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爱人一败涂地(短篇完)

楼主: user19940218 (YTKJ)   2022-01-26 15:13:46
※兄弟(无血缘关系)
※SxW
爱人一败涂地
人总在很奇怪的时间做奇怪的梦。
W睡得很浅,自己也知道现在大概是介于凌晨与清晨之间,也可以说是黎明前的黑暗——
夜最深的时候,即使清醒的人也会不自觉地被抛入深渊,惴惴不安,这大概是某种人类从
古早以前留下的基因吧,在这样的深夜会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惧。
外头的路灯几个月前就坏了,W很久之后才发现,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自己的租屋处了
,玄关的地板甚至布了一层的灰,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在几乎全黑的房间里彻夜难眠。
S的家采光很好,白天的时候很亮,晚上的时候他也会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他很害怕黑暗
,这是源于小时候的阴霾,S虽然无法彻底拂去,但在家里的装潢下足了功夫,那几乎是S
一手包办。
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以前总喜欢关全灯睡觉的S,也会默默地点亮床头的小夜灯。只要窝
在S的怀里,他很快就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也不会感
到恐惧。
但,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梦一开始摇晃得很厉害,他以为自己梦到很久以前做船的经验,但恶心感没有出现,也闻
不到会使事情更糟的咸味。难道是飞机?那更糟了,他很怕飞机,乱流什么的,他总会希
望隔壁的S一拳打昏自己,就这样一路睡死到目的。
眼前的黑暗不是全然的黑暗,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出来、熄灭,像是泥土、乌云、烂泥,在
他眼前显摆。
好不容易,眼前开始明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坐在S的副驾驶座。
高级轿车正在行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窗户外面的景色掠过、掠过,他身上好好地系
著安全带。
“S?”他茫然地喊。
S正在驾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是规规矩矩的十点钟方向,
他判断S是安全驾驶。然而,引擎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声,那种摇晃的感觉又出现了,他被
冲力按在椅子上,吓得嘴唇发白。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引擎的声音很大,像是野兽嘶吼一样,速度渐渐地往失控的方
向增加。他抓着安全带,转过头对着S大叫:“快停下来!”
W希望S可以看他,而他也觉得梦里的S要转过头了,但很快地又想到,这样不是更危险吗
?于是梦的主人,也就是W自己停下了这个想法,梦里的S冷淡地依然盯着前方,速度却只
有更快,没有慢下。
“S!”他几乎想要去抓S的手:“S!”
但S无动于衷,就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这,其实也是他的预想,他不认为S会回应自己。
他们时常会这样兜风,S很喜欢开车,就算他在副驾驶座睡着也没关系。通常都是这样,
他以为这在所有恋人之间是常态,直到听闻有情侣因此大吵特吵,驾驶座男生冲著副驾驶
座的女友发飙,说他这么辛苦开车,她却享受地睡着等云。
“我这样没关系吗”,他曾这样问S。S露出意外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懂这个问题的意图
。他只得耸肩然后进一步解释道:你这么辛苦地?开车,我却在旁边睡觉。其实说出“辛
苦”的时候他也觉得怪异,因为S喜欢开车,突然这么“体贴”莫名地很生分,搞得自己
也很尴尬。
“……哈?”往常的S感到不解只会露出孩子般的表情,现在却好像回到工作上人人恐惧
的严肃,而他就像是出包的后辈,战战兢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S并不是故意的,只
是没有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有意识的时候很少对他如此,但不是没有。S那时冷冷
地问:“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明明是质问的口气,当时的他心脏却重重地跳了一下,爱面子的他只是故做轻松地说:“
只是看到网络上有人因为这样吵架而已啦。”
“什么意思?”S孜孜不倦,“吵架?为了什么?”
