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天使队在5月28日对阵纽约洋基队的比赛中,半场落后一分,而外野手Willie Calhou
n决定提前做准备。作为一名经历多队的资深球员,Calhoun猜测自己可能会在比赛后段作为
代打上场。因此,他走进天使球场的室内打击练习场,启用了 Trajekt Arc,这台尖端机器
能精确模拟大联盟投手的投球,迅速成为业界不可或缺的工具。
Calhoun选定了洋基队所有高压情境下可能上场的后援投手,这些投手大多是他从未对决过
的。他在接下来的几局比赛中专注于追踪他们的每一颗球。当他在第八局下半被召唤上场,
面对Luke Weaver时,他感到准备充分。Calhoun先后看过两颗变速球偏离好球区,接着看到
一颗时速91英里的切球进入内角,他将球轻打到右外野,成功击出一支首打单安,点燃了两
分反超局,最终助天使队完成逆转胜。
“在真正站上打击区之前,我已经能看到投手的球路是什么样子了,”Calhoun说。“这台
机器真的很棒。”
Trajekt 本质上是一台能模拟投手的机器人。它能播放任何投手的投球动作影片,并根据海
量数据,从合适的投球角度模拟出该投手的所有球种。自2021年问世以来,该技术已被19支
大联盟球队和三支日本球队采用。更引人注目的是,今年大联盟办公室允许球队在比赛中使
用Trajekt,这一具有争议的决定在某些方面因个人利益而使业界出现分歧。
一些打者对投手时代的现状感到沮丧,因为现代投手的球速更快、球路更刁钻,因此他们对
此技术表示欢迎,认为这是罕见的进步。
“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有真正对我们有帮助的技术,”一名内野手说道。“在这之前,我们什
么都没有。”
然而,许多投手却持相反意见。他们指出,最近为了让比赛更有利于打者而实施的规则改变
,认为Trajekt特别是在比赛中使用时,是一种不公平的优势。
“你要用它,没问题,”一位资深投手说。“但比赛前三小时,这些机器必须关掉。”
过去,Trajekt 系统需要连接网络才能运作,这违反了大联盟的反偷暗号政策。根据一位ML
B官员的说法,修改系统使其可以离线操作后,联盟才同意允许其在比赛中使用。球队高层
在过去的休赛季就已被通知这一改变。
“我们早已允许其他能模拟球路特性的投球机使用,”MLB棒球运营执行副总裁Morgan Swor
d在发给ESPN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他指的是另一款较简单的模拟投球设备 iPitch。
“一旦 [Trajekt] 系统改为比赛中离线运作,就没有理由再加以阻止。”
到目前为止,其影响似乎相对有限。整个联盟的打击率仅为 0.242,是自1900年以来的第三
低数值,仅高于1968年(投手丘高度被降低前的一年)和1908年(“死球时代”的高峰)。
然而,对后援投手的三振率首次在八年内降至23%以下,确切来说为 22.9%,这一微幅下降
至少部分被归因于比赛中使用Trajekt的影响。
这也是为何洋基队左投手Caleb Ferguson对此坚决反对。
“投手根本无法模拟对打的过程,”Ferguson说。“我们甚至几乎没有机会取得上风,能够
上场后依据对手反应调整策略。但他们可以花三个小时练习怎么打我的快速球?这根本不公
平。”
打者普遍认为 Trajekt 很有帮助,但他们也指出使用它并非那么简单。这台机器尺寸为4英
尺深、6英尺宽,总重量约为1500磅,过于笨重,无法随队携带,只能在主场使用。此外,
打者大多不会在比赛期间直接从机器上挥棒,担心频繁面对高速球可能会让手部因受挤压而
感到疼痛。有些打者还提到,辨认棒球的旋转特征并不容易。而且,机器投影的画面基本上
是一个全息影像,比起实际面对投手,更难以根据投球手臂的出球位置进行时机判断。
例如在亚利桑那响尾蛇队的主场Chase Field,因为室内打击练习场的空间不够,Trajekt
无法摆放在距离本垒板超过54英尺的位置,导致这台机器无法有效作为时机练习的工具,结
果大多数时间只能闲置。
“(时速)99英里的球对我们来说感觉像120英里一样,”响尾蛇队外野手Pavin Smith在5
月底表示。“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样。我更喜欢春训期间使用的机器,那时机器放得更远
,感觉更贴近真实。现在,每个投手看起来都像变强了一倍。”
Trajekt 的使用成本约为每月1万5000美元,并需要签订为期三年的合约。机器通常放置在
距离本垒板56到57英尺的位置,以模拟投手平均的伸展距离。虽然可以使用标准比赛用球,
但球员更倾向于使用罗林斯公司的L10 Pro软式球。不同于固定式的 iPitch(使用2至3个滚
轮运作),Trajekt 被安装在一个悬架系统上,能够将棒球投出4至7英尺的高度,并可沿着
轨道左右移动。
球队可以输入 Hawk-Eye(鹰眼)数据,这是MLB用来收集比赛数据的系统;同时,球员训练
时使用的 Rapsodo 和 TrackMan 装置所记录的数据也可以被整合到机器中。投手投球动作
的影片来自每个大联盟球场本垒板后方的摄像机,球队能将每颗球对应的影片上传,精确模
拟出投手的手臂出球位置。球队只能使用自家数据,且机器使用得越多,模拟投球的准确度
也越高。
打者们通常看到的,是每种球路的最佳模拟版本。
洛杉矶道奇队外野手 Jason Heyward说道:“这真的因人而异。有些看起来相似,有些则完
全不像。你确实看到投手投球的样子,但我仍然认为比赛中的情况完全不同,因为现实中存
