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宫宴
听说这七年来,宫中的宴会厅都是闲置的,亚历斯以国丧之由,禁止宫中举办任何宴
会,为赛米尔的接风则象征了国丧的结束。有人说:“王子的归来,令国相封闭已久的心
,重新敞开了大门。”
赛米尔端坐在王座上,接受来谒见的人们对他的献礼以及吻手。接待了一些各路爵爷
,其中有些吻手、捏手得特别久,他便觉得疲乏起来,还犯恶心。
才开始坐不住,就听熟悉的声音叫了声:“殿下,您快看。”令赛米尔喜逐颜开。
赛米尔顺着里欧的指引望过去,果真见到一楼处有一名高大俊美、穿着入时的男子,
已然被宫中无数名媛们围住。“这样不会太过显目吗?”赛米尔问道。
“不会,他就和其他人一样。”里欧伏在赛米尔的王座前说道。
‘哪里一样?他今日的打扮未免太过英俊了些。’赛米尔心道。
才在说话,却见一个人影凑了近,直接将里欧拦腰抱走。
“你这家伙,原来平时都是这么混水摸鱼进宫的。”亚历斯掀开里欧的裙子一看,里
头还真有裙撑。里欧趴在亚历斯的肩膀上,像个死人一样,才以为自己会被守卫扔出宫,
赛米尔忙问:“亚历斯卿,怎么了?”
亚历斯向赛米尔微微颔首示意,“尊敬的殿下,请容许微臣和克劳地亚家的女儿跳舞
。”赛米尔望向里欧,里欧用唇语告诉他:‘我陪他,你趁机去找你的小情人。’这话说
得赛米尔满脸发烧,可还是同意了。
一旁伺候的宴会官觉察了,立刻护着亚历斯下楼。一时间,一楼喧闹的众人都静了下
来,望着被亚历斯揹在肩膀上的人儿,有人小声地问:“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好漂亮”、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相国第一次有了舞伴”、“难道相国移情别恋,不再钟情王女了?
”
抱着里欧,徐徐走下一大段长楼梯,亚历斯来到一楼,人群为亚历斯让了道。来到舞
池正中央,亚历斯将身上的里欧放了下来,他向里欧微微欠身,随后吻了他戴着绢手套的
手,“愿意陪我跳支舞吗?”
“能与亚历斯卿共舞,是在下的荣幸。”里欧低声说道。
指挥家切换了曲目,乐师们的鲁特琴与竖琴旋律也随之改变。歌手唱道:
哦,珍珠,你是君王的掌上明珠,
在黄金的衬托下格外晶莹纯洁:
按图索骥,即使找遍整个东方,
都难寻见这么珍贵的宝物……
另一头,华利斯远远地就瞧见王座上的赛米尔已然消失。
他正苦于自己不敢上二楼谒见赛米尔而发愁,却见一位穿着像是公主一样的女子迳自
走了过来,光彩照人,简直美丽得过份。华利斯才在迟疑,那女子就对他伸出穿着手套的
手。
舞池中的众人都已各自领着伴翩翩起舞,华利斯也不好拂逆,于是吻了那名女性的手
,一只手握住他的腰。
“嗯?”不知怎地,那名女子的腰肉握起来颇为结实,甚至触感有些令人怀念,他竟
觉得自己好像抱过这个人的腰。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名女子很是放肆,趁著众人皆在跳舞的时候,与华利斯贴得很近,甚至渐渐地靠在
他的身上。华利斯不经意间瞟了女子的领口,只有一件胸衣松松地穿在里头,‘好像没什
么胸部。’他想。
“在想什么?”那女子靠在华利斯的耳边问道,声音有些雌雄莫辨。
“你的胸部不大。”华利斯说道。
那女子也没生气,“咯咯咯”笑出声来,“你的胸比我的大些。”
“但是你很漂亮……很好看。”华利斯面上一热,已开始结巴。
女子饶富兴趣地问:“你对别人这么说过吗?”华利斯摇了头,“你是最漂亮的。”
女子想道:‘明明以前就对我说过呢。’回答道:“也不算是说谎。”
彼时,乐师们已开始演奏下一首歌。乐曲的节拍变得缓慢而抒情,歌手唱道:我的妹
子,我的新妇,你的爱情何其美!你的爱情比酒更美,你膏油的香气胜过一切香品。
舞池正中央,里欧正与亚历斯虚与委蛇,两人同时察觉到王座上那人不见了。
──他本来应该要高高在上地俯视著楼下的众人为他起舞才是。
亚历斯才在找寻,就在诸色礼服飞舞的会场中,见到一名穿着白衣的女子,“……?
