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爱其所择(短篇完)

楼主: polas6530 (OUKU)   2021-07-16 20:19:30
*居服员攻x傲娇受
  每周四和周五的下午三点到六点,李翊德的服务对象是一位八十四岁的张爷爷。
  这天他一如往常停好摩托车,拎着包踩着两点五十五分准时按响门铃,一般这个时间
点在家的应该会是张爷爷的媳妇,他在门口等了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
  李翊德有些意外地看着门里的那张脸,几秒之后了然笑笑,侧身从推开的大门进去,
和来开门的留着一头长发的男孩子──张家的长孙张圣凯说:“哟,小少爷今天又翘课啊
?”
  张圣凯在附近大学念服装设计,今年大三,正应该是水深火热的时候,李翊德往往见
到他的时候他却总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就像现在,张圣凯白了他一眼没应声,门也不关就坐回客厅沙发,捧起打到一半的电
动接续方才暂停的游戏。而李翊德像习惯了一样毫不介意地带上大门,跟着也走进客厅,
搁下肩上的黑色帆布包。
  李翊德从包包里拿出围裙手套,又拿出了一盒没拆封过的巧克力摆到张圣凯面前桌上
,张圣凯抬眸一看,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这什么?”
  李翊德将深蓝色围裙套上脖子,又反手在腰后绑了个蝴蝶结,回道:“我们督导前阵
子去日本玩带回来的,我不吃甜食,给你吃。”
  “不吃就丢给我,我是你的厨余桶吗。”张圣凯小声嘟嚷,却还是拿起那盒巧克力端
详了下,而后毫不客气地拆开包装塞了一颗到嘴巴里。
  “好吃吗?”绑好了围裙,李翊德又拿起手套捏在掌心理,一边问。
  “还行吧,普普通通。”张圣凯舔了舔手指含糊应道,而后抬眸看他这一身打扮,问
他:“你今天要帮我爷爷洗澡啊?”
  “嗯,怎么,想观摩学习一下吗?”
  张圣凯撇了撇嘴,说了句“才不要”就又低下头继续打他的打电动。
  低笑着往张爷爷房间里走的李翊德没有注意到,张圣凯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抬起了
头,视线一路目送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张圣凯初见李翊德是在一年多前,他妈一个人顾不动卧病在床的爷爷,便向相关机构
申请了居家照护员,来的人便是李翊德。
  最早的时候张圣凯其实是有些看不起李翊德的,那人看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相貌堂堂
身强力壮,做的却是他既定印象里只有婆婆妈妈在做的工作。
  于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李翊德褪下围裙收拾包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圣凯趁
著家里没有其他大人在,半躺在沙发上叫住他。他披散著半长的头发,上扬的眼尾微挑,
轻佻地问李翊德这样工作一个小时能赚多少。
  李翊德当下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和他说也就两三百。
  张圣凯轻蔑地哼笑出声,忽而朝他岔开腿,吊儿啷当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和他说:
“帮我打出来,我一个小时给你三千。”
  再然后,张圣凯看李翊德表情变了变,以为他感觉到受辱而生气了,正感到得意时,
就见李翊德朝他走来,抬起膝盖毫不客气地压在他的胯间的沙发椅垫上,再往上一点就能
压上他的命根子,张圣凯这才感受到一丝丝的压迫感。
  李翊德唇角还是勾著笑,只是那笑意显得有些冰冷,眼眸深沉,他抬手使劲捏住张圣
凯的下颔不让他动,一个字一个字地回他:“知道小少爷你钱多,但一个小时,你能撑这
么久?还是……你不只想要射一次?年纪轻轻就这么纵欲,不太好吧。”
  没料到李翊德非但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还反过来调戏他,张小少爷气得脸色一阵青
一阵红,最后用力推了李翊德一把,咚咚咚地跑回自己房间,还将房门反锁。
  也不想最开始调戏人的是谁。
  之后有两三个多月的时间张圣凯都躲著李翊德,就算是没有课的时候,只要是李翊德
在家服务的时间,他都一定泡在学校里打死不回去。
  是直到有一天,李翊德调整上班时间到早上九点,也没人通知张圣凯,他一早醒来要
