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冥王 17

楼主: redqueen (厌世宝贝)   2023-08-30 22:48:08
  “我以前用左手打网球。”梁栩说,“只是现在的工作太忙,就很少打了。”
  一顿饭的时间,说快不快,用左手拿筷子就是迟钝了点,夹在筷上的肉摇摇欲坠,吴
秋景看了就糟心。宵夜是金主选的店,和牛火锅配卤肉饭外加免费小点吃到饱,重点是附
带停车场,也因此店内生意很好,光等候位就得花上一点时间。
  吴秋景替梁栩满上一杯麦茶:“好汉不提当年勇......检座你的肉要掉了。”
  揶揄年纪实在不礼貌,不过梁栩不在意:“上年纪没什么能聊,只好说嘴给年轻人听
。”
  “你也不算上年纪吧。”吴秋景夹了块肉就往对方碗里送,“跟男哥差远了。”
  “这我无话可说。”怕老男人的故事不吸引人,梁栩把话题转了个弯:“常常看见别
人看不到的,普通时候会困扰吗?”
  “是挺烦的。”吴秋景尽职地放菜涮肉,把一顿饭打理得像专人桌边服务,一下夹肉
一下添茶,完全把梁栩当残废伺候,“比方说看见路上的重大车祸,运气差一点的话当天
晚上就会开始做恶梦。”
  “这么麻烦?”梁栩只要喝完饮料,就会有人自动补满:“民俗方法有办法解决吗?
像是护身符之类的?”
  “那些都不管用,不过噩梦个几天就会过去,所以也就这样。”镇定剂比神明有效多
了,吴秋景心想,他继续说:“时好时坏吧,有时候会很长一阵子都看不见。”
  “我还以为你很常看见那东西就不会害怕。”梁栩压下他的手:“你是火锅小天使吗
?专心吃你的。”
  勤劳的桌边服务总算告一段落,吴秋景将手抹净,对梁栩冷哼一声:“很常看见蟑螂
就会不怕蟑螂吗?”
  “说得真有道理。”梁栩笑出声:“难怪你进去废墟怕得要命。”
  哪壶不该提哪壶,吴秋景嗔怒瞪了对方一眼,又让他想起晚上的糗态了。
  真不该想起来的,他闷不吭声地开始吃起了盘中的肉,那股烫人的体温与撩人的香气
像烙印在脑海里,怎样都挥之不去,浑身不对劲。说来可笑,他的成长背景像一团烂泥,
从小到大遇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人都见过,唯独就是没碰过像梁栩这般的男人。聪明、
冷静,举止有度、菁英形象,这类字眼完全跟社会底层的他无缘。
  他在内心自嘲地笑了声,想起了梁栩缠在手上的那条深灰色手帕。
  国民义务教育总说要把手帕、卫生纸带身上,每周都要例行性检查,不过长大以后早
就忘了这些规矩,根本没人在乎日常生活是否持续良好的卫生习惯,长这么大也没看过谁
身上有手帕。可能是优良的家庭背景,或是自肉胎诞生出来的教养才有办法铸造这浑然天
成的气质。他并非艳羡别人的人生,若要打个比方,就好比身旁多了一个宛如韩剧出来的
男人,身上无一处不精雕细琢,令人既好奇又惊讶。
  吴秋景的注意力就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在意过头了。吴秋景闷著吃东西,在意他的轻抿著的唇、在意他的举止。他想起了方
才的事,打从一开始梁栩就知道吴秋景的恐惧,他是用玩笑刻意营造轻松的吗?不知道,
吴秋景不想去猜测这类的温暖,太像渴求别人的施舍,但在内心里头还是感谢他那些不好
笑的幽默。
  年轻人脸皮薄,调笑两句就不说话。梁栩以为他生气了,又换了个话题:“平常有什
么运动嗜好?会打网球吗?”
  吴秋景思考了一阵:“慢跑吧,偶尔游泳,网球倒是没练过。”
  “想练的话那改天我教你。”梁栩继续吃著饭,本来想接游泳的话题,但又觉得不妥
,心术不正一点仿佛能嗅出一股大叔调戏小弟的味道,瓜田李下,他没这个意思,更何况
吴秋景是直的。
  那天在警局见到的娇小女孩子,一头褐色的长鬈发、双眼水灵灵,吴秋景也算是长得
不错,五官深邃,长著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即便态度冷漠不爱聊天,光那双眼就足以撩
