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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灵异。
含有部份可能造成阅读不适的辱骂性字词,剧情所需而非立场。
思想不正疯子攻、自以为狼性的不良软受(努力下TAG)
这天晚上,罗一镜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卧房的天花板,而是跪在地上,
身下是不省人事的叶谨允。
叶谨允没穿衣服。
罗一镜也没穿衣服。
再靠近一点就能得逞的距离。
一般来说,这是令人费解的状况,但第二次遭遇异象,罗一镜有点习惯了。
又是叶谨允闯祸吗?他起身探看四周。
比起上次《默言》游戏场景,这次的地点相对明亮,周围绿草如茵,不远处就是河畔
,晚霞倒映于水面,景色怡人,附近也有不少人观赏日落。
一切都很正常,异常的只有罗一镜和叶谨允两人赤身裸体。
不,大话说得太早,这个不能习惯。
罗一镜依然不被这个诡异的地方放在眼里,就算妨碍风化都没有人看他一眼,只愿意
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叶谨允,以此判断果然又是叶谨允的问题。
有了规则性,或许能找出他们被困在异境的原因。
罗一镜踹了叶谨允一脚,后者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叫不醒就干脆放弃,他要去找衣服
。
此处名为《行天森林公园》,公园地图标示了路线和重要地标,公园内有座小湖,特
别之处是内部有小型公墓。
上次是恐怖游戏,这次也是的话,或许晚上就会起尸了。罗一镜猜想。
公园左侧有民国中学,从违法张贴的广告单资讯来看,此处位于本国,只是他的记忆
里没有这座公园,也没有这间学校,不过应该跟叶谨允有偌大关系。
公园很多散步的人,聊天内容尽是琐碎家常,捕捉不到关键讯息。
罗一镜到公园外的商店街买了一套衣服,迳自留下一百元,其他赊帐。
换好衣服重回公园时,夕阳已然落下,天空刷上一层夜晚的色彩,人行道一盏盏路灯
亮起,投射出鲜明的阴影。
如果是恐怖游戏,这时路人该赶紧回家了吧?然而整个街道气氛依旧和乐,没有任何
惊慌失措。
罗一镜回头找叶谨允,一路观察四周。
“你看到那个变态了吗?”
应该是指叶谨允,躺在草皮上的裸男值得这个称呼。
“吓死人了,居然来公园打野战……”
“同性恋太恶心了吧……”
打野战?同性恋?罗一镜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言论。
“不过那个人好像死了?动也不动的。”
“关我们什么事,不说这个了啦,晚餐要吃什么?炒方便面?”
路人的对话转为毫无意义的内容,罗一镜继续回公园找人,公园内不少人讨论类似的
内容,随着离叶谨允所在之处越近,吵杂声越多,直到某处围了一群路人。
身处中心的叶谨允仍未醒来,一个陌生男人趴在他身上放肆奸淫,男人享受众人的目
光,像是打了胜战,高亢地向众人扬言:
“性别无罪──”
“同性万岁──”
“我们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爱与性不分性别──”
如果没有男人的恶行,像是同志游行集会鼓舞士气的演说,但所有人只聚焦在他们在
公众场合交合的行为,荒谬到极点。
叶谨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状况有点奇怪。
围观的人不少,但没有人搭救昏迷的男高中生,也没有人报警,依然是可以败坏德性
而不被谴责的地方。
很舒服吧。
强奸未成年人还没犯法。
自上次落入《默言》场景,罗一镜设想过原本就身处在这种世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子,没有任何束缚,放纵自己,享受所有的快乐,不久之后,选择从高楼纵身摔落,将自
己砸个粉身碎骨。
罗一镜双手插入外套口袋,挤开一个个挡路的人,来到表演舞台中央,踹开满嘴正义
之词的男人,蹲身来回赏叶谨宇巴掌。
一下两下三下……打得罗一镜都觉得手酸,不由叹息:“打几百次巴掌才会死?还是
直接抬去淹死比较快?”
