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魔道祖师]〔羡澄〕浮名身后(1-3)

楼主: rita74153 (若然)   2021-09-16 17:34:40
全篇OOC/圣母白莲花行为/“分了魂的”羡x澄
各种瞎搞/28章入正题

当晨曦的曙光终于从地平线挣扎而出,却依然无法刺破天空,纵然它横跨天际,在它砸向
大地的刹那仿佛能听闻碰撞的轰隆巨响。
这里的天空百年如一日的昏黑,密布的彤云层层叠叠,堆得直压向地面,将光芒压在它的
黑暗之下。只有云层的边缘被一缕光芒烧成了火红。
这片火红便是大地唯一的光源,孤独地闪烁在千回百转的白川之上。
忘川。
一条绵延的看不见尽头的河,从东方的天光流泻而下,往西方的漆黑大地绵延伸展。它像
一条盘旋落地的白绫,天光映在其中,反射出盈盈水光,便觉得这静静的河原来是会流淌
的。可依旧难掩它苍白的本色。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两岸过于鲜艳的红色花田,像燃烧的
业火,围绕着忘川而开,一直开到天的尽头。
晨光乍现的一刻,谢必安便醒了。
光芒透过细细的竹帘,在他脸上撒下一道道如针般细密的红线。不同于地上的世界,这里
的早晨更像是傍晚。或者说,这里的白天,无时无刻都像是傍晚,因为只有忘川的尽头是
明亮的。
他伸手撩起竹帘一角,朝外望了去,世界又被染成成红色。忘川尽头的粼粼波光之上,渐
渐多了黑色的剪影。这些成群结队像野雁一样的,是飘然而至的小船。
那些船到达栈桥还有一段时间。他在这里做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中有数,便不太著
急。谢必安披上白衣,戴好白帽。走到房屋另一间,推了推床上的人。那人发出含糊不清
的呓语,又是一副睡死的模样。谢必安又推他两下,并无成效,便不再强求。
他走到门口,背起一个竹筐,又从门后取下一把挂著的黑伞,继而出门朝城池栈桥而去了

随着此处“白日”的降临,苏醒的漆黑的城池渐渐多了喧嚣,身后那高耸的巍峨宫殿也点
亮了烛火。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嘎声,城墙大门应声而启,一纵士兵缓慢地从一张漆黑巨口
的大门里飘然而出,盔下面孔均是一团黑雾,死气沉沉。他们走得无声无息,只闻锈迹斑
斑的铠甲发出沉重的声响。
谢必安一身白衣,在黑乎乎的城门甬道里格外扎眼,随他一同出城的差使众多,却无一人
看他。此处是死地,人间最常见的生气,都没有。穿过两排列队而立的士兵时,他们顶着
一张黑乎乎的面孔纹丝不动,仿佛是风化千年的陪葬雕塑。
差使出城,大多是往忘川而去的,忘川下来的人多,最是忙碌。若是赶上乱世,那这里更
是忙的团团转。今日小船在河面上还一艘一艘稳稳飘着,但看这架势,一会儿就能把栈桥
围的水泄不通。
差使们各自就位,开始迎下随水而来的小舟。
舟停栈桥,鬼差立于桥头,引魂魄从船上下来。地府的差使,触碰生魂片刻,便知他死从
何来,该往何去。接下来就由引路人带他们去往该去之处。
这些魂魄皆是完整的人形,稍微有些透明,虽然暗光都能穿过,却是完整而健全的魂魄。
与地府差使不同,差使有实体,而魂魄则是彻底的暴露在外,乃是一团灵气。
这些完整魂魄都规矩的很,入了地府也规矩的很,不归谢必安管。
但是栈桥那边吵吵嚷嚷,谢必安觉得新奇,便沿着小路朝栈桥走。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肩
膀上,谢必安回头,只见来人一身红衣打扮,戴着乌纱帽,比谢必安矮一个头,一副少年
好相貌。
谢必安行了一礼,道:“崔判。”
崔子玉笑道:“今日谢先生不忙?”
谢必安道:“尚未前往。”
崔子玉就说:“既然顺路,便随我去看看热闹吧。”
既然相邀,谢必安就跟上了他。崔子玉走到桥边,只见一艘小船,不,一个提篮里,一女
婴随着水流摇晃,啼哭不止。
崔子玉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贵人。”他弯腰趴在栈桥上,一手捞起了女婴,抱着晃着
哄了哄,对着一群束手无策的鬼差说:“这女娃娃又来了,也难怪你们不能碰她。”
谢必安不禁问道:“又?”
