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星辰变(中)

楼主: dcain (酱酱姜姜姜)   2021-05-23 14:12:47
※私设多的不古风的古风ABO
※姐夫Ax小舅子B
《星辰变》中
  
  变成星君后的方看晚开始忙碌了起来。或者该说他本就过的忙碌——自小依附在燕家
,希望自己能成为月君的少年志气其实并不小。
  虽然渴望能成为月君,但他不想变成一名单纯就只是攀附着日君而活的月君。
  在朗日国,体格虽较为娇弱,可月君也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只要掌控好身体状况、
春潮到来的时间,同受天厚爱的月君,在许多方面并不输给日君。
  也不知是否天道真为不公,世间上,日月双君不只是稀少,天生一方勇健一方纤弱,
却又都往往各有长才,不似星君,大多平凡庸碌。
  而一对日月双君,不只是天生契合,更多时候在性格或各方面上都是相辅而成,方看
晚从小听到大,知晓一对契合的日君月君只要相遇后,便是缺一不可的携手到老……就如
同朗日国闻名的开国元勋:日君凌天与月君元殊。
  凌天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元殊是庙朝上有所贡献的中书令,两人年幼为邻,一同读
书习武长大,羽蝶期后相恋互敬,而后结亲携手与共,一对璧人一生为庙堂家国劳碌奉献
,最终被记载在史书乡野传奇中,成为一代传奇双君。
  更是朗日国传闻中,日月双君爱侣们间的典范。
  虽然在南方大神洲上,每个蒙儿自小都被教育,天道公平,没有因谁是日君月君而特
别不凡,但又总是有数不尽关于日君月君的故事在耳边响起,而不管是在庙堂还是民间,
最出众的往往又都是日君或月君,所以——曾经的方看晚在心中总是暗自期盼,虽不敢妄
能成为元殊那般记载在史书上的了不起月君,但求能成为可与姐夫相称适合的月君。
  可惜,可惜一切都只是贪妄痴念……
   本来按照计画,方看晚顺利转为月君后,寻着机会求姐夫收他之时,还有许多打算
。像是去考取武官兼学习如何打理燕家门派弟子内务等等,他并不想真让姐夫这样白养著
一辈子。
  就算燕晓丹真愿意养着他。
  方看晚会有这些念头,并非他个人自作主张擅自决定的,会有这般的想法,一切还是
因为燕晓丹之故——行事向来爽快直率的燕晓丹,在方看晚十四岁那年,对这名小舅子交
代,他不会去管束方看晚的将来,不论他想做什么,燕家都会是他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燕晓丹在一日夜深人静,特地带着方看晚到紫藤花架下,那么对他道:“晚晚,姐夫
养你一辈子。”
  那时晚风轻抚,月光温柔,又是一季紫藤花期,花香浓郁扑鼻,十四岁的少年呆傻站
著,看着月光下英挺的姐夫有些错愕。
  但在细想后,他便明白了燕晓丹的爱护与用意。
  在燕家这些年,方看晚虽非真是燕家人,但燕晓丹对这名小舅子是疼爱又信任,从来
不去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总是放开手让少年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亦不忌讳在
处理燕家诸多事情时让他瞧去、学去。
  日君姐夫表示,他不去拘束方看晚,是因只想让自己的小舅子快活开心到老,想做什
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谁也不能约束他。 燕晓丹帮着方轻早养著方看晚,收了方
看晚这个大徒弟,别无所求,只愿这投他缘的小舅子能平安健康长大,不管将来羽蝶期后
是成为日君、月君还是星君,只要方看晚过得快活。
  将来大了,若想回去方家、自立门户亦可,不管是怎样的决定,燕晓丹都会鼎力支持

  燕晓丹给了方看晚这些保证,就是希望小舅子能够畅意、快乐一生。
  那声晚晚,那么亲暱温柔,那么触动方看晚的心。
  “但晚儿若想陪姐夫一辈子更好。”笑着说到这里,燕晓丹神情隐隐有些寂寞,语气
有些惆怅。
  当时听完燕晓丹所说,方看晚想,原来姐夫是这样想着的,真是要把少年心疼死——
那年方轻早已经离开了六年,痴情的日君在这些日子里,不知被多少人劝著直接一纸休书
结束这段有缘无份的婚姻。
  在外头更有许多钦慕他的月君在等著,又有多少星君想要投怀送抱,只求燕晓丹赐个
露水姻缘——由于日君月君的稀少,虽然明面上人人奉行独妻独夫,可实际上,日月二君
私下拥齐人之福也并非少见。
  更有星君以受日君垂怜、得月君相迎为入幕之宾为幸事。
  这样受人欢迎的 燕晓丹却拒绝了每一位绝美动人月君的邀请,推开了星君们渴慕的
双手,只是痴痴等著不知何时会回来,或是永远不会回来的方轻早,同时认真抚养著方看
晚。
   方看晚又怎可能舍这样的姐夫离开?