去浴室盥洗,就和捧著脸盆恰好出来的李翊德打了个照面,吓得顿失睡意,在李翊德有些
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冲回房里。
  李翊德后来没管张圣凯,回到张爷爷房里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倒是张圣凯在床上翻了
两圈,终究还是压不住好奇心,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蹑手蹑脚地走到爷爷房门口,探头往
里看去。
  然后就看见李翊德在床边弯著腰,动作温柔又俐落地为他爷爷从脸到脚全部擦过一遍
,又为他更衣,并且从始至终脸上都挂著笑,还一直温声和根本给不出半点反应的爷爷说
话,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不耐。
  张圣凯的手指抓着门框,嘴唇一点一点抿了起来。他想起以前爷爷身体还好的时候,
自己总对他不耐烦,到后来爷爷病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他才慢慢意识到,从前那些
被爷爷追着多穿件衣服、多吃根鸡腿的时光已然不复存在,他再怎么后悔,躺在床上的爷
爷也不可能会跳起来骂他活该。
  从那之后张圣凯虽然始终没有拉下脸和李翊德道过歉,但再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也不再避着人。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李翊德没说什么,也没计较过他最初的无理行为。
渐渐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没了最开始那样紧绷,还随着认识的时间越长,互动也越来
越频繁熟悉。
  不知不觉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变质了。
  思及此,张圣凯收回的视线停在桌上刚刚开封的巧克力盒上头,很轻很轻地出了口气
,跟着伸手又捏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边咬边皱眉小声抱怨:“甜死了,果然是把我当
厨余桶……”
  李翊德来到张爷爷房里,消瘦的老人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据他所知两年多前张爷爷
还是身体硬朗的老人家,时不时会跑到附近公园和棋友下棋或是散步,还能和人谈笑风生
。直到一次突发性地在家休克,送医抢救下来之后,就落得中风半瘫、终日卧养在床的现
状。
  “张爷爷,我来啦。”李翊德轻声和床上的老人打招呼,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张爷爷只是张著那双混浊涣散的眼,也不晓得是不是在看他。
  李翊德将张爷爷翻过身先替他做例行按摩,又到外头浴室里装了一盆温水、拿过干净
的毛巾,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准备替张爷爷擦澡。
  李翊德手上的动作温柔,细心地用柔软的毛巾替张爷爷擦拭身体,还不时和他说个几
句话。
  从业时间说长不长,也就四年多一点而已,李翊德虽然没有什么太远大的抱负理想,
但对待工作一向认真尽责。确实,以他理工出身的学历、二十多岁的年纪,再加上世俗眼
里对于男性的刻板印象,会选择一脚踏入这一行是身边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对此李翊德从
不浪费口舌解释,怎么说路都是自己选的,他行得正,不愧对任何人,还能养得活自己,
那就够了。
  都是正当的工作,没什么需要感觉到羞愧的。
  到了晚上六点,李翊德结束手里的工作,把张爷爷安置好后到厕所冲了把脸,才摘下
围裙走出去。彼时张太太已经回到家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闻脚步声探出头来,问李
翊德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李翊德笑着婉拒,一旁的张圣凯倒是很不客气,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略长的头发用
发圈扎成一小束马尾垂在脑后,揹起背包,见李翊德收拾好了便几步上前,和他说:“你
要走了?顺便载我,我要去学校一趟。”
  李翊德挑眉看着他,还没开口,张太太就从厨房里举著锅铲出来骂人:“张圣凯你有
没有礼貌!人家是来照顾你爷爷的,谁准你随便使唤了!”