他摸了摸女婴的头,小脸皱巴巴的,一看刚生下来不久,道:“又被弄死了,尸体还被埋
在了道路口。”
这必是父母不愿女鬼投生到自己家,把女婴掐死,尸体任万人踩踏,告知天下这家不要女
娃子。
崔子玉笑道:“不要就不要吧。”孰不知,此女乃天潢贵胄的命格,注定的大富大贵,活
下来就可治世。只是投生路坎坷了点。
“天地乾坤,公平的很。她既心有大愿,人间就要遭苦。”崔子玉如此评价,看了一眼若
有所思的谢必安。抱了女婴,准备回城交予蒋子文。走了没几步,他转过身,问谢必安:
“你要不要与我同去,贵人难得,你沾沾她身上贵气,下一世投生也可找个好人家。”
谢必安想起那个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同僚,说:“我还有事在身,告辞。”
崔子玉看他一挥手中黑伞,伞骨“唰”的一声展开,白衣人影便飘飘荡荡往天上去了,然
后身形渐渐隐匿在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朵里。崔子玉拍了拍女婴,朝她做了个鬼脸,女婴就
咯咯笑了,任女婴伸出两只小爪摸他的脸,自言自语道:“还是顺其自然罢。”
谢必安一袭白衣穿过花朵组成的层层障碍,沿着忘川而行。
他脚尖一点,踩着红花细软的花茎,朝河面跃起,黑伞展开,执伞而飞。忘川苍白,上面
飘个什么都看得清楚。他飞近河面,伸手握住了河面上一只伸出的手掌,它正被水流冲的
朝他一晃一挥。
谢必安收手提起。拖出水面一看,却发现只剩下个断臂了。看来这魂碎的太厉害,没受得
住水流,被冲散了。碎成这样,就算捡回来,也修不好。
但也只能把它收进背后的竹篮,送至阎罗殿一同处理。
这便是谢必安的工作。沿水监察,收回这些不是坐船而来的残魂。那些能坐小船而来的,
死前都留了全尸,只有栈桥的鬼差迎接。这些魂魄就比较惨,死前斩首的,五马分尸的,
缺胳膊少腿的,魂魄从躯体断口漏出来,被人间的阳光一照,即使不消散,也损了。
他们掉下忘川,漂流而下,谢必安就得把这些残魂一一收集了。但忘川水毒,饮之可抹净
记忆,触之损害魂体。这些残魂一路淹泡冲刷,能活着熬到这边的,也不多。
所以谢必安一会儿捡了胳膊,一会儿又捡了腿,一会儿又捡起半颗头颅,半张女子的面孔
贴在上面呜呜的哭。谢必安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扔进筐里。不多时就觉得筐沉甸甸的极有分
量。
她哭的让人心烦意乱,谢必安就问她:“上面怎么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答:“上头战乱,屠了建安城。”
谢必安听了他声音,头都没回,继续舞著纸伞,沿着弯折的河川朝远处飞。他飘过之处荡
起一阵微风,引的花朵都弯折了腰身。
那人瞧谢必安不理他,无可奈何地笑了。谢必安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谁都打扰不了他。
范无咎追了上去,他没伞,只能靠两条腿跑,一边跑一边看见大批大批的残肢从忘川上飘
下来。
谢必安一视同仁,兢兢业业地捞。范无咎就喊道:“小安!这样捡不过来的。”
谢必安这才转过头,看范无咎一身漆黑埋没在花海里,苍白的脸一边被日光照的血红,一
边是浓重的黑,正仰著头看着自己。
范无咎继续道:“这些残肢捡回去也飞灰烟灭了,我们还是看看有没有游离的残魂吧,这
样兴许还能救回几个。”
谢必安想了想,觉得有理。只是可惜了这些战乱而死的人,死的太碎,也消散了。乱世,
真是害人,无辜的人不得超生。就朝范无咎飞去,一把抓住范无咎胳膊,对方顿时讶然笑
了。谢必安很少主动靠近他,范无咎光顾著高兴,还没体会到被对方抱着飞是什么感觉、
忘川花海是怎么个美景,又被扔到了花丛里。
花丛厚的很,摔进去也不疼。谢必安举著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我看上游,你从这
里往下游找。”
言罢,也不管范无咎如何抗议,自己飘飘地飞走了。
谢必安有伞,范无咎再追,也追不上他。而且今天任务量巨大,两人不分工,只怕真做不
完。但范无咎怕的,可不是这个。
地府这个月份对他来说,太特殊。范无咎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搜查忘川,也是因为前几日他
花了太多精力,才累的今早起不来。
他之前天天和谢必安抢人头,平时不抢,这几日抢的贼凶,害得谢必安个人业绩上不去。
虽然蒋子文听了只是笑,也没说什么。谢必安却是个要面子的,早就不爽了。
蒋子文就劝他,说你平日都比他做得好,范无咎难得勤奋,你让让他,没什么要紧的事,
就让他代劳吧,正好你也歇歇。
谢必安必然听不进去的,听得了劝,就不是他谢必安了。
甩了范无咎,谢必安多少有些愉悦,沉甸甸的筐背在背上似乎也轻快起来。他落在河边,
收了伞,拿着伞扒拉那些残肢,还真让他捞出几个还算完整的魂。
他们站成一排,谢必安举起手,贴在他们的躯体上,便看见兵戎相见城池陷落,果真是受
了战乱之苦的人。他挨个在他们身上划下符咒,于是烙下金色的印记,这些魂只是微微颤
动了一下,最终却毫无声息。符咒印上,魂魄便会一直跟着他,直到去往该去的地方。
谢必安收拾好这处,刚想往上继续走,冷不丁地觉得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转过头,
只见层层密密的红花之中,露出半个头。
他被遮挡的朦胧,花瓣的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谢必安看不清什么,也不知道,那会不
会只是一颗头。但他看到了一双黑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他。
谢必安朝他开口:“你是从忘川上飘下来的吗?”