人心动,两人站在一块还真是般配。
  两人之间各怀心思,沉默像网子瞬间笼住他们,透不出一口气。
  一顿火锅在左手拿筷子的加持之下,硬生生超过用餐时间,只好把剩下没吃完的打包
回家。一样是吴秋景坐驾驶座,梁栩上车之前先说了,机会难得,他尽力利用副驾驶座处
理工作,请他原谅。
  导航尽责地指挥路线,车内播了流行乐,梁栩揣测年轻人应该会喜欢,于是就在充满
了小情小爱的气氛下开始了无薪的加班工作。一段时间过后,梁栩总算放下手机、长吁一
气,黑暗中盯着亮光十分伤眼,他忍不住捏了捏鼻梁,试图放松自己。
  “找到苏阿檀以后,你要怎么做?”问话的是吴秋景,他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喜怒
哀乐的冷淡。
  “先观察一阵子,再进行下一步,最终的目的是要问清楚她和我弟弟的死是否有关联
。”虽然是这么说,但梁栩却没什么把握,一来他工作太忙碌,六日也要加班,实在是没
什么时间能‘观察一阵子’。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吴秋景是打从心里真心诚意地想帮忙,摆明的冤案
,他也希望逝者安息。
  梁栩轻轻地笑了声,像快意,又像感激。
  从市郊到梁栩住的地方约莫二十几分钟左右,最后停在一栋二十几层楼高的公寓大楼
。吴秋景依照梁栩的指示将车子停往地下室,他握著方向盘有些紧张,虽然车道够宽,但
还是深怕一个不注意擦撞停车场两旁的高档车。
  停好车位,吴秋景将钥匙交给他,本想挥挥手潇洒离开,没想到梁栩却开口说:“你
把外套给我吧。”
  吴秋景表面上看不出异状,内心却活活吓了一跳:“为什么?”
  “你穿着那件沾血的外套实在是够引人注目,”梁栩好声好气地说。
  方才在火锅店,一件好好的衣服搞得血迹斑斑,引来路人纷纷侧目,这样能搭出租车
吗?
  “我的西装刚好要送洗就顺道一起,外面天气冷,等会我拿一件新的给你。”
  “不用吧,深色又看不太出来。”吴秋景不由自主地拢紧外套,觉得十分别扭。
  认真算起来两人认识时间恐怕还没超过24小时,说当朋友八字连都还没一撇。送洗
衣服这行为颇有涉入私人领域的意味,只不过逛个废墟、吃顿饭,连革命情感都还没建立
就要替人设想到这种地步,他没办法接受这种意外亲暱的善意。
  被人拒绝以后,梁栩反而不说话了,就站在车头前直直地盯他。仔细一瞧,今天的吴
秋景打扮得特别帅,不光是衣着,深褐色的细发残留着些许发腊,发根稍微往后抓起,露
出了光洁饱满的额际,将那双漂亮的眉目衬托得更深邃,这身精致的打扮跟先前的模样截
然不同,恐怕是为了跟女朋友见面才如此打扮。
  他实在是不想毁了这孩子的衣服,梁栩叹口气,举起双手投降说:“毕竟是我弄脏的
,我会过意不去。”
  “啊?”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但吴秋景的脑筋回路还在扭扭捏捏没转回来:“又不
是你的问题,而且让你送洗我会更不好意思。”
  “我只是举手之劳。”梁栩笑了一下,“无须在意。”
  还没等吴秋景拒绝,梁栩迳自打开后车箱,从里头捞出一件黑色夹克:“冬天出外勤
,穿西装有时候不保暖,因此我都会多带一件衣服,这件我刚买的,没穿过,就直接给你
吧。”
  “不用。”吴秋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梁栩看出他的窘境
,故意逗他说:“款式嫌老气吗?”
  吴秋景憋著一口气,忍不住说:“检座,不用这么麻烦。”
  话说出口,他立刻感到不妥,不应该用如此烦躁的态度去拒绝别人的好意。吴秋景懊
恼万分,太过在意对方的下场就是变得不像自己,步步为营,深怕一个不小心做出让他人
讨厌的事情。
  梁栩神色自若,将外套放回原位,拿出了手机:“那好吧,起码让我帮你叫出租车。