尽管没了奸淫秀,围观的人依旧只针对叶谨允的同性身份和不检点,那名被踹晕的男
人以及罗一镜都不在他们的关注之中。
声音多得罗一镜心生烦躁,他扛起叶谨允,来到公园内没人的公墓区。
当周围安静下来,叶谨允醒来了。
“我……靠!好痛!屁股好痛啊!”叶谨允捂著臀部哀叫,慢了几拍注意自己的状态
,“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接着,看到近在眼前的罗一镜,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罗一镜!你好大胆子!居然趁机强奸我!”
罗一镜掏掏耳朵,踢了自动贩卖机两脚,翻出一罐麦香红茶,叶谨允怒气冲冲地夺走
饮料,罗一镜又伸手掏出第二罐,插上吸管。
“你跟我做一次,就知道屁股会更痛。”
“哈,居然还夸自己多大啊?”叶谨允肤白,气得半身皮肤泛红。
“我的意思是我更不会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
“……”罗一镜喝着饮料,拒绝跟笨蛋解释。
叶谨允按著屁股,“好痛……到底怎么了?”
罗一镜保持喝饮料的模样,没有开口的意思。
“喂,你不能解释一下状况吗?为什么我们又在奇怪的地方?我的屁股怎么了?”叶
谨允等了几秒,瞧对方吸饮料就上火,“喂!”
罗一镜将饮料开口对准叶谨允,挤压喷出甜腻的液体,“我在想,比起解释,直接回
档比较快。”
“你、你杀上瘾了啊?”叶谨允后背一凉,拉开距离。
“或许,有点。”罗一镜看向掌心,地下室里闷死叶谨允的触感挥之不去,不像沉迷
杀人,但也说不清楚。
“你真的很变态……”
“不否认。”
“外套借我穿吧。”叶谨允伸手讨要,没想到罗一镜真的脱下外套丢过来,这让叶谨
允愣了愣,不大自在地穿上带有体温的宽大外套。
他四望周围,印象有点模糊,但他应该来过这里。
看到路牌《行天公墓》时,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哪里。
“这是我国中学校旁边的行天森林公园吧。”叶谨允说。
叶谨允高中时换了学区,国中时两人在不同县市,罗一镜自然没有这个地方的记忆。
这次依然只跟叶谨允有关连,结合上次经验,罗一镜提出猜测:“市面上有以你的学
校为背景的游戏?”
“没有啊……”叶谨允边回想边说,“我就是睡前心血来潮,找国中毕业纪念册来看
,然后跟朋友聊天……”
罗一镜专心聆听,但叶谨允说到这里,只是张著嘴,欲言又止,这种作派让人烦躁,
罗一镜厉声警告:“在我解开被你拖累的问题前,你最好是认份点。”
叶谨允瞪眼过去,没几秒又收回目光,双手收进袖口,抿抿唇。
“给我一次机会,失败的话,我就告诉你。”
+
一夜过去,没有想像中的公墓起尸,没有世界末日的问题,单纯地月升月落,朝阳自
地平线升起,拂开属于夜晚的时间。
然而就算天亮了,也没有像上次“醒来”。
罗一镜和叶谨允坐在河堤附近的长椅,直到冒出清晨的曙光。
“为什么要跟你看日出……”叶谨允忍不住说出发自肺腑的反感。
罗一镜瞅眼身旁的人,清秀白皙的脸庞有点憔悴,滑稽得让人忍俊不住,“你这样会
让我每天都找你看日出。”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叶谨允一阵哆嗦。
“你什么时候要行动?”罗一镜看了眼手表,“如果一小时内没有任何进度,你必须
说清楚。”
“好、好啦,急什么?我就是在等天亮啊!”叶谨允起身动作。
两人走出公园,穿过马路,来到旁边的民国中学,校门仍是关上的状态,警卫室有个
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嗯,是不少校园丧尸片。”罗一镜转着手腕,发出活动筋骨的声音。
“……跟丧尸没关系啦,你到底多残暴啊?”叶谨允傻眼又嫌弃。
他说话的声音引起警卫室的注意,中年警卫打开窗户探出头,“六点半才开门……啊
,是叶谨允啊。”
警卫认出来人,语调前后大不相同,后半句多了明显的讥笑。
叶谨允肩膀一颤,呼吸变得急促,喃喃低语:“真的是这样……”
“嗯?”罗一镜没听清楚。
警卫相当满意叶谨允的反应,噗嗤笑了起来,“哎呀,毕竟你们这种人也很难找,寂
寞也是难免,懂得在没人的时候找叔叔,叔叔也不是不能帮忙啊。”
“……神、神经病啊,我才没有找恶心变态的兴趣!”
