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还是没写完 orz
先看或等写完再看都行
那么,电梯向下/
吃过可称为消夜的晚餐,追加的演技考验单元开拍。
参赛者含金量十足,分别是数届金马及国内外大小影展常胜军白云磊、去年金马最佳
新人张旭……以及,担任多次金钟与金曲表演嘉宾的前偶像天团成员邹星图。
唱歌跳舞,也需要演技。
签筒再次出现,这回的服装自由发挥但绑定道具。
三人抽完签让摄影机过目,各自保管好,到工作帐篷领取指定道具。
来宾去做准备,工作人员在周围的椰子树缠上黄色灯串,好几人扛起漂流木组成的圣
诞树放在营火边,其他人七手八脚朝树上挂到处搜刮来的装饰品。
黄拥兰不禁感谢起肆虐小岛的台风,因为海边有那么多漂流木,白云磊的太极剑和大
家的圣诞树才有着落。
她叫住搬完树正在擦汗的执行制作,“阿南,你说上礼拜有台风来,很严重吗?”
满脸痘痘如苦瓜的阿南把汗水在衣服上抹干,“听说倒了七八栋房子,椰子树也倒了
很多。漂流木多到捡不完,居民要出海很麻烦。”
黄拥兰做出决定:“提醒我,拍完这趴找导演讨论,看我们能净滩或帮这里的人做点
什么。”
阿南露出憨厚的笑,“兰姐,妳也太好心了吧?默默行善耶。”
黄拥兰拨动过肩的大波浪卷发,“谁跟你默默?当然要把来宾拖下水啊。做公益刷好
感这种事,是双赢。”
“……没错,妳还是熟悉的兰姐。”
黄拥兰佯怒瞪他一眼,“还愣著干么?继续搬啊!”
苦瓜脸的执行制作摸摸鼻子,当苦力去。
虽说可以后制,道具组的手工达人们听到消息,仍敬业地翻箱倒柜找材料,又是组装
又是喷漆,想尽办法变出符合圣诞气氛的道具。
大家手上边忙,嘴上也没闲著。
“要做圣诞节怎么不早说?这鸟地方连家店都没有,去哪买材料?”
“临时想到吧。只能有什么就用什么。”
“我才不相信兰姐会忘记这种事。”
“她手上还有三个节目,忘掉很正常啦。”
“喂!赶工就赶工,别瞎聊,小心被侧拍。”
聊天声消失后,帐篷传来叮叮咚咚乒乒乓乓的声响,宛如CWT前夕赶死线的印刷工厂。
帮不上忙的姚锦书换好另一套衣物,拉链拉到最高的白色连帽外套来自邹星图,同色
运动短裤也是。越过又白又细的小腿,脚上依旧是跟张旭借的帆布鞋。
姚锦书戴着兜帽躲在角落,绒毛滚边的兜帽上竖着两只长耳朵。同样滚毛边的袖子太
长,他露出微粉的指尖捧著经纪人从三明治里挑出来的蔬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嚼,仿佛一
只梦游的兔子。
换好衣服的邹星图蹑着脚靠近,从餐巾纸里变出两块香喷喷的鸡块,放进姚锦书的盘
子。
他像蛊惑草食动物堕落的恶魔,低声耳语:“阿诚哥不在,快吃。”
姚锦书抬头看他,再看看附近,确实没看见杨友诚,赶紧叉起一块鸡块往嘴里送。
咬下瞬间,肉汁喷发,油炸脆皮的香气随鲜美鸡肉在口腔里天翻地覆。
为了新专辑诸多拍摄需要,戒了两个多月炸物的姚锦书感动到差点哭出来。
杀风景的声音比他的眼泪更快抵达。
“邹兴欣!你在干么──”
从行动厕所出来的杨友诚手上的水还没甩干,就抓到心肝宝贝背着他偷吃,气得喊出
邹星图的本名。
被活逮的姚锦书一不作二不休,把另一块鸡块也塞进嘴里,嚼嚼嚼嚼嚼,吞了!
