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放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星恒,“我没有爸爸。”
叶星恒突然间心里就难受了。他并不知道当年叶旭峰和卫辰放的妈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晓得叶旭峰到底为么没有在卫辰放幼年时就将人接回叶公馆养育。
才刚见过叶旭峰的他,心里对爸爸有种孺慕和没来由的信任,感觉叶旭峰不是一个随意会
弃儿子于不顾的人。但看阿放这么说,突然又觉得要帮叶旭峰辩驳,也没什么立场。
他只能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他……确实看起来冷心冷情了一些,但他真的没有那么
坏。我觉得……他不会真的置你不顾的。”
卫辰放低笑了一声,“嗯。小少爷,你回去吧。晚了。”
叶星恒听到这话,就知道卫辰放完全没有信,他此刻确实也拿不出证据。想测DNA,也不
是随便拔根头发就能检测,得连头发的毛囊都拔出来才有。
他很难证明自己的话是对的。
他说这些的本意是要阿放不需要那么卑微,可是看起来完全没有起任何效果。他心里自然
不好过,但不想表现出来,只灿出一个笑容,“嗯,那我走啦。”
说着便一溜烟地跑下床,飞快地出门。
像是占地为王的小狮子突然发现这是别头狮子的地盘,毫不恋栈地逃远了。
他得逃得愈快,才不会让脸上的笑容跟灰姑娘那身华丽的服装一样,转瞬即逝。
他沿路跑下楼梯,心情太过剧烈起伏,没留意到另一个轻得不像话的脚步声,自始至终跟
着他。
他拿着手机用app叫车,打开界面才发现还是自己不习惯的旧界面,并不好用,多花了一
些时间才叫好车,他站在路边等著车子到来,忍不住趁空档打电话给朱楷瑞。
电话很快被接起,叶星恒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
“瑞瑞,我心里难受,你来找我好不好?随你化妆。”
朱楷瑞会跟叶星恒熟起来,是因为前者在小学时,是别人霸凌的对象。
朱楷瑞从小跟一般男孩不太一样,他不怎么喜欢跟男生去玩球、追逐,他喜欢安安静静地
看书、画图、做手工艺。
中低年级时还好,但到了高年级朱楷瑞还是长得极为瘦小,当时他们刚分班,叶星恒跟朱
楷瑞分在同班。
叶星恒在求学时段,因为出色的容貌和优秀的成绩,加上温和的个性,人缘一直都很好。
朱楷瑞在新班级开始被言语讽刺时,叶星恒很快留意到了。朱楷瑞虽然家境也很好,但这
个私立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朱楷瑞的家境并不足以让他具备一点点优势。
但一个温柔的朋友却可以。
叶星恒身上开始出现各种卡通小物,像是手机绳、水壶套……各式各样,都是别致的款式
,市面上买不到的。许多人喜欢,叶星恒随手就给出去了。
叶星恒下课也不去操场玩了,就留在教室里下棋,朱楷瑞要上厕所,他就无论何时都跟着
朱楷瑞。
大家慢慢知道那些精致的小饰品都出自于朱楷瑞的手,又加上叶星恒罩着,便没人敢对他
语言讽刺,朱楷瑞逃离了那种被冷言冷语的日子,也跟叶星恒真正熟了起来。
国中,也因为有叶星恒,朱楷瑞的日子过得滋润许多,不但没有人敢欺负他,班上的女同
学跟着发现他这个宝物,开始跟他有各种交流。
升高中后,有些同学出国了,还有些从他校考进来的学生,班上成员跟以前有所不同,但
他们两个正巧还是同班。朱楷瑞的新兴趣是帮人化妆,叶星恒被他央著化了好几次,可是
受不了坐在那里一杵就是一、两个小时,还得一下闭眼,一下眨眼的,很快实施转移大法
,将班上的女同学都介绍给朱楷瑞化。
但朱楷瑞最喜欢的模特儿还是叶星恒。实在是这人皮肤太好,不用遮瑕,上什么都服贴,
试妆轻松得要命。
这几年纵然朱楷瑞百般不愿,身高仍不听使唤地狂长,一路冲到快破一百九十公分,不仅
如此,他喝水也会壮,身型一直壮下去,然而他依旧心细如发,非常善解人意,“星星,
怎么啦?”
世上只有闺密好,他上辈子怎么舍得这个闺密出国呢?出租车正巧停在叶星恒面前,他拉
开车门,坐上出租车,把自己摊成一团泥。
但在出租车司机眼里,他就是个出奇好看精致的少年。
叶星恒听到出租车司机碎唸说:“这附近有经纪公司吗?”