在误差。投手原本想把球投到这里,但结果偏到那里。他们想投到某个位置,却落在另一个
地方,这类情况常有发生。所以我觉得这点让它不太现实。机器就像电玩游戏一样,每次都
精准无比。不过即使如此,光是能看到画面、了解对手的投球方式以及球可能会怎么出手,
还是很棒的,确实有帮助。”
十年前,一名少年oshua Pope与高中朋友辩论时,提出了 Trajekt 背后的概念。当时他们
讨论需要用多少球数才能从 Marcus Stroman手中击出安打——那时斯特罗曼是波普家乡球
队多伦多蓝鸟队的王牌投手。
如今28岁的Pope,当时感到奇怪,为什么市面上公开的投球数据没有被实体化。他选择就读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University of Waterloo,部分原因是为了向机械工程教授 John McPhee
学习——麦克菲曾研发过一款能模拟冰球击球的机器人。波普获得了一笔6万加元的研究资
助,随后筹集了额外的资金,制作了一个原型机,并于2019年创办了 Trajekt Sports 公司
,成为首席执行官(CEO)。
2019年冬季会议期间,芝加哥小熊队创新总监Bobby Basham在一次展示中被 Trajekt 的球
输送技术所吸引。该技术可以实现陀螺旋转,是一次革命性的突破,使 Trajekt 明显区别
于以往的投球机。巴沙姆最终成为波普的首位客户,于2021年春训期间将这台设备引入小熊
队。到2022年,已有7支球队采用该技术。一年后,这一数字增至12支,而如今,Trajekt
已经普及到近三分之二的职业球队。
Pope的公司由他的前同学兼现任首席技术官 Rowan Ferrabee共同创立,目前有15名全职员
工,每年生产20台机器。目前,MLB 已经有40台机器投入使用,部分球队甚至配备了多达6
台——包括大联盟主队以及每支小联盟附属球队各一台。有些球队正考虑再租用额外的机器
,用于其位于多明尼加共和国的学院。
波普表示,目前约有一半的 Trajekt 机器被用于大联盟例行赛的球场,另一半则被配置于
小联盟场地。他听说过一些 3A级捕手 使用 Trajekt 来熟悉升上大联盟后需要接捕的投手
球路;也有投手透过这台机器检视自己球路的形状,了解从打击区看来的效果;更不乏球队
在春训基地让新秀对抗模拟大联盟投手进行训练,建立表现的基准点。
Pope说:“最令人兴奋的案例,当然是某位大牌打者在比赛中对上一位当天的先发投手,然
后在第一局就击出全垒打,因为他预测到对方会投滑球,并且利用 Trajekt 的模拟结果进
行了准备。我们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但我认为更有深度的应用,是用来评估与准备比赛,即
使是在选手进入大联盟之前。这同样让人感到兴奋,因为它为更多人提供了高水准训练的机
会,而这样的训练环境很难得。”
“球员全速投球的次数有限,他们在训练中的打席数也受到限制。因此,想要提升到下一个
水平是非常困难的。”
费城费城人队的一垒手Rhys Hoskins因春训期间的 前十字韧带撕裂,错过了 2023 年赛季
。然而,当球队在该季末挺进季后赛时,Hoskins斯仍抱着希望,希望能在关键时刻出场贡
献。他在 10 月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球队位于佛罗里达州克利尔沃特的春训基地,透过 Tra
jekt 机器模拟打击大联盟投手,努力适应高强度的投球节奏,以备不时之需。
一开始,他手持计数器而非球棒,按下按钮来判断挥棒时机,帮助自己区分好球与坏球。随
后,他进入正式打击训练,每天最多面对 200 球。
“在打击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能够加入球队了,这主要是因为 Trajekt 可
以模拟比赛的速度,”目前效力于密尔瓦基酿酒人队的 Rhys Hoskins说。“用 BP 投手或
普通的投球机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尽管Hoskins斯最终未能在去年国联冠军系列赛中复出,但他现在在主场比赛担任指定打击
时,经常利用 Trajekt 在打席之间追踪对手的投球。他甚至鼓励酿酒人队的投手们也来使
用 Trajekt,“提醒他们自己球路有多犀利。”
天使队的投手教练Barry Enright最近带领全体先发投手一起观看 Trajekt 模拟的球路,从
本垒后方的视角检视自己的投球,作为一种信心增强,并鼓励他们更积极地投好球带的球。
Pope的目标是让每支大联盟球队在未来两年内至少部署一台 Trajekt Arc。他相信,未来会
有更多投手意识到这项技术的好处,但目前来看,它仍然更适合打者。打者已经可以使用高
速摄影机分析挥棒机制、透过负重球棒增加挥棒速度,以及透过 Blast Motion(安装在球
棒末端的感应器)即时了解挥棒数据。然而,教练们表示,要跟上现代棒球的快速球速与复
杂变化,打者最好的方法仍是透过频繁观察投手的投球来训练眼力。
基于这种概念,虚拟实境打击机器应运而生,进而催生了如 iPitch 这样的实体投球模拟器
。而 Trajekt 更进一步,加入了对手投手的影像,以及灵活的投球角度,让打者的体验更
加贴近真实比赛。
Hoskins补充道:“一些真正高科技的设备、工具、机器,在打击领域其实很少出现。Traje
kt 作为第一个重大突破,显然代表着未来还会有更多创新出现。想法总是源源不绝的,只
是执行起来需要过程。不过,这已经是个很棒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