  这么说这么想的燕晓丹,让方看晚想起外头的传言——燕晓丹是名怪人,怎会有人愿
意帮逃妻养著弟弟,如此任劳任怨,还收他当大徒弟万般疼爱,说是温柔痴情汉,看来也
不过是个傻子怪日君——自从方轻早逃婚后,在外有不少这般的闲话。
  燕晓丹的确是个怪人,他帮着逃亲的发妻养著小舅子,却是纵容疼爱,没有埋怨没有
责怪,还只想让少年快活长大……这样的好,让小少年心中满是感激。
  姐夫才不怪。方看晚微抿著唇,在心中反驳著那些可恶的外人。
  我的姐夫是世上最好的姐夫,是最宽仁大度,又痴心于姐姐的好姐夫。大家都不懂。
  而也是因为燕晓丹给了方看晚这样的自由与信任、宠爱,才令少年对他是越来越眷恋

  燕晓丹那一番话让才十四岁,其实这些年来内心也颇多苦痛的方看晚感到了救赎。
  是的,救赎。
  想想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突然被至亲抛弃,孤单住在算是陌生人的姐夫家中,要忍受多
少旁人探询的目光、讥讽的碎语?又要多么努力才能忍住那些寂寞与痛苦?
  就算有燕晓丹处处照拂,但他一个忙碌的燕家家主,又能照拂到多少细处?就算明面
上,燕晓丹不允许他人欺负方看晚,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门徒、旁人,总是会若有似无的
用眼神、用言语去告诉方看晚,“你的姐姐对不起燕家家主、你这个小舅子带给燕晓丹不
少麻烦。”
  那些轻薄的态度,无疑都令少年难受。
  而他又无法对姐夫诉苦——姐夫已经够辛苦了,我又怎能拿这些琐事烦他?个性颇为
倔强、又在乎燕晓丹的方看晚,这六年间便是这样咬牙忍受了下来。
  曾经天真无邪,活的无忧的方看晚可以说在那一日过后,心境上成长了不少。
  他不想带给燕晓丹更多困扰,所以决定要努力、坚强的长大。忍受了这么些年,十四
岁的少年听到姐夫这么说,一时间差点受不住哭出声来。
  同时间他忏悔起过去许多时候,他竟想过要离开姐夫家这件事情。曾经也有忍受不住
的时候,少年会心中暗暗想着,或许他去住到姑母家都才比住在燕家好……但他如今确认
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他是舍不得离开姐夫的。
  是的,他舍不得。
  因为燕晓丹是燕晓丹。所以就算忍了那么多难受、愤怒、痛苦,方看晚仍旧不想也不
愿离开他。
   十四岁那年,不过到燕晓丹胸前的方看晚心境激荡,想着想着,强忍住鼻酸,情不
自禁地抱住了姐夫宽厚的身子,他正在变声的嗓音有些哑,但说起话来却是软软的,“晚
儿、晚儿会陪在姐夫身边一辈子的。”
  他这么说,语气听来天真,实则上是已彻底下定决心。
   “傻孩子,姐夫说笑呢。”不知晓怀中少年想了那么多,轻轻回拥著小舅子,燕晓
丹身上的紫藤花香信味几乎要将少年整个淹住了,他微低头,拿着下巴摩挲著少年软软的
发顶,语气有些惆怅:“晚晚将来大了,羽蝶期过后,便有自己的人生了,一辈子有多长
,你懂么你……”
  燕晓丹在外是名俊勇的日君,但在只有方看晚的时候,他就只是方看晚的姐夫。
  同样俊勇无双,可是是晚晚一人独享、独知——会表现出寂寞、脆弱的姐夫。
  方家人都有些执念。那时,感受着燕晓丹的心跳时,方看晚突然想起这句话来。
  方轻早要逃离燕家时的前一晚,她突然对方看晚这么说,‘晚晚,你知道么?听说我
们方家,天生性格一脉传承,总是容易苦执贪妄。’
  例如他们的日君父亲、例如方轻早、例如,方看晚自己。
  苦执贪妄又如何?骨子里若是天生拥有那样的执著傻劲,便拥有罢。索性也是放不开
那些念想,又何必跟自己说放手。
  想必方轻早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毅然决然的抛下丈夫、抛下弟弟……要说恨姐姐
么?方看晚心中是有些怨的。
