强整理混乱的思绪。尽管这不合常理,他依旧感觉那宝蓝色光辉拥有自主意志
;毕竟面对家具之类无生命的物品时,即便衣不蔽体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受或羞耻;反观面
对人群时,就算只是衣衫稍有不整,他也会感到非常不自在。
既然那光辉能造成如此别扭之感,那它──也许该改称其为“他”──很有可能是活
著的,或至少是由某个活物操作的。
是萨蒙耶吗?直觉及常识上,乌洛并不认为他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改变整片天空之
样貌,并洒下那诡谲的蓝光。
莫非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吗?不,接踵而至的痛苦已给他做了反证。
那么,难道这里是死后世界?
说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身为阿勒斯共和国的国民,从出生起便和其他人一样,
是个打了锚一般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唯物论者;如今不过一道光花上几分钟时间,他便动摇
了;临行前,芙朗暂时解除了他的职位,如今就算是还给他,他也不一定有那脸面接下。
时间匆匆。在树林中休息了一会儿,虽然没得到任何解答,乌洛的体力和情绪已恢复
了少许。
倚著树干爬起,他决定避开宝蓝色光辉,往树林深处寻找出路或补给。
他并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出于责任。
首先,是他坚持到古堡去,是他拖了卡瑟和法图拉夫叔叔下水,他有责任必须回去拯
救他们。若他们遭遇不幸,也有责任替他们报仇;第二,姐姐还在等他,他不能让姐姐成
为孤单一人。
最后,即使萨蒙耶说了很多谎,但有一点必是真实的──他与雅蕾的离去确实存在关
连。
不仅是为了替雅蕾报仇,也为了防止奈森家再度受到萨蒙耶与其主使者的伤害,身为
唯一知晓这一切的人,他必须将情报带回去;因此他绝不能死去,绝不!
无论如何,他必须相信自己还活着。
在树林中缓慢前进了一阵子,乌洛总算发现其他人类存在的迹象──一阵哭声,婴儿
的哭声。虽然遥远而模糊,但不会错,就是人类婴儿的哭声!
若附近有人居住,也许能得到食物和水,甚至让对方带他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当然
,这里有很大可能是迪萨塔的某地,对方若认出他的身份,不但不可能帮助他,甚至还可
能伤害他。
身为奈森家的长子,乌洛深知奈森家在战场上曾替阿勒斯带给迪萨塔带去何等挫败与
耻辱;不过,他已下定了决心。倘若不得已需要动粗,就算是为了家族,他也绝不会手软
。
这才是奈森本色。对吧,姐姐?乌洛握紧怀中的手枪,斗志更为高昂。
随着乌洛在地面上留下的脚印愈来愈多,婴儿的哭声也愈来愈清晰。本来以为很快会
看见民宅的他,却在某地停伫不前。
他想,他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这次,他的想法是有凭有据的:他离哭声非常接近。事实上──他已经被哭声包围了
。
“怎么回事……”明知在陌生之地该安静,他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眼下的情况实在
太诡异了──
别说建筑,他连个人影也没看见,而且哭声竟是来自上方、环绕于周遭,其音量简直
是数百婴儿的集合,震耳欲聋。
正当他因不明所以而立于原地向上打量,几滴雨水落到了他脸上和肩上。
突然其来的温暖碰触令精神紧绷的他十足惊了一回,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是阿勒斯
人,落雨声对他而言和自己的心跳差不多,不足为惧。
奇怪的是,当他抚摸自己的脸庞,他发觉那雨滴特别黏稠。由于林中光线不足、犹如
月夜,他无法看清指上的色彩,但那触感也足够诡异了。的确他来迪萨塔还没几天,不过
要说服他迪萨塔的雨水是黏的,还是太过困难了。
哭泣声持续,却不见发声者,天上又落怪雨,连乌洛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他开
始怀疑婴儿哭声是某种生物或机械为吸引人注意模仿出来的。念头一出,他原先趋于平稳
的心跳再度变得急促。
他得离开这里,愈快愈好。
他向前迈开脚步,这时一阵混杂于哭声中的窸窣声钻入了乌洛的耳孔。
他本能性地停下步伐──这个原始的判断救了他。
一个约人头大的物体掉落在他正前方,差点便砸中了他。这比突来的雨滴更加吓人、
危险。担心其为炸弹,乌洛立刻向后一跳,躲在了树干后方。
过了一分钟仍无动静,他按捺紊乱的呼吸,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本来他还以
为会是婴儿的尸首,不知该害怕或庆幸,那其实是一本书籍,而且正是萨蒙耶交予他的第
二本,也就是以阿勒斯语写成的日记。
他捡起日记,上头似乎沾了泥滩上的泥。
他努力回想,他似乎在被推下竖井时,依然抓紧了这本日记。也许,日记曾和他一起
以不知名的方式出现在泥滩上,只是他刚才太过慌乱才没有发现。但若真是如此,又该怎
么解释它会从天上掉下来,还刚好砸在他面前呢?
现在不是该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提醒自己,这里并不是书房或教室。
因为萨蒙耶特地涂销了日记大后半内容,乌洛认定日记也许有情报价值,便抱起它,
远离了哭声的聚集地。
他身为军人,还是一名礼仪官,体态和体力自然保持得很好,前进速度并不慢。但只
要还是个人类,便需要基础的维生物资,而他并不确定此时离摔下竖井过了多久。
就算他只昏迷了几分钟,离上次进食也是很久之前了,那之后,他只喝了萨蒙耶泡的
红茶(他该庆幸,那笑面败类至少没下毒吗)。
再这么下去,即使不死于敌人、奇怪的野兽或宝蓝色光线,他迟早也会因脱水昏迷。
无论找到再多的情报,死了皆化徒劳。他咽下逐渐干涸的唾液,继续寻找可能的补给
处。
不久后,他在逐渐稀疏的树林后方看见了一整面宝蓝色光幕,那表示他已快要走出森
林了。通常对迷途者而言,这会是好事一桩。此时的他,却因无法持续暴露于光线下而感
到绝望。
刚才在树林内他便发现到,这地方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生存的痕迹。足迹、粪便、遭啃
咬的植物,什么也没有。他甚至怀疑这些树是否也是虚假的装饰。
难道他就要困死在这座诡异的树林里头了?
不行,他不容许自己死去,姐姐也不会允许的。
尽管双腿颤抖,他依然鼓起勇气,朝光幕走去。
不料,当他终于站在阴影边缘,直面光幕时,出现在光幕后的,却是令人熟悉,却因
此反倒比那光幕更加诡异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