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刚满二十二岁，但苏瑞恩承认自己的记忆力实在是不太好，例如童年生活在他脑中
只剩下一些停格画面、国高中时在需要背诵的学科上总是拿到低分，或是就像他现在，已
经快忘记了昨天和男友吵架的原因。
徒留生气的情绪独自清晰。
防疫生活的一个坏处是，同居伴侣就算吵架了还是得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这也是疫情期
间离婚率升高的原因之一。苏瑞恩记得，昨天晚上朝对方大吼后，他在脑中预演了许多遍
夺门而出的偶像剧画面，但自认是个好公民的他，还是在犹豫了五秒后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闭关自守到了现在。
早晨，忽略了男友轻敲房门后的“早餐放在房间外面，记得吃喔。”叮咛，苏瑞恩发觉自
己就算在床上躺一整天，也无法浇熄这股怒火。防疫生活的第一个假日，他原本还期待能
和同居人一起早上以线上游戏、晚上以床度日，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你不会抛弃我……。”苏瑞恩哀怨地看向这段居家生活里对自己不离不弃的黑色机
器，果断从床上翻跃到电脑椅、打开主机。虽然假日的宅宅还是依靠游戏最实在，但是自
己这星期已经把Steam上常玩的游戏刷了一轮，这个时间也没有朋友能一起玩狼人杀和你
画我猜……
“天天摩尔，天天开心。”的不灭金句浮现在他的脑袋。苏瑞恩想，虽然是个已经没什么
人在玩的游戏，但也许它真能让人转换一下心情。而且，他也有点怀念。
他想着，有些游戏纵使已随着时代的更迭在人们生活中淡出，但它带来的一切却将永存人
心，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安放。
对许多人来说，“天天摩尔，天天开心。”并不仅是一句宣传标语，他们的童年的确是这
样，一打开熟悉的服务器，所有的悲伤与愤怒，都不过一只开心的鼹鼠。
然而，时代眼泪终究是时代眼泪，如今要想登入游戏，甚至还需要另外下载支援的浏览器
。苏瑞恩快速地下载好软件，流畅地在帐号栏输入二开头的八位数字。在输入完毕的瞬间
，他会心一笑——他的记忆力再怎么不好，这八位数字却永远忘不了，以前甚至还曾在报
学号或家中电话时混淆。
一样的“浆果森林”服务器、一样的加载进度条、一样欢快的贝多芬背景音乐，过去的美
好回忆一幕幕浮现，名为“☆恩★”的蓝色摩尔随之映入画面（名字有点羞耻但他舍不得
更改）。苏瑞恩一如往常先回到自己的家园，光秃的农地与浮夸的庭园造景后头，三层楼
小屋旁伫立著可以快速抵达朋友家园的“我的邻居”门牌，他刻意忽略上面显示的摩尔号
，打算先到小屋内看看他的拉姆。
如果要以一个名词来形容旺盛的生命力，那便是拉姆了。他的“番茄酱”在饥饿、口渴等
等数值都归零的状态下，仍坚强地活了近十年。在钦佩之情下，他赶紧向拉姆投喂了火腿
三明治、浆果果汁与魔法弹簧。虽然不确定下次打开游戏是何时，但他发觉自己仍像儿时
一样，每次上线将数值条充满，便觉得心满意足。
“我们每天在成长。”
“小小脚印来记录。”
“要问脚印在哪里。”
“时报可要看仔细。”
苏瑞恩笑了笑，在对话框打了一句“你好。”，“你好。”，拥有初级语言证照的番茄酱
回应他。十年前那个四处探寻秘密的孩子似乎又回来了。他打开展示中的摩尔涂鸦本，记
得以前投稿的几幅图画曾展示在涂鸦馆；翻开拉姆日记，里头深锁的几则生活记事，简单
描绘了自己当时拥有的友谊与初恋。最后，他打开了墙面上的留言板，一则一则地翻阅时
光的印记。
日系帮-允：“早安囉~送你一朵小花=)是红色滴!!”
枫糖〞姬♀：“很可爱ㄉ小屋^^……有超级拉姆真好><”
☆安★：“我有帮你浇水''施肥喔 ㄏㄏ”
↗漾■：“您好啊,我是您的朋友小漾。。有空来我家坐坐喔^v^”
K：“来你家坐一下~好久不见唷.最近还好吗??”
