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星辰变(下之十一)

楼主: dcain (酱酱姜姜姜)   2021-09-05 23:56:37
※私设多的不古风的古风ABO
※姐夫Ax小舅子B
《星辰变》下之十一
  
  “小方,醒醒,该走了。”方看晚被唤了声,人赶忙回神过来,就见眼前英挺的日君
正笑吟吟瞅着他,神色带点调侃。
  日君是他的上司,御史府的御史正都事,章平书。
  “章大人。”方看晚面色羞赧,很是惭愧,还正当值他居然频频恍神。
  章平书脾气好,笑瞇瞇道:“无事。辛苦你在外头等了。不是跟你说若等无聊了,就
去茶座那边多认识人么?。”朗日国的御史府最主要是监察各个行政机关事务,除了大御
史大夫外,下头分了诸多御史都事,分担各项事务。
  章平书最主要工作就是复核每处送上来的文件,这项工作枯燥且常常需要往返各机关
重复确认,方看晚能帮忙做的顶多就是整理以及护卫每次的往返。
  有时候他检核文件需花费一两个时辰,这段时间方看晚就是在外头静候,翻看文书。
章平书性格好又爱护后辈,每次都要方看晚去给官员们休息的茶座等待。但方看晚性格认
真,又不善与他人结交,故此次次还是乖巧在外头等著。
  方看晚摇摇头,低声道:“不会无聊的。”
  “不会无聊,那怎么就发呆了呢?”章平书笑道,他领着方看晚走回御史府,看看天
色,又道,“回去整整就差不多了。”
  “是。”跟在章平书身后,方看晚赶忙集中精神护着人——会有像他这样的武君担任
都事副官,原因是像章平书这般职位常受到骚扰,故此数十年前朝中才决策派任武君担任
副官护卫。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章平书突然咳了声,淡淡道:“小方啊,问你个事儿,有些不礼
貌,若你觉得不妥,就别回我。”
  方看晚跟章平书共事数月,相处还不错,知晓这名日君性格爽朗直接,一时间也不知
道他会有什么不妥的事情询问,应道:“是?”
  章平书停到一棵树下,刚好二人走到通往御史府的道上,下午时候大道无人,夏初热
阳洒落一地,这树下阴凉,章平书擦擦鼻尖的汗,温和眸光看着方看晚,笑问:“你前几
日都告假,今日回来后一直心思不定,你身上又……小方,你这可是有喜事了?”
  “啊。”方看晚脸瞬间胀红,没想到章平书要问的竟是这个。
  而章平书虽然话没说清楚,方看晚却很明白那句“身上又”是什么意思——他身上的
确多了些不同的味道,是姐夫那浓浓的紫藤花香沾了一身。
  燕晓丹的香信气味浓郁且霸道,前几日的缠绵下,已深深印在方看晚的肌肤上,怕是
没有个几日不会散。
  章平书见他模样,自是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点点头,拍了拍方看晚的肩膀,柔声道:
“这是好事,恭喜你。”说毕,他又调笑道:“不过你到底是年少,一时春心荡漾,失神
回味我也能理解。”
  春心荡漾!失神回味是什么意思!方看晚这下羞到想把树劈开人都钻了进去,他咬咬
唇,忙摇头回应道:“不、不是这样的。”
  “喔,那又是怎么回事?”章平书看着方看晚,笑笑道:“你从早到适才,我可听你
叹了要有二十次气了。不是喜事还这样叹气,那就是有烦恼了?”
  方看晚吃惊道:“这么多次?”他着实尴尬,只能嗫嚅道:“说烦恼、也不大算是…
…”
  “就是这么多次。”章平书颔首,又抬步带他走回御史府,这时已是放衙时候,正有
鼓声响起,御史府也不少官员走出,瞧二人回来俱是打了声招呼,还有几位凑来跟前问道
章平书与方看晚要不要一块儿去茶楼点茶,说出的那茶楼名字,还正是燕晓丹与刘公子一
同新开的。
  章平书温声拒绝了,却转而邀请方看晚至他家中坐坐。
  不是很想马上回去燕家的方看晚迟疑道:“章大人,这样可好?”