他微微一笑,地址他早就输入,并没打算跟司机聊天,电话那头朱楷瑞又问了一次,“星
星?”
叶星恒突然改了语言,整段话都用英文说:“我有一个朋友,有一些困扰。”
他们读的私立学校,非常重视英文,他跟朱楷瑞都是从小就在这所学校读书,虽然朱楷瑞
的书读得普普通通,天赋全在艺术上了,可是那口英文却也是从小训练,寒暑假出国游学
培养出来的,英文口说完全没有问题。
朱楷瑞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叶星恒有事想跟他说,但不想旁边的人听懂,于是他
也用英文说,“那我也要说英文吗?”
叶星恒低笑,“我没开扩音,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朱楷瑞就用中文了,“所以你朋友怎么了吗?”他心里很清楚这朋友哪里是别人?就是星
星本人。
叶星恒赌的是司机就算英文还可以,也没办法听懂语速这么快的英文,他忽略硬是想跟他
攀谈,说著少年你英文也太好,还是你是外国人,甚至用简单的英文跟他打了几句招呼的
司机,跟朱楷瑞说道:“他爱上他同父异母亲弟弟,想要先搞到手再说,但是他今天看到
他亲弟弟的生活很惨,心疼又不舍,就把事情都说了。”
朱楷瑞这下才真正弄清楚昨晚叶星恒在说的确实是星星自己,可是他还是没想通,他们一
般外人只知道叶旭峰跟温茜茜是商业联姻,叶旭峰的性需求都只是金钱交易,谁知道叶旭
峰还有留种?
星星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我说你朋友怎么知道他爱上的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亲弟弟?”
叶星恒浓密卷翘的睫羽微敛,似笑非笑地说道:“瑞瑞,我原本连你也想瞒,可是我撑不
住啦。”
昨天进学校遇到朱楷瑞,他起初想瞒得严严实实,所以在请假之前,装成一副没事模样。
最初去找卫辰放,也不过就是想看一眼。但面对心上人的少年模样,又发生那样的事,他
怎么舍得只看一眼?
昨晚接到朱楷瑞的电话时,他就有点绷不住了。瑞瑞心思细腻,一下便接住他扔出去的球
,若说谁能发现他最多不同,那肯定是朱楷瑞。
朱楷瑞疑惑不解,“瞒什么?”
此时已九点多,出租车飞快地穿梭过车辆不多的马路,叶星恒微笑,“瑞瑞,如果我说你
那些哥哥们,会互砍互杀到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只剩你一个,你信吗?”
叶星恒说的是前辈子的事。
朱楷瑞的爸爸花得很,前前后后有五房夫人,朱楷瑞的妈妈是最小的那房,朱楷瑞有八个
兄长,动辄大朱楷瑞十几二十岁,最大的兄长还长她五岁,家族经营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落到朱楷瑞身上,很早她就看破了,开开心心做她的贵妇,对于朱楷瑞从小喜欢的东西就
特别偏女孩子喜欢的也没什么反对,母子算是感情融洽。
没想到某次家族会议,朱家兄弟互砍,死的死、伤的伤,反而剩没人留意的朱楷瑞还活跳
跳的,朱老头最后直接国外买了个入学位子,把朱楷瑞送过去。
当时叶星恒刚知道叶旭峰得肝癌,也才知道有卫辰放这人不久,还面对温茜茜的眼泪,自
己都顾不上,没力气想办法把朱楷瑞留下来。
于是最后就是朱楷瑞在国外读不喜欢的商读到差点毕不了业,好不容易回国,回到朱氏却
又什么都管不好,整个人都像失了光一样,最后那几年,叶星恒知道朱楷瑞有多期待死亡
这种解脱,多冀望那次家族会议能与会,被砍死就一了百了。
朱楷瑞本来以为叶星恒要说叶家的事,结果听到是朱家的事,愣了许久,“星星,你这是
突然通灵,勘破天机了?”
