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南硕] 噢!我的祖宗大人!(五)

楼主: stone0916 (小石)   2021-06-04 02:15:59
我以为我2021年有更新
结果上一篇是2020年……
填坑填的像在考古
希望还有人记得这个故事T T
前情提要:
https://moptt.tw/p/BB-Love.M.1579075585.A.8A4
历史系大学生金泰亨意外召唤(?)出朝鲜时代的两班贵族金硕珍,来帮助自己通过期末
考试,结果却发现他是自己的祖先,而且跟系上的历史老师金南俊似乎有段神秘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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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喀噔--
南俊发觉自己身处在某地的空旷小丘上,他四处张望,放眼所及却只见青翠的草皮,找不
到其他可供辨认地点的景物,脚边随意散落着数本古时线装手抄本的书籍。
他感受着微风吹过,卷起书页,一股类似落雨前的潮湿气味自那之间散逸开来;风越发强
劲地拨弄书册,啪嗒啪嗒的声音仿佛鸟群振翅。他谨慎避开地上的书移动脚步,某人的一
只手臂却突然伸向他将要落脚的地方。
他不是一个人。
当他稳住重心,想回头看清楚时,画面却如烧熔的放映胶片,戛然而止。
喀噔--
另一幅满地盛开芒草花的景象跃出,他陷在芒草花高度及腰的柔软海浪之间,结满花穗的
茎随秋风婀娜摇曳,隔着身着的粗布料蹭得他又刺又痒。他感觉有个沉甸甸的重量垂挂在
胸前,是一只陶笛,以白陶烧制而成,上头以彩釉绘制五色鸟的装饰图案,他将它握入掌
心,在夕阳的照拂下闭上双眼,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稳,就像被这世界拥入怀中
。他竖起耳朵听见身后的芒草花丛传来悉窣声响。
分明有别人。
再一次地,所有感官觉知被卷入虚空中的黑洞,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喀噔--
市井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交织成嘈杂的交响乐,悠悠地流进南俊的耳里,他并没感觉到
陌生,反倒如日常般地熟悉。
他钻进团团聚集正议论著某事的人群,在最前头有一方张贴著红纸的告示板,仰头一望,
只见“金硕珍”三个用汉字写的大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端详著那三个字,感觉自己沉
浸在某种奇特的仰慕之情里,守护着自己一辈子无法企及,但必须捧在手心让它不致坠下
的宝物。
一双温暖且纤细得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上他的肩头,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看清楚自己到底和
什么人在一起,但一切总由不得他的意愿又消逝得太快,这些就是他醒来后还能提笔记下
的全部。
反反复复、琐碎片段式的梦境日夜追赶着南俊,他本来就有常态性的浅眠和多梦,却从未
做过如此清晰的梦境,所有感官觉知都被放大数百倍,真实得像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也
不真实得像他研究太久的朝鲜时期而幻想出的情节。
不过说到不真实,没人比得上泰亨带来的那人。
虽然已经说过不再干涉他们的事,但学校就这么点大,那人大概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所以这几天南俊还是偶尔会在诸如便利商店、学生餐厅之类的地方看到落单的他;或者像
现在这样,从他在图书馆六楼习惯的座位望过去,那人就站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吹风。
起初因为上次闹得太僵,彼此退回不是非要打招呼的关系,南俊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但即
便只是意识到和他共处在同一空间里,心跳就像突然乘上云霄飞车的感觉,并非他能视而
不见或果断抽离的。
“那个……”南俊默默飘到服务台前,难为情地向正在玩手游的勇哲开口:“你上次说有
两个怪人破坏厕所门,我想,你该不会正好有监视器画面吧?”
“嗯,我是留了一份拷贝。”勇哲头也不抬地继续说:“你要做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好奇。”南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做一件寻常的请托。
“老师这次不研究历史,要帮我找犯人吗?”