他随口道:“男生辛辛苦苦地开车,女朋友却在旁边呼呼大睡,心理不平衡了吧。”
“喔。”S哼了哼:“这种男人真没用。”
S某种程度上非常传统,会说出这种话也不是令他太惊讶。这样的S竟然会喜欢同性的W,
除了少数知情的人以外,没有人会相信吧。
终于,梦里的车速到了失速的境界,他失语了,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是因为贴近死亡,还是
因为其他的。
S终于转过头来,双目充血,胡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脸色阴郁,死死盯着自己,
一点也没有看前面。
他说:停下来。身体是恐惧的,心理是慌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是轻柔的。
S说:“——”
然后他就醒了。

他们认识得很早,小学的时候爸爸再婚了,继母也带了前一段婚姻的孩子,不过两个人的
姓氏一直都没有变,一个随父,一个随母。父亲不是一个传统的人,继母也不觉得这是什
么大事,都以为彼此将对方当成亲兄弟。
S和自己年龄相仿,不过高了一个年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坏死,对着W
露出非常冷淡的表情,这导致他对S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这么好。
第一次见面的晚上,父亲和母亲在家里的餐桌享用烛光晚餐,S默默地把W带到自己的房间
。S的房间从小就是这样一尘不染,看起来很无趣,只有柜子里面的遥控车看起来好玩一
些。
W默默地坐下,只是想到以后要和这么无趣沉闷的“哥哥”共组家庭就觉得痛苦。小小的S
忽然拿什么戳了他一下,吓得他立刻往旁边看。
“……玩吗?”S僵硬的脸上浮出红晕,小小年纪看起来还是这么冷淡,手里拿着束起电
线的遥控车。
“呃,好,好啊。”
后来,他才知道S很喜欢车子,遥控车是S最喜欢的玩具,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
时候就借给他。
继母是很温和的人,从小到大最常说的话就是:S好喜欢好喜欢弟弟啊。他们以为这是普
通的兄弟情,总是在感叹他们再组家庭之成功。
小学的时候他们只同校了一年,S应了继母考进了一间很有名的私立国中,W不想,继母自
然也不好意思勉强他,父亲对他也很随意,最后W进了普通的国立国中。
国中开始,S便戴上了厚厚的眼镜,时常挑灯夜战,成绩在私立国中名列前茅。W的成绩也
不差,但心思并不全然放在成绩上,有时候掉出了十名以外继母会有点担心,但尴尬的身
分也不好说什么。父亲本就放飞他,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快快乐乐地毕业。
有一天,他和同学朋友篮球打得晚了,父亲在别的县市应酬,继母则去国外出差,他本以
为S会留下来晚自习——私立国中真的好变态啊,一边拿出钥匙一边这么想时,家里的大
门却自己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S。
“……咦?你在家?”
S戴着黑色粗框眼镜,一把把他拉近门。
“喂。”他小声地喊。
S先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很冷吗?”口气虽然有点硬梆梆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温
柔。
他感受这脸上的抚摸,一时之间有点徬徨。
“……啊?还、还好啦。”
S“嗯”了一声,拉起他的手腕就强硬地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途中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
理。
“S!”他一开始生气地喊,但S的怪力依然扣紧他的手腕。真奇怪!明明S看起来就是很
讨厌运动出汗的人,个子和自己也差不多,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力啊?直到被扯得有点痛了
,他软下声音,可怜兮兮地说:“哥哥!”
S的手一顿,看起来是吃这套的,转而放开了他,但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咻”地推向
书桌,自己也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为什——”
“啪!”S把一张纸甩在桌上,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他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单吗?
“我昨天回收了啊?”他困惑地说。
S点了点:数学、自然、英文。英文还好点,有快八十分,数学在及格线边缘,但自然连
五十都不到,是众多科目之中最糟的。
“……”
“我来教你吧。”S认真地说,还推了推眼镜。
“……啊?”他愣了一下,导致声音有点延迟:“不用……吧……?”
“你很聪明,没问题的。”
“……”不是这个问题吧?他转念一样,略带惊恐地问:“我爸叫你教我的?”
“不是。”
“那为什么……”
S说:“这样你考不上好高中。”
“……我不用去很好的高中也没关系啦。”W回,为了转移话题他又反问:“S想考哪个高
中呢?果然是第一志愿吧?”