不过几秒,杨友诚抵达案发现场。
邹星图用血肉之躯挡住姚锦书,“阿诚哥,是我逼他的,你不要骂他。”
杨友诚用溼答答的手猛戳邹星图的胸,“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样不是爱他,是在害
他。”
邹星图挺著快被戳穿的胸肌半步没动,扬起反派笑容,“对啊,我就是要害他,我要
害他胖成……跟雪宝一样。”他指著正好被扛出工作帐棚,用红萝卜当鼻子的雪人,“然
后唱不了歌跳不了舞,专辑卖不出去,演戏没人看,黯然退出演艺圈,哇哈哈!”
杨友诚简直想掐死他,“你现在的经纪人是谁?我要打电话给他!”
邹星图昂起下巴,“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没有经纪人。”
“你、你实在是……”没法找家长告状,杨友诚转火攻击姚锦书,“你也是。跟你讲
过多少次,身材管理很重要。你看看人家Gackt二十五年没吃饭,你呢?我们做偶像的
──”
“对不起,我错了。”姚锦书打断经纪人惯例半小时起跳的碎唸,嘴角闪著油光。
杨友诚瞪着偷吃忘记擦嘴的自家艺人和诱惑自家艺人偷吃的别家艺人,话不知从何说
起,只能抚著胸口猛喘。
怕把前任经纪人气到心肌梗塞,邹星图只好离开。擦肩时,他小声问姚锦书:“Do
you want to ‘be’ a snowman?”问他还想不想再偷吃一点。
姚锦书憋不住眼底的笑,挥手赶人,“Go away , STAR . ”
收到答案的邹星图垮下双肩,“Okay, bye . ”
这边的<冰雪奇缘>小剧场刚落幕,导演那头喊了准备。
跟稍早殿前比武的跳舞单元不同,这回大家围坐营火,场面温馨。
四块不同色的野餐垫刚好一人坐一张,评审姚锦书坐在挂满饰品的圣诞树下,三位来
宾和外面套着白色床单、插著红萝卜鼻子的雪人坐对面。地毯上散落柔软的抱枕与玩偶、
礼物空盒,几个用红扶桑冒充圣诞红的花圈和一个装着香槟,打着金色蝴蝶结的冰桶。
透过取景窗看去,这画面跟圣诞夜就差一场糖霜般的细雪。
蔡导的声音把大家拉回现实,第一个站起来的是白云磊。
他梳起油亮的西装头,白衬衫配黑领结,身穿做工精致的高级订制西装,外套胸前口
袋别了半支含苞的红玫瑰。
无论出席颁奖典礼或相亲饭局皆宜,就是跟圣诞夜不太搭。
他在赞叹声中安置指定道具,摆好姿势就定位。
“Action!”
风度翩翩的男人垂着眼,看向道具的方向,礼貌微笑。
“谢谢,你也圣诞快乐。”
白云磊说著,将拿在手上的礼物盒,轻放在旁边。
下一秒,变化骤生!
他比出枪枝手势,朝道具的方向开了一枪。
现场没音效,枪声却像同时响在每个人耳畔。
接着,更让人意外的事,发生了。
“干你蛤仔臭膣屄!不去探听看觅遮是啥人的地盘?!敢伫遮做生意,问过恁爸
未?!”
白云磊在暴怒瞬间转换语言,一连串不用换气的飙骂,最后狠踹对方一脚作结。
围观人群集体幻听,疑似听见骨头断裂声。
满场死寂中,张旭最先回神。
他偷问旁边的邹星图,“石哥在讲什么?我好像听到蛤蜊和鸡排,他在点餐吗?”
邹星图解释给不懂台语的张九日小朋友听,“他在骂人,说对方到他的地盘没打招
呼。”
张九日小朋友点头,做出评价:“石哥骂人也很帅。”
“真的。”
就连邹星图也必须承认,熟男确实很有魅力。
白云磊的表演太快结束,多数人还愣在那串快狠准的“奸挢”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听
到白影帝说台语,而且是粗口,觉得有股粗暴的性感。
姚锦书也没见过资深影帝这一面,但比起脸红,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举手发问:“石哥,请问一下,地上那个驯鹿娃娃,跟您演的老大有什么关系
呢?”
大家的注意力被白云磊的一言一行牵动,直到姚锦书问起,才注意到放在礼物堆上的
红鼻子驯鹿。
“牠来我的地盘送货,没拜码头。”白云磊平静地回,仿佛不认识刚才那个抓狂开枪
的黑道。
帮圣诞老人送礼物的驯鹿来此送货,因为没有先打招呼,惹怒地头蛇,惨遭枪击威胁
──乍听很牵强,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
谁叫白影帝那段演出太惊艳。
姚锦书乖巧点头,接受这说法。“所以,您刚刚演的是角头老大?”
