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父亲很凶，母亲很温柔，所以我很喜欢母亲，
她问我要不要当她的间谍小尖兵，我当然乐于答应。
她要我跟父亲两人回奶奶家的时候，逐一回报他们聊天的内容，我照做了。
父亲不在的时候，她要我帮她打开父亲 Nokia 3310 里面的短信，我照做了。
里面有一封短信，母亲说是一个叫小红的人，内容大致如下：
“对不起，我最近心情比较不好，可以给我一段时间吗？”
某天搭父亲货车的时候，副驾驶座的脚踏垫那边不知为何丢了一地的碎纸张，
我心想，到了侦探大显神通的时候了，就偷偷拿了一张，交给母亲。
后来，母亲拿了一袋装满纸片的塑胶袋交给阿姨，请她拼凑，
阿姨带了一本笔记本，以及一张照片，两个人很凝重地讨论著。
我不知道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想来应该是把纸片的内容黏贴在里头，
照片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是我父亲跟某位女子一同坐在车里的照片。
隔天，外婆、阿姨、舅舅以及表哥和表姐来我们家，
舅舅要我们在房间里面玩，并且把房门关起来，
那天，是我房间的门第一次被紧紧关上，
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父亲语带哭音的日子：
“难道我就不能犯错吗？”他如此哭喊。
隔天，外婆又带其他的亲戚来拜访了，第三天也是，每天来的人都不太一样，
当时的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哭，
现在想来，或许是他需要一次面对四位以上亲戚的质问的关系吧，
整个家族都知道他曾经跟一位叫做小红的女子有来往。
波兰奇幻小说《猎魔士》当中，主角杰洛特经常需要恪守“保持中立”的原则，
两个势力相互厮杀，两个势力要求主角选边站，
杰洛特选择了不插手不干涉的中立，于是两个势力都把他当作敌人，两面不是人。
书中把这称之为“中立的代价”。
我真希望当时的我可以保持中立，
不帮母亲查看父亲的短信，不捡回那张被撕碎在货车上的笔记。
一方面是觉得，如果有一方的爱已经消磨殆尽，
总不能说，“看在我是你们孩子的份上，这样的关系请持续到老死吧。”
这样好像有点自私。为了我自身的幸福，就把两个人紧紧抓着不放。
另一方面，以前的我会为母亲做任何事；现在却比较偏袒父亲那一方。
他们当初结婚得很快，既没有花足够的时间理解对方，也没有婚前同居过，
家里发生经济危机的时候，母亲成天以泪洗面，对外出工作增加收入无比抗拒，
吵架争执的时候，就如佛洛伊德所形容的那般，
退缩到小孩子的状态，向妈妈姊妹哭哭啼啼，要求主持正义，
所以，如果父亲在这段婚姻中，突然出现一个相对正常的女人，
偶尔想依偎在对方身上，暂时忘却原本家庭的话，
虽然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我能理解。因为是亲人，我可以护短。
显然原 PO 的证据并不如我的情况那般确凿，
但是倒是可以趁此机会仔细思考一番：
你打算保持中立，还是偏袒其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