  但更多时候,他又是感谢姐姐那样的性子。
  若不是因为姐姐离去,方看晚想必就会错过了燕晓丹罢。
  也是从那天起,才十四岁,性格早熟的方看晚,就这么决定了,他的姐夫是他一辈子
的执著。
  一辈子有多长,他就要待在姐夫身边多久。
  可以说燕晓丹给了方看晚无尽的自由,同时也将他的未来绑在了身边。
  但方看晚甘之如饴。这是他愿给的。
  就像燕晓丹愿给他那些好一般。
  因为燕晓丹着实对他太好。少年可以随意进出燕家家主的书房,随意翻看燕晓丹的重
要书信,也可以使唤燕家的死士、亲信,更可以用着燕晓丹小舅子的名义进去任何一间归
属于燕家的铺子翻看帐本、取钱、用物。
  燕晓丹就是这么对方看晚好。好到让方看晚明知燕晓丹的心是挂在姐姐身上,还是忍
不住越来越倾慕他、渴求他。
  那样的钦慕与渴求令方看晚也同时贪心起来。
  贪心到,他始终觉得自己能成为适合姐夫的月君。
  到底是太贪心了……近日忙碌准备武君备考的方看晚幽叹了口气,他转为星君后便藉
故为了半年后的武君考选而日日忙碌,一转眼,三个月过去,有时候忙到一天都见不到姐
夫一次,本以为可以借此断了些念想,岂料反而更加渴慕起来。
  越想越是疯魔,才一早,方看晚就想起十四岁那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本来是温馨的
过去,他回想起却感到满心苦涩。
  “公子,怎么啦,大清早就在叹气?备考太累啦?”燕小满正替他梳发,好笑地揉开
方看晚眉间,“公子生的这么好,皱眉可不行呢,会留痕迹的。”
  方看晚笑笑道:“说什么呢你。”
  燕小满替方看晚梳了个华丽繁复的发型,认真道:“说实话呀,公子,你不觉得你转
为星君后,更好看了么?”
  是这样吗?方看晚疑惑看着镜中人,日日看着,觉得脸没什么变化,反而是成为星君
后,身子迎来了些转变,与从前不同了。
  本来有些纤弱的身体一日日健壮精实起来,摸到原本不大长肉的手臂出现连绵起伏的
小小肌肉时方看晚心情颇为复杂,而他原本那种雌雄莫辨的五官亦开始舒展开来,变得更
为深邃清俊,不过短短三个月过去,燕小满就常在那儿说,“公子,你真好看。”
   但再怎么好看,也不是月君呀。方看晚怔怔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就跟原本一样,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看起来是长大了些,但也没燕小满说的那样好。
  “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想讨我欢心。你的月钱可不是我给的,对我甜如蜜没用处。”还
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方看晚摇摇头,起身准备出门,顺便敲了敲燕小满的脑袋。
  捂著脑门的燕小满道:“咱也说不上来,反正你本来就好看,现在看起来更好看啦,
不说你是星君,走出去绕主子一圈,那些缠着他的月君们、尤其是那个刘公子都要羞愧逃
走啦。”
  那些缠着姐夫的月君……方看晚心口微抽,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他微笑道:“说什么
呢,我怎么可能跟刘公子等人比,他们、他们……可是月君。”
  燕小满哼了几声道:“是月君又如何?好些还不是倚仗着自己月君身份、家境,自以
为是瞧不起人。跟燕家好多人一样。”
  燕小满现年十九岁,十六岁那年转变为星君后,比小时懂了更多事情,他从前天真以
为日月星三君除了天生那些差异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不一样,可当有了星君身份后,看
久了,逐渐看清许多现实的真相。
  有人成了日君后高傲自大,有人转变为月君后自以为国色天香、要人人呵护疼爱,也