“可是……”
白云磊看向插嘴的张旭。
接收到影帝的目光,张旭决定把话说完:“石哥的服装跟马龙白兰度在教父里一样,
那支红玫瑰也是,答案是黑手党吧?”
白云磊略感意外。
重现老教父打扮是他刻意放置的烟雾弹。他已有三分,不想太高调,尤其在看出姚锦
书有对象的情况下。结果姚锦书凭著后半段的台语演出猜对,用来误导的设计却被另一个
小朋友注意到。
白云磊拿出纸条,上头明白写着“角头”二字。
这下,张旭没话说了。
姚锦书摘下一朵红色扶桑花,起身想帮白云磊别在胸口。白影帝后退半步,伸手接下
他的花。
姚锦书保持略显僵硬的微笑,“恭喜石哥再得三分。”
这回,白云磊没回话,仅朝姚锦书点头示意,导演喊了卡。
白云磊捡起娃娃,确认没被弄脏,走到场边,找到绑马尾的企划。
“谢谢你女儿的圣诞礼物。”
原来,这红鼻子的驯鹿娃娃是新手爸爸Jack在机场看到,提前买给一岁女儿的圣诞礼
物。虽然舍不得,但身为提出紧急方案的成员之一,他还是忍痛贡献出手边最具圣诞感的
物品。
Jack用双手恭敬地接下,“谢谢石哥,这是她的荣幸。”
看到这幕,因为没答对而沮丧的张旭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趁著空档,上前帮张旭检查仪表的王仪嘉问。
张旭盯着白云磊的背影兀自感叹,“如果他喜欢男生就好了。”
虽没指名道姓,光看那副眼睛黏着人家不放的傻样,王仪嘉也知道。
经纪人发出黄牌警告:“冷静点,他不是可以炒CP的人。”
张旭没听懂,“我为什么要跟他炒CP?”
换王仪嘉不懂,“你不跟他炒CP,关心这个干么?”
“因为我喜欢他啊。”
王仪嘉一秒变脸,刚要阻止他,余光扫到侧拍摄影机。
她连忙挥手,“剪掉!这段不能播!”
摄影师比出OK手势,王仪嘉把人拉到旁边,想了想,罕见地没发火,柔声劝导。
“听王妈的话,你还年轻。”
张旭歪头看经纪人,“这跟喜欢一个人有关系吗?”
这问题很好,但王妈不想回答。
她踮起脚,像哄狗似地揉了一把张旭的头,“你以后就懂了。”
张旭现在就想弄懂,但没时间追问。他只能整理被揉乱的发型,专注眼前的工作。
接着是邹星图的舞台。
他绑着高马尾,把乱糟糟的浏海梳整齐。发型看起来跟之前差不多,打扮却差很多。
热带风衬衫变成白绿拼接的七分袖上衣,下搭黑色七分牛仔裤,穿着深蓝帆布鞋。整体
而言,像从海岛度假的花花公子变成居家休闲的花花公子。没办法,人的气质很难改变。
不太宜室宜家的邹星图站在火堆前,单手抱着道具。
那是个假婴儿,广大玩家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周边商品:<死亡搁浅>的BB模型。
<死亡搁浅>被戏称送货游戏,玩家扮演送货员运送物资、连结网络,串联因受灾成
为孤岛的各区域。他们在途中会遭遇名为“BT”的怪物,而被称为“BB”的婴儿能感应到
BT,帮玩家准备战斗或绕路逃命。
邹星图玩过这款讲述人与人之间深刻连结的3A大作,但他没想到会在一个恋爱节目里
见到BB。
根据设定,BB是植物人孕妇产下的婴儿。既是活生生的婴儿,会笑也会哭,玩家跌倒
或碰到BT,BB就会哭,而且越哭越大声,让某些人压力爆表,必须透过互动键摇晃安抚。
邹星图就属于对婴儿哭声没办法的某些人。
BB的哭声让他想起相差七岁的弟弟。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弟弟几乎是他一手带大。
刚上小学的他会帮忙冲奶粉、换尿布、洗澡,等弟弟大一点盯着喂饭、陪玩、哄睡。直到
弟弟上幼稚园小班时被传染流感,恶化成重症,成为小天使。
BB的哭声跟大部分一年内就会“故障”,属于消耗品的设定成为邹星图弃坑的主因。
私下娱乐的游戏能够不玩,可眼前的工作没法拒绝。
抽完签的第一时间,邹星图跟看起来像大学刚毕业的道具组妹妹开玩笑,问可不可以
换成鬼娃恰吉?