”他总觉得这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大脑中又非常确定举国之中并没有形容举措如此优雅
的女子。
‘我见过这人。’他想。
可他一时还是不能理解,便继续假借着跳舞的机会,和里欧谈话道:“李奥纳多,我
是真心想与你作这个交易。”
里欧不习惯跳女步,只能跟着亚历斯的脚步前后、前后地移动,多亏有裙摆遮掩,倒
也看不出有任何跳错,随着音乐还是舞得颇为和谐。
“答应你,我能有什么好处?”里欧问道:“保护王子本是我的使命。”
“王子已经回来了,你要保护他什么?”尽管宴会厅中交谈的话声不少,亚历斯还是
压低了声音,“难道你的人生要继续为他而活?你不是他的幽灵。”
这话着实说到里欧的心坎里,亚历斯见里欧面带犹豫,显然是被说动了,便继续道:
“我让你带着小骑士一起离开,绝不派兵追你。你不但对王子有交代,还能获得自由。不
论你是想带走你的产业,还是要我送你一块领地,给你作个伯爵都可以。”这话让里欧著
实心动了。
‘我待在这里到底图个什么?我已经等到了王子回国,我已经替王子找到了他的爱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王子的替身……只有离开王子,我才能重新开始。’他想。
“交换舞伴!”此时,宴会官忽然宣布道。
说时迟,那时快,亚历斯搂着里欧,华利斯搂着那名白衣女子,两对舞伴交错,亚历
斯瞟了华利斯一眼,明知是里欧把华利斯放出来的,也没急着处理那两人,而是将怀中的
里欧推了过去,与那名白衣女子作了交换。
白衣女子撞在亚历斯的胸前,他穿了高跟鞋,隐然与亚历斯同样身高了,“……殿下
,是您。”亚历斯捧着他清瘦的背,往挖空设计露出的雪白背脊上摸了摸,“您今晚真美
。”
赛米尔也啧了舌,‘被抓到了,居然这么快。’他心想。
亚历斯把手伸进腰际的蝴蝶结后方,往下摸了摸赛米尔清瘦的臀部,“是太匆忙的缘
故吗?怎么没穿裙撑。”
赛米尔点了头,又说:“那样不好上厕所。”本以为亚历斯会苛责他,不料亚历斯反
而笑得更快意了,“喜欢的话,以后微臣再为您添置些好看的衣裳。”显然是完全以为赛
米尔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了。赛米尔也不好承认自己是为了跟里欧一样混进宾客里混水摸鱼
。
亚历斯把头埋在赛米尔的颈边,轻轻地啃了一下露肩的晚礼服露出的大半截雪白的上
半身,“殿下,您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能像这样在舞会的时候,公然地拥抱您,就像是作
梦一样。”
另一头,华利斯搭著里欧绕了一个圈子,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问:“里欧,刚刚那
名女子是谁?他真的好漂亮,我根本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人,他不可能是凡人。”
里欧往亚历斯那里一看,见亚历斯紧紧搂着那人,不愿松手,那人遮掩著,虽然不想
被看见,可里欧还是单看背影,就能一眼认出那是赛米尔。他笑道:“是我们国家的公主
呢。”
华利斯疑惑道:“你们国家的王储,不是只有赛米尔一个吗?”
“还有一位王女,伊丽莎,只是她不具备继承王位的合法条件,而且依照王后的遗愿
,本是应该要与亚历斯卿婚配的。”里欧回答道。
“所以是那个人吗?”华利斯问道。
里欧摇头,“伊丽莎王女是橘色头发,像火一样的颜色。你看那牛奶一样的洁白皮肤
,还有软赤金般的发色,怎么可能会是伊丽莎王女呢?气质完全不同,伊丽莎王女是很妖
艳的,长得太像王后了。”
国家确实还有一位公主,可是那位公主显然不是白衣女子,里欧又说白衣女子是公主
,华利斯直接被绕进去了。
他跳得食不甘味,从头到尾都在想着伏在亚历斯胸前遮遮掩掩的女子;里欧也没认真
,在想亚历斯对他说的那些话。
然而,里欧看着华利斯,却也感到迟疑,他想:‘我带华利斯出国,然后呢?就去继
承亚历斯约定要分给我的领地吗?我出国只是为了那区区一块伯爵领吗?’