  之后又转向李翊德,表情有些抱歉地要他别理那小子。
  “没关系,反正顺路。”李翊德好脾气地朝张太太笑了笑,而后抬手拍了下张圣凯的
肩膀,在张太太边碎念边走回厨房的时候靠近他耳边小声道:“说声谢谢我就载你。”
  李翊德靠得有点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张圣凯耳壳,让他一瞬间僵了肩膀,直到李翊
德已经打开大门了、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他,他才猛地回过神,红著耳根别别扭扭地在弯腰
穿鞋的同时,小声扔下一句“谢谢”。
  这不是李翊德第一次载张圣凯了,他不时会在这种奇怪的时间点说要去学校交东西或
找同学讨论报告,而李翊德也确实顺路,便没拒绝过他,他的车上一直备有一顶额外的安
全帽,到现在几乎成了张圣凯专用的。
  十多分钟后李翊德把张圣凯送到校门口,张圣凯扶着他的肩膀伸长腿跨下车,一时不
慎被绊了一下,李翊德眼明手快抓住他的手臂才让他不至于跌倒。
  张圣凯正打算道谢,就听李翊德含笑的嗓音隔着全罩式安全帽传了出来:“我的车你
都坐几次了,还会被绊倒,怎么这么傻。”
  “你他妈才傻!”
  李翊德不气不恼,伸出食指勾住张圣凯还没解开的安全帽带把人拉向自己几分,旋即
姆指压开扣锁,单手替他摘了帽子。
  细软的发丝被压塌了,张圣凯啧了声,扯下发带抬起手重新用手指梳顺头发,再将之
扎起。
  绑好头发之后张圣凯看李翊德还没有走,皱眉狐疑地问了一句,只见李翊德将安全帽
挂到把手上,跟着催了两下油门,边道:“我去附近吃个晚餐,你要回去了打给我,我来
接你。”
  张圣凯愣了一下,旋即不自在地哦了一声。
  “也别太晚,我明天早上九点还有班。”
  “知道了啦,囉嗦!”
  李翊德在大学附近找了间速食店吃晚餐,一边写今天一整天的个案记录,打算等等吃
饱先绕去公司交报告,要是张圣凯还没结束,就去校门口那间书店看书等他。
  他们一般是不能留案主家人电话的,凡事要联系都得透过公司,但在第一次载张圣凯
去学校,那人拐弯抹角地和他要电话说方便以后联络的时候,李翊德思忖半晌,终究没有
提公司规定,和张圣凯交换了电话,还另外加了他的通讯软件。
  他确实是存了点私心,纵然第一次见面,他对张圣凯轻佻嘲弄的模样感到很不以为然
,但在之后他看着小少爷的转变,看他愧疚又拉不下脸的样子,没来由地感觉有趣又可爱
,让人总忍不住想多逗逗他,逗久了,有些心思也慢慢变了。
  李翊德写完报告后慢条斯理地吃著最后那点薯条,手指在触碰萤幕上按按点点,点进
张圣凯的社群软件,发现对方几个小时前发了张照片,是那盒他送的巧克力,里面已经空
了大半。
  上头还配了四个字:借花献佛。
  李翊德看了当场就笑出声来,他轻晃了晃脑袋,又点了那张照片赞,才关了手机萤幕

  边吃著残余没多少的晚餐李翊德边想,那小少爷真的是一天比一天还要可爱一点。

  这天李翊德傍晚服务的案主家人提早回来,他也就乐得提早结束工作,回公司交办了
一些事项后他心血来潮地传了个讯息给张圣凯,问他在不在学校,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
  张圣凯回得很快,一分钟不到就问他要吃什么,李翊德垂眼勾唇,贴了个前阵子朋友
推荐他的餐厅连结给他,这次张圣凯停了一会才回,彼时李翊德已经戴好安全帽跨上摩托
车,感觉到口袋里震动了几下,他腾了一手摸出手机滑开解锁,看见张圣凯回传的讯息后
眼尾弯了弯,收回手机踢起侧柱,往他学校的方向骑。
  小少爷:十分钟校门口,晚一分钟我就不去了。
  小少爷:算了,你还是慢慢骑吧,怕你出了什么事算我头上,那我也太衰。
  小少爷:慢慢骑!