叶谨允的专长是那个呛人的大嗓门,这次气势尽失,骂完还拉着罗一镜逃跑。
罗一镜将人拉往自己的方向,制止了叶谨允继续逃跑,人也一头撞上自己的胸膛。他
捏住叶谨允的下颚,逼他抬头,果然见到一对蓄著泪水的眸子,在眼眶里打滚,倔强地不
肯落下。
“同性恋?”罗一镜问。
“……”叶谨允没有应声,只是挪开视线,但泪珠也因此自眼角落下。
罗一镜得到答案,松手放开,“看来你这次依然是被重点针对的目标,所有人都会指
责你是同性恋,还会污辱你。”
叶谨允低头抹去眼泪,“那又怎样?我才不怕!”
罗一镜想到昨晚那个强暴未成年的画面,接下来,叶谨允将会遭遇种种羞辱,哭哭啼
啼的很好笑,可是不怎么合胃口。
“你自己处理吧。”罗一镜意兴阑珊。
“咦?你不是想赶快出去?”叶谨允感到意外。
“或许你被丧尸啃得乱七八糟,我就有点动力了。”
“……”窝操真不是东西。
话虽如此,罗一镜没有离开做自己的事,他只是走在叶谨允后面,乖巧地担任被无视
的旁观者,静静观察叶谨允和这个地方的互动,整理这两次异象的共通点和问题。
叶谨允睡前的所思所想,创造了梦境,上次是《默言》,这次是他看了国中毕业纪念
册──虽然这点无法肯定。
上次叶谨允被他亲手闷死,这才真正醒来,或许这次用同样手法也能做到。罗一镜看
着手心,认真思考是否执行。
等叶谨允失败再说。
其实,整件事最大的问题:“关我屁事?”但是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端倪。
仿佛只是需要有一个人见证叶谨允的死活,罗一镜只是运气不好,被选中为旁观者。
罗一镜凝视体格细瘦的男高中生背影,弱不经风的小混混,以为自己很凶、打人很痛
,以为自己能将别人的自尊踩在脚下。
他不是老早就成为旁观者了吗?看着这个笨蛋耍了两年猴戏。
叶谨允走进校园,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来到某间教室,面对教室内所有同学的视线
,他都还没说话,教室内一名男学生站了起来,走出门外,在叶谨允前方一公尺处停步。
国中生未到发育期,体格尚显单薄,但长相帅气,有着引人注目的外貌。
“你想说什么?”他率先开口,语气隐隐带着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再来找
我了。”
“阿炎……”叶谨允抓着袖口,回忆了千百次,他在这个时候就是说不出话。
男学生表情狰狞,暴怒道:“不要叫我!死同性恋!”
罗一镜和叶谨允再次回到公园草皮,赤身裸体的。
罗一镜睁开眼睛,找到那个恶男,将人踹进河里,扛起昏迷的叶谨允离开。
他决定认真对待这次“梦境”。
少回溯几次,少几次找衣服穿的次数。
+
这次回溯相当于叶谨允失败了。
一个闷闷地坐在公墓区的长椅,一个站在长椅前,等人开口说出真相,但整件事对叶
谨允而言难以启齿,迟迟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喜欢那个叫阿炎的朋友,他厌恶同性恋,他厌恶你。”罗一镜帮他一把,道出他
最不想说的话,“这个我知道,不用你说,现在要厘清为什么突然回溯。”
“……你真的是烂人。”叶谨允抹掉眼泪,但下一秒又滴滴答答的落在大腿。
“不否认。”罗一镜说。
“别烦我……”
这件事是叶谨允的沉年疮疤,猛地扯开来,血淋淋的回忆让他难以自持,顾不上生气
,也顾不上吸回眼泪。
罗一镜翻了翻白眼,一脚踹向叶谨允,在他旁边蹲下,莞尔笑道:“我不会弄死你,
你放心耽溺在自己的悲惨故事吧。”
叶谨允一顿,“耽溺是什么……”
罗一镜笑而不语。
“……”
大概是罗一镜疯子般的言行远比过去的回忆可怕,叶谨允感觉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消
散许多。
他看着夜空,近乎感叹地说:“这件事一直是我的恶梦啊。”
“别说我知道的废话。”罗一镜拒绝这种浪费生命的情感交流。
“……烂人。”叶谨允低声骂了句,坐起身盘腿,“我想过了,无论上次,或者这次
,大概都是我的恶梦。”
“我也是这么猜测,但是上次是怎么离开的?”