“华利斯。”里欧叫道。
“嗯?怎么了?”华利斯看着他,眼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你愿意和我一起……”里欧还没来得及把话问完,就听宴会官宣布道:“交换结束
!请换回舞伴。”简直是在整人。
华利斯没继续搭理里欧,而是立刻循着音乐节拍,绕到亚历斯的身边,想将白衣女子
抢回来。
亚历斯巍然不动,隐然有不让的意思。
“你……天杀的。”见白衣女子完全不敢回过头看他,亚历斯又牢牢护住女子,不让
华利斯有碰到他的机会,华利斯对着亚历斯咬牙切齿,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是里欧使了巧劲,刁钻地绕回亚历斯的怀里,将赛米尔挤了出来,赛米尔才得以回
到华利斯的面前。
“我们走。”赛米尔悄声对华利斯说道。华利斯还没察觉眼前人的身份,赛米尔就这
么靠在他耳畔说话,令他感觉着实大胆,心口更是突突的狂跳。
“……”亚历斯见华利斯护着穿着一袭真珠白色晚礼服,在宴会灯光的照射下,宛如
穿了一袭曳地星光,当真是艳冠群芳的赛米尔,竟就这么离开了舞池,他的心里着实不好
受,感觉如同回到了七年前赛米尔连夜出逃的那一晚。
‘我不可能任由赛米尔再一次像七年前那样离开我。’亚历斯更觉眼前的里欧是莫大
的阻碍。‘今晚的殿下,本该是我的。’他想。
“亚历斯卿,我的使命本是要守护王子的安危,可是我不确定在我出国之后,王子能
不能安然无恙。”里欧说道。
“‘如果一个人有一百只羊,其中一只迷失了,难道他不把九十九只留在山上,去寻
找那一只迷失的吗?’”亚历斯回答道。仅这么一句话,里欧就懂了。是了,如果只是要
把赛米尔弄死,亚历斯做什么费这么大劲捉他回来,还要为他设这宴会?
里欧听完,心中竟有些酸楚,“对你还有华利斯而言都一样,赛米尔就是那一只迷失
的羊,我是另外那九十九只的其中之一。”
另一头,赛米尔拉着华利斯的手,两人一同上了露台,这里远离宴会厅,很是清静。
外头有些冷,华利斯脱了外套,披在赛米尔的身上。没了外套遮掩,透过丝质衬衫,
赛米尔能看见华利斯的手臂上全是愈合了一半的笞痕,他隔着衣服摸了摸,伤口处凸凸的
,已结了痂。华利斯忙抽了手。
想到这些伤口,都是因着他而受,赛米尔不由心疼,他握著华利斯的手,悄声问:“
还会痛,是吗?”
华利斯却不敢回握住赛米尔的手,“公主……在下不敢如此僭越。”两人虽独处,华
利斯却只敢偷着眼瞟赛米尔。“更何况在下并不好看。”他想自己这几日以来,虽然有尽
量吃点东西长膘,可前些日子里被饿得太过厉害,只怕如今已是形销骨立了。
赛米尔摇了头,“你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人,你今晚打扮得特别出彩,比以前都好看。
”
华利斯还是低着头,无甚信心,赛米尔又接着安慰道:“否则我怎么会邀请你跳舞呢
?”
在月光下,那人看上去更加仙姿飘渺,清灵而出尘。赛米尔温柔的一字一句,都令华
利斯动情不已,华利斯搂着那人,简直想吻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
会对一名初次见面的女子如此痴狂?他甚至开始认为,为了眼前这名女子,他可以不要赛
米尔了。
‘这就是一见钟情?不可能。’内心里千回百转。他说:“公主,请随在下离宫……
让在下带您回领地。”
赛米尔摇了头。这是重罪,他不能让华利斯又一次被亚历斯抓起来。
见到对方摇头,态度还特别果断,华利斯一时间有些气馁,他不能明白为何对方主动
接近他,却又拒绝他。“那么……让在下送您回会场吧。”华利斯说道:“你们国家的相
国,刚才在找您。”
赛米尔说:“怎么改变心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华利斯回答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正在找一位很重要的人,他的皮肤是真珠色的,
银蓝色的眼睛,还有一头灿金的头发,长得像是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五官精致又美丽……
”
赛米尔问:“是那个人重要,还是我重要?”华利斯被问得有些窘迫,“当然是您了
,否则在下怎么会起心动念想与您结婚?”可越看,越发觉此人之美,竟源自脂粉未施,
面容与赛米尔不能说是肖似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华利斯反应过来,立刻抓了赛米尔的胸部,果真是平的,胸部的曲线全
是里头的胸衣修饰出来的。他又往下揩了一把赛米尔的裆部,虽说穿着裙子看不出来,然
而实际一抓,确实是有块肉在那里。
“哈哈哈……”见到华利斯那很显然被演了的反应,赛米尔很是上头,“你就这么喜
欢我,一定要带我回家?”