那颗头点了点,谢必安道:“那你过来吧,我带你走。”
那人听他这样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谢必安才发觉他刚才是缩在花丛里的。
这个人很高,魂体却瘦削,微微透明像融进水的墨色。即使如此,谢必安也看得清他一身
破碎的、黏在身上的漆黑战甲,和披散的黑色长发。
多年工作经验让谢必安知道,这不是个刚下来的魂魄,应该早就下来了,只是躲在忘川,
他和范无咎都没有发现。
这样不听话的魂魄让谢必安很不快,地府是个秩序井然的地方,即使他无船而来,也应该
乖乖地往下游走。这是魂魄的本能。谢必安就是讨他面孔糊成一团,却依稀可辨五官。
甚至有些眼熟。
对方一双黑眼睛亮的盈盈,嘴唇翕动似乎有什么话等了半晌也没看他开口,有些不满地问
他:“你为什么藏在这里,为什么躲?”
若是有原由的灵魂,比如说生前的抱憾、死后的执念,都要小心对待。这些魂脾气都大,
一言不合化作厉鬼,砸阎王殿的也不是没有。
那魂便开口道:“我在等我自己。”还未待谢必安反应过来,他又说,“我躲范无咎。”
两句话听得谢必安一头雾水,看他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戏弄自己。他既然提到范无咎,想必
和范无咎前世有些渊源。原来是范无咎惹下的事,两人除了相处,范无咎几乎没跟他说过
自己的事。如此,谢必安想了想,决定不再追问了。
他这样打算,忽然发现这魂一直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看他一眼,又迅速落了下去。谢必
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别处,回来又发现魂在看自己。
谢必安就宽慰道:“不要怕,公事公办,有什么冤屈,殿前自会给你公道。”
谢必安朝魂魄伸出手,准备给他画上符咒。他的手指渐渐靠近那人的眉心,那人始终望着
他,目光变得黯淡而又悲悯。
他的指尖就要贴上魂魄的外壳,谢必安感到一丝怪异的情绪从心底泛开,仿佛一把尖刀狠
狠捅进了自己躯体里,划开了一道口子,便似乎有了更多的东西要撑开裂口呼之欲出。
他无法忽视这种一探究竟的心情,而且与范无咎有关。正待他要把手整个覆蓋到魂魄脸上
,要窥探其记忆的刹那,白光乍现,一道气流携风带影而来,直击两人最后一丝缝隙。
“啪”的一声厉响,谢必安被狠狠抽中,猛的弹回手,缓了片刻,才感觉指尖火烧火燎的
疼。他愤怒转过头,见范无咎收了长鞭,绕在胳膊上,站在三丈开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
己。
那魂魄被这一击,已经疼的蜷在地上,几乎要缩成一团。
谢必安没有看到范无咎挥鞭前的惊惶,现在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悠哉悠哉地朝谢必安走来

谢必安怒道:“你做什么!”