“你想这么说也可以。”
勇哲是过于爱抱怨了点,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思单纯,他没再多问什么,便播放监视器画
面。
厕所内部没有监视器,只有安装在门口那一台会拍到进出的人。勇哲指著影片里某个看起
来是学生的少年:“他是我觉得最可疑的人。”
南俊认出他指的人很明显就是泰亨。画面拍到他进去厕所一阵子后,突然拉着一名穿古装
的男子神色慌张地跑出来,那名男子正是南俊所在意的人。
“太不像话了……”南俊看到这里仍不敢置信,但监视器画面证明泰亨先前说的有几分真
实。
“就是说啊!还有更扯的!”
勇哲接着播第二段影片,这次是泰亨跟古装男一起进去厕所,不久后勇哲经过往里头喝斥
,他们又是一溜烟地逃跑。
“八成就是他们两个做的,我都亲眼看到了。”
“你不觉得怪怪的吗?”南俊迳自接过鼠标,重播第一段影片。“如果他们本来就是一伙
的,为什么这里没有拍到古装男进去的画面?”
南俊突破盲点,让勇哲一时愣住说不出话。
“就算他进厕所才换装,前面应该也要拍到其他装扮的样子,但是连这都没有。他到底是
从哪里来的?”
勇哲越听心里越毛,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你的意思是,古装男……是……鬼,这是
灵异事件!”
“这件事跟影片先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说完,南俊望向远处露台上的那人,关于他的谜团仍挥之不去。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
个问题,只有他本人能够回答。
#13
陀螺般绕着某个重心转的生活说停就停,让金硕珍感到无所适从。从小每天被督促课业、
准备科举;考取功名后,开始学习在朝为官之道,弄懂官场的利害关系;娶妻后,得去明
白如何当别人的丈夫,进而准备成为一位父亲。一天一天被推著前进,日出而作,日落而
息,周而复始。
在这个奇怪、被称之为“现代”的世界里,太阳依旧升起和落下,但他却找不到自己的相
对位置;在这里,他是个没有身份、没有角色的人。
过去心情不愉快的时候他总会登高,多亏叫做电梯的东西,这儿比他和阿南常去的后山山
坡高得多,远处甚至还有更高耸的楼房,不知道能不能通往他原来的世界?
金硕珍将五色鸟陶笛抵在嘴唇边,一个音接着一个音吹奏出记忆中的曲调,轻轻淡淡却婉
转而悠长,关于思念著远方的伊人;初次听见这首曲子的同时,他很惊讶地发现阿南原来
有作曲的才华。
他在市集买下这个从中国来的陶笛,原是作为阿南的生辰礼物,他特地找了借口支开阿南
,又在摊贩前东挑西选半天,最后才终于看上这五色鸟陶笛,老板见他喜上眉稍的神情,
打趣地问莫非是要送给心上人的?硕珍笑而不语却回答了一切。
因为阿南是孤儿的缘故,准确的出生日期早已不可考,只能从他被抱回来的时间点大致推
测是在中秋节附近,初秋也是芒草花盛开的时节,硕珍将装着陶笛的锦囊交到阿南手里的
时候,他们就是在开满芒草花的后山山坡上。
“小的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阿南看着锦囊里的东西说。
“它已经是你的了。”硕珍把阿南的手和陶笛紧握在一块,不让他再有推辞的机会。“卖
给我的老板说,它的音色是上等好货,你试试看。”
“……谢谢少爷。”
硕珍心满意足地凝视阿南,起初他的手指还略显笨拙地摸索陶笛的孔洞,冒出令人闻之皱
眉的声音,当总算飘出饱满柔美的音调时,他们相视而笑。
“温柔醇厚,就像你一样的音色。”硕珍亲手将系著陶笛的红丝线挂在阿南的脖子上,让
陶笛正好垂在他的心口。
不久之后,硕珍无意间听见阿南吹奏一曲从未听过的调子,好奇一问,他才说:“是小的
自己编的曲。”
阿南又说,曲子的意境是思念之情,只可惜自己不识字写不了词;硕珍用帮他作词为交换
条件,让阿南教自己吹奏这首曲。但教是教了,他的词却迟迟未下笔。
本想暂离惆怅的回忆,但一转过身,金硕珍又吓得心脏险些要跳出来;有着和阿南一模一
样脸孔的那人,不知道没出声在后方站了多久。
“有何贵干?还是我又碍着你这大忙人了?”硕珍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微不同,没了
先前的冷漠而变得比较柔软。
南俊没有回答,迳自上前抓起硕珍的手腕,看了眼他手里的陶笛:“这陶笛……不,你到
底是从哪来的?”