看到最后这则留言，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家园被扔泥巴，前一秒还带笑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苏瑞恩默默地关掉留言板，开启左下角的地图，却发现精致繁复的地图多了许多并不熟
悉的场景。他寻找了一番，总算看见了儿时熟悉的避风港。
在他的记忆中，神秘湖是庄园里离海最近的地方。那里很安静，苏瑞恩小时候最喜欢的小
游戏就是在神秘湖钓鱼。和爸妈吵架的时候、与同学相约玩游戏的时候，以及和网络上认
识的初恋约会时，都是在这小小的湖畔。
庄园里的小游戏有趣又不困难，但要获得高分却也有一定的难度。苏瑞恩一边拦截看起来
无精打采的小鱼，一边闪避海底的水母和鲨鱼，在障碍物愈来愈多时，他看见最后的那一
条粉色大鱼，赶紧手忙脚乱地先钓上一条小鱼，紧张地等待大鱼上钩。
大鱼一跃，游戏结束的提示框随之出现。二百个摩尔豆在他九百万的财产里只是一个零头
，他多希望这样的数字是显示在自己的户头。然而，游戏再怎么逼真，终究不是人生。
就在他准备打开地图时，一个灰黑色的摩尔出现在眼角余光。这个时间竟然也有人在线上
！而且还和他一样来到神秘湖！不对，苏瑞恩想起不知何时听闻“摩尔庄园已经变成约炮
软件”的传言，告诉自己先别轻举妄动。
这个摩尔头戴安全头盔，身穿一套在摩尔餐厅以七百个摩尔豆就能买到的新手侍者服，手
里还拿着一把工作用的小铁锹。他的名字是“黑皮老师”，不是什么“征色女自加”或“
求Line++”的可疑名称；而二开头的摩尔号，则说明这是个早期申请的帐号。
“你好。”出现了！苏瑞恩严正以待，随时准备好快速逃离现场。还好他拥有能瞬间移动
的火龙珠。
“你也是因为突然有点怀念，所以回来看看的吗？”
这个开头显得他们好老。不过他满喜欢的。
“你好，对啊。”苏瑞恩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久没回来玩了。”
“我也是。”对方跳了一段舞，摩尔扭腰摆臀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国小的健康操。
他在对话框内删删减减了几遍，最后发送出去的是“你也喜欢钓鱼吗？”
“哈哈哈对啊，我以前很常在这里玩钓鱼游戏。”
“我也是耶……。”
“那要不要一起玩几场？”
有人在身旁一起玩游戏的感觉让人怀念，摩尔庄园在他的印象里是个热闹的地方。在电脑
与智慧型手机都尚未普及的年代，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是由好玩游戏区的小游戏，以及摩
尔庄园、枫之谷、跑跑卡丁车等网页游戏所构成的。那时候，没什么比电脑课、每周五改
版、爸妈答应储值一个月的超级拉姆更令人期待的了。
摩尔庄园构筑了一个现实之外的社交网络，他们这样的小玩家们则在上面编织著属于自己
的日常角落。
苏瑞恩细细地回想着，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他看向一起坐在湖边的摩尔，两人竹篮里
的渔获量持续地不分上下，最后落在53：51。苏瑞恩虽以两条小鱼的差距险胜，但最后的
那条大鱼却只有对方成功钓上。
两人又坐下来玩了几个回合。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去——他和初恋也是在这里相遇，
他们曾一起玩遍庄园里的小游戏、一起参加拉姆运动会、黑森林活动与火神杯、到对方的
小屋里作客、在聊天室里分享每天的心情，地图里处处遍布他们的足迹。
也许有些人并不认同这种小小年纪的网络交友，但苏瑞恩却是确确实实珍视著这样的感情
。他不认为爱情会因为性别、年龄、现实或虚拟而有价值上的差别；而是相信，就算是两
个不同世界的人，只要彼此认真对待，那么现实人生也会和虚拟游戏一样，努力就会有好
的结局。
“你好厉害。”后来的几场几乎也是由苏瑞恩拿下，然而听到这样的称赞，他还是不好意
思地挥挥手。
“请问方便加你好友吗？”对方加了一句。
苏瑞恩愣了愣。虽说对方并不是个奇怪的人，他们也一起玩了几场游戏，但他是个恪守分
寸的人，有了男友以后，他在交友的拿捏上总是严格几分。
“啊，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难得遇到，可以交个朋友。我是有伴侣的人，希望你
不要误会。”
他松了一口气。对方摆明了自己并非单身，应该也不会有所踰矩。
一闪一闪的白色大声公在他的同意后出现在画面上方，他按下确认。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在
这个游戏里认识新朋友，就在他感慨著奇妙的缘分时，白色大声公再次出现。
黑皮老师说：没想到还可以聊天耶。
☆恩★说：……对啊。
黑皮老师说：你现在没事吗？
☆恩★说：嗯嗯，在家防疫。
黑皮老师说：我也是。
☆恩★说：那要不要再去玩其他游戏？
摩摩来找碴、猪猪快跑、阳光搬运工、零用钱大作战、开心大厨，两人对于后期更新的海