  警戒心强、不擅长接受他人善意,对于吴秋景那点小别扭梁栩是了然于心,活像是路
边捡到的小野猫,想喂牠肉泥吃还喷喷叫,既然交涉无果那就不勉强,一切顺其自然。梁
栩强迫自己嘴角不要失守,一路引导吴秋景走上一楼大厅等待出租车。
  回程路上,吴秋景闭眼歇息,将车窗外的繁华抛到脑后。
  出租车的目的地是美嘉味便当店,至于交通工具明天早上再说吧,吴秋景不想再回到
那栋可怕的建筑物。下了车,正想掏钱包,司机却说叫车的人已经先用信用卡预付了,不
用给现金,说完就驶出视线范围。
  真是讨厌过分贴心的人。他站在店门前一阵憋闷,好似欠不完人情一样。
  穿过后门,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吴秋景没开灯,摸黑脱下那件带血的外套将它
挂在门上。路灯银辉透过窗帘射入地板,如同皎洁的一片月光,轻轻染亮了视野。
  外套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抚摸起来的触感像棉布上了浆,粗糙生硬,固执的附着在衣
服上。不堪的过去也像这块血痕,根生在他的心底,每个人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嫌恶或怜悯
,说起那凄惨的故事,不禁哭红了眼,顺手掬一把同情的泪。
  吴秋景只觉得同情很好笑,他们是否能同理那份痛苦当然是毋庸置疑——我现在过得
很好——他在内心里面怒吼。不过,如果表现得太过开朗快乐,也会被质疑为何不受以前
的痛苦影响,是否是自己解脱而感到快活,还是因为天生冷血,这种人怎能配得起幸福生
活?他别无选择,只能化作冷漠,也可能是愤怒,用来回报那些试图关怀他的人。
  心理医师对他说:‘你只是假装过得很好,但实际上还在自己的心牢。’
  吴秋景不懂,他到底要怎样才是对的?
  他想起了梁栩,也许是职业关系,这类的故事检察官看多了,除了不算太过美好的初
见面以外,梁栩其实算好相处,没有询问他的过去、问他未来打算如何,或者是更生人回
归社会是否辛苦、有没有任何矛盾?一顿饭只有闲话家常,聊聊他的兴趣、听听对方的胡
说八道,没有带给吴秋景那股窒息般的关爱或压迫感。
  也许是因为是陌生人的关系才能这么轻松,吴秋景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由衷的祈祷有
人能正常地看待他。
  不知为何,他希望这个人就是梁栩。
  *
  隔天一早,梁栩右手上的包扎引来众人的侧目,甚至还引来上司的关爱,他不以为意
,反正工作效率没有因此打折就好。
  一但进入工作状态,时间犹如流水,一眨眼就到了中午时间。梁栩看了看表,庆幸今
天没有侦查庭,还有时间能享用午餐。人是铁,饭是钢,妥善运用时间补充体力才能好好
工作。今天没有订便当,法院楼下有餐厅,这是最快能解决午餐的地方,但梁栩没有打算
虐待自己,他决定找附近的餐厅吃一顿好料理。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手机来了讯息。
  吴秋景:‘现在方便见面吗?我在地检署对面。’
  照片是一株铃兰,梁栩之前看见这照片,一时纳闷,查了一下才知道铃兰的花语是“
幸福会再度回来”。他迅速回复对方,跟他说没问题。
  五分钟过后,梁栩步出地检署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吴秋景在对面马路旁,简单的白T
与牛仔裤,外罩着一件褐皮夹克,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一样,果然,长得漂亮怎么穿都好看

  梁栩迅速穿过马路,脸上还带着笑意:“怎么了?”
  “我问出苏阿檀的下落了。”吴秋景拿着手机说:“监狱出来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打听
他人的下落,我朋友不想留下痕迹,所以希望我直接亲口跟你说。”
  梁栩一瞬间就敛起神色。
  “苏阿檀假释出狱以后,在观护人的介绍之下去西区公所当公园清洁队。”吴秋景皱
起眉头,慎重地说:“我今天一早去西区公所打探消息,他们说......苏阿檀在半年多前

杀过世了。”
  “什么?”梁栩愣了愣,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死后......梁子烨才身亡。”吴秋景咀嚼著文字,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确

他们是否有关联。”
  自杀过世?
  梁栩凝思许久,西区的公园,正好是梁子烨的辖区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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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猫喷喷叫,以后就会知道肉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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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女儿感冒,我跟老公也中奖了
全家上下一起咳到爆炸QQ
本周更新佛系,俺尽力R!
作者: whereischild   2023-09-01 02:24:00
祝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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