“……”见到赛米尔那么开心,华利斯的嘴角也跟着泛出苦笑,“刚才我是真的觉得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除了你以外,这一生我不娶别人,一定只要你一个。”结果兜兜
转转,这一生中遇到的最美丽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好兄弟假扮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赛米尔摇了头,“我不能嫁给你,也不能跟你回家。”华利斯问他为什么,赛米尔没
答他,只说:“和我回房里,我们比较好说话。我怕这里有别人。”
华利斯的心里还是有些突突的,并没有因为知道了眼前那如天仙一般的女子的真实身
分,那种心动的感觉就消散半分。他有些害怕地说:“赛米尔,我们不能独处的……你太
漂亮了,我一定会碰你。”
“就算我是男的也一样?”赛米尔问他。
就像是为了证实,华利斯掀开赛米尔的裙子,见他的两条长腿上,竟然还穿了一对白
丝袜,薄薄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伸手摸了摸被包在蕾丝小亵裤里,好像很
容易就会弹出来的好东西,竟觉得看上去特别可爱。
“啊、别这样啊……”赛米尔被摸得有些站不直,发出的声音也特别甜腻,他忙用裙
子掩了起来。
华利斯一时间没收手,就这么待在赛米尔的裙子里,还在贪恋那手感。
赛米尔低声道:“别在外头这样,不好看。”
华利斯一怔,收了手,却把手搭在赛米尔滑腻的纤腰上,来回揩摸著,“……回你的
房间,就可以继续吗?”
赛米尔被这话说得面上发热,他想着:‘如果亚历斯卿知道了,会不会杀了华利斯?
’明知不行也不该如此,内心很是踌躇。
“我觉得我真的好喜欢你,这种感觉都快要没办法控制。”华利斯虔诚地望着赛米尔
,“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在阻碍我靠近你?”
赛米尔何尝不是类似的感受,他解释道:“这里是……亚历斯的国家,不是我的国家
,我不能为我自己作主。”
华利斯茅塞顿开,却说:“那又如何呢?你必须知道,为了你,我冒什么样的风险都
值得。”
赛米尔被这话说得很动容,他迟疑道:“就算可能会死,你也敢吗?”华利斯不但点
了头,甚至还一把抱住赛米尔,往他淡色的唇上吻了上去,放肆地舔了他的唇角。
“呼…嗯……”赛米尔虽然贪恋这甜蜜的、令他四肢发颤的吻,简直能在这甜蜜中融
化,却也同时留意著四下是否有其他人在监视。
他从没想到来自华利斯的碰触,竟能带给他如此欢畅的感觉。“哈啊……”他忙推开
了华利斯,唇角却与华利斯的唇际连出一丝淫靡的唾液。
太舒服了,赛米尔感觉浑身都在发烫,他抹去唇上的唾液,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
“……好,回我的房间。”尽管他心里明白接下来这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有勇气,那么我也敢。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会下地狱也罢,这一刻,似
乎都变得无所谓了。何况,里欧还在宫中,‘有事的话,里欧会帮我的。’他想。
与此同时,一名隐匿在露台隐蔽处之人,见此情景,立刻动了身,准备去向亚历斯汇
报。
宴会到了下半夜,里欧并没换下那一身红色的晚礼服。他的管家没有牵马过来,而是
直接开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到宫门前接他,气势十足,令人望之便知他是名门闺秀。
“大小姐,请上车。”管家下了马,为里欧打开车门。
临行前,一名穿着礼服的贵族青年拿着一束花,追了上来,“小姐,克劳地亚家的小
姐。”
里欧回过头来看着他,在青年眼里,当真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小姐,请问您的芳名是?”青年单膝跪地,向里欧献上花束,“在下是利维亚家族
的么子,名为帕凡。”
里欧想了想,接过花束,“我叫蕾欧娜。”青年见里欧并不抗拒他,很是高兴,便握
住里欧的手,迳自吻了他的手背,“夜还很漫长,您是否愿意陪伴在下一同出游?在下有
几个秘密地点,铁定能让小姐您玩得非常尽兴。”
“非常欢迎利维亚家的公子在平日白天来访,只是不该对一位淑女提出如此越矩的请
求。”管家出声打断了青年的邀约,“何况利维亚家本是名门望族,公子怎么会表现得如
此不庄重?也不怕坏了家门名誉。”
那位青年亦自知理亏,道了声歉,随后送里欧上了车,贪恋地握着他的小手。
里欧上车以后,管家回到驾驶席,“驾!”的一声,挥动了缰绳。里欧回头朝着那小
青年挥手,小青年并没有因此气馁,也不断朝里欧挥手,甚至高声道:“蕾欧娜,等我,
我会去找你!”里欧也喊了声“好”。
靠在驾驶席后方,里欧打开小窗,探出头来和管家说话:“刚才那个小帅哥你觉得如
何?”