  章平书温和道:“你有苦恼,身为长辈替你解点忧也是应该。”
  “章大人……”方看晚楞了楞,他在章平书手下做事,这位上司待他向来宽厚,也常
注意他的状况,同他谈天。但突然受到他这么关心,方看晚也是颇为惊讶。而他还来不及
说什么,章平书已率先走了出去。
  章平书道:“小方也别担心,我家里还有人,可不会把你带回去啃了。”
  方看完怔了下,想想便赶紧跟上,而才与章平书走出去,就见远处好几日未见的燕小
满满脸开心跑了过来。
  方看晚见到燕小满平安无事也十分欣喜。
  “公子!”燕小满先叫了方看晚,又慌忙停下拜见章平书,“章大人。”
  燕小满往昔都是这时候来接方看晚,章平书知晓,点点头后又抽抽鼻子,疑惑来回看
向方看晚与燕小满这对主仆。
  章平书个性直接,也不害臊,就问:“你们主仆俩,是说好一起沾喜事?”
  方看晚看着身上冲来满满五叶松香味的燕小满,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燕小满却是不解,傻气问道:“沾喜事?什么喜事?没有啊?”
  章平书:“喔,没有喜事——小满啊,那你身上这些味道,咳,你还小,可别随便乱
来。”
  “味道……”燕小满赶紧抬手,胡乱嗅了一通,然后又凑近方看晚嗅了一遍。
  方看晚没想到燕小满当着章平书的面这么直接,才要阻止他,燕小满却大叫起来。
  “那个混蛋!主子也、也——”燕小满慌张的绕着方看晚转了好几圈,想说什么又碍
于旁边站了个章平书,他舍不得的拉着方看晚,一张小脸都扭曲起来。
  章平书看着燕小满的表情,笑晏晏道:“看来发生不少事情呢,来来,去我家坐坐。
好好聊聊。”
  “什么?”燕小满反应不过来,就被羞红著脸的方看晚拖着一起走了。
  章平书的住处离御史府不远,过两条巷便到,一路上燕小满还想说些什么,被方看晚
制止了。
  章平书虽身为四品官,宅院却是不大,但是着实精致。
  章府人并不多,除了几名家仆与管事外,竟只有章平书的平君在——南方大神洲上,
若是结亲二人同为男子或同为女子,不管是对方是日君、月君还是星君,一律都称作平君

  更令方看晚意外的是,章平书的平君,怎么看都是位日君。
  章平书一进家门,便拉着俨然在前院等待他的俊美青年来向二人介绍,“毓宁,这就
是我同你说过的探花郎还有他的小仆。”
  不同于章平书慵懒的气质,蓝毓宁整个人像名侠客、像把锐利的宝剑,剑眉鹰目,身
量高挺,看来俊逸非凡,气势极强。
  蓝毓宁气质虽强悍,开口说话却又予人温和的感觉,他同方看晚与燕小满打了声招呼
,而后叨念了声章平书又没先告知带人回家,再问方看晚有无忌口之处,最后去吩咐了厨
子添菜,接着命下仆准备茶水,又询问章平书带人回来有没有向方看晚家中人通报声,知
晓没有,又唤人去送了口信。
  蓝毓宁操持着这些有条不紊、十分从容。
  章平书则是在旁一脸得意憨笑,看着蓝毓宁做着这些。
  方看晚与燕小满接被蓝毓宁气势与手腕折服,直到坐到餐桌前喝上茶水才回过神来。
  章平书去换便装,饭厅里目前只有主仆二人,燕小满站在方看晚身边,拉着他的袖子
低头靠近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章大人怎么突然请你来吃饭?还有他的平君,竟然是
日君么……还是这么俊的日君……”
  方看晚捏了捏燕小满的脸,才有满肚子疑惑想问他,“你才是怎么回事,姐夫、姐夫
说你身子状况还好,也不用跟人……你身上怎么会……都是苏泉的香信味道?”
  苏泉身上的香信味是五叶松,这点方看晚是不知道的,但他刚刚想来想去觉得天生没
什么香信味的燕小满能沾得这样满身五叶松香,对象想来也只能是苏泉了。
  听此疑问,燕小满哼了声,竟是骂道:“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方看晚张嘴傻住——狗、狗东西?便宜什么?你被怎么了?他唇动了几下,一时竟是
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小满这小呆子,到底被苏泉怎么了?方看晚慌张起来,对这情同手足的小仆感到十分
愧疚,都是他受了自己牵连,这可怎么办才好?