S迟疑了一下,慢慢地点头,但补了一句:“妈妈希望我去。”说完脸色沉了下去。
W虽然不明原因,但依然还是想要安慰两句的,脚却不小心碰到桌子底下的东西。
“这是什么?”说完,他不等S慢半拍的阻止,将有点份量的纸袋拿起,看清之后惊道:
“巧克力!”
S的脸一下子就因为尴尬涨红了,张著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是搔了搔脑袋。
虽说是兄弟,但毕竟只差了一个年级,那时多少还是有点竞争心,至少W是这样的,他说
:“是不是比我还要多呢?”
S脸上的潮红一下子就又褪去了,“你也收到情人节巧克力。”W点了点头,S很快地接着
问:“在书包里?”
“嗯。”
“我可以看吗?”
他不解:“嗯。”
还以为S也有点不甘心呢,但S仔细查看书包的样子比起竞争心态,反倒更像是教官的临时
检查,把书包翻了个遍。
三两下把他的巧克力也扫进纸袋后,S一本正经地说:“没收。”
“为什么!”
“因为你要努力考到好的高中,不能分心在这些事情上面。”
“但我是想吃巧克力——”
S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用铝箔纸包起来的巧克力,一脸“这没什么”地交给他,那个
时候W并没有注意到S耳根的殷红。
“要吃就吃这个。”
“……这是什么?”W为难地说:“上面没有品牌mark耶。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
S的脸垮了一秒钟,又咳了两声,端出“兄长”的姿态说:“不要吃的话就算了,把课本
打开。”
于是W在S作势把无名的巧克力收回之前一把夺去,胡乱地就塞进嘴里,鼓著两颊不要命似
地咀嚼,好像抢他食物是多么严重的事一样。本以为S会催促他,但看他吃得这么激烈,
眼睛还像个小动物一样紧盯着自己,S忍不住笑了出来,冷淡的脸一下子就春暖花开了起
来。
S长得很好看,两个人的好看是不一样的好看。W长得很好亲近,初看是邻家大男孩的气质
,再看是小公子般的高雅,脸蛋不用说,眼睛很大,鼻梁很挺,常常笑一下便把人迷得不
要不要的,惹人怜爱,但通常是年长的那边,不分男女。
S跟他是完全不同的路线,脸蛋当然精致,不过看起来非常冷淡,鼻子很好看,颇有王族
的气质,但只要不笑,比起让人遐想爱惜的W,他看起来比较像是讨债集团主嫌,看了只
想绕道而行。
有一次,S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跟他一起回家,两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OL打扮的姊姊拦
了下来。W不知所措,已经硬著头皮准备把手机拿出来了,S一下子就挡在他面前。
“唉呀,这个也长得好可爱喔。”女人甜甜地说。
S冷冷地看着她,只要她试图往前,他便往后,背后还紧紧抓着W的手腕。
“……哥。”W小声地唤。
“不要怕嘛,姊姊很喜欢你们呀。”女人偏了偏头,“可以给姊姊电话吗?不然,姊姊也
可以给你号码唷。”
W有和隔壁班的女生传过短信、写过纸条,但从没有遇过年长这么多的女生,一时之间只
觉得很恐惧,美艳在他眼里竟不知不觉变得有点“恐怖”。
S只是说:“不要。”
“……好凶唷,这样姊姊会伤心耶。”
S一点让步也没有,不笑的脸看起来就像眼前的OL欠了他八百万一样。他紧张地握紧了S的
手指,甚至微微发抖,而这不知道是哪里激怒了S,S竟然说:“可以滚开吗?”声音之大
:“老太婆。”
被称作“老太婆”的美丽OL:“……”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女生可以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就像是课外书里面的“夜叉”,张
牙舞爪,气得浑身发抖,名牌包包都掉在地上。若不是被S好看的脸迷惑,她艳红的指甲
肯定会在S好看的脸上留下爪印。
最后,S拉着他绕过OL就走,一路上还安慰他:没事了,不要怕。
但S没有一丝笑意的模样很少用在他身上。在青春期的时候,S多少会对叨唸的继母摆出这
种可怕的表情,就连父亲都会吓一跳,抓起报纸就假装细读,一点也不想接下管教继子的
责任。
所以继母会拜托他:W啊,可不可以帮阿姨劝劝S?