这魂也太倒楣了,游川而来,躲避数日,最终还是没躲过范无咎。他从不离身的长鞭能把
恶鬼打的鬼哭狼嚎,最难缠的缚地魂也能拖至奈何桥。而这两人只怕生前有仇。谢必安恐
他再次发难,伸手要把魂魄捞过。
范无咎平日里还算温和,此时他双眼阴寒,便是大事不好。果然,谢必安就要护住魂魄的
瞬间,魂魄被飞击而来的长鞭一把卷起,一甩一抛,扑通一声,扔进了忘川河里。
便溅起了好大的水花。谢必安一挥黑伞,脚尖一点,朝河面跃去。范无咎反手抽鞭,鞭尾
回首,迅速缠住谢必安的腰。谢必安只觉腰间一股巨大的拖拽力把他滞留在空,然后身体
一仰,朝后跌去。
他手中不稳,伞柄从手中脱落。
范无咎跃上去,一把揽住了掉下来的谢必安。继而他的脸被对方一掌抽偏。
谢必安在他怀里,大怒,吼道:“你做什么!你干什么!”
范无咎眼神一沉,可转过头来,对他又是笑意盈盈。他说:“你莫生气,一残魂而已,何
必动大气。”
谢必安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咬牙切齿,挣扎,却又敌不过范无咎。他抬头朝忘川看
去,只见他的黑伞像一朵黑色的花,飘飘荡荡地落在河面漂浮的魂魄上,轻轻盖住了他。
那伞与魂,顺水而下。
范无咎的鞭依旧缠着他,看魂魄与伞在河水沉沉浮浮,知必是追不上了。

阎罗殿里,崔子玉抱来的女婴,按蒋子文指示洗了魂。英魂不同,用的是忘川水蒸腾而起
、又凝于两岸花朵上的露水,洗完的魂魄变得再次纯净。蒋子文说:“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就看她此次转生运气如何。
崔子玉摇摇头,叹道:“她何必发那么大的愿,要世世经历夭折之苦。”说著,似乎想明
白什么些,“也是,如若没这些代价,怎么换得来世愿成。”
蒋子文朝她叩拜,唤她吾王。行礼将毕,便要送贵人离去,忽然听的殿前吵吵嚷嚷。
崔子玉又继续摇头:“又来了。”
蒋子文无奈一笑,责备他道:“朋友嘱托,你却拖不住人,要如何报答呢。”
崔子玉道:“自罚三杯,就当赔罪了。”
范无咎若听他这样说,崔子玉的房瓦怕是也保不住了。
这里的人,少年心性的多,也就谢必安,是个诚信敬业勤劳友善的。蒋子文已经想好偏袒
谁,就不怕一会儿闹起来了。
蒋子文来了前厅,范无咎无精打采跪在地上,腰间还缠着软鞭。谢必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手里已没了纸伞。
范无咎移了移膝盖,谢必安斥道:“不准动!跪好!”
范无咎乖乖跪好。照例听了谢必安所述,蒋子文又换上了严肃面孔,道:“范无咎,你可
知罪?”
范无咎道:“知。”说著,挑眉偷偷看了一眼谢必安的反应。
蒋子文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公报私仇,徇私枉法,擅离职守……”他也看了一眼谢
必安,略微拔高了声音,说:“简直罪大恶极!天理不容!你反省一下,妨碍谢大人公务
,是第几次了?”
范无咎难得认真地想了想,试探道:“七?”
谢必安道:“十一。”
他话音落,范无咎哈哈笑了起来,谢必安诧异,见他是真的高兴。看他毫无悔改之意,本
来苍白的脸更白了。蒋子文不希望两人在这里打起来,于是安抚了谢必安一番,给了范无
咎责罚。
谢必安的伞这次也折腾没了,蒋子文说:“那把用也太久了,该换了。”便命人又送上一
把。
谢必安接过伞,谢了蒋子文,与范无咎擦身而过时,又瞪他一眼,然后先行离去了。
谢必安脚步远了,确认对方不会杀回来,范无咎站起来拍拍膝盖,上前拿起蒋子文桌上玉
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著茶碗,找了把空椅坐下。
范无咎道:“你送他伞做什么,他有伞,我就不好追他。”
蒋子文道:“那一开始你为什么要送他呢。”
范无咎沉默了一下,说:“谢必安都是用伞的。”
于是蒋子文看一眼他腰间软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继而说:“你这样驱赶残魂,其实不
合规矩。虽说消散是最终的归处,但地藏王慈悲为怀,能救便救。这一点谢必安做的就比
你好。”
范无咎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他是执念。”他嘬了一口茶,继续解释:“你知道