有人生成了星君,恨自己一生庸俗,比不上日君月君独特,,从此自甘堕落,不愿再奋发
努力。
  更有许多日君瞧不上星君,光是在态度上就充满著诸多傲慢。
  想想燕家养了多少人,但那些人仗着自己姓燕、还有燕晓丹操持事务护着燕家,便都
好吃懒做,分明也有些人是日君、月君,却不知进取,只想凭借著天生的不同尽占好处。
  自小陪着方看晚长大,在他心中,小公子方看晚虽不姓燕,却是比燕家许多人还要好
上许多。
  方看晚从小就乖巧努力,不因燕晓丹的疼宠而怠惰懒散,就算生为星君、就算受到主
子疼宠,也还是这么勤奋向上。燕小满虽是奴仆,但这些可都看在眼里。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公子生成星君,若是月君、或是日君,想必将来会更好罢?燕
小满没说出这些不知分寸的话,只是心中暗自可惜。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呀。不必去跟他们比。”方看晚回,看向窗外天色后,笑笑道
:“好了,咱们快些出门罢……今日早点回来,也不知能不能见到姐夫。”
  因为彼此都太过忙碌,平素总会一起用晚膳的两人已经有快十天没碰在一块了。
  “主子最近也忙得很呢,我听立秋哥说好多人来吵啊、约主子啊,那些送上来的请帖
多到都要压死人了。”燕小满咕哝道,陪着方看晚出门的一路上抱怨颇多。
  那些话都是燕小满无心透露,纯粹只是想同方看晚分享,但听在少年耳中却是令他更
为煎熬。
  原来因方看晚渡过羽蝶期的消息传出后,燕家一些长辈便动了心思。
  在那些长辈看来,方看晚长大了,不需要燕晓丹再多加照顾,他可以卸下责任了。毕
竟苦等一位不会回来、没有情意的月君十年,蹉跎了这样大好年华,燕晓丹着实愚蠢。
  且燕晓丹又没子嗣,他是还年轻,不过三十岁,但燕家需要早些培育一个继承人。
  只能说方看晚的长大成为了解放燕晓丹的枷锁,人人都视他这个小舅子为累赘,如今
他大了,又成了普通平凡的星君,有了自己的将来与人生,燕晓丹终于解脱了。
  因此这些日子来,不只是方看晚忙碌,燕晓丹也是同样繁忙,他不只要忙着燕家门派
内众多杂务,同时还要应付各个长辈强硬送来的各种邀约请帖、还有许多爱慕燕晓丹的名
门月君亦是不愿放过这些机会。
  就像刚刚燕小满说到的刘公子,便是很有名的月君。人生的极美,据说香信是浓郁的
蔷薇花香,跟燕晓丹很是契合,自好些年前就一直在追求着他。
  方看晚上个月曾经见过刘公子一次。
  那天他较早结束武君考校的课程,还未踏进燕家大门,便从门卫口中知晓姐夫也回来
了,还带了名月君客人。
  听到这通报,方看晚战战兢兢地进了大厅,才刚踏进去,就见一名年纪不过二十五上
下风华正茂的月君,浓黑的长发,尖尖的瓜子脸,眉目如远山般清俊秀美,笑容动人,跟
燕晓丹挨的极近,二人正亲暱地看着一张图纸。
  听说,刘公子是刘家衣铺的继承人,虽是月君,却擅设计,亦通商管,为人秀雅大方
,几年前开始帮着亲族管理衣铺,设计了不少风潮一时的崭新衣裳。
  听说,刘家这几年一直很想跟燕家攀上关系。
  听说,刘公子本人,亦是十分欣赏燕晓丹。
  听说,燕晓丹近日跟刘公子走得很近。
  听说……
  听说了很多很多,却怎么都不及亲自瞧上一眼。
  而也只是那么一眼,就足以令方看晚心碎。
  见着方看晚回来,燕晓丹领着他同刘公子打了招呼。
  回礼后,刘公子面带柔笑,将小星君从头到脚细细瞧过一遍,才温声道:“方小公子
果真如传说中的,生的极好。 ”他眨眨眼看了看燕晓丹后,又道:“小公子肤色白,看
来很衬咱家铺子最近新染出来的一色布料,那色是靛青蓝的,再搭上前几日敝人新作的一
款常服,想必很是适合,燕君,你若得闲,可必要带小公子来,咱定亲手替他做一套衣裳
。”
  燕晓丹笑道:“这城中谁不知要请刘公子亲手裁衣要花上多少银两?你就是想从我这
挖钱走罢?”