硕珍其实很讶异他注意到陶笛,但一想到自己上次被他毫不客气地洗脸,心里就又觉得不
甘。“我从哪里来,上回我跟泰亨已经将原委告诉过你。至于陶笛,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
人,又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但我开始感兴趣了。”南俊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紧盯着硕珍,并一步步朝他
靠近。
南俊的举动扰乱硕珍的节奏,后者为了闪避只好向后移动脚步:“凭什么我要配合你的兴
趣,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样说吧,你应该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又该怎么回去,从这方面来说,我们有相
同的目标,而且我刚好能给你一些帮助。”
“你究竟想做什么?”硕珍继续侷促不安地向后退,直到感觉背后撞上栏杆,退无可退。
南俊俯身接近硕珍:“研究你。”
金硕珍察觉金南俊的眼神不是在开玩笑:“我是不懂在你们这的规矩,但所谓研究,至少
得有基本的认识,我……”
“我正式介绍我是金南俊,”南俊友好地对他伸出手。“是这间学校历史系的讲师,剩下
的就从现在开始慢慢了解。”
硕珍仍怀疑地看着南俊,对方似乎在等他的回应,于是他开口道:“我叫金硕珍。”
“金……硕珍。”南俊愣了一下,双唇微张又阖上,最后他收回悬在空中等不到硕珍握上
的手:“明天早上十点,到我研究室见。文学院B栋五楼。”
#14
金硕珍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出现在金南俊的研究室。
算不上宽敞的室内空间里几乎四分之一被深色的木质办公桌所占据,其他家具、摆设也都
选用同样材质或与之相衬的配色,整体布置看得出是主人精心营造的舒适办公环境,但不
起眼的角落却堆积著貌似无暇整理的杂物。
金南俊拿着列了一长串的问题清单,用笔敲敲身后的大白板,对着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的金
硕珍说:“我就直接切入今天的主题吧。你来到这里之前最后的印象是什么?时间、日期
、地点描述得越详细越好。”
明明才经过一周左右,但硕珍却觉得恍如隔世:“那天是乙未年的冬至,约莫子时我独自
从官署回府,发现自己遭人跟踪,为了支开他们,我躲进一处茅草屋,不知过了多久,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南俊依著硕珍所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字。“当时的年号?”
“万历二十三年。”
南俊在“万历23年”旁注记“1595年”,然后画上向右的箭头,在另一端写上“2019年”
并且圈起来。他在大学时期是历史系同学公认的“行走的万年历”。
“这样看来,你是四百二十四年前的人呢。”南俊双手撑在桌上,眼神直勾勾又兴味盎然
的盯着硕珍,一如平时看着那些激起他热忱的文献跟文物。“下一题,你的官职是?”
“正五品礼曹正郎。”
“本贯?”
“光山金氏。”
“名字金硕珍的汉字写法?”南俊转身面向白板,准备记下对方的回答。
““硕人其颀”的硕,珍宝的珍。”
南俊握笔的手悬在空中一会,随后白板上才出现他工整笔迹所写的硕珍二字。
“真是个好名字呢,”他再度转身面对硕珍,挤出浅浅的微笑说。““硕人”在诗经里,
描述的就是身材修长高大,气质出众的人。”
“我爹是文人出身,替我起名的时候,翻遍所有经典才选上“硕”这个字。至于“珍”的
话……”
南俊接下去说:“取“珍”有珍贵、珍惜的意涵,而且给人柔和的印象,可以平衡“硕”
字刚强的感觉,我想是期许你成为坚毅和温柔并重的人吧。”
硕珍本来想说的是,族谱到他这一代正好是珍字辈,但听到南俊对自己名字颇有用心的解
读,便不忍煞他的风景。
“接下来是,你的生辰?”南俊问道。
“隆庆四年庚午年,腊月初四生,满二十五岁。”
“隆庆四年大概是西元1570年,庚午属羊,和我一样……”南俊双手抱在胸前,嘴里喃喃
地唸著。
“既然讲到年纪了,就顺便订下称呼吧。”他对硕珍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对外说你是
我的研究助理,你跟泰亨一样叫我老师就好。啊,顺便说一下,我是1990年生,在这里是
二十九岁,所以敬语之类的我就免了。”
“岂有此理!”硕珍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你竟敢对堂堂一个两班贵族讲半语,还要
我称呼你老师?这像话吗?如此一来我变成什么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光山金氏出身,别的
不提,光是家族里科举及第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我倒想问问你又是哪里的金氏?”