  “什么狗东西?”换好便装的章平书与蓝毓宁牵着手走进来恰好听到这句,笑盈盈问
道。
  “就是个臭日君!”章平书平素亲切和蔼,燕小满是知道的,因为这点,他一时情绪
激动,脱口而出,也忘了顾虑对方身份。
  听见燕小满这么直接,方看晚无力拿手摀住脸,不忍对燕小满说,你这一骂,可是忘
了眼前二人也是日君啊。
  “哎呀,毓宁你嗅嗅,咱们臭么?”章平书脾气是真的好,一点也不动怒,反而转头
笑吟吟问著自家平君。
  蓝毓宁板著一张脸,竟还真配合往他身上嗅嗅,回道:“香。”
  章平书听此哈哈大笑,亦回:“毓宁也香。”
  这对日君夫夫要不要脸——方看晚与燕小满同时对望,虽不言,二人内心却是不约而
同浮出这句话来。
  章平书跟蓝毓宁一名总是笑脸迎人,一名看来恬淡无欲,气质不同,但一搭一唱起来
却让人感到他们之间恩爱非常,闹得两个小辈脸红,两位日君见此,也不多玩闹,见菜都
上好了,便招呼二人开席。章平书欲让方看晚自在,席间也不多安排其他奴仆在,又知燕
小满平时与方看晚亲暱,问了声,就让这小仆一同用了晚膳。
  章家这小席不因有来客弄得多铺张,但道道料理精致,口味温和,还有道温补的汤,
方看晚这么突然到章家做客,有些侷促,又想着章平书前头说的话,不明白他是知道些什
么想同自己聊聊,举筷间都有些迟疑。
  蓝毓宁见他如此,挽袖给他盛汤,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道:“这是健脾去湿的清补
凉,佐老母鸡熬了一下午的,我听平书道你前几日休了潮假。潮期身子积汗易热,方需温
补,我见你气色有些肝火虚旺,喝点这好。”
  于南方大神洲上,休春潮假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春潮此症人人皆会犯,一般人也不
会特别藏着捂著。可一时听到头次见的人说出这字来,还关系著自己,方看晚窘迫不已,
呐呐接下那碗汤,好不容易才说出感谢二字。
  章平书笑道:“毓宁,这孩子容易害臊呢。小方啊,你别在意,毓宁是个大夫,对养
生这些平素注意得很,他是好心提醒你。”
  方看晚甚是惊讶,蓝毓宁看来实在不像大夫,倒像是名剑客。他这也才注意到对方很
是厉害,仅是见他气色,就推断出他肝火虚旺。
  少年喝口汤,胸中带了些暖意。
  章平书见他放松些,便同他聊起,原来蓝毓宁的祖父是名武君、外祖则是大夫,他自
幼习武又随外祖学医,前几年边境战乱,做过军医一段时间,一身气势是这样养出来的。
  蓝毓宁随章平书说,并不多搭话,又转头替燕小满挟菜,燕小满往昔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时却莫名觉得这位日君气势慑人,不好冒犯,他捧著饭碗乖巧许多,闷头就是吃。
  章平书擅长带话题,他讲了几件同蓝毓宁的往事,又说了些最近朝廷中能谈的闲事,
席间气氛轻松不少,方看晚与燕小满听得仔细,很是投入。晚膳用到最后,章平书唤人来
收拾桌面,换上消食的淡茶后,他这才轻咳,将最想谈的引了出来。
  见蓝毓宁斟茶给众人后,章平书笑容和蔼问道:“小方,我可听说了,前几日陈家子
弟做了些僻事,还牵扯到城东许家、刘家以及燕家。”
  听此方看晚并不意外,在这京中,万事难藏,尤其又发生在茶楼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
,还牵扯到富贵的陈家与许家、刘家,乱七八糟的,只是没想到连同僚这边都得了消息。
  昨夜燕晓丹同他谈话,只说事情解决了,陈喜贵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并没有说到
外头关于这些事情有些什么言论,不过都传了出来,看来是闹得挺大。
  方看晚赧然点头,算是认了燕家里被牵扯的就是他,心中又甚是感谢,感谢今日复工
后同僚们着实顾虑他,竟是没有一人提的。
  “陈家那长孙平素金贵得很,甚得老太君宠爱,但声名并不好,他做了这件事更是不
该,又牵扯到好几家,闹得厉害。燕家扣住了人,许家要求陈家给个解释,而陈家要燕家
放人,刘家则索求陈家赔偿茶楼损失,好一阵乱。偏生燕家家主回来,却又数日不见人,
还差点闹到官府去,陈家甚至还攀了关系,想去求几位高官帮忙,最后还是太子那儿插了
手解决。”章平书笑瞇瞇的,但每说一句话,方看晚心就跳一下,原来在他跟姐夫……时
,外头这么乱?竟还要太子出手?这些燕晓丹都没同他说,听得他是一愣一愣。
  “不过听说昨日都解决好了。今日你也回来当值,看你无碍,我也放心。”章平书几
句带过那些混乱,最后笑笑问,“不过这几日我又听了些闲话。闲话是什么,也不多提了
。只是身为长辈,我幼时又认识徐先生、徐月君,不免想多关照你,见你整日心神不宁,
就想问问,小方,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徐先生?徐月君?方看晚微怔,想起月君父亲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问道:“
章大人,您、您认识我小爹?”
