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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安的卧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罗里埋头喝光剩下的威士忌,一副说太多话感到口渴的模样,但他悄悄地抬头,偷窥
好友的反应。
琼安的眼底充满复杂,他不是很确定这和直接表达不认同、面露批判或是轻视,相比
之下算不算是好兆头。
“他包养你?”琼安开口,语气中充满同情。
好的,现实总是可以更糟。
琼安了解罗里,即使罗里没有特别申明,也立刻就明白罗里不是贪图钱财与名利。
就算不提以前在大都市上班时有多少诱惑,这几年他们经营观光牧场,客人们光是有
闲情逸致来到乡下度假,本身就是一种筛选阶级的指标,高工时低薪资的社会底层是不会
有余裕来牧场体验乡村生活的。
不时会有客人对罗里表达好感,琼安见识过最离奇的案例,是一对外貌十分好看的富
有中年夫妻,先生和太太分别都对罗里暗送秋波。
远在节目播出之前,就不时有客人第二次造访时,试图送罗里高价位的礼物,那位先
生送了罗里爱马仕的皮夹,太太则送了围巾和香水。罗里当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拒绝了
他们的赠礼。
尽管拥有出众的美貌,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琼安知道罗里是那种有点保守的乖小孩,
有许多道德上的自我限制与要求。
可是另一方面,这也代表她知道当时的罗里坠入了爱河。
他们相遇的那一个夜晚,瓦尔特踏入房门,彼此对上眼的那一刻,罗里就一见钟情了
。
“那天早上,我跟他说不用钱。”罗里顿了一下,“可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发现他不
喜欢我的反应。”
比起要钱的男妓,这些有钱男人更怕不要钱的天真男孩。
他们忙于事业和有利于提高社会地位的社交,未来要和门当户对的对象结为连理,根
本不会想跟欢场上认识的对象发展感情关系。
“我那时本来想立刻走人。”罗里说道,突然像是回想起什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可是,呃,我身体不太舒服……”
那天早晨,罗里拒绝那叠钞票,猛然从床上撑起身体,想要保持最后的尊严尽快离去
,结果他才坐起身,就被几乎像电击般的酸麻窜过全身,疼得蜷缩起身子。
瓦尔特当时本来拿着钞票陷入沉默,一看见罗里缩起身子面露狰狞的模样,连忙靠过
来抚摸他的背部和腰椎,问他需不需要热敷。
罗里说不出口他被当成男妓玩了整整三天,被干到下不了床,当时就像一滩烂泥,在
性爱的兴奋褪去后,他稍微动一下身子都痛。
“……总之,我那时感觉很不好,可能刚到外地不适应快感冒了吧,感觉很虚弱,没
办法在那种状态下,回去睡杰克的公寓地板,也无法去速食店过夜。”罗里在琼安怀疑的
目光中,含糊地说道,“反正瓦尔特要去公司,一整个白天我都能好好独自休息。”
瓦尔特雇用了钟点女佣来替他洗衣服、准备三餐,并且把那叠钞票放在床头柜上,要
他认真考虑,傍晚会打电话回来公寓。
那一刻,罗里顿时明白,如果他不收下钱,也许那一天早上,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瓦
尔特。
要是当下他有力气走人,或许会说服自己把这一切抛诸脑后,当作一场乌龙的一夜情
就好。
可是那天,罗里独自一人在房间躺了好久,女佣来打扫时,他又去躺沙发,一整天除
了吃东西之外,都躺着无所事事,任由时间毫无意义地流逝,而那名看起来很端庄的中年
女士从头到尾目不斜视,没有对于他平日大白天躺着投以任何批判或质问的目光,态度恭
敬,只在替他准备料理和衣物时,有最低限度的交谈。
身为从上小学前就开始干活的家庭童工,罗里那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荒谬得像场
梦境。
“你收下了?”琼安苦涩地问。
“那时我想着我先收下,等到他喜欢上我时,我可以一口气把他给我的钱全部还给他
。”
“哦,罗里。”琼安叹气。
那时还很年轻的罗里,满心以为不贪图钱财是高尚的象征,并不明白那一叠叠的钞票
对那个男人来说不值得一提,也不知道展露自己的真心,在根本不需要的人面前也是毫无
价值。
“那你还给他了吗?”琼安好奇地问道。
罗里摇了摇头,脸色有点微妙,“我后来发现我值得收下那些钱。”
那都是他牺牲了肉体和尊严赚来的血汗钱,瓦尔特没有浪费一丝一毫压榨他的机会。
自从和瓦尔特一起生活过,要是听到有人说被包养很轻松,罗里都会在心里暗自腹诽
,要当有钱人的玩伴可没有这么简单。
看到琼安疑惑的神色,罗里有点脸红,他一点也不想分享那些残酷打工的细节。
“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包养情人。”好半晌后,琼安才开口道,神色十分复杂。
琼安没有像平时那样心直口快地做出判断与评论,她知道罗里是经历一番挣扎,才小
心翼翼地将过往的不堪秘密告诉她的。