“没办法耶,他忙着在立法院打架。”出借BB的年轻妹妹也用玩笑话回答。
邹星图配合著哈哈笑,打消念头。
作为圈内唯一知道邹星图心理创伤的人,姚锦书在看到他手抱婴儿的瞬间就突兀地站
起身。
他想喊暂停求导演通融,如果必要甚至打算罢录,但他看见邹星图对他笑。
其他人察觉姚锦书的异状,纷纷看向他,姚锦书只好又坐下,随口敷衍:“以为我老
花,这画面太违和了。”
他说的是实话,听在外人耳里变成另一种意思:游戏人间的前偶像跟慈父形象差很
大。
大家会意地笑开,表演开始。
邹星图把BB放在抱枕上,用低八度唱起摇篮曲:“宝宝睡~快快睡~再不睡快天
黑~”接着,突然加大音量加快语速,“今天圣诞夜我要跟隔壁王叔叔去happy,快来不及
了啊小浑蛋!好好好,不要哭,我们冷静一下,看个学习卡。”
邹星图摘下挂在圣诞树上的卡片充当学习卡,腔调变成台湾国语,“山角形?真好。
黄子?真好。营吼?啊──!”
他大叫一声站起来,急得团团转。
“别紧张!小baby着火了该怎么办?我现在是不是要冲脱泡盖送──”
“送”还破音。
邹星图拿起雪人手上的连指手套抱起BB,作了个把它放进冰桶灭火的动作。
“夭寿喔!怎么都黑烟?”
将BB摆回抱枕上,把手套还给红萝卜鼻子的雪人,邹星图鞠了个躬,完成。
不少看过影片的人笑到翻肚,最关键的姚锦书呆坐原位,毫无反应。
邹星图试着提醒姚锦书:“我演的角色叫麦凯莉,凯莉的发音跟卡莉一样,只是拼法
是K不是C,中间R的音不是A,拼法是r不是ie。”
姚锦书消化半天,挤出一句:“所以呢?”
邹星图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你居然没看过?!”
姚锦书的眉皱得更深,“我应该看过吗?”
姚锦书左想右想,实在想不起这是哪部伟大的作品。
他挫败地招认:“我能想到凯莉跟圣诞节的交集,只有玛丽亚凯莉的圣诞歌。你不是
演她吧?”
邹星图点头,cue了镜头不多的张旭,“我是有胸,但没有她跟张旭的大。”
姚锦书仰望星空,暂时失聪。
被点名的张旭对近在眼前的摄影机端庄微笑,假装没看见摄影机后的经纪人又怒灌咖
啡。
邹星图的表演跟闲聊明显比白云磊的用时长,导演出声催促。
“请尽速作答。”
姚锦书硬著头皮猜,“你是演……圣诞夜急着跟隔壁老王去happy的奶爸?”
前缀形容略多,但都没错。
邹星图哭笑不得,“如果我是奶爸,为什么要叫麦凯莉?”
“谁说男生不能叫麦凯莉?你是不是没看过麦考利克金的小鬼当家?”姚锦书逮到机
会反将一军。
邹星图没纠正他两者拼音不同,催他,“快点,你还有两次机会。”
姚锦书一点灵感也无,转头问导演:“我可以放弃吗?”
蔡炳豪回答:“可以。放弃的话,邹星图这场就零分。”
邹星图大声嚷嚷:“为什么零分?之前最低也有0.5分,我换了凯莉的衣服还演得那
么卖力耶!”
导演冷酷又无情,“你演得再卖力,姚锦书不想猜,说明你们不只没默契还没缘分,
零分只是刚好。”
“锵啷啷……”邹星图自己配完音效,又自己配动作,比出双手爱心,然后双手分
开,“心碎了。掰。”
说完,负气离去,留下依旧不知谜底的姚锦书。
姚锦书忍不住追问:“答案到底是什么?”