  小爹——方看晚想想,自己已经有许多未曾说过这两个字了。
  他的月君父亲,徐远之在他四岁时生了场急病仙逝,方看晚对他的记忆是少之又少,
而日君父亲对小爹情深似海,想到对方就会难过,平时不许家中人多谈,甚至还烧掉徐远
之的画像,避免他触景生情。
  对于这名父亲,方看晚只知道出生于落败世家,但学识丰富,还得了个举人过,教过
几年书,风评似乎不错,可惜外祖那边几乎没有后人,所以多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了,更
不知他是否有什么朋友。
  没有想到,原来共事这些日子的上司,竟是父亲旧识。
  章平书微笑,“我幼时家里请过先生,就是徐月君,他教了我一年书,后来结亲便辞
了。徐月君学识丰富,待人宽和有礼,是名极好的先生。你满月酒时,家父还有携我去吃
宴的。”
  方看晚眨眨眼,他不清楚看来年轻的章平书年岁多少,只觉不可思议——我的上司竟
然见过我还是婴孩模样……
  燕小满听着,插嘴道:“章大人,那您怎么都没跟公子说呢?”
  章平书道:“都那么久的事儿了,我也只是徐月君一名学生,且我这些年来也未曾与
方家有些什么往来,这样贸然同小方说,不是令他多生顾虑吗?”
  蓝毓宁这时又再冲了热茶,替章平书说话:“平书见你性格认真,失怙失恃后努力考
上武探花,不欲拿那点旧关系让你拘束,就想着多照看你,答谢徐月君当年执教。”
  章平书的顾虑方看晚能明白,毕竟从前那点关系说来不上不下的,两人又是同僚,提
出来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方看晚就觉得这名上司对他甚好。想来都是多亏了小爹。又不
知道小爹当年教书是什么模样呢?方看晚对于这早逝的月君父亲,真是没什么记忆了,依
稀只记得他很温柔,说话总是慢慢的,身子不大好,大爹很疼他……
  见方看晚露出茫然怀念神色,章平书轻轻咳了咳,温声道:“其实不提,我也是怕让
你难过。徐月君身子不大好一事,我是知晓的,却没想到再听到他消息,已是方家落败、
还有你亲姐她……我想着若同你谈那些往事、罢了。你现在过得挺好,我又能关照你一二
,便也算谢了当年徐月君。”说到这儿,章平书收住话,不多谈,只是抬手拍拍方看晚肩
膀。
  “谢谢章大人如此关爱。”方看晚心绪一时翻涌,想了想,千言万语只能答出一声谢

  “谢什么呢,你能考上武官是自己本事,且工作上又认真,有你这样下属是我好运气
。”章平书笑笑,整了整情绪后,温和问道:“好了,叙旧先摆一边去,话回前头,小方
,我刚问你有无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虽只是个御史都事,但你若真受了些什么委屈
、有什么要我帮助的,无须顾虑。京城章家还有是有些地位。”
  方看晚一顿,才要说话,说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却又听章平书接着道:“若燕家
觉得你身份不够,不愿给你个交代。我同毓宁这些年膝下无子,若你愿意……”
  章平书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蓝毓宁,对方眸光和善,点了个头。
  章平书见爱侣支持,严肃续道:“章家愿收你为义子。”
  燕小满在旁听得迷迷糊糊的,此时却也是听懂了,他瞪大眼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只
是来做个客,小公子就有人要收养了?这是怪燕家对小公子不好么?这是在怪燕家嫌弃小
公子么?但谁对小公子不好了!谁嫌弃小公子了!谁!燕小满不敢插嘴,肚子里可是一堆
话。
  燕小满着实不懂,分明表哥才同他说,公子要跟主子成亲了,怎么现在到了章大人嘴
里,变成小公子被嫌弃了?