如果这件事是在进行中,也许她会想骂醒好友,可是这是一段她看得出来罗里自己很
懊恼的过往,现在再去批评指教也于事无补。
“我的直觉是对的,他就是想上你。”琼安再开口时,有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
个世界上不会有那种温柔体贴的绅士,这果然不是童话故事。我还蠢到以为他在追你。”
想到那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其实用钱买过情人,琼安的好感度顿时直线下降。
“他当时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啦。”罗里忍不住替瓦尔特说话,“他那时正忙着准备出
国,还把从小养的狗送回老家了。”
罗里住在瓦尔特的公寓时,听过男人讲很多公事和私人的电话,他们认识的那一周,
瓦尔特就花了一些时间处理宠物的问题。
瓦尔特本来希望带着狗移民,可是他到当地也必须请狗保母照料,他没有太多时间陪
伴宠物。
他的家人极力劝阻他,与其让那只十六岁的老狗跟他一起适应外国的气候和城市环境
,除了保姆带着散步的时间以外,每天十五小时都独自待在公寓,还不如让狗狗回长大的
老家。
那只长寿黄金猎犬已经开始退化,也因为瓦尔特时常出差,缺乏陪伴而状态不是很好
,送回老家的话全天候有人作陪,瓦尔特休假回来也还有机会看看牠。
只不过做出这个决定时,也确定狗狗无法在他身边度过晚年。
罗里从青春期开始,就送走了好几只从小一起长大的牧羊犬,还因为到外地唸书工作
而没见到其中两只最后一面,知道瓦尔特在处理童年宠物的问题时,也燃起了泛滥的同情
心。
那时罗里和瓦尔特还针对“狗狗十六岁开始学法语,会不会太晚?”,有过一场严肃
的讨论。
“你被包养时,和主人感情很好嘛。”琼安满脸无奈。
“反正我们相处的时限已经固定了。”罗里耸肩,“那时我也只是去玩的啊。”
如果他没有在第一天就听闻瓦尔特即将搬离这个城市,以为他们有很多时间的话,罗
里会在男人递给他现金时,一口拒绝。
罗里会考虑在当地找一份工作,就算要跟六、七个室友住在一间公寓,也会选择自力
更生,他会想要对等展开的关系。
可是他们相遇时,他就知道他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对方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夏日恋情
。
他们一开始就说好只会相处一个月,罗里决定什么也不想,就当作去找下一份工作前
的休养假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时间又延长了一些,他们又一起度过了两个月、三
个月……
老实说,罗里出乎意料地适应这种生活。
也许要归功于瓦尔特的人格魅力和社交手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愉快,
罗里答应住下来后,他们度过了一段很甜蜜的时光。
原本罗里以为自己一、两个星期就会感到别扭而放弃,结果却晕头转向,全然陷了进
去。
即使掏出了现金和信用卡,不时若无其事地赠予罗里无法负担的衣服和礼物,瓦尔特
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每天都会和他一起用早餐和晚餐,如果是没有外出的日子,下午
也会和他一起喝茶,晚上总是会抽出时间和罗里聊天,看着罗里的眼睛,仿佛他说出口的
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除了亲密交谈,男人当然也没有忘记花在罗里身上的投资,瓦尔特不仅用他满足每天
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从来都不会只做个一两次──罗里怀疑对方根本是把他当作了排解压
力的性爱人偶,每次索求他时,罗里几乎都是被干到昏厥,一连被摆弄个三、四小时都是
家常便饭。
罗里明明不需要出门上班,却能每天早上起床和瓦尔特一起吃早餐,也是因为那段时
间瓦尔特总是会用他来处理晨勃,男人的性器会直接在罗里睡梦中进入他的身体,随着在
他体内抽送彻底唤醒他。
就算瓦尔特要出门工作或应酬,罗里也很少有时间能感到空虚寂寞,过度激烈的性爱
磨损了他的精神和肉体,他总是把握时间埋头在沙发或床上呼呼大睡,累得几乎动弹不得
,根本没有余裕思考人生。
尽管那时的罗里下身总是沾著男人的精液,过著无所事事又寄人篱下的生活,偶尔下
楼走走,会看到门房那种“果然是男妓”的评判眼神,他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抗拒这种生
活。
也许那时他的脑内啡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能力,罗里那时处于类似于热恋期的大脑状
态,只要瓦尔特回家时望着他面露温柔笑意,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他什么都可以不在
乎。
