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棋魂] 糸 - 7

楼主: begoniapetal (咏、)   2021-07-09 23:33:27
  光亮。
  前言
  个人解读不同,OOC有
  因剧情发展有重要角色死亡,及原创角色出现
  才刚看到塔矢宅邸大门,进藤就迫不急待地解开门锁,吓得和谷赶紧停车。伊角无奈
地叹气,转身揪住后座进藤的手臂。
  “你等等,至少等车停好。”进藤手停在门把上,一双眼急迫炯亮地锁在伊角脸上,
“我们不会进去,麻烦你替我们跟塔矢致哀,告别式我们会到场。我们知道你急,但不要
太莽撞了。”
  一瞬的沉默,“好,谢谢你们。”
  伊角松手的瞬间,进藤推开车门下车。才刚从后车厢取下行李,就见塔矢宅邸的大门
被拉开一角,三人藉著车灯余光察觉了被映亮半边身躯的塔矢。
  寂静夜路上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比车子引擎声更响亮,但进藤耳里听闻的只有心脏
急速鼓动的回响。
  眼前的青年气息微乱,平日梳理整齐的长发,只是松松地束在身后,垂了几缕在颊边
。凝望着青年不动声色的止住呼吸,随即深吸口气,垂眸避开黏着在脸上的视线。亮正欲
施力敞开大门,进藤似是忍耐不住,没等他故作镇定的吐息结束,回过神前就陷入了温暖
的怀抱——
  “我来了,亮。辛苦了。”
  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急促仓皇的脚步声。
  明子困惑地确认时间,快三点。这是个不应有人打扰的时刻。
  她放轻步伐,不愿制造更多动静打扰美子的睡眠,著深色服装的倒影迅速通过缘廊上
一扇扇相连的玻璃障子,最后停在玄关。
  又或者该说不得不停在那。
  是进藤光。
  一股纤细又渺小的懊恼再度孳生。
  整整一日,除了替丈夫CPR,到医师来开立死亡证明的期间外,小亮都没有再露出任
何徬徨无助的表情;然而现在他被那名青年抱在怀里,伸长双手紧紧攀住对方肩膀,甚至
转脸埋进青年颈侧,直挺的背脊软弱得仿佛只能倚靠短发青年支撑。
  哀切和悲痛像身后快速迫近的脚步声缠上明子的心。
  她半拢拉门,无声掩去不想被看见的画面,轻吸气转身面对跟出来的绪方先生和芦原
先生,“进去吧,留点空间给他们。”率先钻进起居室。
  “唉。”不知谁先叹气,又似乎两人同时叹气。
  绪方拍拍芦原肩膀,打算转身离开,就见进藤发现两人存在轻轻点了头,一时忘情汲
取温暖的青年立刻松手垂头立在一旁整理自身情绪,又恢复冷峻克制的面容。
  “唉,”芦原边点头,边说:“明明老师那么喜欢进藤……”
  既然都看见了,绪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往屋里方向走,小亮低
垂的颈子也逐渐抬起伸直,“芦原,老师应该已经松口了。”
  “咦?什么时侯?昨天吗?”
  绪方忍不住又叹气,进藤已近在眼前。
  “绪方先生、芦原先生晚上好,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
  “知道就好,三十几了还像个小鬼毛躁。”绪方摆摆手要进藤进去,不愿让他多说些
什么,反手按住另一位也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同门师弟。“让他们去吧,明天早上还有
得忙呢。”
  绪方踏出门,拉着芦原在夜色中吞云吐雾,瞇眼遥望走到缘廊深处两位青年的背影,
双双在老师房门前一停下。
  进藤的穿着完全不合宜。
  塔矢猜想得到他马不停蹄地从台北回到这里,没有吃、没有休息,自然没有时间换上
合适的治丧服仪。
  但塔矢没有要求进藤换去那一身低调雅致,带有细腻织纹的西服。
  他站在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进藤恭敬跪坐于门前,轻唤:“塔矢老师,打扰了。”
  好像过往每回进藤受到父亲邀请来访时,恭俭、谦善。之后进藤无声起立,踏入房内
端坐到父亲身旁。
  进藤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独特又不受拘束,像一阵风卷起花季后结出的种子,拉着
他和一干后进们前行。
  就连今晚这间房里低得冻人的温度,仿佛都被这股暖意消除。塔矢伴在一旁,明明是
自己陪伴进藤和父亲,恍惚间又似进藤陪伴自己和父亲,霎时间有些分不清。
  他想起棋局没有检讨完,开口打断进藤的沉默,“最后输了吧?”
  进藤垂下眼帘,缓缓流转的视线如水似地,最终停在他脸上,侧首无奈地勾起嘴角,
“……我输了。”
  水的声音慢慢流进耳里。
  他挠挠脑袋,是无措时思考的象征。
  半晌后进藤那已经醇熟的嗓子叨叨低絮起来,讲得是本次名人战第一局如何前往台北
,第一天的状况、思考的每手棋路、伊角九段的状态、自身状态、封手的考量;第二天清
醒时的异样,因为运动差点赶不上开局、连下两日脑子的混浊、身心的浮游感、骤闻厅外
的噩耗和误会——
  那堆言语平舖直述毫无重点,像日记、像流水,无论鹿威装不装得下,都自顾自地流
进水池里。水仿佛漫漫淹上塔矢鼻尖,顿时哑声低喊:“停。”
  进藤住口,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移开,终将塔矢吞进一汪池水里。
  已经微微塌陷的发型,疲惫的面庞,进藤的眼里盛着哀愁和担忧,这样的表情塔矢不
自在地别开脸。
  越晚,痛越钝,也越深,一句绝不会说的话,突然溜出口,“佐为离开时,你也是这
样吗?”