叶星恒被朱楷瑞这么一问,又笑了,“瑞瑞,等我下车。”
出租车已经停在他家门口,他跟出租车司机说从他信用卡扣款就好,没用温茜茜给他的卡
,反而用了叶旭峰给他的副卡。他上辈子还真没在这时候用过。
他很清楚家里保全监视器的死角,没急着进门,反而在红砖墙外那个监视器拍不清楚的位
子倚墙而立。
“瑞瑞,我重生了。”
*
杨盼兮已经快两天联系不上叶星恒,这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好得比亲兄妹还亲。
一般人总说男生调皮好动,女生文静许多。这点在她跟叶星恒身上是完全反过来的,她从
小就爬墙、爬树、打滚什么的样样来,反而是叶星恒,倒也不是能力不足,他也喜欢运动
,但就是没那种野法。
他们在家里院子玩,杨盼兮经常把全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叶星恒弄脏一两个衣角就已经
很多了。
他向来都举止有度、喜爱阅读,长得也俊,就是那种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杨盼兮却非但没吃过醋,还跟他交情最好。
这世界上如果要她选一个绝对不会背弃她的人,她不会选许嘉玲,也不会选温茜茜,而会
选叶星恒。许嘉玲不支持她做自己,温茜茜虽温柔,她也很喜欢,却还是少了些什么。
只有叶星恒,她知道她哥永远不会抛下她不放。
联系不上叶星恒,平时行事冲动的她差点昨天就爬进叶星恒房间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心想,她哥肯定是有什么来不及告诉她的事情,才没能跟她好好解释清楚。
她就还是忍耐下来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像她这种脑袋装豆腐渣的人,哪里想得通。
直到今天早上,她要出门之前,许嘉玲淡淡地跟她说:“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房子你
自己去找,要多少房租再跟我说,但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
她高兴过后,才想到这该不会是她哥运筹帷幄的手笔。
愈想愈觉得有可能,虽然她搞不清楚她哥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既然发生了,她也就乐呵呵
地开始整理起行李来。
她取了个大行李箱,整个房子走来走去地收拾行李,想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带走。
打包好一些东西后,在书柜前停留了一会儿,她跟叶星恒完全不一样,叶星恒从小就喜欢
看书,连跟她以及附近的孩子一起玩捉迷藏,都带着一本书去躲,以免没人找到他时闲得
发慌。她讨厌书,一看到字就头痛,都别沾到最万幸。
小时候温茜茜因为太喜欢她,让她跟叶星恒读同一间私校,中学时她已经在该私校待不太
下去了,英文因为她常跟着叶星恒一起被送出国游学,人又活泼外向,说得倒是不错,然
而除了英文之外的每一科,对她来说都跟天书差不多。
她自知真的不是读书的料,继续走升学这条路她会窒息,高中时婉拒了温茜茜还要资助她
直升的提议,随随便便考了一间高职读。
站在书柜前看着书都有些头疼,住这里这么久,她也没仔细看过书柜里的书。现在伫在这
里主要是她想找相簿,想翻拍或扫瞄几张她跟叶星恒小时候的照片。
她随手把相簿拿了下来,一看就有些入迷,又抽了一本,细细地回味他们童年,再翻过一
本后,她拿起旁边的那本相簿,一抽出来翻开,这是一本极为精致的、昂贵的A4资料夹,
跟外面那种制式、平价的不一样,也难怪她会拿错。
看起来是陈年的手写谱,纸虽然放在A4资料袋里,但杨盼兮原本只是好奇,翻看之后却瞪
大了眼睛。
她几乎是立刻阖上那本资料夹,带着一种发现祕宝的心惊。
随后才又慢慢打开来,见许嘉玲不在,一张张地把谱翻拍了。
许嘉玲完全没有音乐细胞,这谱不可能是许嘉玲写的,那会是谁?
她把资料夹收了回去,因为极度兴奋和紧张,没有看到手稿最下方,一个凌乱的签名——
Yang
*
卫辰放隐约听到叶星恒打电话给某个人,问对方你要不要来找我后,便做了一件他从没有
想过自己会做的事。
等他回过神,他早已坐在出租车上,并且要出租车司机跟紧前一辆车。
出租车司机说:“你们两个要是好朋友,干嘛不坐两辆车,要这样分开坐呢?”
卫辰放冷著脸,一个字都没讲。
自来熟的出租车司机恍然大悟,“您是讨债的?!那我开快一点。”
卫辰放绷著一张脸,注视著叶星恒坐着的那辆出租车。
小少爷明明没有错。他什么都不能给小少爷,小少爷跟别人亲密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他没留意到自己的眉愈蹙愈深,直到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着那崭新的手机,卫辰
放眉头略松,接起电话。
“辰哥!你终于开窍了!知道换智慧型手机了!果然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任权非先夸
赞一番,“你们约完会了啊?”