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终究会渐渐走向失衡。
起初,是一点过度的掌控欲。瓦尔特会注意罗里出门的穿着,要求他换掉精心选好的
衣服,会在意罗里在他视线之外的行踪,以及罗里与他人的人际互动。
有一次,新来的年轻门房注意到罗里脸上沾到棉絮,好心地伸手拨开,正好走进大门
的瓦尔特恰巧撞见。
只不过是旁人无心的举手之劳,罗里被关在主卧室两天。当他终于能够下床外出时,
那个新人门房已经被辞退。
瓦尔特那时已经不需要每天进公司,但有时会需要出席社交场合。如果是私下在俱乐
部的聚会或私人派对,他从来不避讳带着罗里作为男伴,让罗里也跟着使用那些高级俱乐
部的设施、餐点与娱乐。
罗里并不希望让瓦尔特丢了颜面,总是很留意在外头的言行举止符合礼仪,然而,有
好几次他试图表示友善,和瓦尔特的朋友们有了礼貌上的互动时,瓦尔特都不太高兴。
男人表达不满的方式,从一开始隐晦到罗里几乎无从察觉,情况很快地失去控制,好
几次罗里根本没有发现瓦尔特在生气,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反锁在房间里。
而一开始甜蜜到让罗里会产生误会的性爱,也逐渐变得充满控制与强迫,瓦尔特开始
会在他身上使用拘束的器具、侵入式的玩具,男人一次次在床上将他折磨到崩溃边缘,逼
迫着罗里服从。
瓦尔特对待他的方式,似乎开始跨越了某条界线。
“既然你们感情不错,最后就是在他出国时,和平分开吗?”琼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那个时期,我爸突然过世。”罗里沉默半晌,“我必须回来接手牧场,我也不
是适合发展关系的时间点。”
从小就梦想要继承牧场的妹妹,当年只有十七岁。罗里要回来帮忙,才能让乔伊丝有
时间完成学业。
琼安陷入了沉默,她也知道牧场其实是乔伊丝的梦想。
自从罗里回来接手生意后,遇到过不少难关,毕竟接手牧场从来都不在他的人生规划
里,而且这个时代独立牧场经营不易。忙于家族事业之下,他一直保持着单身,这让乔伊
丝和母亲都认为他是为了家庭而牺牲个人幸福,暗自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你们那个时候都力不从心。然后,他现在出现在牧场。”琼安想了想,不可思议地
问道,“你本来就知道他是兰格夫人的儿子吗?”
“当然不知道。”罗里无奈地说,“如果我事前知道的话,也不会考虑水疗馆。”
“拜托,这不关兰格夫人的事!”听到会危及到水疗馆,琼安顿时挺直了背脊,激动
地说道,“这是我的人脉带来的客人,你无权干涉。”
身为老板的罗里眨了眨眼,一瞬间有点迷茫这段宣言的合理性。
面前的琼安则是环起胸,焦虑地走来走去,“可是他确实看起来对你有意思,我们可
能要想想,要怎么让他跟你保持距离──也许让他搬来主屋这边?”
“不需要。”罗里立刻驳回。
他绝对不想在按摩浴缸被上第二次,更糟一点是那个男人会想体验在马厩或是森林。
琼安停下脚步,充满怀疑地回头打量罗里。她修改了对那个有钱男人的认知,但她忘
了这几天以来,罗里和那个男人显然越来越亲近。
“你不会想……”琼安迟疑地问。
罗里喝光了杯中的酒,耸了耸肩,“我想让他在这里过得开心,其他的事都过去了。
”
对于瓦尔特来说,这是难得的假期。
罗里并不奢求一段认真的感情,他也没有忘记他们当初招待那个男人的目的。
“我说要好好招待兰格夫人的儿子,没有要求你把自己赔进去哦。”琼安神色复杂地
说道。
原本她乐见其成,觉得罗里能和客人谈谈恋爱也不错,可是一发现他们过往曾有金钱
关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琼安顿时明白,罗里之所以坚决不承认任何暧昧关系,完全不谈论跟那个男人发展感
情的可能性,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说得太露骨。
罗里很清楚她对这件事的看法,也抱持着相同认知。
对于罗里来说,那是一段稍纵即逝,有过错误期待的夏日恋情,但对那个男人而言,
他只是嫖过的漂亮男孩,瓦尔特不会把他当作正式的对象。
叩、叩。
房门突然传来敲响声,靠坐在梳妆台边的罗里吓了一大跳,整个身躯一震,站起身时
莫名皱起了脸,像是下午在马场那样微微缩著下半身。
琼安扫了他一眼,毕竟是在谈论难以启齿的话题,看罗里那么惊慌的样子,她再一次
体认到罗里真的是向她倾吐了想要永远埋藏的秘密,同时也觉得他那副闪到腰的样子非常
可疑。
打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着乔伊丝。
“怎么了吗?”琼安有点慌张地问。
乔伊丝没有说话,盯着面前社交时间跑上楼的琼安,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站在女员
工房间里的兄长。
“我们在讨论工作的事。”看到是妹妹,罗里松了一口气。
“抱歉,楼下很无聊吗?”将内向的乔伊丝一个人留在聚会,琼安感到有些懊恼,伸
手拉住乔伊丝的手。
乔伊丝抬眼看着哥哥,端详着他的神情,罗里回视那个探究的目光,不禁笑了出来。
“我顺便找琼安商量感情问题。”罗里半开玩笑地说道。
乔伊丝眨了眨眼,“哥哥有对象吗?”