“是,是,金硕珍大人,”南俊毫无灵魂地附和,等他讲得差不多才出言打断:“都是小
的不好,下次小的会特别帮您跟其他人解释,您是来自四百二十四年前,光山金氏出身的
两班贵族,看谁还敢对您大不敬。”
硕珍听出南俊话里强调的反讽跟自己理亏的态势,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服气,但他会这么气
急败坏不是没理由的,依他本来贵族的身份,根本没几个人能不对他讲敬语又直呼他名字
,尤其南俊处处都有着阿南的影子,后者可是随时待他彬彬有礼,才不像只会提出无理要
求的南俊,这在自尊上怎么说都过不去。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确定自己占上风取得主导权,南俊的嘴角偷偷露出得逞的上扬。“为了避免在别人面前露
馅,你先练习叫一次看看。”
“老……老师。”这两个字从硕珍口中被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来。
“听起来有点别扭,不过老师相信你之后会越来越习惯的,金硕珍同学。接下来聊聊你生
活的时代背景……”
十六世纪末的朝鲜王朝,正处在内忧外患纷乱不断的时期,对外必须抵御倭寇侵略,对内
则有士人间的政治斗争。当时的官员为了自身的利益拉帮结派,因利而聚却也因利而散,
无止尽的党争导致国家朝政严重的内耗。
“你说你被人跟踪,你知道谁最有可能做这种事吗?”
“这……我想我能猜得到是谁。”硕珍对着一脸专注的南俊说出一个名字:“尹昌浩。”
南俊对于这名字并不陌生,那是他经常在资料文献上读到的人物,基于这点他甚至觉得有
些亲切:“你是说当时的兵曹参议尹昌浩?”
硕珍点点头:“他父亲是兵曹判书。”
“据我所知,他们父子是后来在新旧党争里得势的人……”
硕珍发出轻蔑的哼声:“若真是如此,我一点也不意外。”
“你和尹昌浩是认识的关系?”
“何止认识,”硕珍目光坚定地看着南俊:“如果我说,他本来是我的手下败将,你相信
吗?”
#15
城门附近熙来攘往的主要干道上,金硕珍循着前方一个可靠、坚实的背影,挤进重重的人
群争相一睹布告板上的一方红纸。
这天,是科举的放榜日,也是他的大日子。周围有几家欢乐,几家哀愁,但他心情丝毫不
受影响,几乎能够肯定光荣是属于自己的。
“如何?”硕珍轻拍阿南的肩膀问道。
阿南回眸,手指向红纸的最上方,如这天的阳光般灿烂地笑着:“那是少爷的名字没错吧
?”