  李翊德带张圣凯吃了顿饭,吃饱后时间还不算太晚,那小少爷也还不想回家,李翊德
就载着他到处兜风,最后骑到附近一座山上看夜景。
  平日即便是观景区,山上也不太有人,李翊德停好摩托车开着大灯照路,和张圣凯走
到铁制护栏边,瞭望山下一片灯火通明的城市景色。
  凉风拂过,李翊德忽而悠悠开口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念服装设计?”
  张圣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勾了勾唇角,“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喜欢。”
  这回答很有他的风格,李翊德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菸,叼了一根进嘴里。
  目视前方的张圣凯没注意到李翊德的动作,自顾自地接着说:“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
么,我喜欢设计,向往哪天大型秀场上模特儿能穿着我设计的衣服上台走秀。就算不符合
主流社会对男性的期待我也不在乎,去他的性别歧视吧,不偷不抢也不犯法,我乐意做什
么我家里人都管不了我。”
  “那你一开始还看不起我。”李翊德凉凉扔下一句。
  张圣凯噎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前冲动幼稚的行为脸颊一热,恼羞成怒侧过头道:“我
现在不是没有了吗!你记仇也记太……你、你抽菸啊?”
  看见李翊德嘴上叼著跟刚燃起不久的菸支,骂到一半的张圣凯愣了愣,一时忘了原本
还想说什么。他和李翊德认识时间不算太短,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对
方抽菸的模样。
  “很少抽。怎么?讨厌菸味?”李翊德掀眸看他,修长的指间夹下菸支,徐缓地吐出
一口白烟。
  “也没有。”张圣凯揉了揉鼻子,倒没有表现出多嫌弃的模样。“就是以为你们这种
爱心过剩的人特别洁身自好,没想到你还会抽菸。”
  李翊德闻言一时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他把菸抿回唇瓣之间,抬手
胡乱地揉了一把张圣凯的发顶,“什么爱心过剩,别把我想得这么高尚,就是混口饭吃罢
了。”
  “不过……我最初会踏入这一行,主要也是因为我爷爷。”
  李翊德的爷爷在他刚升大学那年失智,伴随着一些慢性疾病的恶化,让原本还能靠自
己行走的老人家连站立都变得非常困难。李翊德的父母双薪,平常忙碌得连他都顾不上,
他也还在读书,身边其他亲戚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放下既有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他爷爷。
  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请专人来照顾,可也许是他们真的运气不好,第一个请到的照
护员态度嚣张,经常无故临时请假,还会对爷爷言语暴力,向对方公司投诉也没有用,他
们也只会推拖人力不足,只能口头劝导。后来经过几番协商之后总算得以换个人,怎料更
是恶梦的开端。
  第二个来照顾李翊德爷爷的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就和和气气的阿姨,最开始的时候一
切都很好,阿姨会定时回报爷爷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复健,但过了两三个月,李翊德的
妈妈敏锐地察觉到爷爷的状态不大对劲,精神状态不好,还不时会胡言乱语,说有坏人要
打他。
  “其实最初没有人怀疑到那个阿姨头上,是我妈后来实在觉得不对,就在我爷爷的房
间和客厅装了监视器,才发现对方会趁家里都没有人的时候对我爷爷使用暴力,捏他、用
衣架打,或者故意不给他饭吃。”回忆起这段有些沉重的过往,李翊德眼眸暗了暗,又深
吸进一口菸,片刻后才又接着说:“她很聪明,没有在我爷爷身上留过太明显的痕迹。这
件事后来闹得不小,走了法律途径,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去找了一些相关课程,只是我爷爷
没有等到我学成,甚至没有等到官司打完人就走了。”
  李翊德说到这里就停了,菸一口接着一口地抽,张圣凯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各
种复杂的思绪涌动,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压抑著的东西欲从心底深处破茧而出。过了不晓得
多久,李翊德将手上即将燃尽的菸支拧熄,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又摸了摸张圣凯的头,
“好了,很晚了,我该送你回家了小少爷。”
  张圣凯没有动,只觉得覆在他脑袋上的那手直接影响了他的心律,让他一颗心跃动得
比平常还要不受控。他像是没听清李翊德在说什么,仰著下巴直盯着他张张阖阖的那双薄
唇,忽然之间心里一动,他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那双嘴唇不动了,张圣凯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夜色之下两人距离近得几乎气息相
融,只是在张圣凯就要吻上的前一刻,那双原本停住的嘴唇突然又动了,唇角往上勾了几
分,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自己面前,问他:“你想做什么?”