卫辰放听着那低沉的嗓音,觉得还是有点吵,后悔自己把line主动给出去,他轻声说道:
“没约会,也没谈恋爱,他跟我告白,我没答应。”
任权非不敢置信,“等等,不是吧,辰哥,你不是也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答应?”那个连
看N次时钟的动作他可没错过。
卫辰放淡淡回道:“昨天你都看到了,我那种家庭,能给他什么?”
任权非不可思议,他辰哥难不成从十九世纪来的,“等一下,高中生谈恋爱不是就是谈恋
爱,辰哥你不会想要跟她结婚吧?”
卫辰放眉头微皱,“我什么都没有,能说这种话吗?”
任权非大吃一惊,“那就是真的想要跟她结婚?!”
卫辰放俊眉深锁,隐约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我已经说不能提了。”
任权非早习惯了,“不是,依你的能力,十年八年的,应该就会变得超级有钱,到时候你
那种家人有什么关系?”他相信辰哥总有千百种方法对付那种吸血蛭。
卫辰放看着前方少年下了车,捂住收音处,对司机说道:“下车。”掏出现金给司机。
司机还在说:“不是要讨债?我帮你近一点?”
“不必。”卫辰放低声说道:“讨的也不是债。”
话筒那边的任权非听不清楚,整个莫名其妙,“辰哥,你还在吗?辰哥?”
卫辰放下了车,将自己隐在夜色里,看着不远处的叶星恒把背包扔在地上,倚在红砖墙边
,拿着手机,讲得眉飞色舞,不自觉地眉头微皱,“他是叶家人,国内富豪排行榜鼎鼎有
名的那个叶家。”
任权非喜闻乐见,“这样你不是少奋斗十年八年?”
卫辰放淡淡说道:“我不图他的钱。”他反而还恨只能找他出手援助。
任权非想到下午卫辰放形容的美貌,一时口快,“都忘了你是馋她身体了。”感觉自己性
命不保,立刻改口,“啊不是你没有你不是你绝不,辰哥你对她是最至高无上的爱情。”
卫辰放紧皱眉头,“他在那方面……需求有点……大,你说我们高中生能这样吗?”
任权非心道高中生有些连人命都闹出来了,哪不能这样,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但他嘴上
自然回道:“那当然不行啊。”
“我也觉得不行,他偏要。我没给,结果……”卫辰放没忘了叶星恒在上车前,那个笑起
来比哭还伤心的表情,“他就邀别人去找他。”
任权非冒汗,“……这……他是找好朋友诉苦吧?”
卫辰放冷哼一声,“我想也是。他朋友一直很多,他说他只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要在睡
觉时间找朋友诉苦?”
“现在才九点半,哪个高中生会睡觉?”任权非风中凌乱。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卫辰放内心默默晃过孔雀东南飞里的这句话,“以前的健康课
本写过九点到十一点入睡才有健康身体。”
任权非心想有人管过健康课本写些什么吗?但他当然没说出来,“这样说也对,健康超级
重要,对我们高中生来说,健康是一切的基石。”他随口瞎扯,“九点半就是就寝时间,
就该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找人诉苦真不可取。”
卫辰放听到这里,眉头松开来,“所以我跟着他是应该的。”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任权非发觉不对劲,“等等,你跟踪她?”
卫辰放出声纠正,“我跟着他,要不他名声怎么办?”那么尊贵的小少爷。“睡觉时间了
,还跟人站在围墙外讲电话,笑得那么……”他没说下去。
任权非心道那你现在不也是睡觉时间在外面跟人讲电话?但他自然没胆吐槽他辰哥,“对
。这时间她不该讲电话,也不该笑,要讲电话要笑为什么不选大白天呢?你一定得看好她
。她都跟你告白了,就是给你跟踪的权力……啊不是跟踪,给你跟着她的权力……不是啊
,辰哥,你干嘛不去满足她就好?”男人嘛,先上再说。
“都说了不可以,一定要满十八岁。”卫辰放回道。
“喔,好吧。”他高瞻远瞩的辰哥应该是怕闹出人命吧。
卫辰放盯着那道人影,“他进家门了。”他看着叶星恒走进叶公馆的最外面的大门。
任权非都被说得跟着紧张了,“有人跟着他吗?”
卫辰放慎重答道,“没有。”
任权非都松了一口气,“那辰哥你可以离开了吧?危机解除。”
“不。”卫辰放摇摇头,“我得再等一等。”
任权非兄弟当到底,“那我陪你聊天?”
