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拔剑)：今晚吃牛肉！
苏宅众人：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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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鸡鸣时刻，天色微亮。
梅长苏的宅子里，一般的下人从事平日的工作，而掌管厨房的吉婶除了宗主今日
的早膳之外，倒是还收到飞流的传述，得准备特别的食物。
“宗主今日胃口这么好呀？发生什么事了吗？”难得宗主点菜，吉婶心花怒放，
与飞流阴暗的脸色呈现强烈的对比。
飞流回想过去一夜所见所闻，实在不懂其中缘由亦无法解释，脑子转了半天才说：
“水牛、不舒服……苏哥哥陪他睡觉，嗯……苏哥哥想喝鸡汤。”
“欸？”吉婶一愣，察觉到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鸡汤！快一点！”
“好咧好咧，包在我身上。”吉婶回神，赶紧说道：“正好刚料理完一只老母鸡
，我赶紧去炖，炖得鲜香不油腻，包管宗主一碗接一碗，哦？”
“嗯！”
听得吉婶保证苏哥哥能吃到好东西，飞流踏着雀跃的脚步回到院子里，却见黎纲
总管站在苏哥哥房门口向他招手，脸色阴沉，而脚边放著一个极大的包袱。
“飞流，这包东西，你拿得远远的，找个隐密的地方烧掉，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到。”
“啊？”飞流提起大包袱，并不重，再捏了捏，里头似乎是布料一类之物。
“这些东西弄脏了，宗主不想再见到，你快拿走吧。”
“哦……”
黎纲见飞流纵身跃上屋簷，这才吸吸鼻子揉揉眼睛，转身回到梅长苏屋里。
宗主病弱，屋里常年药香缭绕，甚至半个时辰前才在晏大夫的铁面监视下，紧急
灌下一碗，连药渣都不许剩。
而这回，搁在榻边小几上的除了原先盛着汤药的小碗外，另有两小瓶外敷用药，
瓶身闪烁著不祥的光芒。
黎纲仿佛被烫著般收回视线，移到宗主的榻上，见着蜷曲在被褥里的人，只露出
半张脸与一只苍白的手臂时，瞬间他又想哭了。
现在离宗主最近的人是晏大夫，他搭在梅长苏手腕上的几根指头，好半晌才放开
，黎纲赶紧问道：
“晏大夫，宗主现在如何？”
晏大夫板著脸，对着榻上火速将手臂藏进被褥里的那人啐了一口道：
“哼！自不量力！现在才知道害臊！”
“晏大夫……”
尚在气头上的老人家这才转向可怜兮兮的总管，说道：
“宗主好多了，照样静养、按时吃药，还有擦药！出这什么馊主意……我说的就
是你！”
被晏大夫指名的人，正坐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喝着热茶。
得知老人家把矛头指向自己了，琅琊阁少阁主蔺晨非常坦然，放下茶盏笑得毫无
心肝，把老人家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一边碎念一边重重踏步离开屋子。
直到老人家的脚步声远离了，榻上才传来窸窣声响，梅长苏从被褥里探出头，吩
咐黎纲拿几个软垫过来。
“宗主，晏大夫交代您得静养。”
“我躺累了，想坐起来。”
话虽如此，梅长苏在黎纲扶他起身时仍轻嘶了声，两人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最舒
服的姿势，让梅长苏侧着身，半躺卧在几个软垫与宽厚的被褥之中。
黎纲当作没听到宗主比平日更为嘶哑的嗓音，回来跪坐在梅长苏跟前，等候新的
指令。此时护院甄平出现了，从屋里地道入口的那个角落大步走来，瞥见梅长苏
肿胀的唇后低头不语，只有黎纲发现他咬紧牙关脸色大变。
“都好了吗？”
“是的，都按照宗主的吩咐，向列战英说了。若萧七公子什么都不问，他就当作
什么都没发生过，若萧七公子问起，他只会说是南风馆的小倌解的毒，请萧七公
子无须介怀，他还对天发誓，绝不向萧七公子透露半句真相。”
“嗯……那么，”梅长苏缓缓问道：“七公子可曾醒来？”
“萧七公子自从这里回去直到安置好，皆熟睡着未曾醒来。”
“那就好。”
其后，梅长苏不语，手指缓缓搓着衣角，似是一如往常陷入沉思状态，唯有半合
的双眼显示出疲累困倦。
甄平与黎纲相视一眼，黎纲想了一下才谨慎地开口问道：
“宗主，是否该歇息了？”
“不，我在想，这柳家一向是书香门第，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七公子下药？”梅长
苏掩口打了个呵欠，继续说道：“还用上如此猛烈的药物，志在必得，这是想成
就谁的好事？若非七公子谨慎……”
蔺晨想想，说道：
“听闻柳家当家的柳澄，有一嫡孙女待字闺中，柳澄视她如掌上明珠，该不会是
为了她？”
“但凭著柳家在京城的地位，实在用不到如此下作的手段，况且七公子在萧家是
庶出，并无地位，柳澄怎会想与七公子结亲？”
蔺晨本想再说什么，但突然察觉到外头有所动静，几个箭步便踏出房门，故意大
声嚷嚷起来。
“唉呀吉婶来啦！给我就好，不要紧。”蔺晨抢过餐盘，挡住吉婶不给她进屋，
“有没有粉子蛋？回头我去喝一碗！”
蔺晨打发走吉婶，回头让黎纲接过餐盘，侍候梅长苏用膳。
木制托盘上三个小菜碟、一碗白粥，另有一盅有盖的炖汤，蔺晨越过黎纲背后看
过来，乐呵呵地说道：
“来来来别想了先吃饭，饭吃不下无妨，这汤必须得喝几口。”
“我没说要喝鸡汤。”
梅长苏在榻上远远望了一眼，眉头纠结起来。他平常胃口小，灌药就灌饱了，炖
汤是几乎不碰的。但不知为何，那盅汤开盖后闻起来竟觉得芳香扑鼻、美味异常
，腹中竟隐隐咕噜作响。
“是我交代飞流跟吉婶要来的。你折腾了一夜，该补补、该补补。”
黎纲手一抖，险些砸了碗筷，而甄平的头垂得更低了。这话少阁主敢说，他们俩
可不敢听。
梅长苏不置可否，探出身子让黎纲喂了一小口汤，咂咂嘴，又一小口、又一小口
，不知不觉间竟把那盅鸡汤喝到见底。喝完鸡汤，净了口，梅长苏便迫不及待睡
去了。
这前所未见的好胃口让蔺晨连连点头称好，黎纲甄平则感动得眼眶发热。
只是这过程中，梅长苏数次将散落的发丝撩至耳后，宽袖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
臂，而几枚乌青浮肿的指印散发著药香点缀其间，极为刺目，让蔺晨忍不住发出
几个意义不明的咕哝声，而黎纲甄平赶紧别开眼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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