  那一瞬间张圣凯猛然回过神,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大得差点踉跄跌倒,却避开李
翊德伸过来要扶他的手,硬是自己拉着护栏稳住身子。
  “走、走吧,回去了。”张圣凯低头看着脚踩着的石砖地,尾音掺著一点不自然的颤
抖。
  “小少爷,我──”
  “快点吧,太晚了我妈等下又要唸我!”
  张圣凯不让李翊德把话说完,几乎等同于被拒绝的感觉让他觉得尴尬、觉得羞窘,并
且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回程路上他的双手都紧抓着后面,背立得很直,不像以前一样总贴
著李翊德的背,下颔压着他的肩。
  那天之后整整一个多星期张圣凯都躲著不见李翊德,还逃避似地把他的电话和通讯软
体暂时丢到封锁区,却仍旧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点开和他聊天视窗,回味一下过往的聊天记
录。
  然后又一个人兀自难受。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忽然下起了狂风暴雨,下了课正准备回家的张圣凯没带伞,几个朋
友好心说要陪他走到校门等公共汽车,走着走着,帮他撑著伞的人忽然问他:“话说回来你男
朋友呢?怎么最近没见到他来接你。”
  张圣凯顿了一下,想起之前李翊德来接他,被班上同学撞见不少次,加上自己在学校
从来没有掩饰过性向,自然而然就有了他有一个校外的男朋友的传言。张圣凯从来没有解
释,甚至乐于被这么误会,就连现在骤然被这么一问,他也没有想要澄清的打算,只是还
没想好要怎么说,后面又有人接着开口:“还是分手了啊?分了也好,那男的看起来也不
怎么样,感觉就配不上你。不是听说是你家看护吗?难怪这么穷酸,接送你都只能骑摩托
车。”
  阴沉沉的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阵轰隆雷声作响,张圣凯随之停下脚步,垂在
身侧的双手握了握拳。
  “欸干嘛突然停下来?”替他撑伞的同学也跟着停住脚步,雨伞在手上晃了下,溅下
的水花洒落了几滴在张圣凯肩上。“怎么了,想到伤心事啊?别难过了,那种男人没什么
好的,我们凯凯条件这么好,要找到比那看护更好的男人有什──”
  “闭嘴,再讲一句他的不好我们连朋友都不用做了!”张圣凯转过身面对他们,又往
后退了一步,不再站在伞下,冷凉的雨水直接淋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你们
管他是不是我爷爷的看护,我男朋友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他今天就算是搬砖的工人我也
喜欢他,你们这样搞歧视就只是彰显自己没有格调,看护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他当然就配
得上我!”