刚才还很冷酷无情的蔡导为他解答:“答案是保母。他演的是<超人特攻队>的台语
配音版,当年很红的网络影片。”说完,还朝邹星图的背影喊:“没错吧?”
“没错!”邹星图隔空喊回去:“大家都没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夸张的自暴自弃把大家逗笑了。
这段拍完,导演宣布休息十分钟。
姚锦书找了几个地方都扑空,最后在远方的行动厕所附近看到一个可疑黑影。
黑影正在做张旭跳过的国民健康操。
姚锦书走近,“哪有人半夜对着大海跳健康操?你要召唤克苏鲁?”
邹星图停止动作,看向姚锦书身后,“只有你一个?”
“不然呢?”
邹星图上前,故意贴近姚锦书,距离不到半步。“我们是仇人耶,被拍到怎么办?”
“就说我故意约你到这里,想趁机把你推进海里。”
“那我只好带着你殉情了。”邹星图搂住姚锦书的腰,在他肩颈处深吸一口,“你好
香……”
“那是你的洗衣精。”语气很冷漠,但姚锦书没推开他。
“这是你的衣服。”邹星图说。
“所以,你来工作带我的衣服干么?”
“当然是想看你穿啊,你穿这件超可爱!”
邹星图把方才因为拍摄拉下的帽子重新戴起,望着姚锦书竖起两只兔耳朵,被绒毛围
住的漂亮脸蛋,“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在闹分手?”
“又不冲突。”邹星图秒回。
“不、可、以。”
姚锦书推开他的脸想走,邹星图把人抱得更紧,蹭了蹭姚锦书的肩膀,用力撒娇。
“嗯?”邹星图放开怀抱,直接拉开姚锦书的外套拉链,“喔……”
外套底下全然赤裸,银月将姚锦书的上半身照得莹白若有光。
邹星图痴迷地看着眼前春色,用两指挑起隔着外套蹭到的异物。
项链缀著桃子状的爱心和几个英文字母,那是他送给姚锦书的礼物,跟他手上的星星
银链同系列。
邹星图问:“你不是说不知道我要来?”
姚锦书抢回项链,后退一步。“对。阿诚哥没跟我说,我以为是赵小砚要来。”
邹星图又露出那种反派笑容,“他被我踢掉了,嘿嘿。”
“你干么抢人家的工作?”
赵小砚是跟姚锦书年纪差不多的演员,虽然有个霸道总裁金主,但为人低调也够努
力,几次合作下来,两人相处得不错。
“你猜?”
“不想猜。”姚锦书没好气,“没事我要走了。”
邹星图抓住姚锦书的手腕,“你是担心我,才找来的?”
“没有,刚好路过。再见。”
“等一下啦。”
姚锦书试图甩开邹星图的手,没成功。“有话就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说的。”
下一秒,姚锦书被拉进邹星图怀里,抬起下巴吻上去。
邹星图遵守约定,真的只亲一下。
但亲完他仍不放过姚锦书,把人拘在怀里,夸张叹息:“天啊,我好想你……”
“不到一个月前才见过。”姚锦书提醒他。
“在我心里是四年。从去美国那一刻起。”
姚锦书咬著唇,不说话了。
太清楚他的坏毛病,邹星图一说完话就扳过姚锦书的脸,伸手按他的唇,“别咬。”
姚锦书一口咬在他的拇指上。
“嘶……”邹星图笑骂,“看起来像兔子,咬起人更像。”
“你才兔子。”
邹星图顺势揉着他的唇,试图探进口腔,搅弄软舌。
姚锦书这回认真推开他。
“还有工作。”
“唉……”
邹星图叹了一口长长久久的气,哀怨到姚锦书几乎要心软。
两人无奈地拉开距离,在月下沙滩上对望。
“看你还戴着项链,我就放心了。”邹星图说:“但下次不准裸穿外套,太危险
了。”
“你这件外套很热啊。”姚锦书抱怨。
邹星图学他的口气,“那你换一件穿啊。”
“阿诚哥挑的,我能怎么办?”
“不管。反正以后不准这样。”
说完,邹星图拉过他,亲手把衣服穿好,拉链拉到最高点,一丝春光不外泄。
姚锦书低声抱怨,邹星图没听清。
“嗯?”