,我也不是乱赶。”
蒋子文道:“但你误伤的残魂也不在少数。明日崔子玉携一队人前去,你也早去早回吧。

听他这样讲,范无咎的眼神黯淡了些许。虽说蒋子文向来公断,也见不得人如此受苦,叹
道:“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所谓防不胜防。他用心良苦,你何必拂了他心意。”
却见范无咎阖上双眼,艰难地摇头,他说:“你不知道今天有多险,可能就是分毫之差。
”他这样讲,便是下定决心和人对着干了。
范无咎每逢这几日,不眠不休,黑眼圈浓重,略显憔悴。即使如此,赶走了那魂,也难掩
心情轻松。蒋子文又叮嘱他这样不得长久,却也知道,范无咎根本听不进去。
这边范无咎和蒋子文说话,谢必安知蒋子文嘴上说责罚,最后都变成闲聊。只是可怜了那
残魂,若魂魄洗净修缮,兴许来世还能做个常人。
谢必安不甘心,擎了伞,又朝忘川去了。谢必安从范无咎惹事的地方,一路朝忘川下游勘
查,可都走到奈何桥了,依然没看见那魂魄的影子。
天光渐暗,奈何桥上点起了蜡烛,烛火摇曳,映照着一位背影佝偻的女人,她个子不高,
一佝偻,更矮了。她低着头忙碌,发辫在头上繁复地缠成了髻,鬓边挂著一朵盛开的舍子
花。
再过一会儿,她要给魂魄饮下忘川水,过桥坐船往下游飘去,就可以离开忘川投入往生。
孟静语早早就来准备着。谢必安过去了,朝她行了一礼,唤她婆婆。
孟静语抬头,佝偻的身体上竟长著一张鹅蛋小脸,圆眼红唇,柳叶弯眉,还糊了厚厚一层
白粉。瞧见谢必安,她呵呵一笑,开口道:“谢大人。”声音清脆,居然是甜甜的少女音
色。
谢必安道:“您看没看见一魂魄从这儿路过?”他想了想,继续形容道,“是残魂,有人
形,漂在河面,戴着一把黑伞。”
孟静语讶异道:“唷,我说那么像呢,原是您的伞。”她指了指掩埋在地平线黑暗里的下
游河水,“见啦,漂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穿过轮回门,去阳间做野鬼去啦。”
谢必安听了,眸色暗了暗。孟静语知他所想,笑道:“范大人又坏您的事儿啦?无妨,那
魂魄有定数,十三天来一遭,您等个十三天,他会再回来的。”
她说的十三天,乃是人间十三天。
天行六道,人道在中间,时间流淌最快。人活的最短,遭得罪和福也是最短。人道两侧,
向上是天道,下走是地道。
忘川水流淌的地府的一月,乃人间一天。
这魂魄十三日来一遭,就是间隔一年零一个月。
算起来,范无咎惹事儿的周期也差不多这么长。也难怪他惹一次大约消停一年,然后在最
后的一个月,疯狂地搜索忘川,原来就是为了找这个魂魄。
谢必安忍不住问道:“他与那魂魄是何关系。”
孟静语道:“不知道啊,即使有损福报,他也要把魂魄赶走,兴许是生前的仇家吧。”
谢必安听了若有所思,孟静语宽慰他:“生前有些事也不是一死了之的,他自己做的事自
己承担,随范先生去吧。”
她这样说,谢必安有点失落。他并不是故意打听范无咎的事,他也懂得避嫌。
他自认为自己是范无咎最亲近的人,范无咎却有事瞒他。那魂魄与范无咎有瓜葛,他几十
年来,一次一次把魂魄赶走,但从不告诉他缘由。而且那魂魄还不止一个,完整一点的,
像今天见的这种,身形都很清晰,真的难得;不完整的,就是一团雾气。
谢必安起初以为,这些魂跟自己有关,但范无咎多年驱赶,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所以是范
无咎自己的恩怨,真的不关他事。
谢必安突然觉得,自己确实管的太宽了。
他便抬了手,朝孟静语又行了一礼,刚说了“告辞”。孟静语抬眼,勾了勾鲜红的唇,说
:“今天真热闹,又有人来啦。”
那蹄声哒哒,马蹄高举,花瓣随着它一起一落纷飞不止。靠近了,马上人一扯缰绳,“吁
”了一声。马身一转,来者正是范无咎。
范无咎松开缰绳,朝孟静语拱了拱手,双眼却一直盯着谢必安,那目光仿佛要刺穿他、再
剥开来将心肝肚肠都审视一番。但看他神色无异,身边也没有魂魄,当下放了心。
就又朝谢必安笑了。
他笑起来真的特别好看。所以他从马上翻身而下,朝谢必安走来,谢必安没说话,却是一
直盯着他看。范无咎走上前,对他说:“刚才我回家了,没见着你,所以来寻你了。”
谢必安答:“是吗,我来找魂魄,所以没回家。”
范无咎体贴地问道:“找到了吗?”