  方看晚更是惊讶,本以为上司邀他来吃个饭就是想同他聊聊调侃调侃。却没想到原来
是父亲故人,更没想到章平书听着外头的闲语,这几日竟是下了这样决定。
  他是有多大福气,胸膛满是暖意——他听出对方的意思,想是以为他在燕家受了委屈
,要帮着他争理。
  但章平书不过就是小爹过去一位学生,帮到这样太过了。方看晚实在受不起,他赶紧
打断,摇头道:“谢谢章大人,您与蓝公子一番好意,看晚很是感谢。但燕家、姐夫对我
很好,他、他……”
  章平书挑挑眉,问道:“燕家主若对你好,你又为何今日频频叹气?且我这些日子听
来的,俱是燕家待你各种不好之处,今日又要拿你替代?看晚,你堂堂一名七品武君,有
才学,武艺过人,前途繁华似锦,怎可甘愿当侍君?”
  方看晚甚是震惊。怎么外头竟传他要成为姐夫的侍君了?
  所谓的侍君,就是偏房——朗日国虽是崇尚一对伴侣白首到老,但侍君、宠妾却也是
能收的。尤其一些权贵家更是不少。燕晓丹等著方轻早这些年,燕家也有不少人劝他收些
偏房,更有许多人送貌美的男女星君过来。但都被他退了。
  章平书看来脾气甚好,却是着实舍不得徐先生后人受到这样折辱,他说著间,眉眼有
些动怒,又道:“就算当年徐家落败,徐先生也是好好让方家大礼给迎进门的,燕家这些
年照顾你,你可也不能如此委屈!”
  方看晚真不知外头都传得些什么乱七八糟,才要说话,燕小满抓住他,气怒道:“公
子!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不是、不是,没有!”对燕小满的举动、章平书的善意着实感谢,方看晚却不想让
燕晓丹被误会,他焦急道:“不是,姐夫、姐夫是要让我当平君的!我、我不当侍君!”
  这一吼出来,方看晚羞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啊?”章平书一怔,“那、那你今天怎么一直叹气呢?”
  燕小满亦急,他虽是燕家仆,但心是向着方看晚的,怎样也看不得他被欺负。他是知
道小公子跟主子两人成了好事,一点都不希望公子这样好的人受到委屈。
  方看晚胀红著脸,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了,你们别逼他,让他喘会。”蓝毓宁在旁静静听着,也弄清看来是一场误会,
他把热茶再度塞到每人手里,让方看晚慢慢说。
  喝下热茶,方看晚觉得这几日实在过得极乱,一切都是从去赴许公子的宴开始——他
静了片刻,整理下思绪,这才道:“章大人、蓝公子,着实感谢您俩美意,愿收我为义子
,这是天大的恩情,看晚是承受不起的。”
  先谢了这回,方看晚拍拍发热的脸,缓缓道:“姐夫同我……想来是外面不明底事的
,胡乱传做一通,但昨夜……姐夫、不,燕家家主,已允诺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平君了。”
  说著这些话,方看晚边想着燕晓丹。昨夜的长谈,知道了许多姐夫瞒着他的事情,要
说心中没有怨是假的,但欢欣却是更多——姐夫真的要是他的日君了。
  只要他点头,燕晓丹允诺,会给他最好的婚事、给他正经的名分,让天下人都知道,
方看晚不是代替姐姐的星君。他会是燕晓丹最宝贝的平君。
  那他又为何会忧虑呢?看向章平书与蓝毓宁,知晓这二人平白为他担忧思虑许多,方
看晚有些事没经过燕晓丹同意,不好同他们说,只道:“章大人,还请放心。而晚辈烦忧
之事,只想问问章大人与蓝公子一点看法。”
  章平书观察方看晚的神色,见他意志坚定,想来真是有些误会,也的确不需要他出力
帮助,便颔首等着他说。
  方看晚细细想了想,又拍拍在旁弄不明事态的燕小满,柔声道:“若有一个人,花了
十年多对你好、疼你惜你,替你扛下许多事,但他却什么事都不愿对你说,不想让你知道
太多。他瞒了许多事情,原因只是他不想让你烦恼,承受太多。可你并不想要他如此牺牲
委屈。还有、他连同你的至亲瞒着你做了件事情,你得知那件事后,对自己感到气恼……

  方看晚从昨夜,烦著的就是这件事情。
  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那么值得燕晓丹替他承担许多。
  同时他也很气燕晓丹竟与姐姐擅自替他决定这一切。
  还有,他更气自己。
  气自己傻傻的过了十年多,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他这十年间常觉得自己处
在燕家怎样都不快活,却没有想过他平稳的生活是靠着最亲爱的二人牺牲许多换来的。
  他还气自己为何当年年纪那么小,帮不了燕晓丹、姐姐……
  气……气什么呢?想了一天,方看晚好气,却又发现自己心疼著燕晓丹。
  也心疼姐姐。
  更也迷茫——他真就这样享受着这一切,跟姐夫,不对,跟燕晓丹结亲了吗?