“嗯,是我。”硕珍也回以同样温暖的微笑。看着阿南,让他不禁感叹时光飞逝,昨天还
屁颠颠地跟前跟后的鼻涕虫,竟已长成眼前他必须仰头对视的高个少年。
“小的一直都相信您会高中状元,恭喜少爷。”
“恭喜什么,这不就早预料到的事情吗?……”硕珍故作轻松,耳根子却经不起夸似地泛
红。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本来还比肩继踵的人海,不知何时中间开出一条道路,众人纷纷
让道且低下头回避。
人群中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指著大摇大摆通过面前的数人中最前头的那位,用
稚嫩的声音说:“娘,那个人的脸……”但随即就被身旁的母亲捂住嘴。
“又来了。”这场面不论看过几次,金硕珍都只想翻白眼。尹昌浩自以为是达官贵人的大
阵仗出巡,充其量不过是个土皇帝罢了;而且还是个家世背景与他相仿、凡事都喜欢跟他
比较,却总是输给他的土皇帝。
对于这样的人,硕珍自然是毫无畏惧,他知道尹昌浩最讨厌别人直视他的脸,特别是他左
脸颧骨上深褐色的胎记,因此只要在外他的随从都会强迫民众回避视线,而以他们尹家在
地方上的影响力与强势的作风,几乎没有平民百姓敢不服从。
但硕珍跟阿南正好就是敢直视尹昌浩的两个例外。
“恭喜你高中榜眼。”硕珍挺直著腰杆说。
尹昌浩抬头瞥了榜单一眼,不屑地冷笑:“我听说有人看到你爹在你应试前一天,跟考官
见面,如今看到放榜结果,总算知道原因了。”
带刺的话语是对方惯用的挑衅手段,硕珍也不甘示弱:“有时间做无谓的臆测,倒不如多
多充实自己的头脑,如果对手变成只会道听涂说的三姑六婆,那我就没有赢的意义了。”
“给我等著瞧,这只是开始,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你……”硕珍正要说下去,手腕却被身后的阿南轻轻抓住。
阿南走上前,身躯挡在硕珍跟尹昌浩之间。“尹少爷,既然您与我家少爷同为榜上有名的
进士,说明您二位早已具备相当的才智,您又何必执著于排名顺序呢?小的虽不才,可一
些道理还是懂的,内心越是无法坦然接纳自己的人,越是容易向外与人比较和竞争来证明
自己。您是饱读诗书的人,小的相信您一定更明白反求诸己的道理。”
不光是尹昌浩,连深知阿南性格的硕珍都被他这番说词震慑住,但一看到尹昌浩想反驳又
说不出话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偷笑了。
阿南欠身继续说道:“请恕小的斗胆对新科榜眼说教,若有任何冒犯之处,小的愿受责罚
,可您的身份尊贵,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发怒恐怕有损您的颜面,还望尹少爷三思。”
被一个贱民阶级的人不带脏字地批评确实已经够丢脸,如果再因此大发雷霆的话,不就刚
好正中对方下怀,成了器量狭小不懂反省之人,于是尹昌浩只能带着无处发泄的怒气悻悻
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前往后山的路途上,硕珍不停发出豪迈爽朗的笑声。“你应该看看
他刚才的表情,他绝对没料到你会说出“反求诸己”,本少爷心里真是太痛快了!”
“小的不是为了取悦您才说那些话的。”跟随在硕珍后方,一路上不发一语的阿南终于开
口。
硕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阿南:“那是为什么?”
“您明知道尹昌浩是故意出言挑衅,为何总要跟他一般见识呢?少爷已经很优秀了,没必
要连耍嘴皮子也赢过他。”
硕珍从阿南凝重的表情里读不出他话中的意涵:“什么啊?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
“小的是在担心您,”当要对重要的人表达内心真正的担忧时,阿南回到十七岁少年独有
的青涩:“将来您会进入官场,到时候像尹昌浩那样的人一定会更多,事情也会更复杂,
小的不可能随时在您身边,若您不能经常警惕自己,小的只怕您会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硕珍已能明白阿南的用心:“我答应你,我会无条件保护好自己,这样你能放
心了吗?”