“嗯。”卫辰放把手机调成扩音,边走边滑着手机,打开他刚刚还没空看的证券户帐号密
码——
帐号全是funstar,密码则是lovestar0727。
“他就是要我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
勾人魂魄的妖精。他想动手改密码,偏又觉得这密码说中他心声。
卫辰放目光一沉。他如今站的地方,正对着叶公馆,他能看到一个身型削瘦的少年,轻巧
地翻过墙,爬上二楼,耳骨和耳垂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著细碎的光芒。
他记得小少爷一进门没多久,亮的就是那间房的灯。
“他要我喜欢他,所以是不是只有我能翻墙进他房间?”卫辰放呢喃。
任权非随口说说:“那当然啦,别人进就犯法,你进是名正言顺。”
卫辰放点点头,“不讲了。”
任权非一怔,“辰哥?”
卫辰放低道:“我去看一看。”说完就掐断通话。
只剩任权非瞪着手机发愣,他刚刚明明就是敷衍,辰哥怎么就信了呢?随便爬进别人家里
,是会犯法的啊!现在阻止辰哥还来得及吗?!
*
挂掉跟朱楷瑞的电话后,叶星恒走进叶公馆。
进到客厅,发现参加餐会的温茜茜还没回来,叶星恒看了一下手机,发现他妈妈刚传讯息
给他说今晚有姐妹淘从国外回来,会玩晚一点,无端端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发觉,明明他跟朱楷瑞讲完电话后,心情已然好转,但是想到要应付他妈妈,心里
不自觉地警戒起来,直到发觉并不需要跟她应对,他才放松下来。
轻松回到自己房间,冲了个澡,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后,发觉少女已经坐在他书桌前。
叶星恒并不觉得意外,他大多时候都不会上阳台落地窗的锁,就是因为杨盼兮常会爬进来
,他封锁杨盼兮的时候,就等着她爬进来了。看起来她比他想的还成熟一些,竟然忍到今
晚。
杨盼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叶星恒,手里拿着叶星恒早上写的谱,“哇,哥,你也太厉
害了吧!这旋律写得真好!你这鼓点是为我写的吧!哥,我爱死你了。”
叶星恒坐在床边轻笑,“这话以后少说,我名草有主了。”
杨盼兮不敢置信,“真的假的,谁啊?”
叶星恒没答,“耳骨洞穿得还挺好看的,不过别抽那么多菸,对身体不好。”
他上辈子后来也染上菸瘾,但现在这身体还对菸味敏感,此刻被呛得发晕。
“我这不是人笨,想不透你为什么封锁我,所以思索的时候就多抽了几根吗?”杨盼兮大
刺刺地起身往床上一坐,想勾住他肩。
叶星恒毫不留情地打掉她的手,正大光明地管教妹妹,“抽那么多不要碰我。”
杨盼兮没再去搭他肩,但还是笑嘻嘻的坐他身边,“后来我想通啦,哥,你是不是故意封
锁我,换来我能搬出去啊?我跟你说,我妈说要让我搬出去了,她还说她会帮我付房租,
要我不要让你妈妈知道。为什么不要让你妈妈知道?我想不透。”
叶星恒将这问题搁心里,他想大概就是温茜茜希望让杨盼兮在失去金援的情形下,回来做
个好女孩。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再怎么喜欢杨盼兮,温茜茜的手有必要伸得那么长吗
?盼兮又不是她女儿。
还没琢磨出为什么,他也不想了,拿出自己下午买的另一支手机,交给杨盼兮,“这个给
你,我不确定你旧手机有没有被监听,号码我帮你另外办了一个,以后拿这个跟我联系。
”
“好!”杨盼兮个性本来就比一般女生大而化之许多,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被监听,她是
那种注意力很容易被拉走的人,直到叶星恒讲到手机,才猛然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随
手把叶星恒给她的手机盒放床边,掏出自己原来的手机,“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超酷
的,你一定也会喜欢。”
他们兄妹俩都喜欢音乐,叶星恒喜欢弹琴和创作,杨盼兮则是上高中之后开始迷上打鼓,
她参加社团学鼓还不够,暗自去找打工想要赚钱买一套鼓,差点被骗去餐厅做免费零工,
叶星恒知道这状况后,直接在买了一套爵士鼓放叶公馆,说是自己想学打鼓,但真正在玩
的全是杨盼兮。两个人还半假半真地说也许未来可以组个乐团。
“我本来想传给你,可是你把我封锁了,直接给你看比较快。”杨盼兮一把将手机塞到他
手里,两个人挨得极近,“你看看。”
叶星恒还没空看,没上锁的落地窗再度被打开,一道冷然的视线盯上并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
卫辰放冷淡的声音从薄唇一字一字地迸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
真.捉奸见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