“我哪知道啊!”
果然不能期待这个笨蛋。罗一镜想了想,说:“你对于被我闷死这件事,其实是很幸
福吗?”
“怎么可能啊?”叶谨允强烈否认。
“但你当时表现的很幸福。”
“……是吗?”叶谨允摸著自己的脸,有点怀疑,“可能,被你杀死是比较幸福……
”
罗一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出实情,“我硬了。”
“……”叶谨允看回去,目光渐渐下移,确认了事实,视线回到上方,认真地告诉对
方,“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同性恋,而是变态。”
“不否认。”罗一镜说。
“我去想想怎么解决吧……”
叶谨允想离开一阵子,罗一镜不断逼迫的做法,虽然驱散了情绪,但无遐思考,所幸
罗一镜并未阻挠。
他来到河堤,望着水面波光粼粼。
知道是中学旁的公园时,隐约猜到八成跟被好友阿炎厌弃的回忆有关,每次想着如何
回应,狡辩也好、说清楚也好,但是当阿炎就在前方时,就是说不出话。
阿炎就是他的恶梦,所以说,要想结束这个梦,大概──得好好面对阿炎的怒意。
他从来没有告白过,只是怀着不该有的情意独自心动、黯然神伤,等著这份情意消失
的那一天。
阿炎得知心意,源于自己的不小心。
不小心写下了心意,不小心被人看见,不小心忘记人性的恶劣,所以他变成众所皆知
的同性恋,阿炎成了众所皆知的受害者。
叶谨允无法控制言论走向,只是,希望能向阿炎道歉。
──“不要叫我!死同性恋!”
然而他的面前,始终有这么一道墙。
离上学时间还有三小时,叶谨允思考了半晚,仍是一筹莫展。
罗一镜没想到这东西如此没用,“像你平常做的,揍他一顿。”
“不行!我不揍朋友的!”叶谨允用力摇头。
平时揍人当饭吃的混混正经八百的说这种话,罗一镜不禁嗤笑,“那就上了他吧,反
正是在做梦,尽管朝你的阿炎发泄性欲。”
“你、你……怎么可能做得到!不行!”叶谨允脸色惨白,“不可能,我不想做……
”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罗一镜耐心尽失,推了推眼镜,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叶谨允追了上去。
“滚开。”罗一镜冷言警告。
……真的是神经病。叶谨允停下脚步。
来到上学时间,叶谨允不想再被全校学生耻笑,爬围墙进入校园,怎么应对阿炎仍是
心里没底,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班级,所有同学看向了他。
包括坐在阿炎位置上的罗一镜。
但是阿炎不在教室内。
“罗一镜……人呢?”叶谨允气急败坏地找人算帐,“你不会杀了他吧!”
“喔,我没想到这条思路,下次试试。”罗一镜莞尔。
“草……阿炎呢?”叶谨允想像不到这个变态会做什么事。
“跟我来吧。”
罗一镜牵起他的手,引着他下楼,慢步到操场前的司令台,主角阿炎倒在台上,被綑
绑了手脚,嘴上贴著胶带,看到叶谨允时,不断发出被胶带阻止的痛骂声。
“需要我帮他灌肠吗?”罗一镜松开手,笑意深深。
“操,是要帮我灌!”