  张圣凯声音不小,不但身边几个同学都噤了声,连路边都有人听闻动静停下脚步,朝
他们投以异样的眼光。
  盛怒之下的张圣凯没有注意到面前同学们的目光已经没有停在他身上了,而是越过他
,看向他的身后,表情各个有些微妙。
  “不是,那个……”
  “呃、凯凯,你,你冷静点……”
  一道影子忽然当头盖下,替他遮去不断落到身上的雨水,张圣凯下意识回头,愕然对
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也不晓得这人在后头听了多久。
  意识到这点张圣凯的脸立刻就热了起来,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翊德却
直接揽过他湿透了的肩膀,朝面前若干同学礼貌性一笑,“我先带他走了。”
  张圣凯被带回李翊德租屋处的时候脑子还是茫然的,他的身上披着李翊德骑车前往他
身上罩的外套,底下的白衬衫沾了水黏在皮肤上,冷凉冷凉的。
  这还是张圣凯第一次进到李翊德家里,但他没来得及环顾四周,就被那人推著堵在闭
合的门板上。
  李翊德脸上的笑意未减,手指还算温柔地拨掉他脸颊上被雨水沾黏住的发丝,“喜欢
我?那为什么封锁我还躲着我?”
  “你、你你你不是,你不是对我没意思吗!”
  “哦,对你没意思。”李翊德膝盖卡进张圣凯腿间,整张脸往前凑近了几分,鼻尖几
乎碰上张圣凯的鼻尖,声嗓也越发低沉:“对你没意思,下了班累得要死还载你去学校又
载你回家,对你没意思,还带你吃饭兜风上山看夜景。小少爷,你要不要重新定义一下什
么是没意思?”
  靠太近了,张圣凯想。
  上一次他们靠得这么近,李翊德一句话就逼得他连连退后。这回轮到李翊德主动靠近
,张圣凯想起那一夜,心里憋著一股气,干巴巴地学着他问:“你、你想做什么?”
  李翊德轻笑出声,倒没退后,他的指腹轻触著张圣凯的唇角,跟着微微侧过头,低声
回道:“我想……行使一下身为男朋友的权利义务。”
  下一秒,和他同样湿凉的触感贴上半启的嘴唇,似熟非熟的气息直直窜入鼻腔,张圣
凯眼眸蓦然瞠大,几秒之后,才从善如流地闭上眼。
  李翊德把人抵著亲了不算长的时间,心里还惦记着张圣凯浑身湿透,在他下唇轻轻摩
娑几下之后便退开了点,拍了拍他的腰,要他先去冲个热水澡,免得着凉感冒。
  张圣凯却不从,他湿漉漉的手紧紧搭著李翊德的腰,扬起下巴非要问个明白:“你是
、是喜欢我的吧?”
  “哦?”李翊德挑起眉,手指在张圣凯的鼻尖刮了刮,“不是你喜欢我吗?”
  见张圣凯涨红了一张脸又要发作,李翊德才把人揽进怀里,笑得胸腔震颤,“逗你的
,谢谢你替我说话,我很高兴。”
  张圣凯安静地让李翊德抱了一会,而后挣开他的手,眨著那双浸了雨水显得有些泛红
的眼问:“你既然是对我有意思,那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要推开我?”
  “这就冤枉了啊小少爷,我只是问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就退开了,我动都没动。后来
你也不听我说话,还把我封锁,我没办法,只能找到你们学校去了。”
  张圣凯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景,似乎真如李翊德所言那般,是他自己放大解释了
,以为李翊德问那句话就是拒绝他的意思,还一个人自顾自地难受了许久。
  原本抬高的下颔因为困窘而低了下去,片刻后又被李翊德捏著抬起,指腹在他下巴皮
肤细细摩擦,“以后还听不听我把话说完?”
  张圣凯没有应声,李翊德也没逼他,低头在他嘴唇上又吻了一口,便不由分说拉着人
往屋里走,“好了,快去冲个澡,再待下去真的要感冒了。”
  张圣凯被半推半拉地带进浴室,李翊德替他开了热水就要出去,张圣凯却拉住他的手
,在他回过头的时候支吾著和他说:“你……你还没有说呢……”
  没说什么张圣凯没有讲清楚,但李翊德听懂了,他笑着俯身在张圣凯额间印了一吻,
而后稍微偏过头,在缓缓蒸腾出来的氤氲水雾之中,低着声在他耳边说:“我也喜欢你,
我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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