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真实故事,以散文形式叙述,穿插几点评注。标题是“调情”,
但其实是非常纯真的青涩纪事,记录毫无企图心下浑然天成的默契。)
“小姐,妳填完这份资料后,就可以选时段了。”
大二那年暑假,我在驾训班中,依著柜台小姐的指示,把另一份表格拿过
来端详。
“我知道妳上午常常赖床,”朋友开始在我耳边建议,“可是暑假下午两
点左右会非常热,而且这个时候雷阵雨开始下,通常会下到四五点吧。”
“所以妳建议我选五点的?”我说著,便在五点那格打了个勾。
“付了订金后,手续就差不多办完了,”柜台小姐说:“然后只要在驾训
班开始上课前把钱缴齐就好了。”
互道了声谢,我便和朋友离开驾训班。
“考上驾照后,”朋友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就一块儿去兜风哟!”
过了两星期便是第一天上课。那天我坐在休息室里,一边观察走来走去的
汽车教练们,一边臆测,因为我还不知谁是我教练。
在我的记忆里,驾训班的教练们大多是中年男子,而且带有一种……霸气
的绿林气质(?)。我非常谨慎而谦虚的看着来来去去每一个人……
“杜义心。”
吓?我的名字?我惊得立刻起身!
来者狐疑地打量我一番,望着我说:“妳?”
“你……”我怯生生地说:“……我教练?”
“对啊!”他潇洒地转身就走,“还不快跟上来?”
啊!那人的模样与气势,完全不是我熟悉的元素。我预期小小车厢里将蔓延
陌生而紧绷的氛围,我并不希望这样……但我同时看到一线生机——教练非
常年轻。
(小注: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我有优秀的观察与搭讪能力。我从小到大活
在象牙塔里,读书考试第一,连最拿手的才艺也是很适合摆在象牙塔里的钢
琴。觉醒的契机,第一是高中师生们,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能把象牙塔日子过
得这般精采万分的人群;第二是我妈,当我发现她走在路上能搭讪任何人时
(不是大妈型搭讪,而是气质熟女型)。于是我才慢慢察觉我体内有遗传自
她的某种天赋)
※ ※ ※
“离合器放开,车子就能走,甚至不必踩油门。”他下车和我交换座位,“
妳试试看。”
我坐上驾驶座,握著方向盘。第一次握方向盘。
“咦?”我突然低头看驾驶盘下方,“踩不到离合器耶。”
他一派轻松地回答:“废话。妳腿太短了。”
“……。”就算身高一八几,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评徒弟的吗?
“摸摸妳椅子左边,”他做手势,“有一个杆子对不对?拉起就可以调整椅
子前后位置了。”
他看着我依言行动,然后说:
“看,现在妳可以踩到了。感谢我吧。”
“……。”
一连几堂课,我终于知道:外表冷峻如他,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发言,却也
可以突然打开话匣子在我耳边絮叨。当他刚谈完他昨天喝醉酒的朋友时,我
忍不住说:
“教练,我要专心开车。”
“拜托,”他似笑非笑看着我,“我这是在增加妳的经验值耶。未必每个教
练都跟我一样好,他们对学员大多是只教课不聊其它事的。”
那怎么会不好?我心里哭。
“大部分的教练都有儿女,他们年纪都可以当我爸了。办公室里他们常会跟
我谈他们的儿子。拜托,我又没有儿子可以当话题跟他们谈。”
“……这样吗?”
我微笑了。好吧,我心里想:舍命陪君子,我跟你聊。
“可是!”我大叫起来,空出一只手指著不远处的教练车,“那个教练也很
年轻耶,”我故作惊讶地说。“而且还长得蛮帅的。”我补充。
“看什么?”他挥掉我的手,“专心开车!”
(小注:从小习惯菁英式教育,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珍惜教练垃圾话般的絮叨
。后来我才发现这絮叨有多珍贵;有时坐在柜台另一边等前一批下课,听到
旁边学员聊天,偷偷抱怨课程无趣或教练要求严苛,我终于知道自己很幸运
——几乎每堂课,我们的车厢里都有笑声。而且,若没有他主动显示亲切,
以一星期只相处四小时的频率,我们难有机会在两个月内“自然”的步入“
调情”阶段。
另外,那也是我第一次对“反差萌”有所认知:教练絮叨的频率拿捏得当,
跟他冷酷沈静时候相比,颇有韵味。:p)
※ ※ ※
教练场有一段路是上下坡。一次又一次,我就这样开过去:上坡时催油门,
下坡时踩煞车。可是我一直纳闷著。
“教练,”我指著前方,“上坡路面那两条白线是干麻的?”