于是W就鼓起勇气,硬著头皮摸进S的房间。
哥哥。
知晓他目的的S一下子就投降了,但依然百般不情愿地转过身,故意瘪起的嘴巴看起来快
绷不住了,这声“哥”很万用。
……你真的不想去美国吗?
这是继母的意思,希望S毕业之后去美国念高中,最好是念完大学研究所,然后在美国找
份好工作。
不想。S冷冷地说。
……唔,可是,可是……
S抱着胸、盯着他,好像在等他还能挤出什么理由。
“可是,美国很好玩耶。”
S挑眉。
他绞尽脑汁,“S去的话,之后就可以带我去玩了吧?”
S“哼”了一声,脸撇向一旁,有意无意不想让W看见自己的脸,脚也不知道在踢什么。仅
仅只是这个动作,W就知道S对自己无计可施,这让他心跳莫名地加速,挺直腰干,腰窝的
地方好像有股电流流过,麻痒麻痒。
“那,”S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就是脸抬也不抬,咕哝般地说:“W也跟我一起来不就得
了?”
“……啊?”
W莫名其妙地被卖了,好像还是被自己。S沉默地接受继母的建议,原先以为这是S无声的
抗议,一直到真的送S到机场,W才在机场哭了出来,眼睛睁得很大,泪珠像是宝石一样一
滴一滴地滑下。
父亲没有出现,借口是工作,但其实只是因为机场太远不想来。继母为了张罗S在美国的
生活,这个礼拜开始总是拿着手机安排,现在正在不远的一旁爆著青筋讲电话,注意力并
不在他们两个身上。
“没事。”S低声地说,手指擦过他的眼角,接过一滴泪珠。
W张大嘴巴,几乎忘记哭泣地看着S舔过手指上的咸涩,然后对着他露出春暖花开的笑靥。
“……S。”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两个人年纪相仿,但他偏偏矮S一点。抓住S的肩膀,
他竟然想要凑近。
S没有阻止他。
不如说,S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不是推开,而是拉近。
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一直以来被当成兄弟的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可以被原谅吗?
“S!”
他们立刻弹开,W狠狠地喘了无声的气,领子都乱了。S飞快地挡在他面前,手却在身后慢
半拍地放开。
妈。S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但句尾却不稳地发颤:住宿的事情弄好了吗?
W整理着衣领,低着头,手指发抖。
继母的声音很远,他也搞不清楚继母究竟有没有发现他们短暂越界又退回的事实,只是以
快将脸埋进胸膛的姿势逃避著。
准备登机的时候,他根本不靠近S,继母也像是没注意到一样。
“我走了。”S说,他总觉得声音的方向是自己,思及此,他更不敢直视S的眼睛。
继母好像哭了,啜泣地说了要他保重等等的话。S好像很不解,要他离开的是母亲,为什
么哭泣的也是她呢?他分神地一一允诺嘱咐,眼神不自觉地荡漾,想要看一看脸颊绯红、
眼睛含泪的W。
可惜,致使到终,W都没有抬头,继母也没有劝他。
S离开了。
而一年之后,W也真的到了美国。

如同继母所想的那样,他们在这个美洲大陆一待就是十年,不知不觉,已经离成年有好一
段时间了。
继母有信仰,时常为他们祷告,但比起S,W更相信神的存在。
“所以你相信我们会遭天谴?”第一次听说的S冷冷地问。
W说:“不会吧。”
神或许会祝福他们,但世人不会。不只是因为同性的缘故,更多的是他们身上没有血缘关
系的兄弟羁绊。
“W不是我的兄弟。”刚到美国的时候,英文比他流利的S总是这么对外介绍:“他是我继
父的儿子。”
说了几次,总有点奇怪,一开始还被误会关系很差,S过于冷淡,但依然不倦地这么重复

在一起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在加州待了三年,之后便一直在纽约生活,习惯了寒冷
的冬天,W爱上了皑皑的白雪,下雪的时候总得踏个几下,跳上跳下,讨厌户外的S也会在
庭院看他兴奋地胡闹。
S有点改变了。好的方面是变得更加认真,读书工作,一个不落,好像将自己变成了轨道
上的列车,若不想出现死伤惨重的事故就得如此。
除此之外,S很传统,尤其是对男人的角色有着很深的刻板印象,但这样的他偏偏对W毫无
底线。对亲吻W不只没有牴触,反而是压在W身上时变得异常凶狠,有时候做得很过分,W
身上满是痕迹。
“双重标准!”有一次的早上,W哑着声音指控。