叶谨允怒瞪一眼,跑去替阿炎松绑,罗一镜再次拉住他的手。
“叶谨允,不如让他看着我们上床?”
“你疯了喔?”叶谨允傻眼。
“嗯──或许他知道你做得好,他就嘴馋了不是吗?”
“疯子,是你自己想做吧,我才不要!”叶谨允甩开他的手,继续为阿炎松绑,解开
了手脚的束缚,阿炎推开叶谨允,撕开胶带。
“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像是制约反应,叶谨允仍旧吐出了不该说的话,“阿炎……”
一如往常,阿炎面目狰狞,厉声斥喝:“不要叫我!死同性恋!”
再次回到草皮,罗一镜覆于叶谨允之上,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怒意让人有直接打死叶谨
允重来的冲动。
不过不管怎么打,叶谨允是不会醒来的。
高歌同志无罪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向两人,试图拉走昏睡的叶谨允,罗一镜干脆将情
绪尽数发泄在这个变态上,直到男人没了声息。
罗一镜心情平静许多,拉着叶谨允拖行了一段距离,不知道撞到什么,割伤了叶谨允
的脸。
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赏心悦目一点,剥夺一个人唯一的优点,不能这么残忍。罗一镜
想了想,改为抱起他行进。
来到公墓区,叶谨允就醒来了,愣了愣,屈膝哭了起来,和上次一模一样的SOP,罗
一镜提出两个问题:“为什么你只要到公墓区就会醒来?还有,为什么你这笨蛋每次被骂
完就是哭?”
“大庭广众?我?”叶谨允不知道这个情报。
“我们是在河堤那边出现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是昏迷不醒,第一次没管你,你被男人
强暴半天都没醒来。”
“啊──?你为什么没说!所以我的屁股才那么痛吗?”叶谨允不敢置信,一股反胃
的恶心感让他不禁干呕。
“说不说有差吗?醒来后你的菊花依然干净。”
“哪里没差啊?很恶心啊!靠……真是恶梦,为什么都是我怕得要死的事啊──”叶
谨允有点崩溃,也有点庆幸没有那段记忆。
“你害怕的事……”罗一镜恍然大悟,也为自己没继续深想而自觉愚昧。
梦境映射人心,生出此梦的原因是叶谨允的恐惧。
上次是害怕《默言》,这次是害怕厌弃同志身份的好友。
梦的逻辑不完美,但也有迹可循,像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面对自己的身份,所以不肯
醒来;强暴男的言行举止很矛盾,可能也是体现叶谨允想正大光明宣示自己的无罪,同时
又认为同性恋就是罪孽。
罗一镜瞅眼抹眼泪抹到眼角发红而生气的笨蛋,心道:应该是想太多,叶谨允这笨蛋
能有这么深沉的思想?
──总而言之,只要叶谨允不再害怕,就能醒来了吧?
叶谨允去商店街偷了两套衣服,已经穿上一套,剩下的扔给罗一镜。
“快上学了,我去找阿炎。”他拉上外套拉链,慢慢走向这次回溯的终点。
罗一镜跟在后面,看着情绪低落又欠缺自信的叶谨允,抬脚都需要勇气似的,走得缓
慢又沉重。
大概又是毫无进展的回溯。
上次歪打正著,这次恐怕没这么容易。
叶谨允就是浪费时间、无端增加成本的一根筋笨蛋。
罗一镜是想帮忙,但欠缺同理心,也无法理解被朋友厌弃有什么好怕的?有比知识量
浅薄到问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什么意思’还可怕吗?
这次的叶谨允,依然是接受了好友的责骂而回到原点,醒来就哭,哭完了再次去送死
,比《默言》游戏里还要主动。
罗一镜再次踹了自动贩卖机索取红茶,边喝边等叶谨允拿来衣物,不用自己找衣服穿
省事多了,但重复同样的行为更让人焦躁。
“拿去。”叶谨允回来后,没力没气地坐在石块堆砌的围栏,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
才肿得像核桃。
罗一镜穿上衣服,蹲到他面前,拿出所剩无几的耐心,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和
好?”