  刘公子摀嘴轻笑道:“说什么呢,能让咱看得上的人又没几个,要我帮你做我还不肯
呢,是见小公子得我缘,我才要做的。”
  这一来一往,足见燕晓丹与刘公子有多么熟悉亲近。
  这几年一直都不大与月君接触的姐夫,竟与刘公子如此亲暱,方看晚那时想着,这似
乎是这十年来,头次见燕晓丹邀请月君到家中。
  他陪着笑,听姐夫与刘公子谈天,时不时应个几声,呼吸都不敢太重,怕一重,那微
颤颤要碎光的心,都要变成粉了。
  方看晚那日用晚膳,刻意用着淡淡语气问著燕晓丹,“姐夫,刘公子怎么会来呢?”
  “姐夫有些事情想请托他。到时给看晚一个惊喜。”替方看晚挟了块肉,燕晓丹心疼
道:“你去上课也要多注意身体,武君考校不是那么好通过,今年没过,还有明年,别太
拼了,脸都瘦小了。”
  燕晓丹就是这么对方看晚温柔——就算他要有新的月君了,就算、就算他不再是方看
晚的姐夫了,他也还是会这么体贴吧?
  笑笑吃下那块软呼呼嫩嫩的红烧肉,方看晚觉得自己虚假的可以,他道:“姐夫都能
一次考过,身为你大弟子,学了十年,还不能一次考过去,这样给姐夫丢脸的事情,小舅
子可做不到。”
  “傻孩子,说这什么话。”燕晓丹无奈又给他盛汤,“对不住,本来该是姐夫亲自带
你,但最近实在事情太多。”
  燕家上个月接了几门官家生意,身为家主的燕晓丹着实忙碌,要亲身跟压一路,今晚
过后,便又要出门好几日不回来了。
  知晓他的辛苦,方看晚摇摇头,也替燕晓丹挟了颗丸子,笑道:“老先生愿意带我,
还是姐夫帮忙求的,这些日子我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姐夫不必担心。你好好忙你的。看
晚一定会考过的。”
  “好、好,姐夫期待着,但你真的别太累了。”燕晓丹又反复嘱咐许多,那些温柔话
语都回荡在方看晚胸臆之中,令他碎著的心又一片片黏了起来。
  燕晓丹就是能这么主宰方看晚这小舅子的快乐与痛苦。
  令这位小星君一下子生,一下子死。
  而身为姐夫的他并不知晓。
  看着燕晓丹吃下丸子,方看晚脸上的笑始终没有停过。
  * * *
  因为燕小满提到刘公子之故,连带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些事,方看晚今日难得无法专注
在进修上,一个早上过去,就被带他的老先生赶了回家。
  “方小子,你若无法专心,今日就先回去休憩罢。”身为日君的老先生曾经担任武君
考官多年,很是严格,前几年退职隐居不问世事,受燕晓丹请托特地来替方看晚加强武艺
与指导时本不是很乐意,但带着这名小星君几个月下来,得知了些燕家的事情、兼感受到
方看晚认真上进的态度后,好不容易对这名本以为是受燕晓丹特别照顾的小舅子从瞧不起
转为欣赏后,对他更加严格,只期他能顺利通过武君考选。
  老先生感受到方看晚的心浮气躁,对练中发现他不如以往专心,便严肃道:“届时武
君考选,一次三四千人上来,层层关卡都要十足精神面对,可容不得你一时情绪。你可要
多加注意,保持精神稳定,思绪万不能乱。”
  朗日国的武君考选不只是基本的刀剑拳脚、弓射,更也有学问与礼仪、御术上的考核
,所盖范围甚广,并不如外人所想像的容易,燕晓丹一番苦心求了老先生来教导,这几个
月上下来,方看晚的确在这方面颇有所得,甚是感谢老先生的辛苦。
  今日让老先生发现他的不专心,令他实在愧疚。
  方看晚的确心绪燥动,这点自是他不对,才道歉完,老先生咳了咳,摸摸胡子又道:
“连三个月没有一日休息,你这样年轻人也会心乏,今日就放假罢。正巧我闺女带外孙回
来。你也去走走,舒个心,明日再来好好上课。”说毕,老先生便先去准备离开了。
  燕小满帮方看晚拎着换下来的衣物时悄声道:“我猜先生也有一半原因是想回去玩孙
子吧?”