S露出了外人难以看见的傻笑,老老实实地道歉。W感到奇怪,当初的“哥哥”怎么会变成
这样,好像个傻子,床上是个坏蛋,床下却这么蠢,在外面又一副很高冷的样子。
长得漂亮的S刚来美国的时候似乎被欺负了几次,某次一拳打歪对方的鼻子后,这种事便
再也没发生过。W没有碰过,直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同为亚裔的隔壁女孩跟他说:那是因
为觊觎你的都被S赶走跑啦。说完还补充贼兮兮地补充:不分男女喔。
……这家伙,以为大自己一个年级就可以这么嚣张吗?竟然擅自断了自己的桃花。
他回到家想要质问S,但打开门之后却被突如其来的蛋糕噎得说不出话。在外面明明是这
么内敛的人,此时却红著脸,端著蛋糕别别扭扭地唱着:“亲爱的W,祝你生日快乐。”
他说不出话来,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S比他早六个月成年。
“……”
S见他不说话,表情变得很紧张。
他受不了了,一箭步冲过去,蛋糕被碰倒在地上,他的嘴唇贴了上去。下一秒,S转守为
攻,按着他的后脑杓,之后还脱了他的裤子。
至此,关系改变了,W再也不是S的弟弟,但软声软气地喊“哥”还是有用的,有时候漂亮
的S会变得更凶狠,有时候则会撇撇嘴去洗碗。
他们当然得瞒着再婚的父母。幸好父亲对他们并不在意,继母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
来,继母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关心他们,问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不过几乎不会
在两人面前提起恋爱的话题。
但有一次,W听见S在书房和母说亲说话。S对母亲说话已经没有青春期的叛逆了,声音却
难得的冷硬。他听见S说:“我只要他。”
W的背贴著门,几乎无法呼吸。
二十五岁了,这个时候的美国离全国性的同性婚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未来暧昧不清,他
们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
那天,一直以来都有联络,并且关爱自己的生母突然出现在他们纽约的家。生母柔柔地问
:“过得好吗?”
W说:我很好,妈咪。
“纽约冷不冷?”
冬天的时候比较冷。
生母咳了两声:“我,身体很不好呢。一直很担心是不是我让你落下病根。”
不是这样的,妈。
“谈恋爱了吗?”
他只是笑了笑。
“找个女孩结婚吧,妈妈好想要看到你的孩子。”
他别过眼神:这种事还早啦……
“……对了,妈妈有个朋友正好住在纽约。”
……
“要不要陪妈妈去见一见呢?”
可……
母亲咳了两声,白著脸将手按在胸口,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地问:“嗯?”
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他只是轻轻地说:好。
母亲朋友的女儿很漂亮,不是典型的美国女孩,而是亚洲父母很喜欢的那种乖巧懂事,不
扭捏但也不奔放,偶尔插话把母亲逗得笑呵呵,转头跟他说:是个好女孩呢。当下他尴尬
得很,又不能摇头,只能小声地说:妈。
女孩留下了自己的联络电话,本来该是他给的,但他推说手机坏了,号码不记得,母亲替
他频频道歉。
送母亲到旅馆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今天是S的生日。
“妈妈希望你可以幸福。”母亲温柔地说。
……我现在很幸福啊。
母亲只是露出哀伤的微笑:“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幸福。”
“永远”,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意思。
急匆匆地回到家时,家里只有客厅是亮的,S抱胸坐在沙发上,脸上戴着黑框眼镜。S已经
不是当年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年了,眼睛瞇起,漂亮如女孩子的脸冷冰冰的。
“我……”
S打断他:“你妈来了。”
“……对。”
S吸了一口气才说:“你去Tiffny家了?”