谢必安哼了一声,说:“没有。”
正以为范无咎会愉快地答,“如此甚好”。不曾想,范无咎牵过谢必安的胳膊,宽慰似地
柔声说:“找不到也没关系,你随我来,我告诉你。”
忘川那一头的天光渐渐黯淡下去,烧红的云彩也变成灰烬一般的颜色。天黑透了,一层一
层的云彩之间露出了细密的天空,是一道道浅浅的蓝线,里面闪烁的是黯淡的星光。这便
是地府的夜晚,抬头穿过大地,看到的是人间的天空。
但这样的景致,也算不得景致,更多的是浓云密布罢了。
然而比这好看的,是奈何桥的烛火,这是地府为数不多的好景。每一根桥柱上都摇曳著红
烛的光芒,白玉石桥上挂了绸带,那一艘艘桥下而走的船,被一朵一朵莲花灯簇拥著,慢
慢驶向轮回之门。
桥下一排密密的黑影,均是往生而去的魂魄。
孟静语站在桥上,面前的魂魄浅言一句。话毕,天空闷雷低鸣,就见河岸上又长出一朵纤
细的红花。再接过孟静语递来的酒盏,一饮而尽。于是本来身姿百态的魂魄们,在洗净记
忆后都变得沉默而僵硬,隔着相同的距离,有条不紊地登上小船。
船头摇晃着纸灯笼,照亮了往生之路。
范无咎和谢必安坐在不远处,身边是漫天花海,远远看着这百年如一日的集会。
奈何桥上传到这边的光线已是十分暗淡,可范无咎依然看得清谢必安沉寂的脸孔,挂著淡
淡的郁色,隐藏在夜色之中。
两人从坐在这里,就无话了。
蒋子文说的在理,即使他十三日为期小心防范,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抢在谢必安前
面呢。
不知孟女子送走了多少魂灵,范无咎开口道:“为了公平起见,我告诉你一件,你也要告
诉我一件。”
谢必安就知道,范无咎心眼太多,不会平白告诉他。
其实这对范无咎很不公平,因为谢必安没有过去,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地府。他自
知自己在范无咎面前没什么秘密,他有记忆时,范无咎就在身边。
这样交易,让他有了窥探他人心事的负罪感,谢必安便说:“你不必说,我并非要听。”
范无咎就朝他笑笑,很无奈的样子,说:“你想知道的。”虽然戳中了他想法,但看谢必
安还在犹豫的样子,范无咎笑道:“那在说之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他伸手一指,指的是奈何桥上弯著腰的孟女子。道:“孟静语天天给人递孟婆汤,有一天
,不想干了,就去找蒋子文。蒋子文说,那你喝了这碗孟婆汤,投胎转世去吧。孟静语喝
完,蒋子文对她说,你是孟静语,从今天起,掌管奈何桥,给人递孟婆汤<1>。”
谢必安听了,微微皱眉,看着孟静语恪尽职守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也可怜起来。她转过头
看着自说自笑的范无咎,疑道:“真的假的?”
范无咎一抬下巴,说:“你去问问?”
谢必安说:“就是真的,我问她,也记不得。”
范无咎说:“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喝孟婆汤,忘了,只能重新开始,喝了,以前
的一切都没有了。”
谢必安下意识地点点头,范无咎说该你了,我要听你的故事。谢必安想了许久,说:“那
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吧。”他举起手里的黑伞,说:“是我的生前的故事。”
“我和你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我们一起走到南台桥,天阴了,要下雨。我回去
取伞,要你在桥下躲雨。谁知大雨倾盆,河水暴涨,你死守桥下。等我拿着伞回来的时候
,你已不知所踪。从此无论晴雨,我都背着当日黑伞,最后......”谢必安对上范无咎漆
黑的双眼,开口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自缢于南台桥下<2>。”
谢必安言罢,范无咎“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谢必安皱皱眉,说:“你不信?”
范无咎道:“你信了?”
谢必安不言。
范无咎笑之前,他原本是信的。然后听他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谢必安说,“而且,我下来的比你晚,我有记忆时,你已经在这里了
。”
范无咎一摊手,说:“故事是真的,但是。”范无咎看着他,“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呆在
桥下不走?还是你觉得我会言而有信,等到你来为止?”
谢必安被他看着,猜想自己这个凄凉的故事,只怕在他眼里成了笑话。但他并不羞恼,只
是惋惜,原来在他空白的记忆里,两人并无情深意切的交集。
但他却反问道:“你我从未约定过,我怎知你言而无信?”