叶谨允低首,捏著发凉的手心,“……想道歉,而已。”
“为何?你做错了?”
叶谨允抬首,眼泪扑簌流下,“是我……害他成为大家口中‘那个同性恋的朋友’啊
。”
罗一镜感到荒谬,“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自己不也清楚,‘性别无罪’、‘我们不
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爱与性不分性别’,但很可惜,他认为是不可相容的两个世界
,你们已经不需要有任何交流,也没必要道歉。”
意即是说,叶谨允彻底失去这个朋友,他得认知道这个事实。
“我只是想道歉……”叶谨允难以释怀,一定要这么残酷吗?
“道歉?你不是说不出来吗?”罗一镜抚摸他的脸颊,潮湿的泪水沾到了掌心,“知
道他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才说不出口,所以啊,不要抱持任何希望。”
“……”
叶谨允回避了罗一镜的目光,罗一镜捏着他的下颚,凑近吻了他。
“跟同性接吻是甜甜的红茶味,如何?”罗一镜舔了舔唇瓣。
“你、你疯了啊!干麻亲我?”叶谨允脸蛋涨红,擦了擦嘴,呸呸个没完,那股渡过
来的红茶味挥之不去。
有点问倒罗一镜了,他想了想,耸耸肩,“不知道,重要吗?”
“神经病……疯子!”叶谨允傻眼到不停摇头。
“不否认。”罗一镜回以一笑。
+
自从对同性萌生了异样情愫,叶谨允花了很多心力了解同性恋,他脑袋不好,看字都
觉得累,至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恋爱,但不是普及的价值观,也不是社会体制的常态模板
。
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事。
不能说没有善意,但恶意远比善意来得多。
叶谨允懵懵懂懂,记在心里,但没有多加防范,落到众所皆知的地步,最后转了学区
,过起嚣张拔扈的校园生活。
不是不生气,毕竟没做错事。
不是不委屈,所以才到处发泄。
不是不难过,因为失去了朋友,又彻底碎了一场单恋。
──知道他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才说不出口。
──不要抱持任何希望。
叶谨允不得不同意血淋淋的事实。
“这次你再当哑巴,直接让你淹死在河里。”罗一镜走在叶谨允身旁,肩并肩走过一
间间教室。
“知道了啦,烦死了,离我远点!”叶谨允快上几步,将人抛在后头。
脚步变得轻盈,呼吸变得顺畅,从嘴里吐出了空气,也能吐出任何想说的话语。
罗一镜有点见不得这笨蛋如此轻松愉快,思考着该不该再将人踹进地狱,但是他们之
间就像绑着无形的链条,一起生一起死。
第一道束缚,哥哥命令他当个乖孩子。
第二道束缚,为叶谨允做个正直的人。
偏偏叶谨允总在他心里挠个不停,逼他挣开束缚。
“真火大啊……”罗一镜越想越心烦。
前方的叶谨允叫出了教室里的阿炎,后者一如往常,厌弃著同性恋的叶谨允:“我不
是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谨允再不回话,就淹死他。罗一镜心想。
叶谨允回首朝他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接着面对阿炎,跨前一步,右拳挥向了前方。
“阿炎,对不起──!”
拳头挥了出去,落在了空无一人的半空中。
叶谨允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恶梦已然结束,伸出的拳头在空中
微微晃荡。
眼里溢出一颗颗泪水,带走了沉积许久的污泥。
回到现实了,他也能尽情痛哭。
他擦掉眼泪,擤了擤鼻涕,拿起手机想打给罗一镜,但上次吵醒他,他好像很生气…
…惹人生气是专长,但他不敢惹疯子生气。
叶谨允放下手机,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得靠我破关,他怎么老是这么嚣张?”
“是有那么一点点帮忙,一点点而已。”
“疯子,怎么会想到强上朋友……”
“动不动就想杀了我,凶屁……”
“放我被捅屁股……”
“身材不错……也很大……”
这个不算。
“莫名其妙亲人……”
叶谨允脸一红。
这个不算,不算。
“……”
“…………”
叶谨允抿抿唇,掀被下床,“冰箱里好像有罐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