  正踏出门的老先生瞄了一眼过来,锐利如刀,震的燕小满一个机伶。
  好笑地敲了敲燕小满的脑袋,方看晚道:“再多嘴啊你。好了,咱们去散散心吧。”
他的确需要纾解一下心情,明知道现实已经如此,怎么会想到个刘公子就这么被影响呢?
  正在检讨自己的少年情绪颇为低落,但燕小满却是欢喜得很。
  燕小满这三个月来每日陪着方看晚早就闷坏了,乐呼呼道:“公子,那咱们去银河大
街逛吧?这时候那边正热闹呢,逛完后,咱们去吃点心,我好想念碧水楼的茶点啊,芋泥
香酥鸭、香煎油粿、枣泥饼……”
  见燕小满如数家珍的点着菜肴,方看晚也被他影响,恢复了些心情,又受不了他的贪
吃,好笑的点头答应,两人便转往银河街去——银河街乃朗日国首都最为繁盛的一条大道
,靠银星河而绵延数里,上有数百商家,食衣住行、育乐玩物皆能在其中寻到,燕家在上
头也有间茶楼,就是那碧水楼,不只卖茶,更有许多美味菜肴,从早开到子时,生意不错
,燕晓丹也喜欢那儿,有闲时便常带方看晚等人去。
  这几个月忙着准备考选,方看晚亦是许久未曾去碧水楼坐坐。
  两名小星君在街上闲逛了阵,还未到碧水楼,燕小满已经受不住诱惑,在沿街的摊贩
上买了烤羊肉香菇串、黄豆糕,吃的满嘴香,方看晚自小同他一起长大,两人岁数也没差
多少,对主仆之分亦是不太看重,虽然燕小满长他几岁,在此时方看晚却像名兄长一般,
无奈的拿着帕子替他擦著嘴边的黄豆粉,道:“你呀,吃成这样?若被立秋看到又要笑你
了。”
  燕立秋是燕小满的表哥,两人都是小时一同被燕家收为家仆,不过燕立秋从小就表现
优异,羽蝶期后又转为日君,几年前就成为燕晓丹的得力助手,跟着忙碌,虽然如此,燕
立秋对燕小满这表弟很是照顾,闲暇时若想到常来关心他,也曾多次叨唸这表弟个性不够
稳重。
  燕小满吐舌,道:“公子太注重仪态啦,立秋哥看到才不会在乎呢。他说我怎样都好
。”
  方看晚听了目光一柔,笑道:“他对你真是挺好。”
  “啊,是方小公子!”方看晚正要收起帕子,突闻耳熟呼喊,他手中动作一顿,转身
看去,就见今日他心烦主因的刘公子站在几尺外,笑吟吟挥着手走近。
  月君世间稀少,像刘公子这样生的风度翩翩又仪态优雅的更少,不需特别说明,明眼
人都能分辨出刘公子是月君,他一出声,便是万众瞩目,好些正在闲逛的星君日君都将目
光移往他们这处来。
  刘公子身后跟了一名高大沉默的英挺男子,不知是亲人还是朋友,并不特别问好,只
对方看晚二人颔首便是打了招呼。
  见刘公子走来,方看晚心绪摇荡,但面上却是不显,露出微笑问候:“刘公子,好巧
。”
  刘公子笑吟吟道:“是呀,真巧,我刚好与燕君碰面吃了一顿饭,正想找你呢。”
  方看晚心头又是微颤,他垂下眸,心想姐夫近日忙碌到都无法见到他一面,却是有空
与刘公子吃饭?一时丑恶的忌妒涌上心头,令方看晚很是痛苦,他勉强笑着,才要辞别,
却被刘公子拉住手热情道:“才骂燕君怎不快点找空带你来,只给我你从前的尺寸,我是
要怎么裁衣?你刚过羽蝶期不久,身子还在长呢,衣裳要合身,可是要仔细的,来来,我
家铺子就在前头,今日你还有事否?没事,太好了,走!”
