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C 回程路迢迢
　　开学前两周，秋又搭上飞往美国的班机，由于天候不佳，班机有些延误，使得需要转
机的旅客焦躁不安。
　　洛杉矶的移民关依然大排长龙，他排了一个小时才到排头。正当他张望着等待哪位移
民官完成手上工作招他过去时，他正前方那位移民官向他挥手，问道：“先生，你会说中
文吗？”
　　那位移民官正在帮一对老夫妇办手续，老夫妇不黯英文，听不懂问题，移民官便请正
在排队的秋帮忙翻译。秋帮着他们回答来找女儿、女儿会来接机、女儿是加拿大公民……
，在这期间，原本排在他后面的两人已经各自前往不同的移民官窗口。
　　翻译完毕后，移民官请秋回到队伍。秋本以为马上便会轮到他，可叹世事如棋，乾坤
莫测，一整区的移民官陆续办完手上工作，竟开始收拾东西，刚刚请他帮忙翻译的移民官
还向负责引导人流的人员说：“叫这些人去另一区排队，我们已经连续工作九个小时了。
”
　　！！！！
　　喂！阿 Sir，我才刚帮过你，你怎么这样对我啊！？
　　这个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他连该不该抗议都还没想好，便眼睁睁地看着一整区移民官
离开座位。最后只好心中噙泪，冲往另一区排队，这一排又是将近一小时。
　　好不容易入境，他冲往行李提领区，飞速从转盘上拿起行李、放上推车，又冲到转机
行李柜台。柜台人员看到他的延伸段航班登机证，说：“你这个丢这边来不及哦，直接去
优士航空柜台试试，在第二航厦。”
　　第二航厦……国际航厦在第三和第四中间，救命。
　　他只好又推著推车冲出航厦，果断放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机场巴士，直接往
第二航厦冲，心中一边想，回Ｐ市后一定要跟老爸报告自己在机场玩极速推车。
　　是时晚上九点，转机要搭的优士航空柜台只剩一名工作人员在，似乎马上就要关闭柜
台的样子。秋上气不接下气地将登机证秀给工作人员看，果不其然得到命运的无情宣判：
“抱歉了，先生，柜台已经关闭，我可以帮你改签明天同一班。”
　　秋只觉得全身脱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趴在推车上等工作人员帮他处理。工作人
员印出新的登机证，交给他，并建议：“你这是伊娃航空开的票，他们安排的转机时间不
够，你应该去向他们要求一晚的旅馆。”
　　伊娃航空在国际航厦，于是他又推著推车回到国际航厦，只不过这次极速不起来，只
能龟速推车。他找到柜台人员说明来意，显然他不是唯一赶不上延伸段班机的旅客，对方
一听便很干脆地帮他处理。在等待的同时，他想起应该立即向室友报告，否则六小时后夏
就要在Ｐ市机场扑空了。
　　他先试打夏的手机，没有回应，想必对方已经就寝，听不见手机铃声。既然如此，秋
便改传短信告知对方自己没赶上转机，请室友隔天再到机场接人。
　　时差加上长途班机的劳累，他在进入旅馆房间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隔天傍晚，在餐
厅随便用点餐点后，又搭上机场接驳车前往第二航厦。
　　历经种种波折，秋终于回到鸟不生蛋的Ｐ市。转机不顺的疲惫和怨气在见到室友后莫
名烟消云散，他在车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讲述回家期间发生的趣事。而夏一边开车，
一边静静听着、看着。
　　快接近市区时，一辆警车跟上他们车后，并闪起警灯。
　　“怎么回事？”秋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好奇地回头张望。
　　夏打了右转方向灯，减速并移往路肩停下，交代道：“等等不要说话，手要放在警察
看得到的地方。”并从皮夹拿出驾照，打开车窗，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等待警察向他走来
。
　　“早安。”警察走近驾驶座的窗户打了声招呼。
　　“阿 Sir，早安。”夏也很礼貌地回应，“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听力障碍，如果误会你
的指令还请见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秋总觉得夏的发声比平常还要生硬。
　　警察伸出手，“请出示你的驾照。”夏很配合地交出驾照。警察看了一下，又问：“
夏先生，你知道你超速了吗？”
　　夏很诚恳地说：“抱歉，我没注意到。我大学室友刚刚飞了十七小时回来，我想让他
早点回去休息，可能开得有点急了。”
　　警察看看坐在副驾的尴尬微笑的秋，又看看夏身上的Ｃ大Ｔ恤，问道：“你们是Ｃ大
的学生？”
　　“是的，阿 Sir。再过两周秋季学期就开始了。”夏答道。
　　警察将驾照还给夏，说：“下次小心点，注意速限。”
　　夏接过驾照，微笑道：“谢谢阿 Sir，我会注意的。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警察离开后，夏将皮夹和驾照交给坐在副驾的秋，重新发动车子，用平常的声音道：