  余光中进藤倏地坐直了。
  因为太了解彼此,塔矢知道这一块不碰最好,碰错了难逃被火焚烧的痛,三年前那枚
烧伤的疤痕还印在身体深处。
  他正懊恼的想抹去发言,进藤却开口,“或许更痛一点。”
  一阵酸涩涌上眼眶,有对父亲的情感,也有对进藤的情感。塔矢呐呐追问,“那……
现在呢?”
  从进藤说了佐为的事以来,塔矢一次也没有追问过那天的情景,他好奇,但知道不能
问,只能等;虽然世间少有永恒不变的事,却有种预感告诉他,自己能跟进藤下一辈子的
棋;所以他独自猜测许多许多回,就像推测出进藤跟佐为多么贴近对方那般。
  “我很自私,为了想追上你,要佐为找第三个人再下棋。”进藤侧过身,道歉似地深
深朝父亲一揖,遂又转过脸来细细说起他这些年来从未触碰过的回忆。“是佐为跟你把围
棋带给我,看你因为输棋不甘心哭了、看你想变强追着佐为不放、看你满怀期待的追来,
又失望的走了。
  “这种热忱是当年我完全没办法理解,所以我好奇的学习围棋一路走来,走到你身边
,牺牲掉佐为,不让他下棋,在新初段赛上限制他让十五子给名人;所以我硬要收彩当徒
弟,确实是自私的理由。
  “那个心魔我以为你懂,也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我总在懊恼,觉得自己早就走出来
,实际上还在原地踏步,花了三年才顿悟这些事情。”进藤不顾此刻礼节,伸手拉住塔矢
的手,轻轻地翻掌十指交扣。
  ——吵架竟是必然的。
  塔矢愣著,盯着交扣的手,盯着父亲,盯着进藤的脸。二十一年来说话不经大脑的进
藤光做了很多改变,本质却依然耿直。
  亮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没有余裕安慰进藤,对方似乎也知道。因为这一场变故,他们
三年的冷战消弭于一时,像是从未经历,又像升华,没有弩张剑拔的氛围。
  然后进藤不再说话。
  ●○●○●○
  夜很深,屋子里安静到容不下任何声音。
  绪方先生和芦原先生睡在客房。美子在她二楼房里。
  起居室深茶色的矮几上摆放著好几本相簿。
  明子听不清进藤的叨叨絮絮,更听不清小亮低如耳语的话音,倏忽而至的寂静让她不
禁又推想这段感情最终的结果,即便从知道以来就不曾间断。
  发现小亮交往对象是进藤棋士的当下,明子反应最大。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远在嫁给塔矢行洋,成为家庭主妇之前,她在饭店工作。
  当时的年代风气比现在更封闭,但人类的样貌形形色色,突破道德的男男女女们贴在
一块走路,悄声细语、对视而笑,不经意地开启他人眼界,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
会是走上这艰难旅途的一份子。
  她知道丈夫内心的复杂滋味,却也难以理解。深爱围棋,任性到近乎为围棋而活,塔
矢明子一生的情感归宿是一个如此单纯的男人。所以她确实知道丈夫因什么感到困难。
  相册一页页翻过,和塔矢行洋的回忆没有一刻与围棋与小亮分开,产检的超音波照后
一张是丈夫拿到头衔挑战赛的侧影、美子帮自己拍下的新生母婴合照,隔壁一张是丈夫拿
到头衔与证书的合照,再往后是小亮一眠一吋大,模仿丈夫举止,从玩耍开始认识围棋的
照片。
  渐渐地,小亮跟着丈夫的时间变多,明子开始拍不到照片,但能看着这对父子俩相互
影响,消融镌刻在丈夫脸上的严肃,明子很是满足。
  屋里响起两道性格截然不同的脚步声,明子听得出进藤的,那是大而化之却在某些地
方纤细的足音。他非常在乎小亮。
  第一次见到进藤棋士是在丈夫的病房。
  天真、莽撞、活泼是明子对进藤的初次印象,但这并不能让明子在第一时间对进藤产
生深刻印象,而是丈夫为了与进藤说话,特地请她回避开始。
  明子总在想,事情的最初究竟发生在何时?
  为何当知道时,进藤和小亮已那么要好。
  那阵轻巧声响一前一后进了小亮房里,稍待片刻又经过起居室进了浴室,粗暴的水流
洒在地面上,明子恰巧翻到小亮第一次拿到头衔的照片;从这里开始,明子每逢回国都会
翻出旧的棋周刊,把照片跟报导做成纪录。
  平成十五年,小亮成为最年轻本因坊头衔战挑战者;十六年,取得碁圣头衔;十七年
,成为最年轻本因坊头衔持有者;十九年,进藤比小亮早成为三冠王;二十二年,她第一
次在比赛会场看丈夫作为韩国客座棋士,跟小亮在国际棋赛上较量;二十四年,小亮四冠
王,隔年大满贯;二十六年,她意外发现两人交往的事实……
  与照片上的意气风发相比,稍早小亮无助的背影又闪过眼前。
  已经到了不愿却应该思考的时刻。
  明子痛苦地趴在桌上,相簿的周围栖宿著几只折好的纸鹤,好像啣著回忆而来,又似
要啣著回忆而去。她伸手去捞,捞得一阵忧伤上涌。
  水声依旧,但别于小亮的嗓音隔着障子门外响起。 
  “明子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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