“练上坡起步用的。考试时必须在那里停下来,再起步。”
“原来如此。”我听了就把车停在坡面上。
教练愣了一下。
“靠!”他的声音。
“?!”
他叫:“我又还没教妳上坡起步,妳踩煞车干麻?”
“!”
“呿。”他把背靠回椅背上,面容蒙霜、事不关己地说:“自己想办法。”
我在驾驶座上一个字也不敢哼一声。上坡起步很难吗?
拽紧方向盘。我右脚仍踩着煞车,左脚慢慢放离合器。耳朵听着汽车引擎声。
就是这时候!放煞车,油门踩下!离合器全放!
前进了!没有熄火,车子甚至几乎没有后退!
“哟!”耳边传来轻叹声:“不错嘛!离合器抓得很准。”
我笑着。好车好车,我拍拍驾驶盘。
“规定上是要用到手煞车的。”然后,他突然开心地说:“嘿,再来一次好
不好?”
“啊?”
“像刚刚那样不用手煞车再做一次。”
“……干麻?”
“好玩呀。快快,再做一次,成功我就请妳喝饮料!”
“不要!”
……。
在几乎无止尽的循环式问答后,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小声地说:
“教练,你是第一次带学员吗?”
“……。”
“教练?”
“这很重要吗?”
我装得很慎重,手抚胸前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笑起来:“是呀。第一次带。”
哇靠!一个完全没经验的教练会教出怎样的学员?
※ ※ ※
“看到前方地面上那个白点没有?对准它直直开过去……。”教练示范。
“等等,”我说,“那个白点是你们漆的吧?监理所的考场怎么可能会有?”
“放心,一定找得到别的东西替代。”他说。
对新手来说,倒车入库、S型前进倒退都是很难的技巧,所以每个人都是背
口诀来打方向盘。我有一本小册子,上面就是我写下的“左三圈右三圈”之
类的东西。
换我坐在驾驶座时,教练又说了一些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等一下,我要拿笔记下来,”我握著方向盘,偏头想了一下,说:“我不
想停车。你帮我写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下,便微笑着拿起我的笔与小册子,沙沙沙写下几个字,一边说
:“这本册子将来可以给你想学开车的朋友看。”
“拜托,那写得很草,他们怎么看得懂。”
他把小册子递过来,“很好,原来妳知道妳的字有多丑。”
吼!在我发作之前,我看到了他递过来的笔记。
……老实说,他的字真漂亮。我暗叹,原来外表这么霸气的人可以有如此文
秀的笔迹。(反差萌再度得手。)
※ ※ ※
有一次练车,我问教练住哪儿。他大概说了个地方,我听了之后,开心地说:
“跟我同一个学区耶。”踟蹰一会儿,又补述:“可是我越区就读另一所国
中了。”
“标新立异。”他若有所思瞄了我一眼,又说:“停一下车。我到凉亭那边
抽烟。妳自己绕两圈。”
剩下我一个人在车上。
我慢慢地开。没有他在耳边聒噪。
上坡前,我突然发现右侧树林另一头别有境地。一群白鹭鸶振翅飞起!
啊,我从来没发现树林外有农庄。……是农庄吗?
树林很密,我只看得到天上的白鹭鸶。白鹭鸶之下是什么?水田?屋舍?…
…湖?啊,我多想了,湖在我回忆与梦境里有另一层意义。
我对乡野风景一向没有抵抗力,可惜我光凭想像无法探究树林另一端的面貌
。倒是以前都没发现这里有白鹭鸶,现在瞧见了,不禁开心起来。这家驾训
班蛮好的呀。
几圈后回到凉亭时,我看教练把烟头熄了,上车。
“怎样?”他问。
“不错,”我笑着说:“耳根子清静多了。”
“呿。”他笑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
“早上六点那一班,我带到一个女学员,脾气超拗的,不认真学,又怪驾训
班不好,还嫌我凶。”
“女孩子嘛,让一让呗。”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真奇怪。
“妳不也是女的。”他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凶吗?”