妖、天使和餐厅经营并不熟悉，因此决定继续玩着他们记忆里的小游戏。一个下午过去，
苏瑞恩发现对方虽然对于游戏还算擅长，却经常以几分之差输给自己。这让他想起了以前
也总是故意输给自己的那人。
黑皮老师说：好累喔。
☆恩★说：对啊，玩小游戏也好累。
☆恩★说：休息一下？
黑皮老师说：好。
黑皮老师说：去哪休息？
☆恩★说：我家？
送出后，苏瑞恩才发觉这句话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他立刻补了一句。
☆恩★说：喔喔我想说我们可以到对方的小屋看看，以前花超多心思布置的，好怀念。
黑皮老师说：好啊。
让摩尔回到家园后，苏瑞恩传送了邀请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他的小屋，对方还贴心地
对他的小屋献上鲜花，并帮他从大树型态后就停止生长的毛毛树浇水施肥。
就如同他的初恋，每次来他的小屋，都不忘照顾他的毛毛树，并在留言板上留下关心的文
字。而或许也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们的关系开始慢慢变化。还等不到毛毛树结果，两人的
恋情却先开花。
黑皮老师说：你还有涂鸦本！请问我可以看吗？
☆恩★说：哈哈哈可以啊，留言板也可以，当自己家（？）
黑皮老师说：好厉害喔，感觉是会被展示在涂鸦馆的画耶。
☆恩★说：没有啦，你太夸张了XD
黑皮老师说：哇，你的留言板好多留言……好有年代感的文字喔。
黑皮老师说：这个“☆安★”好常留言。
☆恩★说：喔喔他是我哥。
黑皮老师说：还有“K”也是。
一样的名字再次被提起，苏瑞恩发现自己不再像刚刚看到时那样生气。也许是中了天天摩
尔的天天开心魔法吧。
☆恩★说：他是我在摩尔上认识的初恋。
黑皮老师说：原来～那时候认公婆的风气好像很兴盛。
☆恩★说：啊对，但我们是很认真地交往。
苏瑞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这么正经地解释。也许是因为这段网络开始的
恋情一路上并不顺遂，也许是因为中途遇到了太多的质疑，也或许是因为就算遇到了这么
多的挑战，但他们仍旧是一起面对……
☆恩★说：一直到了现在。
黑皮老师说：哇，好厉害，你们一定很爱对方。
黑皮老师说：好奇你的故事，你愿意和我分享吗？
苏瑞恩和K的爱情并不惊天动地，却也是个如游戏般梦幻的故事。网络世界隐藏了人们的
性别、年龄、职业资讯，但却无法掩饰纯粹美好的情愫。在相处的过程里，两人对彼此的
身分都并不了解，也并不在意，但在那段暧昧期后，苏瑞恩鼓起了勇气向那人告白，才知
道K原来是个比自己年长十五岁、刚开始在小学里从事教职的老师。
这个告白被对方以年龄与职业差距为由拒绝了，虽然如此，但两人都清楚彼此对这份关系
的重视。对年仅十岁的苏瑞恩来说，如果K对自己一样有所情感，那么就像当时在黑森林
的决战一样，只要不断努力，所有的阻碍都能被突破。
于是，在后来的八年里，他们以朋友的身分持续联络著，从摩尔庄园、即时通、
Facebook Messenger再转到Line，时间并没有将两人的联系与关系冲散，而是深刻如往常
。当然，这其中仍出现过无可避免的自我怀疑，但那些都比不过所拥有的情谊。
十八岁的那一天是苏瑞恩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记得自己当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我成年了，也不再是相较于老师，权力永远不对等的学生了。”然后，他落下了生命中
的第二个告白。“所以，K，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交往吗？”这个告白得到了归属
。
☆恩★说：当然再来的这几年还是有很多挑战啦，外在的那些耳语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
可是两个人交往啊，本来就会有很多摩擦。我好开心这样的感情可以顺利成真，但后来发
现面对的还是真实的人生。
☆恩★说：像是，以前我们虽然都是依靠网络来联系，互动却还是很热络。但到了每天都
能见面的时候，我们好像就不再那么珍惜了。尤其现在防疫期间，我们虽然都一起待在家
里，但见面的次数却愈来愈少……。
☆恩★说：啊啊抱歉我好像不小心说了太多，你应该觉得很莫名其妙XD总之大概是这样子
，你听听就好。
黑皮老师说：不会的，很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
聊天室停止更新了一阵子，苏瑞恩认为对方大概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故事，他决定另开
个话题。
☆恩★说：话说你的暱称有老师，你也是老师吗？
对方的回应同时出现。
黑皮老师说：我觉得虽然你们还是面临着很多问题，但从你的叙述来看，你们应该都是非
常珍惜对方的，也因此才能走到这里。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能找个时间和你的男