他不讶异S会知道Tiffny,这个地方的亚洲人几乎都知道彼此,只是没料想到S的语气会这
么刻薄。
“那是妈妈的朋友——”
“你们说了什么?”
“……”
S靠近他,声音因为压抑怒火而非常僵硬,让他浑身冰冷:“交换了电话号码?是不是明
天就会开始dating了?嗯?”
S去掏他的口袋,因为S的占有欲很重,W已经很习惯他这么做了,导致现在的他没有反应
过来,来不及阻止。
纸条上是用娟秀笔迹写下的号码,并且几乎是立刻被S揉烂,狠狠地丢在垃圾桶内。
他们大吵了一架,吵到最后也不知道在吵什么,Tiffny的T都忘记了,谁还在乎那个萍水
相逢的女孩了。最后S说不过伶牙俐嘴的他,气得甩门而出。
那天正好下雪了。

事隔几个月,他终于又回到S的家。其实,这里已经几乎被他当成两人的家了。他在外头
踌躇了很久,雪绵绵地下,但他无心去踏雪,只是想着该怎么说、S会说什么,是不是就
要结束了?
只是这么想,他便失去了进去的勇气。
他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拨下了号。
几乎是只有半秒钟,S极为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
“……”他感到呼吸艰难,差点就直接挂电话了。
‘说话。’
“……S。”他喊不出哥,只得换个称谓。
‘……’
他开始踱步,越来越急躁,好想要拔腿狂奔,奔向马路,但又怕被像梦里S的那种疯狂司
机撞死。
“我——”
此时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他差点真的被门撞飞。
“……W。”
‘……W。’
S的声音同时从门后和手机传来。与其说是扶起,S扣住他的上臂一把拉起,力道之大,他
先是往S身上一碰,然后又被拉扯的力道甩开,脑袋都晕了。过程中S还顺手把电话给挂了
,抓着他的手强硬地往里头走。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被抓进了与外头差不多冰冷的屋内。
回过神时,他已经冷得打颤了,由内而外。
“你……”他哆嗦地问:“没有开暖气?”
S放开了他,喉结动了一下,W第一眼看到了他的胡渣,第二眼看清了他眼窝下的青色。
“忘了。”S答。
他想走到客厅去拿遥控器,但却被S一把扣住,好像以为他有本领插翅飞走一样。W整个人
被往墙上带,幸好后脑杓又被掌心包覆,脑袋虽然一白,但除了背以外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S靠得很近,他闻见他身上浓浓的菸味,若不是场景不对,他还真的想演一场被小偷或强
盗侵犯的小剧场。
S瞇起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听见:分手吧,但过了几秒,S竟颤抖地道:“不要。”
他“啊”了一声,尾句上扬。
“我,不要分手。”S说。
他看见S红了眼眶,那个自诩绝对不会哭泣的男人。但眼泪并没有流下,S只是硬梆梆地恳
求:“不要。”
“男人不可以输”,S总这么说,各种意义上都是,只能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很辛苦也无
所谓,碰到痛苦的事也只能忍耐。可,他又舍不得W,总之就是个被朋友各种白眼的双重
标准。
这样的男人,竟然咬著牙恳求他。
他终于想起梦中S说的话了。
“……我不想分手。”他在被狠狠抱住之后又艰难地道:“我也,不想分手……”
S的声音被藏在W的颈窝里。真不公平啊,太狡猾了,明明他已经泪流满面,但却听不清S
压抑的啜泣。狼狈的两人,不知谁才是败者。
梦里的S说——
“别想离开我。”S咬著牙,哽咽地说。
W点头,但不确定把自己抱得死紧的S有没有察觉。
“……想都别想。”
就像梦里一样,他们携手,一同失控地奔向危险且结局不明的未来。
(完)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