“凶啊,只不过我脸皮比较厚,不在意。”
他不作声了。
我很想改口,不过我跟他一向斗嘴惯了,实在不习惯讲什么好话。
我心底轻声说:你一点都不凶的。我很高兴你是个“除了教课之外还会聊天
”的教练。
就载着一车静默,我慢慢倒车预备路边停车,当我把头伸向窗外看停车格时
,“碰”一声,我的头狠狠撞上窗玻璃!教练吓了一跳,倾身探询的姿势却
立刻变成抑制不住的抖动他笑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天啊我
真的很照顾我的车,瞧我把窗玻璃洗得很干净对不对?完全透明~”
我也没有办法止笑,笑到下一部车出现才赶紧完成动作离开。此后我探头出
去前都会习惯性先用手挥一下窗玻璃,看它在不在;而这个动作总是把教练
逗得很开心
※ ※ ※
(中场休息)写到这,我忍不住好奇:如果让教练来写我,又会是怎样的样
貌?尽管我在高中时遇到一群鬼才同学,心绪与语言变得很活泼,但日常习
惯仍是一板一眼;比如说教练请我喝饮料时,我从便利商店冰箱里挑出的是
营养鲜奶。
语言,包括身段、肢体、与眼神。
斗嘴常发生,但都是游戏,没有一次是真的。看得出来他是有点脾气的人,
但不曾真的凶过我;或者说原来我可以承受没有实质力量、不含人身攻击的
语言宣泄。我身段很有弹性,面对有默契的人时;而他正是我遇到第一位背
景与作风这么不同、却让我非常享受的对象。我因他发觉了自己搭讪的能力
,而且他是我印象最深的crush(煞到的)对象之一。(羞)
有回吵了嘴,我下车时轻蔑的用脚把车门踢回(轻柔),迅速捕捉到他惊讶
的表情下带有一丝见猎欣喜的意味,我即甩头离去。随后,眼角余光发现他
开车欺上来,保险杆离我膝盖窝只有一掌之遥,亦步亦趋缓压过来。透过玻
璃,可以看到他笑得狡邪,完全回应我挑衅的眼神。
“车”在我心里一直是率直又性感的。“压”的意象则更色。>///<
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彼此确定进入可以调情的阶段了XD
※ ※ ※
上路驾驶第一天,雷阵雨没有像我朋友所说的“五点以前停”,反而是发了
疯地下,车窗一片水幕。
“我来开吧,今天不练。”教练接手。害我失望了一阵子,我一直很期待在
马路上真正地开车的。
“以后还有机会。”他一边说,一边与来车会车。对方经过我们的那一刹那
,突然出现一大片水花,来势汹汹,“啪!”一声用力打向车窗!
教练偏头躲了一下。
欸,这似乎让我有机可乘──
“教练──,”通常都是他取笑我,我这次终于抓到机会,“您刚刚在躲什
么呢──”
他斜了我一眼:“我躲代表我有反应能力。”突然右线道的车压过一滩水,
“啪!”一声,水浪在我车窗上破碎!
“啊!”好,我不仅躲,还叫了。
“彼此。”他轻松地说。
有一次在车上发现感冒糖浆,又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问:“你感冒了喔?”
“是呀,”他拿起糖浆喝,“上个礼拜也咳嗽。所以感冒糖浆就常带着。”
“那你蛮常感冒的。”我说。
他愣了一下,支吾:“其……其实我也不常感冒。”
呵,男孩子,从来不示弱的性子。
之后一连几次上路驾驶都是好天气,我开心跑了好几个行程。回程的时候,
由于规定车子进出教练场都必须由教练亲自开,他便指著路旁示意我停车换
手。
路旁有槟榔西施耶。
他说:“再开过去一点。不要挡到人家妹妹做生意。”
我差点笑出来。
换手后,他优雅地打着方向盘;用“滑”的,不是握著。他把手掌摊平,手
指打直,以微小的摩擦力控制方向盘。
网络票选男人哪个动作最有魅力,至今尚未看过这个动作入选。
方向盘上有一圈圈软布缠叠,表面高高低低。打到尽头时,方向盘回复力增
至极值而倾向回打,于是缠布一节一节划过他的手。空间如此安静,那一节
一节的颠簸却像激起空气里一圈一圈的涟漪。
方向盘回打中,缠布流畅的滑过他手掌。
车身灵巧地转进停车位。
远方,白鹭鸶起飞。
※ ※ ※
除了教练场的训练、上路驾驶以外,我们还要练笔试。
他递给我一份试卷,指着他的办公桌:“妳就在我位子上写吧。”然后他在
我对面坐下。
在我还没开始写第一题时,我看见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烟与打火机,开始抽
烟。
在我还没开始写第二题时,“先生,”我抬起头,笔不摇目不瞬的对他微笑
道:
“我不喜欢烟味。”
闻言,他微愣,提菸的姿势乍停,唯云雾仍袅。饶富兴味的眼神投射过来,
像看进我眼底;与我对峙,他笑意更深。
突然,隔壁桌的教练(他所谓“爸爸级”的人物)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说
:“欸,很多女孩子不喜欢人家抽烟的。”
他驯服的对爸爸教练眨了眨眼,目送长辈离开。回头看向我,嘴边一抹浅笑
从挑衅转为温柔。
“乖乖写吧,”他把几乎没抽的菸熄了,对我说,“我就在这看着。”
从前路过休息室,常见一两学员们被放在这里独自练考古题。你不曾见过一
个教练这么柔软,什么也不做的静静看着你写……
※ ※ ※
在这之后是最后一次上路驾驶。我们上山!