  刘公子跟方看晚见过的柔弱月君性格完全不同,为人虽是笑容亲切,实际上却颇为强
势,方看晚跟燕小满两人被他一通话扑面盖来问著,一时间无法应付,人就被带着进到刘
家衣铺去了。
  燕小满被那名高大男子推著时咕哝道:“怎么像被打劫呀?”
  刘公子回首瞅了燕小满一眼,笑容暧昧道:“哎,你就是上次那个,大满?立秋君的
表弟?”
  “是小满!小满!”燕小满不满回道,“等等,你怎么可以称呼我表哥这么亲暱!”
  刘公子嘻嘻笑道:“为什么不行?”
  你一个月君跟一个日君这么亲暱就、就是不行啊——身份有别,日月授受不亲,除非
就要成亲——燕小满脑里想了许多要怎么回,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刘公子吩咐高大男子道
:“苏泉,把这小不满拎去别处玩儿,别让他吵我工作。小不满,你家小公子借我呀。”
  “什么小不满——”
  方看晚则还有些恍惚,他想,姐夫跟刘公子已经如此亲密到,刘公子能骂姐夫了吗…

  等小星君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一间堆满布料的别室当中,任著刘公子折腾。
  身上挂著布尺,用着最近在朗日国颇为热门盛行的炭笔在纸上做着记号,进入工作状
态的刘公子气势更为吓人,一双美目锐利地将穿着三层外衣的方看晚像是要看透那些布料
一般,边替他测量,边不断赞叹道:“哎,小公子的身材练得真好,精实又有肌肉却不过
份,比那些日君、还有你姐夫燕君赏心悦目多了,啊,不介意我拉开衣袖看看吧?哇,这
手臂真美……”
  怎么觉得像是被吃豆腐了?方看晚涨红著脸,除了姐姐与月君父亲外,他头次与月君
如此接近,而不知是不是刻意压抑,刘公子身上虽没有像姐夫那样散发强烈的香信味道,
但也让他若有似无嗅到淡淡的蔷薇花香。
  那是虽淡,但特别轻柔优雅的气味,让方看晚有些羡慕,转为星君后,他身上的香信
味道定了下来,是很淡很淡的含笑花味,有点花香,但更多的是水果的甜甜味道,说不上
多独特,胜在清新,燕晓丹还多次称赞他这味道很好,淡雅舒适,如今跟刘公子一比,就
觉得自己着实就像那小小的淡黄花朵一样,不起眼又可笑。
  真是太可耻了,怎能这样比较呢?方看晚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往坏处想,忙收敛心神,
他垂目回答刘公子道:“刘公子,你替人量尺寸都这般吗?”
  岂料美人月君的回答又给小星君心头一记重拳,刘公子笑道:“才不呢,像你那日君
姐夫,上次脱光半身,我看了还嫌碍眼,叫他快些把衣服穿上。”
  什、什么……他竟然看过姐夫的上身、不对,要替姐夫做衣服的话脱了上衣也是难免
、可是我没有脱上衣、等等,从前家里请人来裁新衣要脱衣服吗?姐夫为什么愿意给他看
、我上次看姐夫的身体好像是家里办了个拳脚比赛,姐夫打到兴起就脱了……方看晚手脚
顿时僵硬,差点想推开刘公子夺门逃出,但多年来学着压抑的个性令他忍住冲动,竟还能
在思绪混乱的情况下回应刘公子:“姐夫的确练的比较壮硕,他那样很好……”等等,很
好什么!方看晚!少年心中发出哀号,脸都红了。
  没注意到他泛红的脸,刘公子认真记下尺寸,还顺手在纸上画了几张草图,他咬着手
指盯着草图看了半晌,回道:“燕君那样太壮实,穿合身的不好看,我不喜欢……等等,
方小公子,再麻烦一下。来,举手,唔,对的对的,看你手臂手指的长度,你的身子骨还
没全长开,我猜应该还会再长个一吋。像你这样身材适中恰好的星君才是上好衣架子呢,
这世界、啊,不,朗日国太推崇日君月君啦,殊不知往往璞玉都生在星君当中呢,上次见
到小公子后我就很喜欢,若是在从前我一定请你当模特儿……”
  “衣架子?模特儿?”这没有听过的词汇令方看晚疑惑,前者他还能推断明白,后面
的词儿着实令他疑惑,同时他又有些讶异,没想到刘公子光是看他骨相便能推断他还会再
长么?