姚锦书说完就后悔,转移话题:“是谁说不准我穿别人的衣服,就算要穿,贴身那
件也只能是他的?”
“呃……”邹星图卡了一下,“好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Dumbera成军第二年,他们仍瞒着公司交往。在后台换衣服时,姚锦书误穿队友的表
演服,对方的神经比他大条,完全没发现。他穿着唱完三首歌,刚下台就被邹星图拉进厕
所,啃了半小时才放出来。离开时,能劲歌热舞一两小时不成问题的姚锦书竟有些脚软。
姚锦书一度考虑分手,他觉得这人简直有病。
一晃眼七年,就算邹星图真有病,他照顾病人那么久,也能出一本专业照护手册了。
远处传来喊集合的声音。
“先走,你晚点再来。”
姚锦书交代完,动如脱兔拔腿跑了。
邹星图罚站片刻,回忆刚才的对话,凭借勉强听清的几个字,拼凑出那句没听清的嘟
哝。
──能这样脱我衣服的,只有你。
邹星图摀著脸,万分后悔刚才没把人扒光。
待欲求不满的邹星图回到拍摄地,道具组妹妹已回收心爱的陪睡娃娃。场地整理完
毕,换张旭亮相。
换下潮服,张旭这回跟白云磊一样盛装打扮,且是隆重的三件式西装。他穿着经典白
衬衫配一件罕见的金色背心,雪白领巾上别了一只蓝宝石别针,外罩宝蓝色镶金边的燕尾
服,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裤下是……一双光脚丫。
比起从服装组或其他人那边借来的衣物,更特别的是张旭的头。
他头上戴着一双明显刚做好,仔细看有点溢胶的咖啡色羊角,后腰别著一条不知道是
狼还是哪种犬科的长毛尾巴。
幸亏这是个适合全家大小观赏的普遍级节目,不然很容易误解成某种需要付费才能观
赏的深夜节目。
这造型看起来像哪部作品的角色,眼熟却一时叫不出名字。
赤脚的张旭听到导演指令后起身,拿出指定道具:毛衣。
毛衣用大面积的红与绿当背景色,中间织了一只白色未知生物。巨大的白方脸顶着两
个尖尖的猫耳朵,但不是Hello Kitty那种小可爱,因为这只类猫生物有嘴巴,咧嘴笑得
像恐怖片里一边狂笑一边追杀主角的杀人魔。除了脸,长方形身体下的是四只线条抖动
的鸡爪,让人怀疑这其实是猫与鸡的合成兽。
或许是受到邹星图的启发,张旭也开始唱歌。
他牵起两边衣袖,仿佛与穿着丑毛衣的隐形人共舞,绕着营火堆漫步。
“Certain as the sun Rising in the east Tale as old as time Song as old
as rhyme……”
应该对姚锦书展现魅力的张旭选择停在白云磊身边,微微低头,看着他,温柔地唱出
最后一句:“Beauty and the Beast . ”
张旭的歌声不好不坏,就是凡人唱KTV的水准。许多人听过这首歌,哪怕旋律不熟,也
在最后一句出现时恍然大悟。
被如此深情注视,白云磊只得鼓掌回应。
张旭满意了。
他放下那件丑毛衣,朝姚锦书报告:“我唱、啊!不是,我演完了。”
姚锦书强烈怀疑张旭跟邹星图说好联手坑他。
舞蹈担当演了一大段戏,专业演员却跳了一小支舞。两人共通点是看完还是不知道演
什么,不如听白云磊骂脏话,起码有线索可以分析。
面对不熟的新人,姚锦书讲不出重话。
他斟酌再斟酌,放轻语气说:“我知道这是<美女与野兽>的主题曲,所以你演的是
……野兽吗?”
他不觉得答案那么简单。
张旭摇头,表情纯良中带着无辜,“不,我不是野兽。”
不然你戴羊角又装尾巴是私人癖好吗?
鉴于对象不是邹星图,姚锦书继续忍,没吐槽。
既然不是野兽,二选一的答案只剩……
“难道你是贝儿?”