阿南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抿著嘴微笑点点头。
正式发配官职之前,皇上照惯例在宫中设宴款待此次科举及第者,并引见给朝中群臣,金
硕珍跟尹昌浩理所当然也在名单之列,并且格外受到关注。
宴会中,皇上想听听这些未来的中流砥柱们,期望自己能辅佐君王打造出什么样的国家。
先答的硕珍尽管因为太过紧张而结巴,但仍引经据典,四平八稳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微……微臣所向往的是如同《礼记 礼运大同篇》中所言的大同世界,“人不独亲其亲
,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生活在
这国家的男女老幼皆能适得其所,有志读书的人得以学习知识,而非囿于身份只能挑柴做
粗活,拥有专业技术的工匠能尽情发挥所长,所有人民都能依著本性过日子,为国家社会
奉献,微臣希望能辅佐殿下成就如此的国家。”
皇上听完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着点点头,没有指正也没有多做评论,但轮到尹昌浩时,反应
却大不相同。
“大同世界的理想固然令人心神向往,可在国家面临外患倭寇侵扰之际,微臣认为增强国
力才是实际的解决之道,我国上有明君,下有忠诚的文武百官,若能同心协力抵御外侮,
既能彰显一国之君的威信,更能团结人民为国效力。”
“那么,你认为该如何实行?”皇上问道。
“依微臣浅见,应先增加海陆边境驻扎的兵力,并投入生产强而有力的兵器,以及扩大武
科考试的规模,广招武官人才。”
皇上闻言,抚掌大笑:“不愧是兵曹判书之子,小小年纪便有此番见解。”
“微臣惶恐,微臣不过是在父亲身旁耳濡目染。”尹昌浩见皇上龙心大悦,又继续说道:
“恕微臣斗胆,微臣另有一事相求。”
“直说无妨。”
“微臣恳请殿下代微臣问候淑仪娘娘。娘娘是微臣的堂姐,自小待微臣甚好,今日有幸入
宫谒见皇上,令微臣不禁思念同在宫中的娘娘。”
“原来你是淑仪的堂弟,寡人答应你,将择日安排你和淑仪见面。”
硕珍看着尹昌浩在筵席上春风得意的样子,满桌的山珍海味对于他都如同嚼蜡。
后来硕珍被分配到礼曹,封为正六品的礼曹佐郎,负责办理科举考试相关事宜;尹昌浩则
顺理成章进入由他父亲领导的兵曹,封正六品的兵曹佐郎。
起初,硕珍怀抱满腔热忱,亟欲实现他心目中的大同世界,因此他提出在全国各地广设基
础教育机构,专供平民就读,并借由考试区分学生程度,再依不同程度因材施教,但几次
的提案都被礼曹的长官打了回票,连上奏给皇上的机会都没有,而否决的理由不外乎是“
已有成均馆负责相关事宜,无需重复设置”、“无前例得以参照其可行性”或是“非本署
管辖范畴,不予受理”。
不知道第几次文件被退回之后,他的长官把他叫去谈话。
“你不是文科状元出身吗?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到底还有哪里不明白?”年近花甲的
长官将硕珍一直以来递交的提案文件摔在桌上。“规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尽好你的本分
,其他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管的。”
“小的恐怕要让您再次失望了,小的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您如此反对的理由到底是
什么?”
“你你……竟敢顶嘴!”礼曹长官指著硕珍的鼻子怒骂道:“所以我才说,像你这样年纪
轻轻,嘴上无毛就考取功名的人,仗着自己有几两学识,就开始瞧不起长辈,连敬老尊贤
的基本道理都做不到,还妄想治理国家大事……”
面前长官说得口沫横飞,却被硕珍看穿他是在避重就轻,刻意模糊焦点,让他没机会再深
究正题,不过他也做好今天依然无法解决事情的心理准备了。
“莫非,是有人向您施加压力吗?”
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但对方回以不自然的停顿,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又听长官训了
一阵子的话才脱身,直到后来他无意间看到礼曹长官在尹昌浩的父亲面前卑躬屈膝的一幕
,这才间接证实他的猜测不无可能。
他不禁想起尹昌浩在放榜那天所说的话:“这只是开始,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但要再更后来,硕珍才明白他预告的是什么事的开始。到那个时候,尹昌浩的父亲瞄准
领议政大位的意图,已经是朝廷官员间公开的秘密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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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终于又解锁一个问号虚构角色
https://i.imgur.com/4vRzIkl.jpg
没意外的话宫斗部份就这样点到为止
我也想让南硕好好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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