范无咎听了,眼睛微微睁大了,面孔僵硬了一瞬,忽然嘴角扯出一个笑,仿佛脸上裂开了
一道口子。这个表情让他面容诡异不已。他并未愣神多久,很快把脸侧开,躲到黑影里去
了。谢必安看他仰著头,恐他有事,手刚拂上他肩膀,便听范无咎背对着自己说,我不值
得你信。
谢必安无言。两人又短暂沉默,范无咎说,该你问我了。
谢必安说:“你赶走的魂魄是谁,与你有何关系?”
范无咎抿了抿唇,谢必安瞧着他,心想要不......不问了吧。
就听范无咎轻声答,他是魏无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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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1>阎王的套路.weibo
<2>宿伞之魂.baidu百科(咎安的设定来源于此)

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看着谢必安。谢必安听了,在脑子里思索一番,查无此人。就“哦”
了一声。范无咎继续道:“你所见到的,是他的残魂。他生前因修习鬼道,走火入魔,被
反噬的尸骨无存。”
谢必安明白了。原来如此,万鬼吞噬,死无全尸,难怪他的魂魄碎成一缕一缕的,总是隔
一段时间下来一片。
“他来地府,会坏我的事。要不是鬼差不能杀魂,我早就散了他了。”
范无咎说这话时,目光哀伤,明明说的是深仇,却不见他恨意。谢必安有些惭愧,觉得自
己有心戳他人痛处。魏无羡是能纵鬼杀人的人,生前伤害了他父母亲人也是可能。
“他作恶甚多,牵连了很多人。有一个人,为了他,付出了代价。”
谢必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范无咎抓住他的手,说:“你答应我,绝对不要碰他,不要管他。把他交给我。”
“然后扔进河里吗?”谢必安问。
范无咎说:“对,但也只能是我来扔。”
可这魂魄形态无状,也真怕谢必安误打误撞了,又叮嘱他:“他十三天来一次,等到那一
天,答应我,不要入河。”
他认真地看着他,“都交给我,好吗?”
范无咎虽说让自己远离魏无羡,但换言之,只有他能碰触魏无羡。
范无咎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告诫在对方耳中听出了两重意思。见他听进去了,慢慢点头,就
欣然笑了,黑夜之中竟有些灿烂,仿佛这满地盛开的红花。
范无咎握了一会儿谢必安的手,两人静静看着忘川的灯火、听着忘川的流水。此情此景,
不陶冶享受一番,有些浪费了。
谢必安看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笛子。
适才那握著自己的指节分明修长的手,已经横笛唇边,吁吁地吹了起来。
这是一曲江南小调,哀而不伤,宛转悠扬。
谢必安没听过,只觉得挺好听的,笛声回荡在耳边是一阵风。可这风吹到奈何桥那边去了
,便引得众魂窃窃私语起来。
将去的魂魄唱起了词。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那词哀婉,引得些许魂魄开始呜咽,连站在桥上准备饮水的人也停下了动作。
莲子,怜子。
谢必安听着听着,想起那个魏无羡,那个不得修复不得轮回的可怜人。看着范无咎平静的
侧脸,心渐渐沉了下去。
范无咎阖着眼睛旁若无人地吹,谢必安藏在阴影里,越听越是难过。好在笛声终于惹恼了
孟女子,她把舀子照着桥柱好一顿敲,拔高了嗓音老远骂他。
孟静语名不副实,吊起嗓子又尖又利,朝范无咎骂道:“好好的鬼差不做,非要当送终鸡
!别叫了,催魂吗!”
再这么吹下去,这些即将忘却前尘的人触景伤情,更舍不得走,这么多魂魄,孟静语再熬
两日,也送不完。
范无咎停下吹奏,被打断了兴致他挺不高兴的。也不客气,隔着河岸喊回去:“我就是愿
意吹,你不爱听就不听,反正不是吹给你听。”
孟静语继续骂:“谁听你吹那破笛子!没人听你吹那破笛子!”
范无咎想继续怼,被谢必安一把摁住袖口:“换个地方吹就是了。”
两人就躲在一大片色如鲜血、形如烟火的花朵里悄悄吹起了笛子。吹着吹着,不知谁先靠
近了谁,没一会儿就滚到了一处。
他们压倒了一大片脆弱的花茎,范无咎把他摁在身下,伸手撕扯着他领口,扯开了又往肩
膀下继续撕扯。
凉风袭来,谢必安冷的发抖,深思清醒了些许,一把按住对方的手,范无咎又咬上他的肩
膀。谢必安的指甲陷进对方手背里,阻断他的动作,就著冷冷的夜风开口问道:“你对我
,有几分真心?”