“请帮我把驾照放回皮夹。”
　　“你刚刚跟警察说话时的声音好像跟平常不一样。”秋接过驾照和皮夹，疑惑地问。
　　夏有点狡猾地笑道：“那是我的 deaf voice。让人可以明显发现我是听障，警察就
不会太跟我囉嗦。”
　　原来还有这种大绝招。
　　秋正要把夏的驾照放进皮夹时，发现有趣的事，“哇，原来你的生日是圣诞夜啊。”
　　这样说来，好像有点印象。当年行宪纪念日放假前一天，夏带了乖乖桶到学校，他还
有帮着一起发给全班。
　　夏瞥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没事，没事。”秋摇摇手，终于想到应该让人家
专心开车。
　　到家后，秋迫不及待地将行李搬上楼，从行李箱拿出一大包电子零件，跑到夏的房间
，摊在床上，“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要的。”
　　自从他们一起去修过电子工程系的选修课后，便对各种 DIY 装置产生兴趣，秋也趁
著回家，跑去电子材料行挖宝。他们分别跪在床角两边的地板，上身趴在床上讨论各零件
可能的用途，秋先拿起光电传感器，说道：“这个光电管可以用来做 input device（输
入装置），在这里挂个板子，只要这样推一下让板子通过感应区，就等于输入一个讯号。
”“你想怎么应用？”“我还在想，可能做成投球游戏，打中一下得一分？”
　　“这个是？”夏拿起一个钥匙圈，上面挂著骨灰级电脑内存 30-pin SIMM。
　　“啊那个是老板送的，我已经有一个了，你喜欢就拿去。”秋从口袋掏出钥匙串展示
了一下。
　　“还满酷的。谢谢，那我就收下了。”夏微笑道。
　　“识货！果然还是男生比较懂。”秋有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感动。上次 Yuna 看到他钥
匙圈上的内存，一整个就是“你这臭宅男一辈子单身吧”的表情。哦，不对，她的确有
这么说。
　　他见夏又拿起几样零件端详，便放松身体，头倚在床上看对方慢慢挑。看着看着，眼
皮一下撑不住，不知何时已重重阖上。
　　意识朦胧之中，他感觉自己好像飘上了云端，鼻子则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味。不禁想起
在台湾天气湿热，大家都很习惯身上多少有点汗味，但这里好像无论男女都很在意体味，
制汗剂各种品牌男用女用眼花撩乱，他的好室友就很固定使用某个品牌的木头味，只要一
靠近就能闻到……
　　下一秒，云雾散去，周遭变成拍摄广告的场景，巨大的背板上满满都是排成 AXE 字
样的 LED。他蹲在角落，做了好几个光电传感输入装置，然后将输入装置接上背板，对着
装置丢沙包来控制 LED 交错闪烁。站在背板前的男模只穿了条牛仔裤，露出漂亮的马甲
线，双手各扛着一条硅晶棒在做举重，秋好奇想看男模长什么样子，却怎么也看不清。
　　沙包没多久就丢完了，LED 背板不再闪烁。面容模糊的男模将硅晶棒抛向空中，硅晶
棒霎时碎裂成芯片，如同雪花般散落。他还在赞叹这美景时，男模朝他走来，使出一招爆
碎点穴，地板瞬间崩塌，他便和整个场景一同坠落。
　　秋猛然睁眼，只见到夏坐在书桌前上 Reddit 的背影，什么 LED、芯片全都消失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从室友床上醒来，秋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了，还能打哈哈说夏的
床一定有某种磁场，让人比较好睡。
　　如果是 Yuna 的话，一定会吐槽他白痴，不过他室友可比房东有修养得多。夏只是维
持一贯的微笑关心秋的时差，并再次向他确认：“零件我收到盒子里了，我可以拿这几样
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散在床上的零件已经分门别类放进收纳盒里，比秋原本打算
收（ㄌㄨㄢˋ）纳（ㄙㄞ）的方法要俐落一百倍。
　　简直就是小精灵。秋偷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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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那样的碎唸：
1. 不是阿兰特别衰，是入境米国真的好容易碰到各种状况orz
2. 30-pin SIMM: 8、90年代的电脑使用的内存(下图下)，
我那年代的资工系流行挂这个
https://imgur.com/gDqmdRa
3. 爆碎点穴: 乱马1/2中良牙的招式，可以碎大石
4. Reddit: 美国PTT
5. 夏那招不要乱用，他们只是幸运遇到比较好说话的警察。路上遇到警察拦检请配合，
警察都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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