友沟通看看？
黑皮老师说：喔对的，我也是老师。
☆恩★说：太巧了吧……。
☆恩★说：欸等等，
☆恩★说：我又没有说我初恋的性别，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生？
聊天室再度停滞了一段时间，苏瑞恩在脑中快速计算著各式各样的可能性，突然间一个大
胆的假设盘据在他的脑海，他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黑皮老师说：……瑞恩，对不起，我是文凯。
苏瑞恩原本是想回应“干。”的，但在发送的瞬间，他只得到了一个“使用了非法语言”
的系统提醒，配上感到抱歉的小摩尔图示。
让脑袋冷静的期间，他才发觉今天一整天都是没吃东西的状态，肚皮正发出剧烈的抗议。
但是这一切都太让人难以理解了，他竟然和（正在冷战中的）男友玩了一个下午的摩尔庄
园小游戏，最后还对他从头到尾将他们相遇相识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去他的黑皮老师。
门边传来一阵轻敲，苏瑞恩皱着眉紧盯房门，那人最好可以给他一个好的解释。
“瑞恩，对不起。”
“吴文凯，假冒成陌生人在网络上跟我聊天好玩吗？”
“对不起，我担心你会更生气，所以不敢当面问你生气的原因……。”三十六岁的男人发
出做错事大狗狗的低声呜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会上摩尔看看。”
“原本是想用摩尔跟你聊聊，结果我太逊开不了口，只好一直像陌生人一样聊下去。对不
起，你那么勇敢，我明明比你大那么多，却这么懦弱。”
“……进来啦。”
“！”苏瑞恩仿佛可以看到低下头的大狗瞬间眼神发光。
“那我、我进来囉。”
门边开了一条缝，对方小心翼翼地踏进他的房间，再轻轻将房门关上，而后呆呆地站在门
口。
“……”
“……”
“你不问我很难接着说。”
“抱、抱歉，瑞恩，因为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到。所以想问……你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吗
？”
“其实就是，和我刚刚说的一样，我发现我们的相处时间愈来愈少。我知道我应该也要和
你沟通、解决，而不是像这样什么都不说。”苏瑞恩也低下头，“我也有错。”
吴文凯摇了摇头，“我应该主动问你的。”
“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我们最近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少。”对方接着说，同时望向
他的眼睛，“我也好想一直跟你待在一起。只不过最近的远距教学，让教学变得更难了，
我不得已只好花更多时间在上面。是我没有拿捏好工作和生活的界线。”
苏瑞恩怔怔地回望向对方，不舍的情绪将原本的怒气覆蓋，“抱歉，我也没有察觉到你的
难处。远距工作本来就会让工作和生活的界线变得模糊，这不是你的问题。”
“瑞恩，谢谢你。我也会更努力的。”
“有什么困难或问题也都可以找我啦，不然男友是装饰用的喔。”
“好的。”大狗的眼睛里仍然有光，“小朋友虽然可爱，但好难搞啊。”
“你说我吗？”语毕，在对方的急于澄清之下，苏瑞恩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那……我可
以再问你，你的Line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女性好友吗？”还是和对方岁数相近的三、四十
岁女性。
“……？”吴文凯想了想，“啊，你说的应该是学生的家长。最近远距，所以一些家长会
用Line跟我联络。”
苏瑞恩有些震惊地望向他的男友，没想到他竟然吃了学生妈妈们的醋。晴天霹雳。
“你在吃醋吗？”男朋友开始低低地傻笑了，颇有想要扑过来抱他的迹象，“那我也想问
，RK比较帅还是我比较帅？”
“RK。”
“……QAQ”
在苏瑞恩终于将今天错过的三餐通通塞进肚子后，他整个人倚靠在吴文凯的身上，开始享
受慵懒的防疫生活。
“欸。”苏瑞恩突然又发现了一个尚未解答的问题，他举手发问。“所以‘黑皮老师’也
是你的帐号？”
“不是啊，我跟隔壁班老师借的。”
他好难想像三十六岁的男友向同样三十多岁的隔壁班老师开口借摩尔庄园帐号的样子。
“难道大叔们没有玩摩尔庄园的权利吗？”吴文凯看穿了他复杂的神情，替自己打抱不平
。
“有，都有，你开心就好。天天摩尔，天天开心。”
“……小朋友真的好难搞喔。”
END
防疫的生活突然想起童年的摩尔庄园，所以写了这样的短篇来作纪念。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什么，点进来题材居然跟我想得一样，好天才（p.s:这根本相亲游戏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