“教养非常不好。”管家冷著脸说道:“您若是这么去了,作为男人,接下来会发生
什么事,在下心里是有数的。”
“玩过大概就不会要了吧。”里欧明白,在这个国家,失贞象征著一个女子精神生命
的结束,就是名门贵族的女子,也有因此结不了婚,只能出家当修女的。
管家点了头,“少爷,在下知道您平素贪玩,但是那种会来参加舞会的名门子弟,绝
大多数都不是好货色,与他们之间的交往还是得维持分际。”
见管家又开始碎碎念了。里欧趴在窗边,吹着拂面而来的晚风,想了想,“呐,席维
瓦,我问你,如果我说我想离开这个国家,你会支持吗?”
“只要是少爷所希望的,在下都会全力支持。”管家推了推眼镜,余光往后方的里欧
一瞥,“少爷,您这一生已经见过太多杀戮,该好好地休息了。只要是能让您休息的地方
,就是好地方。”
随着马车渐渐驶离王城,喧嚣的人声也离得越来越远。里欧把头靠在管家的肩膀上,
一只手玩弄着他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巾。管家总是板著脸,或是冷著脸,严肃的模样,但是
的确非常尽责。
回望着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还有城堡的高塔处,最高的房间。那是赛米尔的房间,
窗里却已点了灯。
‘王子他……该不是带了男人回房……!’意识到方才自己掩护他们一同离开,可能
犯下多大的错误,里欧顿时内心震颤。‘我本以为他们两人只是要一起说说话,没想竟然
说到房间里头去了,接下来岂不是要说到床上去?!’
像是注意到里欧的心绪紊乱,管家说道:“里欧少爷,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您不是
圣人,就是圣人也不是万能的。”里欧忙道:“不,席维瓦,王子很可能带了华利斯回房
间!我不敢想像要是被禁卫发现,这两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您什么都没有看到。”管家直视著面前的道路,继续驾着车,“今晚您是克劳地亚
家的大小姐,您是来参加宴会的,宴会结束以后,您就搭车回家了,如此而已。方才那位
利维亚家的青年可为您作证。”
“停车!”里欧叫道:“我们掉转马头回宫里!王子还是年轻人,他只是一时间被情
爱冲昏了头,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违反宫禁与人偷情,双方都是死罪啊。”
管家并没有停车,只是继续笔直地往上城区行驶而去,“少爷,您还想继续作克劳地
亚家的守墓人十年、二十年吗?”言下之意,竟是想替里欧摆脱他的职责。
“席维瓦!你不也是克劳地亚家的人吗?你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克劳地亚家的家臣啊
!”里欧叫道:“你是我的家臣,就如同我是赛米尔的家臣,我是不可以背叛他的。”
“在下不是什么克劳地亚家的人,不过是里欧少爷您一个人的执事,如此而已。”管
家回答道:“与少爷无关的事,便与在下无关,在下并不在乎。”
……
于是随着马车一路绝尘,越驶越远,城堡最高处的那房间,那一灯如豆的窗,也渐渐
消失在里欧的视线中。
席维瓦一只手揽著缰绳,另一只手摸了摸靠在他肩膀上的里欧,“别睡着,我们快到
家了。”里欧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因着未知接下来事态会变得如何,而感到忧愁。他未曾
想到,自己这一招使计牵线让赛米尔见到华利斯,竟然会害了他们,还卖了一个天大的破
绽给亚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