  刘公子拍了拍脸颊,笑道:“嘴误嘴误,没事,好啦,量好了。小公子真的是好身材
,又长得这么好,让我生出不少灵感,呵呵,你就好好期待罢。”
  期待什么?方看晚内心苦涩,表面上还是笑着谢谢刘公子,他自是知道对方的名气与
抢手程度,能愿意替他裁件新衣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这都还是沾了姐夫的光……
  方看晚跟刘公子走出个室时,燕小满眼眶满是泪扑了上来,只见他一个好好男子被铺
子里几位姐姐捉弄,绑了两个长辫子,还涂了胭脂,弄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公子,救命
!这铺子里的人都是坏人!”
  燕小满身后还追了个看来优雅的月君公子正想拿女裙给他换上。
  “……哎。”方看晚接住燕小满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公子则是不客气的大笑,“小不满,你还挺适合的啊。要不要我替你做件裙子穿?

  燕小满抹著脸,恨恨道:“谁适合啦?我才不穿裙子!”他一个奴仆对刘公子这般无
礼,刘公子也不在意,笑笑要苏泉带他去洗脸,等著燕小满的时候,他又问方看晚喜欢怎
样的颜色,还拿了好几匹布料出来在少年身上比划,像是真认真思考要做衣裳。
  刘公子这样态度,又令方看晚检讨自己起来,他想,这位月君性格飒爽,又有才华,
又是刘家继承人,人又生的极美,若是姐夫真喜欢……不对,姐夫想要怎么做,他又有什
么资格管呢?想着想着,方看晚心情又再次低落,但他始终笑着与刘公子应对,直到燕小
满出来拉着他喊著快走。
  如此,虚闹的一场刘家衣铺行结束,方看晚不敢在这处久留,就要拜别,刘公子却又
道:“对了,你们要回燕家么?”
  燕小满抢在方看晚前头回答:“不呢,咱们要去碧水楼吃饭。”
  刘公子听了笑道:“还真巧,你们早些去,刚好就会碰到燕君啦,我才同他在那儿一
起吃饭呢,好啦,耽误小公子跟小不满用膳,想必两位都饿了,快些去吧,再等我好消息
。”
  ……原来他们是一同到碧水楼用饭吗?方看晚怅然同燕小满去了碧水楼,往昔能吃下
满满一碗饭的他那天吃不了几口,便觉得乏味,本来吃得正香的燕小满见他脸色泛白,急
忙带他回家——结果那夜,方看晚病了。
(待续)
几个不重要的设定:
  刘公子是个打从娘胎就穿越的穿越人士。
  从前是个服装设计师,刚好想走汉服这块时因为超时工作心脏病发作屎掉ㄌ,就穿越
了。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什么日君月君星君,他没接触过ABO(
  然后虽然是穿越人士,但他没什么企图心,只想在朗日国搞好他的制衣大事业,妄想
有一天开时装发表会XDD
  燕家重要的奴仆都不是签死契是签活契,所以都能自由结婚生子
  像燕小满、燕立秋等等──他们的名字是来自二十四节气
  (我知道满多作者拿二十四节气来命名过ㄉ我也想用ㄇQQQ)
  燕家家主也不会去干涉他们生活太多,大家都有固定的休假、月钱,若羽蝶期后变成
日君还会特别被重用
  银河大街、银星河:因为创世神话(?)中出现银瑶仙子,所以在南方大神洲上比较热
闹、重要的地方几乎都会用“银”或“瑶”字来命名
  像朗日国还有个求子庙,是专给那种比较难生孩子的星君夫夫/妇妇/夫妇求子用的,
就叫银仙庙,类似的银仙庙这块大陆上很多地方都有
  这个设定超不重要ㄉ我只是想讲XDD
谢谢看到这的您,下篇还要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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