张旭的无辜变成无奈。
“贝儿没穿过男装吧?”怕姚锦书压力太大,张旭笑说:“穿男装那个是花木兰。”
迪士尼的<美女与野兽>是姚锦书的童年回忆,随年岁增长现实摧残而模糊。虽然近
年有改编成真人电影,他没特地去看。此时现世报降临,他埋头苦思想不起里头还有哪些
男角……贝儿的爸?他有露过脸吗?还是那个烛台?
姚锦书越想越歪,直到导演的声音打断他。
“温馨提醒,最后一次机会。”
邹星图看不下去,出声争取时间:“导演,你这口气一点都不温馨啊。”
蔡炳豪懒得理他,“围观乡民请安静。”
邹星图朝姚锦书耸肩,表示已尽力。
姚锦书只好从别处下手,“你的表演,跟圣诞节有什么关联?”
张旭理所当然地说:“圣诞节就是要穿丑毛衣啊,这还不够吗?”
“猫好好不丑!它是我的王子!”
天外飞来抗议声,张旭发现是出借毛衣的服装组姐姐,双手合十疯狂道歉:“对不
起!对不起!丑的是我,姐姐妳不要生气。”
霹雳一闪,姚锦书悟了。
“你演的是王子!野兽在被诅咒前,是个王子!”
张旭快哭了。“对对对,你终于答对了……”
姚锦书拿起一朵白色扶桑花递给张旭,小声说:“对不起喔。”
希望这段播出之后,张九日小朋友不会被那个什么猫凹凹的粉丝攻击。虽然他也觉得
那是件货真价实的丑毛衣,穿着睡觉可能会做恶梦。
他看到张旭不知道是嫌脏或尴尬,用沾著细沙的赤脚在野餐垫边缘偷蹭。他想起老
家那只大白熊,每次溜完回家,会在门垫上踏个老半天,把脚弄干净才走进家里。
想到爱犬,姚锦书看小朋友的眼光增添几分慈爱。
为了帮张旭多争取好感,本来准备收尾的姚锦书继续聊,“迪士尼那么多王子,你为
什么选这个?”
“其他王子都没什么存在感,这个最帅啊。”张旭说。
姚锦书笑了,“你是迪士尼的粉丝?”
张旭澄清:“那是我爸。我被他逼着一起看,说可以学英文。他跟我妈,一个是迪士
尼粉,一个是追星族,互相看不起,还常常为了抢电视吵架。我觉得他们到现在还没离
婚,一定是我家祖坟在龙穴的关系。”
第一次听到龙穴有这种作用,姚锦书睁大桃花眼,“真的?”
张旭被如此天才的偶像大人打败了。
“呃,如果真这样,我爸早就当总统了。”
姚锦书却说:“这年头当总统要被人照三餐骂,跟艺人一样惨,还是算了。”
张旭这才意识到姚锦书为什么装傻跟他闲聊,他感激地看着姚锦书,“但我相信只要
努力,时间会证明一切。谢谢MOMO哥。”
姚锦书摇手,“叫MOMO就好,加‘哥’好老,我还年轻。”
张旭笑容灿烂,“好的,MOMO。”
新人的眼神太纯净,感情太强烈,姚锦书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只好拍拍他的肩,算
是来自前辈的鼓励。
邹星图看着前辈后进的温馨互动,打开冰桶里的香槟,多倒一杯给同样沉默的白云
磊。
白云磊看着邹星图脸上复杂的笑,仿佛读懂什么,捧场接过,与他碰杯。
蔡炳豪待两人把香槟喝完才喊停,跟讲完电话走来的黄拥兰盯着画面讨论了一会儿。
三组配对中,姚锦书跟白云磊是在颁奖典礼见过甚至合照过的影帝与偶像,和邹星图
是朝夕相处又闹翻的故人,但与张旭却是连网络上都没互动的完全零交集。
黄拥兰一直担心那两人没说过几句话,毫无火花,看完那段放心了。后来影帝和舞担
的无言对饮,也很有操作空间。
这年头的网友各个通灵十级、脑补满分,尤其是CP粉,对看是恋爱,对话即结婚。目
前和谐到有些平淡的场面,经过剪辑与后制字幕引导,会变成怎样腥风血雨的修罗场?她
非常期待。
确定今天的画面都能用,进度意外顺利,难得有点笑容的蔡炳豪扯开嗓子,宣布收
工。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的海岛沙滩上,爆出热烈欢呼。
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