“很稀奇吧?我也搞不懂他究竟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他要脱单了。”琼安拉着乔伊丝
的手臂,平时行为举止俐落的琼安只会对乔伊丝做出这种表达亲暱的举动,挽著乔伊丝的
手往外走,“看来还没有这么容易。”
罗里在后面关上房门,听着琼安充满真心的嘟嚷,没有太过在意。
朝夕相处多年,他和琼安培养出了默契,他们就像是这个牧场的家长,有许多事情就
算没有明说,琼安也明白分际,不会透露他的隐私。
罗里下楼时,琼安和乔伊丝已经窝到沙发上,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莱斯利和瓦尔特还待
在一起,坐在最靠近阶梯的桌边说话。
莱斯利是外向的人,在男生成员之间私下聚会时,常常是主导谈话的那一个,可是不
知道为什么,罗里总觉得那两个人聚在一块的画面相当诡异。
两个男人似乎还算愉快,不过罗里以前就知道在成年人的聚会里,和颜悦色也可能暗
潮汹涌,尤其是瓦尔特这种教养良好的上流阶层人士。
餐厅里用音响放著流行乐,再加上人们的谈话声,不靠近对方时,完全听不见谈话内
容。
这时,瓦尔特突然抬起头,直直与他对上了视线。
与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对上眼,让罗里心头一跳。
“工作处理完了吗?”莱斯利也发现了他的踪影,举手招呼道。
“你喝完了?”瓦尔特低头看向他手里的杯子。
罗里跟着看了一眼空了的威士忌杯,他刚刚太紧张一阵猛灌,不知不觉就喝到见底,
“嗯,抱歉?”
瓦尔特笑了出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酒量变好了呢。”
以前罗里顶多只能尝一点白酒或啤酒,多喝个几杯就会开始头晕,但他不会乖乖睡觉
,反而话会变多。
“这里的人几乎都只喝威士忌。”罗里解释道,“可能是偶尔陪他们喝一杯,习惯了
。”
在城市里搭配着不同的食物来选择酒单,是很常见的饮食文化,有琼安在场时,他们
这么做也不奇怪,不过以前他爸爸还在世时,和亲戚们都很看不起葡萄酒,认为那些都是
娘砲饮料。
“我重新帮你调个喝的吧,这次我会注意的。”莱斯利兴致勃勃地想扳回一城,往吧
台内场走去。
瓦尔特伸手揽著罗里的腰,也跟着往吧台走去。
这种很像情侣的肢体动作让罗里有点僵硬,可是光线昏暗,大家也都各自在交流,度
过难得悠闲放松的夜晚,罗里认为好像不需要小题大作。
“工作还好吗?”瓦尔特在他耳边问道。
“什、什么?”罗里一抬头,就在极近的距离对上那双天蓝色的眼眸。
“你看起来很累。”瓦尔特轻轻抚摸着他的腰,端详著罗里略显动摇的神情,“遇到
麻烦了吗?”
刚才上楼前,琼安说过要讨论厂商的事,他们平常的确也花很多时间经营罗里网红的
身分。
“没有。”罗里摇摇头,迟疑地瞥了眼男人环着他的修长手臂。
勾肩搭背还能说是男人之间的友好举动,搂腰似乎就显得太过暧昧了。
随时都会有员工或家人走过来吧台拿饮料,看到这个男人搂着他的腰,更不用说自己
刚才对朋友坦承了他们的关系,现在这个空间里,有人知道瓦尔特把他当作男妓。
瓦尔特似乎察觉到他对于亲密举止的顾虑,收回了搂着他的手。
罗里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靠近高大男人这侧的右手被抓住了。
温热而带点薄茧的大手拨弄著罗里的手指,和他在吧台下十指相扣。
罗里瞪大了双眼,在昏暗的吧台边僵住了身子。
……他们是什么偷偷谈恋爱的高中生吗?还偷偷牵手?
“红石榴应该没问题?”在吧台里忙碌的莱斯利毫无所觉,这次把用到的材料一个个
拿给他确认。
“可、可以!”罗里慌慌张张地说道,反而引来莱斯利困惑地一瞥。
交握的手握得更紧了,瓦尔特在桌子下扣着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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