  虽然这是他的愿望,他想要的,但知道许多真相后,方看晚反而退缩了。原本产生的
勇气卡在那儿,眼前莫名又出现一片迷雾,令他感到难受。
  他这时真有种自己是晦暗的星子的感觉。
  方看晚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如皎皎明月温柔保护了他,一个如灼灼骄阳爱惜
着他。
  而他,什么也没做。
  方看晚心中翻腾著这些思绪,他没有尽数说出,只是看着章平书与蓝毓宁,抿唇等著
这两位人生的前辈能不能给他一点方向。
  可令方看晚意外的是,回答的人竟是蓝毓宁。
  看来严肃冷漠的日君偏首看了眼身边心爱的伴侣,捏了捏对方肩头,淡淡道:“我同
平书决意要结亲时,家中人并不赞同,尤其是日君同日君结契,并不易有子嗣,世族子弟
,无后更为大,若执意如此,可能被家族除名。当时平书的母亲甚至来同我说,我会害了
平书,说以章家地位、平书身份,能得更好的姻缘,飞黄腾达。那时我本想远离京师,放
平书自由,平书知晓后,只道,‘什么飞黄腾达、无后更为大,你就不问问我若离了你,
还活不活得下去?你就不问问你自己,你若离了我,这世真能快活?当年银瑶仙子造人,
可又有定下规矩一对日君相伴会毁天灭地么?你要著的到底是不是章平书这人?你要后悔
这一世,你就尽管走!’他这话对我说了整三次,最后还写了满簿子,放在床头旁,想到
就逼着我唸一次。”
  章平书本来笑嘻嘻的,这时反而神情尴尬,拿手戳了戳蓝毓宁,蓝毓宁嘴角微勾笑了
笑,捏住他作乱的手,又道:“同平书结契十二年,我日日都庆幸当年没有离开。”
  蓝毓宁定定看向方看晚,“听平书道,你现年也有十九,又是能通过武君考选的青年
才俊,也是顶天立地的星君了,遇到人生大事,一时迷惘难免,但你心中难道没有答案么
?”
  蓝毓宁道:“这事我同平书,并不能给你什么看法。”
  章平书拿没被握住的手又戳了戳他,语气无奈道:“他还小着呢,你……”
  蓝毓宁道:“不小了,当年你吵着要跟我私奔,才十七岁。”
  燕小满听了,哇了声。
  章平书轻咳,无奈看了燕小满一眼,温和笑道:“什么私奔的,别理毓宁说这些。小
方,若燕家家主真允诺迎你为平君,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份,那我也能安心了。其余你
与他之间的种种往事,这点我跟毓宁的确给不了什么看法。你自己好好思量,问心若清,
便有答案了。”
  方看晚瞅著章平书与蓝毓宁交握在一起的手,细想片刻后道:“晚辈明白了。谢谢蓝
公子、章大人。”
  如此,方看晚与燕小满又在章家待了片刻,就这么拜别。
  二人甫出章家,只见宽巷尽处,一人长身玉立,提着一盏灯遥遥看过来。
  正是燕晓丹。
  俊逸的日君不知在外头等了多久,身后还跟着燕芒种与燕立秋。
  夏夜晚星闪烁于空,弯月隐隐,方看晚一眼看去,轻声喊道:“姐夫。”
  那一声,深深窜进了燕晓丹摆荡不安一日多的心底。
  像是颗流星。
  
(待续)
官职参考:
御史台: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BE%A1%E5%8F%B2%E8%87%BA
都 事: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83%BD%E4%BA%8B
仅是参考,还有做一点挪动更改
下回完结XDD
谢谢看到这边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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