范无咎听他没头没尾来了这样一句,停下对他半边脖颈的亲吻,顿了一下,说:“十分。
” 接着又要把脑袋埋进对方颈窝里。
谢必安想起范无咎形容魏无羡时的哀伤眼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眼前,刺得他眼睛发
痛。配合他言不由衷的话语,刹那间一点兴致也没有了,挣开双手,一把捂住他脑袋,把
他推开。
谢必安喘了一口气,说:“你别勉强。”
范无咎说:“我是真的。”他抓过谢必安双手摁在自己胸口,纵然胸腔下面已毫无声息。
范无咎说:“我若骗你,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谢必安冷冷道:“你何必冲我发这么重的誓,你早该向杀你的人如此发誓。”
范无咎听了一愣,然后又笑了,问:“谁杀了我?没人杀我。”
谢必安看他还在狡辩,皱了皱漂亮的眉,一把把范无咎推起来。范无咎低下头看着对方双
手伸过来,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腹部。
两人第一次坦诚相待时,谢必安还不经人事,范无咎连哄带骗地予取予夺的过程他已经记
不太清,却对他腹部一道疤印象深刻。
他问过,但是范无咎没说。
范无咎一直以来什么都不说,要是一直不说也还好,今天开了话题,让谢必安怎么想怎么
膈应。
谢必安指着他腹部的剑伤,它已经落成一道细细的淡粉色的痕迹,问:“你还不承认这个
致命伤吗?”他对上对方的目光充满质疑,“难道这不是那个魏无羡捅的吗?”
谁知话音未落,范无咎哈哈大笑起来,谢必安的手指还对着他的伤疤,范无咎一把握紧他
手腕,把他的手压到疤痕之上,压在谢必安耳边低声道:“你摸摸看。”
谢必安只觉得手心像烫伤一样,死命地往回缩,又被范无咎强压着摁上去。谢必安挣个没
完,把他肚皮上挠得一道一道,范无咎也没放开。
谢必安挣得快没力气了,他把对方再次压到身下。
谢必安吼道:“又非真心,你滚开。”
范无咎听他这样说,不禁又笑了起来。额头抵著谢必安,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抚摸个没完
。谢必安被俩爪子磨的心烦意乱,瞪着眼看对方勾著嘴角呵呵:“安安,知道自己是谁吗
,知道魏无羡是谁吗,还跟我讨论真不真心?”
谢必安踹他也踹不开,被压的死紧,咬牙切齿道:“我管他是谁!”接着就被迫闭上双眼
,头颅朝后仰去,便没看见对方眼中一瞬的阴郁。
谢必安就喊,范无咎我杀了你。
范无咎低下头蹭他的脸,吻他,把他乱叫的声音全吃下去。轻轻唤他:“谢必安,谢必安
。”
两人最终静静躺在花海里,看那花朵在天空间盛放,越是张扬美丽的样子,越是像诅咒的
刻痕。它们细瘦的茎插在泥土里,身躯慢慢地摇曳,轻轻一压就可折断。
花开不见叶,叶落花已开。
范无咎把脸埋在对方披散的长发里,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知谢必安是太累了还是根本不想理他,他只是背对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
就像那朵不言不语的花。
范无咎说:“我跟你说过的,你记得的。”
依旧没有回应,他觉得胸腔闷的很。他知道谢必安是故意不理他,谢必安也确实打定主意
不理他。就叹了一口气,权当他闹脾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肩膀,再怎么摸也觉得
这肩膀凉丝丝的。最后拽了衣服,给他披上。
天越来愈晚,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闭了。范无咎唤来马,把谢必安用白衣一裹,又怕他
路上受风,把自己的黑衣也裹在他身上。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像黑白相间的粽子一样的谢必安,忍不住又笑出声,马鞭一抽,疾驰而
归。
谢必安在马上一颠一颠,范无咎一手扯著缰绳,一手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谢必安疲惫的很
,脑子昏沉沉,又靠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刚才占据了满脑的魏无羡,此时也不出来干扰
自己了。
便放松下来,往身后人怀里靠去。于是被抱的更紧了。
他嫌风吹着脸,就低着头眯着眼睛,却侧过脸偷偷往后看,看见自己飞散的发丝和范无咎
的融成一体。
去他的魏无羡。
谢必安这样想。
他不希望有什么魏无羡。虽然魏无羡和他没有关系,他只希望范无咎和魏无羡不要有关系
,无论是恨意,更甚至,爱。
范无咎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永远会记得自己记忆开始的刹那。他站在奈何桥上,脚下是白川,两岸是无边无际的红
花。他低下头,看见的就是范无咎迎上来,温暖的不同于地府的冷与黑暗,他和煦的微笑
像一束光,刺痛了他的心。
范无咎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你是谢必安,从今以后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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