“前面红绿灯左转。”
“OK。”我切向左车道,跟着前方的车转入另一条路。
午后雷阵雨并没有完全终止。天空飘着极细的雨丝,不过云层不厚,太阳从
缝细里筛出一丝一丝的金芒。
都是教练在指路,这地方我没来过。抵达时,教练把车门打开:“下车吧。”
“有雨吔。”
“淋不得吗?”
“……不会。”嘴巴这么说,我心里知道跟他在一起并不会得到怜香惜玉的
待遇——因为我本身就不是香玉。长越大我越确认这点,在我好几次在大雨
中奔跑、爬山、或故意不穿雨衣骑机车驰骋之后。
我跳下车。
……是湖!
他靠在栏杆上,面向湖边。我走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阳光照向绿叶上的雨露,我看着它沿着叶脉下滑到叶尖,却一直犹豫着未落
下。
※ ※ ※
笔试一点都不难,路考才令人紧张。当天每个学员都是各自到考场,我则骑
着我的50 cc小机车。
一个爸爸级教练带着全体学员绕场讲解。
“……这边转弯时,自排的往右打两圈,手排的往右打两圈半。”然后他又
指着他背后:“另外,还记得驾训班里那个地面上的白点吧?这里,改成对
准那个水泥杆直直往前。”
然后,所有学员一脸纳闷。
因为没有人看到什么水泥杆。
爸爸教练若有所悟地回头一看,笑起来:“哟,这里的树长得真快!”
话声未歇,爸爸教练便啪啪啪快手摧树折下几根枝叶。水泥杆可怜兮兮从树
丛后现身了。
身旁的女学员目瞪口呆。我则忍不住笑出来。
路考很顺利,除了最后一关平交道。我和以前一样在叮当声停后放开离合器
起步时,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引擎喘声。
吓!要熄火了!我反射性将离合器踩回去!
“催个油门嘛!”考官在我旁边说:“你们怎么都习惯不催油?真是……。”
“没熄火哟没熄火哟!”我答非所问地说:“你看你看没熄火!”
所以我安全过关了!下车时我蹦蹦跳跳地跑到教练跟前。“恭喜啦!”他说。
“刚刚差点熄火。幸好我又立刻把离合器踩回去!”
他笑道:“回去好好拜一下妳的左脚。”
回去……要回去了……。
突然,我发现学员们围着他开心的谈话。高挑的他非常显眼,虽然只展现沈
默寡言那一面,只是微笑。有两三个女学员对他热络非常,女生之间看起来
像本来就熟识,一起报名驾训班的。瞬间,我觉得“女学员害怕很凶的教练
”那些画面都是错的,他的魅力不只被我一人察觉……
“那……”他再度走过来,“几个学员说要一起去吃一顿,妳要去吗?”他
问。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像要下大雨了。我想在下雨前骑摩托车回家。”
“嗯,”他跟着看向天空,“我开车可以载人。”
“载不下,学员太多了。”我收拾好背包,“那……我走囉。”
“……。”
“走囉,再见。”
“……。”
我骑着摩托车回去。
雨,还是下了。
回驾训班领驾照那天,仍然是雨天。我期待跟教练不期而遇,可是他恰好没
有班。很可惜。我想着:将来我长大后还会遇到更多跟我很不同、但很有趣
的人吧。是,我遇到了,但其实不多;尤其会用“眼神”说话的(而且看得
懂我这种加菲猫瞇瞇眼也有眼神的XD),更少。我尤其记得他在我说不喜菸
味时乍停的姿势;停得很好看,眼神落得更好,像读尽我心绪。
真扼腕啊,尤其我妈也喜欢他XD,虽然她根本没看过我教练,但我会讲些驾
训班的趣事给她听。大约我讲得太精采,不小心把教练的形象塑造得太帅,
以致有次我转述他吵架时错引成语时,我妈认真说:
“是你太古板。教练那字改得好,比原句更妙。”
我妈是古文控。我不认为我呆板。我觉得她纯粹是碰上可爱的男人,胳膊就
往外弯。
从头到尾就是个可圈可点、适合互拼对手戏的PUA界珍宝。为了纪念他,我再
讲个小故事:有次上路驾驶,我把手挂在方向盘12点钟位置。他专心着是前
方路面,发现我车有点偏,无预警伸左手过来要桥我的方向盘,结果不小心
握到我的手!他小吃一惊立刻把手缩回,我偷觑了他一下,缓缓把双手移下
来。
“那……那个,”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结巴,而且完全不敢看我,
“手……手下次放旁边,这样我比较方便桥……”
哈哈超可爱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